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四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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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订阅不足60%, 需等待72小时  寒风呼啸,冷意戚戚,冤死的魂魄没有脚, 他们长发飘飘一身白衣, 悬在坟包上不断不断地游荡……

    “啊!”条件发射般发出惊叫, 奚念知捏紧拳头, 拼命往后躲。

    慌乱中, 不知碰到什么东西,毛茸茸的,好恶心!

    “姑娘,姑娘,你怎么了?”男人脚步声迅速逼近, 焦切慌乱问,“姑娘, 我能进来吗?”

    听到人声,奚念知瞬间清醒, 是了, 她在洪家村呢!

    难道是在做梦吗?可是那触感——

    掀开紧阖的眼皮,奚念知就着月光,捕捉到她房里的那团暗影。

    是动物?

    长得怪像狗的?

    不对,奚念知看它横冲直撞, 有门出不得, 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一股强烈的直觉陡然涌上心头。

    大灰狼?是大灰狼对吧?

    就它那摇头晃脑走路的样子, 不是它是谁?

    “姑娘,你怎么了?怎么不出声?再不出声,我数三下就进来了。”赵统在门外急得更像热锅上的蚂蚁,“一、二……”

    “等等,别进来。”奚念知连忙开口,“我、我没事。”

    这时,她隔壁卧房的萱月也披好衣裳匆匆出来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姑娘,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还是别的什么事?我能进来吗?姑娘,我这就进来……”

    “别,都别——”厉声阻拦,奚念知坐在床上有点慌。

    他们进来,大灰狼怎么办?

    他们不进来,与大灰狼共处一室的她怎么办?

    奚念知六神无主,若被逼急了,大灰狼会不会撕碎她?

    她紧张得不行,事实上,祁景迁更紧张。

    被困在这小小房间,前有护卫奴婢,后有千金小姐,偏偏这屋子连个柜子都没,他往哪儿躲?

    慌不择路乱跑一通,暂时栖身阴暗角落,祁景迁直愣愣望向床上的女人。

    等等,她是不是傻的啊?

    难道还没发现他?

    眸中一亮,祁景迁生出点点期冀。

    老天保佑,保佑这女人最好蠢一点,朕可不想把命交待在这里啊!

    冷静冷静,奚念知揉了揉长发,瞅着角落里的大灰狼,斟酌着开口说:“萱月,赵统,我房里跑进来一条狗。”

    震惊一脸的萱月赵统:“……”

    震惊一脸的祁景迁:“……”

    “狗怎么进来的?”赵统率先发出疑问。

    “就、就我也不知道。”

    萱月说:“姑娘,确定是狗吗?兴许是黄鼠狼?”

    听这三人说话,祁景迁彻底怒了!

    朕是狗就算了,怎么还成了黄鼠狼?虽然黄鼠狼里面也有“狼”这个字,但两者存在天壤之别好吗?你说你这婢女,不懂就别乱猜,再乱猜,小心朕请你喝茶!

    “是狗。”奚念知情绪逐渐平复,言辞肯定的说。

    她想法很简单,大灰狼与狗长得有七八分相像。

    正值夜半,在夜色浑浊的情况下,没见过狼的萱月赵统肯定会先入为主,根据她的说法,认为它就是一条大灰狗。

    “你们进来吧!”拿起椅上的绿色衣裙迅速披上,奚念知努力淡定,“快,帮我把这条癞皮狗赶出去。”

    “什么癞皮狗,我看它就是条小色狗,哪儿不去专门挑这儿,肯定是贪图咱们姑娘的美色。”萱月手提灯笼,笑着推门进来了。

    赵统也轻笑一声,跟着进屋,揶揄说:“是哪家没眼色的癞皮狗?竟敢占我们家姑娘便宜,要不要我拿两根木棍戳瞎它眼睛?”

    好凶残好血腥!

    祁景迁不屑地撇嘴,朕很委屈,但朕不说。

    “姑娘,小色狗在哪儿呢?”萱月问。

    穿上桃花绣鞋,奚念知下榻指向角落:“你们把它赶出去就好,千万别伤害它!”

    萱月笑回:“姑娘你还怕赵统真戳瞎它眼睛呀?”

