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婚然心动 > 情深098米 浅浅,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情深098米 浅浅,给我一个温暖的家。

推荐阅读:宇宙职业选手斗罗大陆V重生唐三万相之王星门剑道第一仙雪中悍刀行剑来一剑独尊全职艺术家牧龙师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他如白玉般的指中持着无齿镊,微不可微地颤动。只是觉得,好像这个世界就只剩下了他和她,静得空气缓缓流动的声音都快要能听清。

    最终,他低低垂着眉眼,开始替她拆线。尽管在丝线脱离皮肉的那瞬间会有尖锐般的钝痛,可她从头到尾,只是阖着眼,就好像,他是那般的无关紧要。

    她安静得让他会以为她是一具尸体,死气沉沉的模样和第一次见面时一模一样。

    他只是垂眸不去看她的脸,腰部右侧,阑尾炎,只是不知道是急性还是慢性。她怎么能这么突兀的出现,也就这么*裸出现在他的眼前,让他没有一星半点的准备。

    十月,你怎么可以这么任性。七年前的你任性得好似全世界都与你为敌一般,七年后的你在我看来,就这么短短的几分钟之内,我就能知道,你没变。

    你还是那个温十月,那个倔强任性的温十月。只是,可能唯一改变的怕就是对他的心境,怕早已经是面目全非了。

    终于拆好线,竟然习惯性地开口:“三天之内伤口不要碰水,饮食也要禁忌辛辣,不要喝酒。”

    将将说完便有些想失笑,他忘了,她也是学医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他晃神之际,她已经从床上坐了起来,轻轻放下了卷上去的t恤,也终于睁开了眼。他一眼便望过去,是以一种近乎*裸的目光。她的眉眼之间如画如卷,眸光清澈平淡,依旧夺人眼目。只是少了些灵动,而那种灵动,是七年前之前的温十月永远不缺的。

    在她撩开帘子准备出去的时候,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却最终缓缓落下来,只是有些无力开口唤她:“十月,你等等。”

    刚好有一阵风从窗外卷了进来,他望过去的时候正好她及腰的长卷发被卷起来在空中飞舞,她的头发竟然是已经这般长了。而她,脚步没有丝毫的停顿,只是忽略掉那句十月你等等,径直撩开帘子出去。

    身姿颀长面容英俊的男人就此立在原地,依旧有风灌进来。明明是春日的微风,却让他有一种穿骨而过的凉意,不然为什么会感觉这么冷。再深深呼吸一口,那凉意便肆无忌惮地在喉管中肆虐,他无能为力。

    只是凝眸一滞,似是想到了什么,径直也将浅蓝色的帘子一掀,急急走了出去。

    已经没了十月的影子,只是他急急而行的方向,是办公室。

    *

    最后到办公室的时候,他几乎是每一步脚下能够生风,很快很快。霍地一下推开门进入,目光死死落在桌上那深蓝色的文件夹上。

    身姿颀长挺拔的男人凝立在桌前,执起那文件夹,动作极其缓慢而轻,最终还是缓缓打开。捏着文件夹的指微微有些泛白,果然没错。

    这便是墨西哥进修生的资料,翻开第一页就可以看见,上面的名字是那样灼人心魄的三个字,温十月。

    呵,好巧,十月。

    十月,你说和我后会无期,可是怎么办,天都要我们撞在一起。我原本也想就这样一直下去,可是奈何,你又出现了,我该怎么办。

    我该拿你怎么办,我又该拿自己怎么办。

    *

    温十月一头精致的鬈发散在腰际,走路时微微晃荡,硬生生有着娇俏的韵味儿,很是勾人。脸颊处的几丝乌黑鬓发平添了艳丽,一张脸望过去,只给人一种天山雪莲一般的圣洁美丽之感。

    温十月是个美人,从小就是。当年在安城一中就读时,也仅仅次于苏南浅而已,苏南浅是那种可以驾驭任何一种美的姑娘。而她,是能美得绮丽多姿,甚至是美得张扬,就是不能美得普通一些。

