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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四章 假忠真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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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手观音?

    王默微微一怔。

    据他所知,千手观音又称千手千眼观音,全称为“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

    说白了,千手观音就是观音菩萨的化身之一。

    那观音菩萨乃四大菩萨之一,其他三大菩萨分别是文殊菩萨、普贤菩萨、地藏菩萨。

    观音菩萨又是“西方三圣”之一,而其他二圣为阿弥陀佛、大势至菩萨。

    千手观音是大慈悲的象征,据说能保佑人渡过各种难关,有逢凶化吉,平安吉祥的佛门力量。

    所以千百年来,各种各样的千手观音雕像被人制造出来,凡是相信的人,都会供奉或佩戴含有千手观音的饰物。

    苦海和尚所说的千手观音,应该不是普通的千手观音雕像,否则的话,那些倭寇也不会为了一尊随处可见的观音雕像而互相厮杀。

    但苦海和尚所说的千手观音到底有什么用处,王默就不知道了。

    因为他虽然听说过千手观音,但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一尊名叫“千手观音”的观音雕像属于“宝物”。

    “千手观音?”空绝僧的神色看上去也很诧异,问道,“这千手观音有什么力量?”

    “它的力量堪称神兵利器。”

    神兵利器!

    空绝僧大吃一惊。

    他知道神兵利器意味着什么。

    上次在空明岛,他就亲眼看到少师正与李丹凤使用两大神兵利器对决。

    虽然李丹凤最后输给了少师正,但无论是秋水神剑还是独鹿剑,都具有翻江倒海的力量,非一般高手所能抵御,即便是绝顶高手,一旦被神器击中,不死也得重伤。

    “这么说,千手观音已落在你手中?”空绝僧问道。

    “当然。”

    “以前怎么没有听你提起过?”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苦海和尚一脸嘲讽,说道,“上次你破坏我的好事,我原本可以用千手观音打死你,但我当时不忍杀你,料想那个丫头活不了多久,所以就没有对你使用千手观音。”

    “那我应该感谢你的大慈大悲了。”空绝僧说道。

    “你本来就应该感谢我手下留情。”苦海和尚说道,“我上次饶了你一回,以为你会知难而退,不再插手我的事。然而你太让我失望了,竟然还敢约我到这里见面。我要是再放过你,那就是愚不可及。”

    空绝僧叹了一声,说道:“原来你的能耐这么大。那我倒想问一下,你是怎么得到千手观音的?”

    “很简单。”苦海和尚说道,“老和尚传给我的。”

    “不可能。”空绝僧一脸不信之色。

    “如何不可能?”

    “普陀大师乃得道高僧,绝不会轻易将这等宝物传给你。”

    “高僧也是人,只要是人,都会有缺点。”

    “普陀大师的缺点是什么?”

    “他心软。”苦海和尚说道,“他当年救了我,原本是想把我送给一户人家做养子,但我只是跪下来求了他几句,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把我留在身边,收我为徒,传我神功……”

    “不是普陀大师心软,而是普陀大师慈悲。”空绝僧冷冷说道,“你处心积虑哄骗普陀大师,就算普陀大师看出来了,他也不会舍你而去。他把你留在身边,是想用佛法的力量度化你。”

    “是啊。”苦海和尚面露狞笑,说道,“他确实是想度化我,但他失败了。别看我年纪小,但论智谋,十个普陀也不是我的对手。他武功高又怎么样?到头来还是被我骗了过去。”

    “我不相信普陀大师会被你的假象完全骗过,他一定早有准备。”

    “嘿嘿,就算他早有准备,也已经被我除掉了!”

    空绝僧面色大变,说道:“普陀大师是被你害死的?”

    “他本事那么大,我怎么可能害死他?”

    “那他老人家是怎么死的?”

    “只要是人,谁都会死。老和尚也是人,大限一到,他不死也得死。”

    空绝僧稍觉安心,说道:“那你所说的除掉是什么意思?”

    苦海和尚笑道:“死到临头,你知道那么多又有何用?”

    “小次郎。”空绝僧一副放弃跑掉的样子,说道,“如果那千手观音真具有神兵利器的力量,就算没有别人帮你,我也一样会死在你的手上。我之前是想跑,但我现在不想了。”

    “……”空海和尚没有出声,只是用一种古怪的眼神望着空绝僧,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我今晚会死在这里。”空绝僧一脸认命相,“如果你还把我当做亲人,就让我死个明白。”

    “你我之间早已没有感情,对我来说,你和其他人没什么区别。”苦海和尚说道,“当然,在杀掉你之前,我会让你死个明白。我问你,你听说过温万唐吗?”

    温万唐?

    王默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不过转瞬之间,他就意识到了什么,暗想:“难道这个温万唐就是那个姓温的老人?”

    “没有。”空绝僧摇摇头。

    “此人是大内供奉。”

    “大内供奉?那岂不是武功很高!”

    “他的武功确实很高,但与我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筹。”

    “你暗算他了?”

    “单凭我一个人力量,就算想暗算他,只怕也会弄出大动静……”

    “所以暗算他的除了你之外,还有神山!”