    语气有些委屈,赵统做出驱赶的手势:“姑娘,我就开个玩笑吓唬吓唬它而已!”

    祁景迁暗暗腹诽:呵呵,吓唬一条狗你也好意思?

    还有,朕用得着你们“请”吗?朕自己出去。

    起身,祁景迁朝门口大摇大摆地出去。

    心想:愚蠢的人类啊,居然以为朕是条狗?也不看看朕伟岸的身姿与矫健的步伐,没眼色就是没眼色啊!

    “不对——”

    就在事情尘埃落定的瞬间,赵统语气乍变,神色陡然变得僵硬,他径直冲上去关上门,顺手操起旁边的木凳,一副警戒恐慌的模样,“你们看,它长得根本不像狗。”

    “所以它是黄鼠狼?”

    饶是全身紧绷,赵统也有些哭笑不得:“有那么大的黄鼠狼吗?”

    萱月耸耸肩,好奇地盯着它打量:“明明是狗啊!贪图咱们姑娘美色的小色狗啊!”

    生怕赵统瞧出端倪,奚念知忐忑地轻咳一声,上前两步,附和说:“对,这是狗。”

    “可是……”迟疑地皱眉,赵统举着灯笼往它身上照,举棋不定说,“我曾见过别人画的森林苍狼图,那里面的苍狼与狗确实长得颇为相似,但又略有不同。姑娘你们瞧,狗的耳朵通常下垂,狼的两个耳朵却是将近平行地垂直竖立。还有,狼的嘴吻比狗长而尖,口也较为宽阔,尾巴比狗的短而粗,毛较为蓬松,常常下垂于后肢之间,不象狗的尾巴常向上卷曲……”

    赵统滔滔不绝,奚念知挑着眉梢如临大敌。

    简直人算不如天算,好你个赵统,什么时候偷偷对狼了解这么多了?

    完了完了,奚念知双手情不自禁交握在一起。

    这番变故是她没预料到的,要怎么化险为夷才好?

    “汪,汪汪……”突然,一声声吠叫从它嘴里冒出来。

    赵统侃侃而谈的话语戛然而止。

    他怔怔望着冲他吠叫的“狼”或者是“狗”,有点反应不过来。

    它也正望着他,绿幽幽的眸子像是透着狡黠,仿佛知道他们在谈论什么似的,然后一脸嘲讽地讥笑:“伙计,你连我是狼是狗都分不清楚吗?还好意思在这里唠唠叨叨,我都替你脸红啊老兄!

    还没卖弄完的赵统“唰”得脸红了。

    萱月捂着嘴要笑不笑,她想顾及赵统的脸面,却又有些忍俊不禁。

    三人中,只有奚念知僵在原地无法动弹,她曾听说过一个故事,很久以前,被狼收养的人类小孩无法跟人用同样的语言沟通,却能和狼一样发出相同的嗷叫声。这证明,长期生活在一起的不同种族里的动物也能学会别的族语,但大灰狼之前从来不“汪汪”狗吠的。

    而且——

    它突然在危机中适时的反击赵统,这太可怕了!

    她说它是狗,它难道就真的是狗了吗?它明明是一匹如假包换的大灰狼!

    三只小狼崽知道“奶爹”受了伤,但它们不懂这意味着什么。

    替灰狼舔舐完伤口,它们没心没肺跑到一边玩了起来。

    譬如你抓我下我挠你下,再譬如你撞我下我撞你下。

    不到两炷香,狼大不动了。

    它就地躺下,四爪朝天,生无可恋地瞅着一回来就倒地昏睡的“奶爹”。

    呜呜呜,它饿了。

    狼二狼妹早饿得想躺尸,无奈狼大精力过剩,总爱撩拨它们。

    撩拨撩拨着,它们便忍不住地想要回击。

    好饿啊!三小狼不约而同地伸出舌头舔嘴巴。

    它们开始回忆方才那新鲜小鱼的甘甜,唔,真美味呀,好想饱餐个够呀!

    可惜“奶爹”带回来的新鲜小鱼不多,被它们仨匀一匀,吃到嘴里的根本没多少。

    足足饿了两天两夜,就这么一点哪够塞牙缝呀!

