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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沧海难为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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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楔子

    明嘉靖年间,内阁首辅严嵩为首的官僚集团,以“改稻为桑”之名大肆兼并田地,造成江南民众流离失所,海盗趁机勾结倭寇祸乱东南沿海。

    以戚继光为首的爱国将领英勇抗倭,但强盗永远也杀不完。在浙闽总督胡宗宪的主导下,派蒋洲、陈可前去招抚海上霸主、自称“净海王”的王直,专门找来海盗巨头徐海的同乡、翰林院太学生罗文龙,让他去“诱惑”徐海的夫人王翠翘。

    王直同意接受招安,请传教士暗中组建一支秘密舰队,要把他那巨额财富运往舟山,途经东海海域,遇到一伙强悍的“海盗”,把舰队劫持到琉球国奄美岛,该岛属于徐海的势力范围。

    拒不接受招安的徐海十分嚣张,率领倭寇于台州登陆,让倭寇在前面杀人放火,他们在后边抢掠,从浙江一路南下威逼福建,这时,突然传来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消息,其夫人王翠翘生了个女儿。

    徐海刚回到日本秋目浦,王直便找上门来,逼迫他交出被劫的财物,尽管徐海曾是王直手下,但二人早已分道扬镳,作为倭寇的主使人,其势力非常强大,却也不敢因此而得罪王直,被逼无奈,亲自前往奄美岛处理这场纠纷,又不知因何缘故,他暗中放走这支秘密舰队,并携带着夫人王翠翘来到琉球,立刻通过罗文龙接受招安。

    至此,海盗集团分崩离析,招安大获成功,流落海外的百姓得以回国;王翠翘把幼女托付给琉球大太监王公公,并拿出一大笔钱,在首里城外兴办一座烧酒坊。

    在罗文龙的协助下,徐海夫妇率部投降朝廷,驻扎在浙江平湖城外,官兵杀降,徐海投水而死。罗文龙本以为将与王翠翘“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料想,洞房花烛之夜,“新娘”吊死在三尺白绫之上,致使罗文龙恼羞成怒。而王直因失去谈判的“筹码”,不久就被斩杀于杭州。

    多年后,王翠翘的女儿成了琉球王妃,这时,有位老人突然来找她,给她带来其母亲的遗物,里面竟然藏着惊天的秘密:原来,海盗王直的全部财产,被运到大洋深处,由此引发一场“海上大冒险”。

    严嵩到了致仕还乡的年纪,其子严世蕃因眼疾的缺陷不能入阁,为了不被清算,暗中做过一系列准备,首当其冲便是寻找名医治疗眼疾。而罗文龙则怀有不可告人的目的,在他的推荐下,遍访江南各地,寻找得“神仙真传”的名医许仪后。

    意图勾结日本一向宗赴大陆造反,罗文龙诱使严世蕃把大笔钱财运往海外,他甚至把两个女儿送往日本,扶植海盗余党林文俊,大有卷土重来之势。朝廷接到海外密报,决定派遣锦衣卫锄奸,由此引出本书第一卷的故事。

    历史往往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在那个时期,西方通过殖民活动改写了它们的历史,而中国在“新大陆”也有着非凡的影响力。

    明朝很多大事,绝不是后世所修的明史那么不堪,援朝逐倭的三大战争全胜,利玛窦进京传教建立教堂可以顺利进行,东西方文明得以交流,传教士利玛窦的《中国札记》里这样记载:这里物质生产极大丰富,无所不有,糖比欧洲白,布比欧洲精美,人们衣饰华美,风度翩翩,百姓精神愉快,彬彬有礼,谈吐文雅。

    乾隆时来访的英国使者马戛尔尼则说:华夏遍地都是惊人的贫困,很多人没有衣服穿,军队象叫花子一样破破烂烂……

    我们今天说林则徐是“开眼看世界的第一人”,其实不然,他老人家不过是清朝看世界的第一人,这没有任何贬低先辈之意,对满清统治的时代,林则徐是我们民族的脊梁,至今令我们仰望。

    其实,在那场改变历史进程的大航海时代,全球各地都有“唐船”的帆影,为了民族大义,他们一次次挺身而出,甚至连名字都不为人所知,但恰恰就是这些人,用他们的血肉和筋骨,撑起中国这艘龙船,在历史的深海中昂然远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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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蝶恋花

    浮萍逐梦觅天涯,孤影谁怜,大浪风淘沙,快意情仇热泪洒,似水流年霸王花

    义撼乾坤满天下,纵横四海,墨雨写芳华,创世评书传佳话,有缘同饮一盏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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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靖四十三年(公元1564年)秋。