    就算现在只是简单身着白色t恤和紧身浅蓝牛仔裤,眉眼之间勾魂摄魄的魅力却丝毫不减,光光是往医院那么一站,就是一颗亮晶晶的珠子。

    温十月敲开了胸外科科长办公室的门,不经意间摸了摸腰际,刚才拆线的时候还真是有点疼,只是当时的思绪盖住了痛觉神经,所以便感受不到了痛。

    开门的瞬间,易凡有些怔住,哪里来的姑娘这么漂亮。温十月笑容可掬:“你好,易凡医生,我是这次从墨西哥来的进修生,听说是你带我。”

    易凡的瞳眸很明显亮了亮,但是却转瞬又暗了下去。他清了清嗓子,也微笑:“看样子你是中国人,不是墨西哥人?”

    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异域风情,让她的眉眼中在不经意之间也有了那么一些韵味,更添艳色。她只是微微一笑:“是的,中国人。”她现在只想赶快在这个易凡医生这里报个到,然后回到酒店好好睡一觉,飞机餐太难吃,坐飞机又太累,总之,她很烦。

    “可是,你这么漂亮我却不能带你,我表示很遗憾。”易凡眉头微不可微地蹙了起来,英俊的脸上有些懊恼:“院长把你分给了莫归年,你知道吧,莫归年就是那个被称之为医学界泰斗一半的人物,他……”

    她的心跳刚才好像微微停滞了一秒,难道莫归年当真是她再怎么努力都摆脱不了的梦魇?她根本就没有想到他居然会身在安城,而她来华南做进修生的事情早在两个月之前就定好了。并且也知道带她的医生叫易凡,怎么就临时变卦了?

    易凡噼里啪啦说了很多关于莫归年如何如何的传奇,以及是怎样怎样的厉害。不过她听来听去,都觉得他是在嘲讽而已。

    温十月自然是知道这是为什么,她也听说过易凡,安城数一数二的胸外科医生。而莫归年,是在全球医学界上都有着一席之地的存在。他怎么可能比得上,所以说易凡唯一能做的事情,便只剩下了嘲讽。

    “易医生,谢谢你,那请问莫医生的办公室在哪里,我得去找他报告。”她笑了笑,眼前这个人不止是小肚鸡肠,还是遇见漂亮姑娘就会便话很多的人,一定很好色。

    易凡的脸上有着十分明显的微笑,道:“在三楼,出了电梯左转就是了。”

    温十月还是那种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笑容,微笑的时候会牵出嘴角两个浅浅淡淡的梨涡,特别好看特别惑人。转身走的时候,易凡要留她手机号,说什么有不懂的地方可以请教他。她初来乍到不想得罪人,抱着大家都是同事的想法,就交换了号码。

    *

    温十月踩着有些虚浮的步子缓缓爬着楼梯,电梯太挤,华南医院毕竟是在全国都响当当的大医院,人满为患。

    左转,标有莫归年三个字的门牌就那么突兀地刺在眼球中,她甚至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强迫自己镇定。

    归年,七年了,整整七年。

    二千二百五十五天,太阳一次次升起,又一次次落下。我就是在黑夜和光明的交替之中,苟延残喘的活着,活得像一条狗。

    我们又见面了啊,归年。我当初说的后会无期看来不能兑现了啊,我没料到还能见到你的,我打算是余生都不再见你的。

    归年,我恨你。

    在心中默默说出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她礼节性地抬手敲了三下门,即使门是开着的。

    那个男人就那样,坐在办公桌前。阳光从他身后打开的窗户透进来,丝丝缕缕般一室的明亮,他逆着光而坐。阳光甚至在他浓密的黑发上渡上了一层浅浅的光晕。睫毛长长,气质无双。

    听见敲门声,他并没有抬头,手中的钢笔还在纸上刷刷刷地记录着什么。温十月只是一脸淡漠,慢慢走近,然后立在他的桌前。

    莫归年在抬眸的瞬间,望见她如水墨丹青一般缥缈绝美的眉眼,钢笔尖上的一滴墨就在此时坠下来,在白纸上晕染开了一团乌黑。凄清的冷眸微微一闪,莫归年默默盖上了钢笔,不作声,仅仅盯着她。