    肚皮“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狼大翻了个身,把脑袋埋在狼妹肚皮上听了会儿。

    “咕噜咕噜”,妹妹肚皮发出的声音仿佛在和它相互应和似的。

    静静躺了会,就在狼大迷迷糊糊饿得快睡着时,一股鲜美的味道薄弱地飘了过来。

    猛地掀开眼皮,再无一丝睡意。

    不停翕动鼻尖,它用嘴吻把狼二狼妹暴力掀起来,“呜欧”一声,雀跃的说:快闻闻,快闻闻,我感受到食物的香气了,好香好香,快受不了啦!

    狼二狼妹懵圈地蹲坐在地上,蔫蔫瞅着激动的狼大。

    毫无波动地咧咧嘴,它们表示不屑一顾。那样儿明显在回:你是在做梦吧,“奶爹”就睡在这里,还能指望谁给我们送食物?

    狼大:“……”

    愤怒地望着它们再度躺平,狼大来来回回溜达,不肯相信自己的鼻子竟然会出问题。

    很快,那股香味儿逐渐浓郁。

    且越来越近。

    这下狼二狼妹再也躺不住,纷纷爬了起来。

    狼大冲它们两挑衅地昂首,哼,就说是食物的香气,你们这下可信了吧?

    瞬间,三小狼你挤我我挤你,颠颠儿拥到洞穴口,争先恐后地钻出脑袋尖儿。

    滴溜溜的眼珠子往外瞅,寻找食物的踪迹。

    不多时,奚念知众望所归地出现了。

    她用嘴咬着渔网兜,兜上还挂了株野人参。

    慢慢拖到洞口附近,她几乎累瘫了。

    扭头望向挤在洞口的小狼们,她友好地松嘴,“喵呜喵呜”叫着。

    狼大一脸懵圈。

    狼二则盯着狼大猛看,问它这算怎么回事儿?

    至于狼妹,它一直在它们身后钻来钻去,试图挠它们痒痒好趁机抢到前面的位置。

    可惜,它们两都不怕痒啊!

    奚念知拖着渔网兜走到洞口,用圆圆的眼珠望着它们,透着温柔。

    不停吞咽口水,狼大狼二对视一眼,默默爬了回去。

    这便是让奚念知进来的意思。

    有奶就是娘,在饥饿面前,小狼们毫不犹豫地妥协退让了。

    将小鱼堆在它们中间,奚念知咬住人参靠近大灰狼。

    悄悄用余光打量它们。

    三小只先是试探般嗅了嗅,再谨慎地看看她背影,然后彼此对视一眼。

    像是得到了什么指示,它们三倏地埋头,跟比赛似的,“呼哧呼哧”凶猛开吃。

    不到片刻,一大网兜鱼尽数消灭。

    狼大满足地用爪子揉着腹部,神态慵懒地躺在地上打起滚来。

    狼二在梳理毛发。

    小狼妹却抬头认真瞅着奚念知看,它是母狼,情感上更细腻。

    奚念知并不急于表现自己,她把剩余的药草嚼碎给大灰狼敷好,又咬了点人参用石头捣碎,塞到灰狼嘴里。

    照顾灰狼驾轻就熟。

    等忙碌完,她贴着灰狼睡下。

    朦胧中,感觉自己好像被几双眼睛给盯着。

    她耳朵好痒,有风往她耳朵里吹。

    她的爪子好像被什么动来动去。

    还有她的毛她的嘴,怎么老是觉得痒痒的?

    惺忪睁眼,面前似乎有几道黑影晃了下。

    然后什么都看不见了。

    奚念知诧异地望去,三小狼明明各自睡得酣甜呀。

    狼大喉咙里还发出“咕噜呼哧”的声音,显然睡得正香。

    疑惑地重新躺下,刚睡着不久,那些感觉再度出现。

    奚念知被吵醒,一肚子火。

    谁还没个暴脾气?

    这洞穴统共就她和四匹狼,怒目瞪着假装睡觉的三只小狼,奚念知简直气炸,才多大就这么坏!