    泉州清源山脚下一座小村落,晨雾弥漫着山林,飘过一排排草房的屋顶。

    山村的早晨格外寂静,清清的小溪旁,水牛低头啃着点满露珠的青草,时而发出一声低哞。

    少年左手挥动牛鞭,拍打着翠绿的灌木丛,右手握着本书卷,十分专注地低着头轻声朗读。

    突然,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少年赶忙将书卷揣入怀中,神色紧张地躲进山坳,趴在丛林里往外仔细观瞧,他本以为是残余倭寇来犯,想跑回村庄去报信,却发现来者是群官兵,这才放心地走出丛林。

    这彪人马来到他的近前,就听为首的哨官高声问道:“请问这个后生,有个叫许仪后的郎中,是否住在附近?”

    少年闻言打个哆嗦,怀里的书卷掉在了地上,他神色慌张地摇摇头,低声答道:“没听说。”

    “事关重大,我们把浙赣等地都寻遍了,最近才听说,他在泉州一带行医,你这后生可不要骗我,如果耽误朝廷的大事,是要满门抄斩的!”

    这席话令少年大惊失色,纵有天大的能耐,他也不敢与官兵对抗,赶忙指向远方的山峦。

    “回禀官爷,听说有个郎中住在少林寺附近,但不知是不是姓许?”

    “后生,不要对我们说谎!”

    “我又何必骗你们?”

    “弟兄们,走,务必尽快找到许郎中,年关之前,若不能送他进京,阁老大人可要动怒了,我们这个年都过不好。”

    于是,官兵急忙调转马头,快马加鞭朝南少林寺方向而去。

    少年急忙捡起掉在地上的书卷,撇下吃草的水牛,惊慌失措地往村子跑去。他寻思着,刚回国那会儿,曾有不怀好意之人,举报过父亲替海盗治病,导致父子二人不敢回乡。此刻,莫非父亲又被当成海盗余党,招致官兵前来抓捕?他越想越怕,顿时脚下生风……

    在村口祠堂外,有位鹤发童颜的私塾先生,正和一位老者聊得正欢……

    “许郎中,你家灵儿把四书五经背诵如流,他的文章也深得大家的好评,十里八村的孩子,哪个能比得上他?如今他已开始研读《春秋左氏传》、《东莱博议》,依老朽看来,明年春天就让他参加童子试,兴许就能考中秀才,将来再好好上进,可谓前程似锦……”

    许仪后听罢,对私塾先生躬身施礼,微笑着答道:“承蒙老先生夸奖,这都是先生教导有方!”

    “还是你悬壶济世积下的德。”

    正在他们彼此谦恭之际,只见这少年慌慌忙忙地跑过来,上前先给先生见过礼,这位私塾先生微微一笑,便准备带他进祠堂念书。

    这少年却紧紧抓住他父亲,尽可能平静地讲道:“爹爹,我今天有些不舒服。”

    许仪后把脸一沉,甩开少年的手,露出满脸的愠怒。

    “灵儿,我看你又要偷奸耍滑,到现在还能改不掉蛮夷的习俗,如果不好好读圣贤书,将来怎配做华夏子孙?”

    此刻,许灵儿坚信官兵是来抓他父亲的,哪还再有心思念书?但现在也不便解释,故作一副痛苦状,神情黯然地讲道:“先生,我今天真的很难受,就让我歇半天吧。”

    “许郎中,这孩子平时都不会偷懒,看他今天确实没什么精气神,就让他歇歇吧。”

    既然先生也替儿子求情,许仪后也不再勉强,就在这说话之间,他发现儿子已跑没影了。

    许灵儿一进家门,就像发疯一样,开始收拾东西;不一会儿,许仪后回来了,见此情形,他非常生气,急忙喝令儿子跪在堂前。

    放下手中的包裹,许灵儿燃起三炷香,恭恭敬敬插进香炉,对着列祖列宗和孔夫子的牌位拜了拜,然后跪下来,继续央求父亲赶快离开此地。

    这时,许仪后才意识到严重性,试探着问道:“灵儿,你是不是在村外遇见倭寇了?”

    许灵儿不想撒谎,也怕道出实情把他爹爹吓着,只好眼巴巴望着父亲,眼泪默默往下流……

    忽然发现父亲把戒尺高高举起,许灵儿实在忍不住了,颇显委屈地喊道:“爹爹,我们必须赶快走!”