    他微仰头看她,温十月是以一种居高临下的态度。她只是轻轻弯了弯唇角:“莫医生,你好。我是这次从墨西哥来的进修生,胸外科温十月,听说是你带我,以后请多多指教。”

    万年不变也绝对不会错的公式化口吻,同刚才和易凡说话时相差无几,脸上的微笑也仅仅介于礼貌而已。他一霎时哽住了喉,只是沉着声音开口:“嗯,温十月对吗。”

    不知为何,在不经意之间,他的嗓音沉得厉害也紧得抓狂。她却还是清浅开口:“对,温十月。”在莫归年的眸光以绚烂烟花消逝般的速度湮灭时,温十月笑笑说:“莫医生,我明天起才正式开始上班,那我先走了,不打扰了。”

    在她眸光一转,将将准备转身的时候,莫归年隔着桌子,高大的身子前倾而去拽住了她的手腕,骨头咯得他的手有些钝痛。

    “十月。”他的声音很沉很沉,但是却很轻很轻:“你看着我的眼睛。”

    因为她以前说过,只要是看着他那双眼睛,所有的一切都会变得黯然失色并且崩溃。她说无论世间任何都比不上他的瞳眸,还说他的瞳是她至今为止永远看不够也最眷念的东西。

    温十月果然怔忡片刻,就那么一瞬间,他逼着她将二人的视线交错。她终于对上那双眸,那双曾被她称为稀世珍宝的瞳眸。依旧清清亮亮的,好像整个银河都汇入在了那双眸中,否则怎么会那么璀璨那么亮。

    她胸腔处被锻造了七年的心脏,本来以为已经是铁石般的心脏,表面竟然在对视上他时开始裂出了缝隙,然后咔擦咔擦响,她知道,那是缝隙在扩大。

    脸上却依然带着恰到好处的微笑,连眼底的微波都是盈盈平稳的,轻轻开口:“莫医生,还有事吗,还是说你眼睛里有沙需要我帮忙看看?”

    字字清楚无比,语气平淡得让人听不出第二个音调来。

    温十月的眼角眉梢处都是在墨西哥留下的异域风情,那种轻飘飘的笑意在脸上蔓延,望向他时,更是风情万种。

    她的话像针一般细密地刺过来,而他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白色大褂将他的容颜衬得如云般的干净柔软。只是,那如此干净的容颜上却像是被人泼了墨一般,脸色阴郁到不行。

    温十月凝视着那七年未曾谋面的眉眼,他的气息就在眼前,这么浓烈,却又感觉还是那么遥远。她一瞬间失去了心魄,只是怔住,现在原地不动。

    二人就那样面对面,中间隔着的不是一张桌子,而是满满的七年时光以及一些……被人抛掷在时光中的东西。

    “十月。”他的声音听不出明显的情绪来,只是淡淡的:“你别这样。”别这样装作和我完全不熟悉的样子,别装作我就只是一个路人甲的样子,你这样,我很不好受。

    “我怎样?”原本波澜无惊的语气却在瞬间变了音,当年一张明媚的容颜上此刻尽是凉薄与冷:“莫医生,你做好你分内的事情,我做好我分内的事情,井水不要犯河水,这样就好。”

    伴随着尾音的,是温十月转身时激荡起来的长发飘扬,漂亮精致的鬈发满满映入在了他的眼中。如银河般璀璨的黑色瞳眸之中一分分暗淡下去,自她转身后,变成了完全的黑暗。

    七年了,时隔七年才见到她。当时一脸笑靥追在他身后一遍又一遍喊着归年的女孩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精致无比的姑娘疏离陌生地对着他微笑,莫医生,你好,我是温十月。

    他有些颓然地坐了下去,靠在椅子上,抬手摁住眉心,简直头痛欲裂。十月,你还要我怎样?