    她恨恨翻身,闭上双眼。

    不多时,三小狼故技重施。

    它们吃饱了闲着就想玩,奚念知毛茸茸一团,摸着揉着很舒服。

    狼大朝另两只抬了抬下巴,胆大地往她耳朵里吹气,一副“看我看我,我很厉害吧”的欠扁样子。

    猫耳非常敏感,立即颤抖着往下压。

    三小只都觉得特有趣,伸长了爪子想要捏一捏。

    冷不丁,奚念知猛地跳起,在空中还炫技地扭了个身,四爪稳稳落地,毛发炸开,碧绿色的眸子阴沉沉攫住它们。

    三小狼:“……”

    动作仿佛定格,它们还保持着刚刚的滑稽姿势。

    半晌,狼大讪讪收回探出去的脖颈,狼二放下前爪,狼妹委屈巴巴地眨眼睛。

    被抓了个正着,它们夹着尾巴灰溜溜躲到角落睡觉去了。

    奚念知平复情绪,冷冷瞧它们一眼,叼着渔网兜出去找小溪。

    大灰狼伤势惨重,不一定能救回来。

    她要担负起养狼的责任吗?还三只,可怕!

    忧愁地在附近溪流放好渔网兜,奚念知认真找药草,她真诚地希望大灰狼能好好活下来,至少它还能下山偷鸡蛋偷鸡,怎么也比她强呀!

    接下来两天,大灰狼始终昏厥不醒。

    偶尔迷迷糊糊掀开条眼缝儿,也不知有没有看清她,很快又重新闭上眸。

    奚念知主要工作是到溪边收鱼。

    无奈三小只食量太大,每天顺流而下的鱼是有限的,哪能无休无止供应?

    眼见小鱼一天天渐少,奚念知愁得胡须都快白了。

    还是得下山吗?

    她体量小,根本拖不动大型牲畜。

    要不,去偷点材料多做点渔网兜?大不了她以后跑得辛苦点儿,山连着山,无数小溪流水潺潺,应该能捱一段日子。

    打着如意算盘,奚念知下山了。

    临别前,狼妹似乎能感知她在为它们的生活奔波,特地跑来吻了吻她鼻尖。

    祝她一路好运。

    狼大狼二无动于衷,只是奚念知出洞时,能感觉到它们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

    可等她回头,它们就假装望向别处了。

    真是别扭的小狼崽!

    奚念知摇摇头,往山下跑去。

    相比其他不熟悉的村庄,她决定还是去洪家村!

    她知道哪些居民家有渔网,这样动作可以快点。

    阳光明媚,蓝天白云下的洪家村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

    奚念知先去村西的老郭家。

    老郭是捕鱼的一把好手,经常乘船到湖心,那沉重的渔网瞬息变成了任他拿捏的小玩意儿,轻轻一抛,沉入水中,再起来时,里面就有了好几条鲢鱼草鱼,白白胖胖活蹦乱跳的。

    还没走近老郭家,耳畔便听到一阵欢笑吆喝声。

    原来是老郭家隔壁办酒席,为孙子过周岁。

    渔网晾晒在老郭家房屋的隔壁,靠几根竹竿搭成的架子支撑。

    奚念知悄摸摸趟过去。

    多余的废网是没那么多的,她只能从这张渔网里弄出小部分。

    对不起呀老郭家!等我下次找到人参草药,我给你们送来。

    这回就先赊账吧!

    奚念知选定边角部分,开始用牙齿啃咬。

    但是太太太慢了,害怕被察觉,她决定溜到屋子里偷一把稍轻的刀。

    老郭家屋里也有人。

    吃完宴席的村民嫌热,有的坐在他家避暑闲聊。

    奚念知跑进厨房,认真蹲在灶台上选刀。

    她必须得选轻点儿的,嘴巴好叼住的,然后——

    正聚精会神时,身后一阵凉风陡然刮来,奚念知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嗤”一下,腹背处瞬间传来一股钻心的疼痛,奚念知下意识跃下灶台。

    伤口剧烈疼痛,她趔趄了下,险些没站稳。

    仰头,面前站着的凶恶男人正是上次想杀灰狼却被她阻止的那个村民。

    果然,很多因果孽仇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