    许仪后怀疑有倭寇来袭,便轻轻摇了摇头,丢下戒尺就要出门,却被许灵儿拉住了。

    “爹爹,你要去哪里?”

    “虽说戚家军已经剿灭漳州、泉州一带的倭寇,免不了会有漏网的残匪,我得赶紧通知里正,让大家早做防范。”

    “爹爹,没有倭寇来犯。”

    “那你到底发现了什么?”

    “爹爹,我、我想跟你回老家。”

    许仪后再次把戒尺高高举起,却忍不住掉下眼泪。

    “列祖列宗在上,许某无能,一生未能中举,流落天涯,被海盗掠到了东洋,若非恩公胡大人招降寇首,我全家都得惨死在倭寇之手,如今回来了,却没有颜面返回江西老家,只盼着我儿能考取功名、再衣锦还乡……”

    许灵儿一把抱住父亲的腿,哭着劝道:“爹爹,我什么都懂,决不会辜负你的期望!”

    把戒尺丢在地上,许仪后抚摸着儿子的发髻,心中顿时涌出无限感慨……

    “儿呀,你娘惨死在海外,为父忍辱负重、苟延偷生,只为把你抚养大……”

    正在父子二人抱头痛哭的时候,屋门被推开了,许灵儿回头观瞧,发现那群官兵到了家门,他急忙从地上爬起来,一个箭步冲过去,把他们拦在门外。

    “不要抓我爹爹,我爹是好人!”

    这时,里正一路小跑来到许家,大声喊道:“许郎中,好事来了!”

    许灵儿判断,官兵到来绝非什么好事,急忙哀求道:“里正爷爷,我们不是海盗,不能这样对待我们。”

    “恭喜许郎中!”里正进得门来,拍着许灵儿的肩膀问道:“是你小子把官爷指到少林寺去了?要不是正好遇上我,呵呵,你可要误了朝廷的大事。”

    “里正爷爷,如此说来不是抓我爹来的?那么,又是为了何事?”

    许灵儿显得懵懵懂懂,有些不知所措。

    “当然不是来抓你爹的。”里正笑了笑,指着屋里老汉讲道:“官爷,这位便是名扬四海的许郎中。”

    于是,官兵赶忙给许仪后躬身施礼,许灵儿这才放心了。

    哨官上前一抱拳,神色特别激动,开门见山地讲道:“恭喜许郎中!请你赶快料理家中之事,今日就随我们出发,前往兴化府戚家军大营。”

    许仪后急忙还礼:“感谢这位官爷!能为戚家军效力,小老儿不胜荣幸。”

    哨官答道:“老先生别误会,戚大人会派将士护卫你进京,顶替那辞官回乡的太医院院判李时珍。”

    听说要进京当官,许仪后颇显有些茫然,谨慎地讲道:“小老儿乃是一介村夫,实在担当不起。”

    “曾经沧海难为水,请老先生不必谦虚。有关你那享誉海内外的传说,我们早已耳熟能详。工部侍郎、兼浙江监察御史赵文华大人,受朝廷内阁的委托,遍寻天下名医,经过一番调查,将名单呈给内阁审核,又经层层筛选,只因你名声所致,最终成为众望所归的唯一人选。”

    里正一听高兴坏了,拍着许仪后的肩膀讲道:“老哥哥,此地虽不是你的故乡,乡亲们都把你当亲人对待,将来在圣上身边,可别忘记我们这些乡亲!”

    许仪后绝没想到,天上突然掉下一份美差,顿时觉得一阵眩晕,差点摔倒在地,被里正等人给搀扶住了。

    这时,只听里正喊道:“灵儿,还不快到我家找你大婶,全村大摆筵宴招待这几位官爷。”

    大家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惊呆了,许灵儿听从吩咐,答应一声便跑出家门。

    消息传开后,村民们忙着杀鸡宰鹅、箪食壶浆,聚在里正家里为许家父子祝福践行。

    许仪后端起酒杯,对众乡亲一一致谢,许灵儿也陪着父亲给长辈们敬酒,洒泪和老师告别,私塾先生十分舍不得这个弟子,对他谆谆教导一番……

    吃完午饭,官兵帮许家父子带上行李,在里正的带领下,众乡亲扶老携幼送到十里长亭之外。

    许家父子这才骑上马,不时回头与众乡亲执手告别,消失在山间的羊肠小道上……

    一行人沿途跋山涉水,来到兴化府地界,这时天色已晚,据说有一伙倭寇占据平海卫,夜晚时常出来洗劫,便找家客栈先住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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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廷为何到处寻找这位民间医生?且听本卷后续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