    *

    十月,整整七年,你都没能忘了我,我是不是该高兴。你也说过,我带给你的冲击几乎是致命性的,所以你没能忘了我。可是十月,既然已经再一次碰面了,那为什么不能坐下来喝杯咖啡,非要装成这般疏离淡漠的样子,就是为了刺激我吗。

    你忘了,你无时无刻都在刺激我。手机里专门为你设置的铃声时不时都会响起,哪怕是在手术室内也不例外。每次的每次,我接起来,你不说话,你一个字都不说。

    那日在替苏南浅母亲进行手术时,手机整整响了17次,我真的分心了,差点割到大动脉。我甚至都联想到了慕辰撕了我的场景,我是真的以为我会做砸那场手术。那几个小时中,我一直想着你。

    然而最终,接电话起来,你还是不说话。十月,你这又是何必,你在和谁过不去。

    我知道,你在和我过不去,也在和自己过不去。可是十月啊,我们不能,我们也不敢。

    *

    黑色的宾利慕尚缓缓在诗涵的公寓楼底下停下,当时经过门口的时候,让那年轻的保安可惊呆了,还是第一次,有这么昂贵的车开进这里。

    车子将将熄火,身边的男人突然俯身过来,龙涎香带着丝肆虐卷过来,他温凉的鼻息瞬间便浮动在颈间,有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阵仗。

    她在一瞬变得紧绷:“池慕辰……”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是直呼他的名字,而他竟然也感觉这样很自然。

    “你在想什么,嗯?”他凉凉如烟的嗓音夹杂着魍魉般的蛊惑,低低一笑:“我帮你解安全带。”

    原本捏紧的手指禁不住一松,她竟然是多想了。稍微垂了眉眼,扫在男人浓密的头发上,自己他轻轻颤动的长长睫毛上。他实在是太温柔了,温柔得似水如云。

    咯的一下,解开了安全带。她伸手开车门的时,他温凉的手便覆上来,盖住了那只正准备开车门的手。

    微微愕然,转眸望向他如画般的眉眼,只见他的眼角眉梢处流泄着暖意:“浅浅,和我回家住。”

    她当时脑中似乎有一根弦被绷断了,啪地一声,然后一根连着一根,噼里啪啦,全部的弦都在他温凉的视线下绷断了。所以,原谅她的脑中只蹦出两个字来——上床。

    以前他甚至强来,他这样的男人,要是失了身,想要不失心简直是比上青天还难。于是一张清丽的容颜上只是僵硬地扯扯嘴角:“我觉得还是住诗涵家比较好。”

    池慕辰的眉眼之间亮晶晶的,好似夜空中璀璨的星星。他凝视着她有些促狭僵硬的容颜,他失笑:“浅浅,在你心中,我就是这般一个洪水猛兽?”

    其实,她当时真的很想点头,但她也确实那么做了。然后池慕辰的眸光一滞,旋即便是更加浓烈的笑意蔓延上来,他笑:“浅浅,你是未来的池太太啊,所以说你早晚都得给我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他说给她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

    当时池慕辰口中的那句话,是着实震撼了她。原本,他这样的男人,家境的背景厚实磅礴到令人发指。可当时他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何,他的眼角处竟然有着苍凉之意略过,是那么的深刻入骨。

    按照常理来说,或者说这个时候要是换做是白微儿,一定会满眼温柔反手握住他的手,然后情意绵绵地说:“慕辰,温暖的家,我给你。”

    可是原谅她,她不是白微儿,更没有那么玛丽苏。她当时脑中有一瞬的空白,没有一星半点的清明。他的眉眼沉如寂月,苍凉满目,只是望着她,复杂的眼神之中那么明显的是有一些希冀。她却只是生硬地回了一句:“我不是一个温暖的人,所以给不了你一个温暖的家。”况且,能够给你一个温暖的家的人,貌似不是我。

    后面一句话自然没有蠢到说出来,岂不是会被误以为她真的对他存了心思。而且,她并不认同那是家,顶多是有一个叫做池慕辰的男人生活的房子。因为有爱的人才能称之为家,他之于她,不是。她之于他,亦不是。

    可是,为何他如山水画般明净的眉眼却瞬间失掉颜色。不过很快,几乎是在一瞬间,他的唇角又噙着淡淡的笑意,颠倒众生般的魅惑:“没关系浅浅,温暖我来给你好了,你给我一个家。”

    他就像是一个吃不到糖的小孩,语气透着森森无奈。

    望向他有些缥缈的眉眼,车厢中寂静得可怕,他那张堪比惑国的容颜之下好似掩盖着一层浓浓的黑暗,那如墨一般的粘腻黑暗,将这个张狂的男人包裹住。但是这个男人不甘屈服,自己亲手织就了一张光鲜亮丽的皮,将那层粘腻的黑暗完完全全包裹住。

    眼前的池慕辰,一半真,一半假。那双流墨四散的瞳眸下,到底掩着多少的黑暗,谁也不得而知。她第一次,想要去了解这个男人。他方才眼底浓烈的悲伤与苍凉,深刻得定然融入了他的骨血,而她不能看透分毫。

    对她说想要一个家,一个温暖的家,她的回答绝对是委婉的拒绝。但是他居然还是迁就,还说要温暖她。于是她细想,他的童年是不是不尽人意?

    “好。”她轻轻应了声,他的手依旧覆在她的手上,温凉一片。然后她继续说:“既然答应嫁给你了,自然要给你一个家。”不管这个家是否温暖,我都给你。

    他的眉眼瞬间神采奕奕,有着星月般的光亮璀璨。他第一次,不是那种淡淡的笑意,而是真正的笑,星星点点的白牙露出来,她差点瞎了眼,是真的超级超级……好看。

    星光明月不及他半分颜色,青山绿水怎敌他一抹笑意。

    自遇见他之前,没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自遇见他之后,更是没有遇见过比他好看的男人。

    有一句话很适合池慕辰这样的男人。

    池公子——春水初生,春林初盛,春风十里,不如你。

    *

    苏南浅掏出钥匙来打开门,接连唤了几声诗涵都没有人答应。

    “诗涵啊,人呢,有没有吃的我要饿死了。”刚才在订婚宴上连一口的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吃就被泼了一脸的红酒,整个人都醉了。

    然而还是没有人回应,关上门在玄关换上拖鞋之后,便径直朝里面走。终于在阳台上发现了诗涵,她还是穿着家居的白色休闲服,瘦瘦的腿撑不起松垮垮的裤子,看见她的时候,诗涵整个人懒洋洋地趴在栏杆上,眼睛微微眯着,微风将她的发吹得四散飞舞。

    苏南浅站在阳台门口,不敢再靠近一步,因为她恐高,诗涵家在13楼,要是让她从这么高的阳台上望一眼下去的话,下一秒就有可能魂飞魄散。

    “诗涵。”她轻轻喊了一句,她知道诗涵今日的心情定然是跌落到了谷底。在她最沉寂的时候,永远是这样,安静地看着某一处,那样子真让人发慌。

    容诗涵听见身后有人叫她,缓缓回过头,眸光当中亮晶晶的:“南浅,你回来了。”她甚至没有提起顾一哲半个字来,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她。

    苏南浅在那一瞬间,突然感激池慕辰,她觉得,砸掉订婚宴是一个多么明智的举动。诗涵的眼底那么浓烈的悲伤,顾一哲三个字,几乎是书写出了她的整个青春,然后埋葬。

    既然诗涵那么难受,那这个订婚宴就不能够存在。苏南浅笑得很轻松,向她招招手:“诗涵,你先进来,我有话想对你说。”

    她还是趴在栏杆上,懒洋洋的。诗涵的眼角微微有些上扬,无论什么时候都会带着一股媚意,此刻诗涵的眼角有些嘲讽:“如何,是不是很盛大?”

    她终于还是问了,那就代表着她果真还是极其在意的。苏南浅如画卷般精致的眉眼之间有着凉悠悠的笑意:“诗涵,那混蛋没能订婚成功,宴会现场被砸得像狗屎一样。”

    原谅她用了这么恶俗的词,以及她也顺口骂了顾一哲是混蛋。没办法,在她和诗涵的定义中,顾一哲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虽然,那个混蛋也遭了很多罪。

    容诗涵的眉目间流转的光晕就好似被冻结了一般,一下子就停了下来。她脱离栏杆,站直身子,望过来的眸凛冽得厉害:“你说什么?”

    她终于舍得从阳台上进到了屋子里面,转而坐在沙发上冷着眉目。苏南浅知道,就算是诗涵此刻如此的沉默,但终究她心里面就是在意得不得了,瞒不过她的眼睛。

    苏南浅拿着一个苹果嘟囔着:“一口菜都没有吃。”此刻一张精致绝伦的眉眼之间竟是有着孩子气,看得容诗涵有些微愕,这样的南浅,是该多久没有见过了。

    “南浅,你的衣服怎么回事?”方才她就已经注意到了南浅肩膀上多出来的黑色西装外套,眼下细细一看,里间月白色的长裙简直堪称狼狈,深红色的酒渍自胸口起一路蜿蜒向下。

    苏南浅将将送在唇边的苹果却顿住,清秀的眉眼泛起寒意:“谭月华一杯红酒泼在了我脸上。”

    口气生硬,隐隐听得出极力压抑住的不满。

    容诗涵的瞳眸在一瞬变得极大,她感觉一声惊呼卡在了喉咙,良久之后才开口:“她是不是疯了,要找麻烦冲着我来就是。”她不能够用恶毒的语言来辱骂谭月华,毕竟她还叫过谭月华一声伯母。

    但凡仔细想想就知道的,谭月华定然是踩着豪门咄咄逼人,更何况南浅一朝落魄,更不会放在眼里。所以说,她没去,南浅便遭了这份罪。

    “所以,池慕辰砸了订婚宴。”说出来的时候,苏南浅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容诗涵原本因为对谭月华的怒气而满目凛冽,在听见她的话之后,眸光就缓缓裂开来,要人命一般的惊愕。

    实在是受不了诗涵一脸发现新大陆的表情,苏南浅幽幽叹口气,将点点的细节都描述得极为清楚,甚至还脱下了西装外套只为了让诗涵可以更清楚地看见裙子酒渍。

    二人半晌无言。

    “南浅,有没有觉得他特男人,真的好刺激啊。”诗涵的双眼中似乎有些晶晶亮,她将身子窝进了沙发里,怀中抱着一个兔子玩偶望着她。

    岂止是觉得男人,她觉得他动怒起来简直给人一种天崩地裂的错觉。好比订婚宴上,几百人,无一人敢出声。嗯,就是那样的给人压迫感。

    “话说,那混蛋订婚宴被砸了,也就意味着他订婚失败,再准确一点来说,那混蛋结不了婚了。”苏南浅咀嚼着苹果,咽下去之后还不忘补上一句:“怎么样,是不是特开心?”

    原本还和她谈笑的容颜瞬间冷了下去,微微上扬的眼角处有着说不出的寒:“他怎么样都不关我的事,就算不是宁紫娴,也会是别的谁。总归,顾一哲我高攀不起,所谓的顾家豪门,我也嫁不起。”

    她的语气决绝得好似那巍巍高山顶上的一抹浮云般。决绝之余,隐隐约约多了些什么,她好像能够看透诗涵,又好像看不透,因为她现在就不知道诗涵眼底所涌动的光是为了什么。

    诗涵可能心中十分的动荡不能够平复,所以她还是暂时不要告诉她要嫁给池慕辰的消息好了,否则的话,她怕诗涵的情绪一下子收不住。

    她觉得诗涵现在应该一个人静一静,毕竟顾一哲无法和另外一个女人结婚,诗涵是高兴的,她知道,因为她了解诗涵,就好像是诗涵了解她一样。所以她还是选择回卧室换件干净的衣服好了。

    将将换上了简约的吊带居家长裙,外面便传来了诗涵的声音:“南浅快出来接电话,你手机在响。”

    自从落魄以后,手机便很少响起来了,因为怕染上麻烦的人是那么多。走出去一看号码便知道那是医院的号码,她果然猜对了,如今这种情况,是很少有人想要联系她的。

    撩了撩颈间的长发,顺势将茶几上的电话拿起来接听——

    “苏小姐,令母的情况正在迅速恶化,你能不能马上赶过来医院?”

    那小护士的话倒是直接简单明白,让人听不出第二种意思来,她母亲快不行了。苏南浅脑袋中嗡嗡嗡作响,不知道自己的思绪在如何运作,只是握在手心的手机缓缓滑落,啪地一下,落在地上,惊起了一片的空气。

    容诗涵的视线被那坠落在地上的手机震了真爱,旋即眸光凝滞:“南浅,怎么了?”

    “诗涵,我妈快不行了……”

    *

    酒店房间——

    温十月裹着浴袍走出了浴室,发尖儿还有晶莹的水珠。脸颊因为浴室内朦胧雾气的蒸腾而微微透出了红晕来,好似血玉一般的潋滟生姿,西施出浴也不过如此。

    将将伸手拿起吹风机的时候,门铃却响了起来。眼角微微扫了扫手机屏幕,七点,是她叫的餐到了。

    如玉般精致的足轻轻点着地面,十月光着脚踩着轻盈的步子向门口迈去。好怀念中餐,叫了一份剁椒鱼头,那种滋味真是朝朝暮暮般的想,是在墨西哥吃不到的味道。

    打开门的时候,等到的不是剁椒鱼头,而是——

    莫归年。

    他就那样,随随便便往门口一站,便能将酒店长廊上所有的灯光都给掩了下去。唯有他,也只剩下他,亮得那么刺眼。他凉薄的眉眼之间浮着淡淡的寒意,眸若流墨,唇似点漆。就那样,开门的瞬间,她堕入一汪寒潭,她知道,那是他的眸。

    他的瞳眸黑白分明,望向她时点点光亮:“十月。”

    温十月怔忡,和他对视的片刻就好像是慢镜头回放一般,其中跨越了百年。下一秒,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手便要将门关上。而莫归年的动作很快,一只指骨分明的手已经放在了门沿上。若是她直接大力关上,他的手会伤成什么样,这是一个未知数。

    她推门的动作却没有停止半分,莫归年如银墨般璀璨的眸只是深深的看她一眼,放在门沿上的那只手却没有半分要收回的意思。空气开始摩擦,然后产生阻力,拦断在二人之间。

    ——哗。

    不管温十月开始用了多么大的力气去关门,到最终,在门触及他指骨的那一瞬间,她停下了。他的眸光一闪,终究还是他赢,他知道她不会。凝望她水墨丹青般的眉眼凌厉地看过来:“莫医生,你这只手不准备要了么?”

    莫归年放在门沿上的这只右手,这只能拿手术刀的手,这只还无法预计能挽救多少条生命的手,到底能值多少钱,目前还无法估算。毕竟,没有任何一种量度能够用来测量生命的价值。

    莫归年干净到极致的容颜上有着淡淡微光逝过,似是自嘲一般开口:“你要是想要这只手,随时拿走都可以。”他的这只挽救生命的手,却无论如何也挽救不了自己,十月,你要是想废了这只手,我不会反对。

    门已经贴紧在了他的指骨处,他眉眼之间缓缓生寒。望向她的视线寸寸断裂,眸光从眼底开始剥裂开来:“十月,你倒是用力啊。”

    不时的水珠从她乌黑的发丝上坠落在他的指骨处,再缓缓滑落。温十月原本还透着红晕的脸颊此刻尽显苍白,像是一张褪了色画纸一般。她咬唇冷笑却一言不发,他就是这么有能耐,总是能这样,让她手足无措。

    见她怔住不动,放在门沿上的手径直用力推开了门。温十月还没来得及反应,面前便是一个黑压压的阴影,他已经跻身而进,凝立在了她的面前。

    急急退后一步拉开了二人之间的距离,浴袍的领口微微敞开,泄露的春光不多不少刚刚好,刚刚好可以让人血脉膨胀。莫归年一眼扫过去,眸光沉得比黑夜都还要厉害,转瞬却移开眼。

    “莫医生,你是有什么工作上的事情要交代吗,不能够等到明天我正式上班之后再说吗?”不管他的视线是以一种何其复杂的姿态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语气淡淡,眉眼淡淡。话中的意思也很明显,不要私下来往,更不要在除了公司以外的地方来往。

    嘎吱一声,他的腿轻轻将门踢过去关上。转眸望向她时眸光清寒得下一秒就能够结冰:“十月,你非要这样是么?”

    温十月一张俏丽生姿的容颜上略过淡淡的光华,眼角眉梢处有着似流水般的波澜:“莫医生,那你到底想要怎样?”

    他能够要她怎样,真是可笑。莫归年的眉眼凉薄似水,丝丝缕缕勾勒出了苍凉:“十月,你想要我怎样,你才可以不这样。”温凉的嗓音之间竟是流露出无力,这是他的妥协。

    温十月的目光悉数散在了眼前这个男人的眉眼之间,那双星光璀璨的眸会经常出现在她的梦中,这七年,像是一个长长久久的梦一般。此时此刻他凝立在她面前,就如同一朝梦醒,十年魂归般的错觉。

    可是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真实实的。那七年,东西两隔的七年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胸口被人用尖锐的东西凿开了一个大大的洞,那个洞里面黑漆漆血淋淋,见不得光般的疼痛。

    “我不要你怎样,我也没有资格要求你怎样。”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加平静了,好像生平都没有如此平静过一般。其实她没有想到七年之后再见到他竟然可以如此镇定。复而开口轻轻道:“你走吧,真的,我们各自生活,多么好。”

    她娟丽的眉眼之间尽是淡漠凉薄,莫归年一双如流墨的瞳只是望着她:“十月,我只希望我们之间能够缓和一些,像朋友一样,你别这么任性。”

    不知道是那一句话刺激了她的神经,一霎时引发了尖叫:“任性?!”连连冷笑从她的唇中蔓延出来:“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那种当了婊子非要立牌坊的贱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你居然还希望我能和你像朋友一样?”

    喉头紧得下一秒就快要崩坏一般,莫归年眸底是浓郁的悲伤,一瞬间逆流成河。她惊觉自己的情绪竟然就那么暴露了出来,转瞬平复。缓缓的,她的唇角牵引出了笑容,而且那笑容越发的大。

    温十月冲着他甜甜一笑,嘴角的梨涡时隐时现,她清脆开口:“哥哥,你可以走了么?”她竟然也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居然可以这么好。

    莫归年却只觉得瞬间掉入了冰窖之中一般,周身都被那蚀骨的冷意所包围住——她竟然叫他哥哥。

    当初,她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叫他一句哥哥。而现在,她竟然能这般若无其事地叫出来,还笑得这么甜。温十月,你好狠的心,真的好狠好狠。

    容颜干净到没有一丝丝杂质的莫归年,几乎在一瞬间崩坏,眸底有着浮冰碎雪卷起来:“十月,你是不是以为只有你痛苦,是不是以为难受的只有你一个人?”

    他一直叫她十月,她一直叫他莫医生。

    温十月抿唇,收敛起了方才唤出哥哥时的甜美笑容。本以为,他会因此恼羞成怒离去,却没想到被反问住。他如画卷般的精致眉眼间浓郁的悲伤狂肆地倾泻出来,只是望着她,一眼万年。

    温十月哽了哽喉,最终,以讥诮的口吻开了口:“不要将自己亲手捏碎的东西重新捡起来,然后装作很在意的样子,那样很可笑。”

    话音将将落下之际,莫归年口袋中的手机却响起来,一记手机铃声切断了两个人的思绪。

    ——莫医生!苏南浅的母亲好像不行了!莫医生你快点到医院来!患者出现了强烈的排异反应,马上快坚持不住了!

    于是,他几乎如同龙卷风过境一般迅速地离开了房间。

    温十月没有听清通话内容,只是一颗心沉寂下来,终于,走了啊。

    归年,好久不见。

    ------题外话------

    开森~撒花!上架啦上架啦!

    有木有花花…有木有钻钻…有木有五星评价票…

    我好羞涩地再问一句…有木有月票哒?嗯嗯!月票可不可以给我呢!

    月票!月票!月票!

    真的很谢谢你们的存在,你们真的是最好的读者!

    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