    “不错。”

    王默听到这里,不由震惊。

    他虽然没听说过温万唐,但他知道大内供奉是什么。

    能当上大内供奉的人,无一不是大内一等一的高手。

    如果将大内比作江湖的话,大内供奉就相当于武林中最顶尖的高手。

    这种级别的高手,居然也被空绝僧暗算了!

    其他人的下场,可想而知。

    “这位大内供奉死了吗?”

    “没有。”

    “你为什么要留着他?”

    “我留他自有用处。”

    空绝僧看出苦海和尚不会说出原因,只得改问别的:“大内供奉乃朝廷中人,身份极高,温万唐要是出事了,这普陀山还会安宁吗?”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自有办法化解。”

    “那你为什么要暗算他?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你的秘密?”

    “如果他发现了我的秘密,就不会一个人来普陀山找我。”

    “他找你?他找你做什么?你们以前认识?”

    苦海和尚微微一笑,说道:“在此之前,我只听说过他,他也只听说过我,我与他从未见过一次。”

    “那他为什么会突然跑来普陀山?”

    “你不要忘了,他是大内供奉。”

    “他是来查案的?”

    “对。”

    闻言,苦海和尚仍是不明白。

    王默也不明白。

    因为温万唐真是来查案的话,一定会小心戒备,就算苦海和尚有心想害他,他也一定有能力避开。

    为什么温万唐还是中了暗算?

    这根本说不通。

    只听苦海和尚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他要查的案子是什么,但我知道他要查的案子跟普陀山没有任何关系,他只是刚好经过舟山岛,而普陀山就在舟山岛边上,他便过海来拜访我。”

    “拜访你?你什么身份,他为什么要拜访你?”空绝僧感觉到了什么,但因为不清楚温万唐的底细,所以想猜也猜不透。

    “真要说起来,我算是他的师叔。”

    师叔?

    王默越来越糊涂。

    温万唐既然是大内高手,而且还是大内供奉,身份非同小可,怎么会是苦海和尚的师叔呢?

    “我明白了。”空绝僧说道,“普陀大师在收你为徒之前,已有别的弟子,而这个弟子就是温万唐的师父。”

    “不是。”

    “不是?”

    “你有没有听说过来复这个人?”

    “来复?”空绝僧先是一愣,旋即问道,“你说的可是明初十大高僧之一的那位来复大师?”

    “不错,就是此人。”

    空绝僧想了想,问道:“来复大师与普陀大师有什么关系?”

    “他们是师兄弟。”

    “这么说,温万唐是来复大师的徒孙。”

    “你这次总算猜对了。”

    “据我所知,那来复大师虽然是朱元璋钦定的十大高僧之一,但他后来因为牵涉到胡惟庸一案,被处以凌迟之刑。如果温万唐是他的徒孙,为什么还能做大内供奉?”

    苦海和尚哈哈一笑,说道:“那朱元璋生性多疑,得到天下之后,被他借口谋反杀掉的人还少吗?别说来复只是一个僧人,就算那胡惟庸,贵为宰相,照样还不是被朱元璋杀了?”

    空绝僧皱了皱眉,却未做声。

    只听苦海和尚接着说道:“来复有一个俗家弟子,名叫周青,武功颇高。那一年,来复料到自己会出事,就让周青远走避祸。

    那周青去了福建,原本躲在山林里,可有一天,他被大内高手找到,尽管那些大内高手全被他打死了,可他自己也受了重伤。要不是被进山打猎的温万唐发现,只怕早已死了。

    当然,那时候的温万唐,还只是个十几岁的少年,根本不知道周青是什么人,将周青救回自己家中,悉心照料。

    周青养好伤之后,看到温万唐天资不错,就收温万唐为弟子,将一身所学全都传给了温万唐。

    没两年,周青离开温家,去了北京,成为了朱棣手底下的一员猛将。因为早在十多年以前,周青就与朱棣有了交情。

    周青帮朱棣打败了朱允炆,夺得大明江山,而朱棣当上皇帝后,本来想封周青做大官,但周青没有接受,只是做了大内高手。

    那一年,老和尚知道自己大限将至,就写了一封信给周青。

    周青看了信以后,没过多久,他就来到了普陀山,见到了老和尚。

    原来,老和尚想让周青看着我,如果我稍有异心,周青随时会杀了我。而以我当时的武功,根本就不是周青的对手。

    至于温万唐,原本不是大内高手,而是卫所百户。

    那周青深得朱棣信任,就把这个徒弟介绍给朱棣,于是,温万唐也做了大内高手。

    温万唐后来之所以能成为大内供奉,除了他武功够高以外,还跟他是周青的徒弟有关。”

    王默听到这里,猛然想到苦海和尚之前说过的话,神魂不由微微一震:“难道他说的除掉就是杀了周青?”

    他能想到的事,空绝僧自然也想到了。

    只见空绝僧面色阴沉沉问道:“周青后来是不是被你杀了?”

    “不错,周青就是被我杀了。我说的除掉,就是除掉此人。”

    “周青怎么说也是你的师兄,你为什么要杀他?”

    “这还不是因为你?”

    “因为我?”

    “你当年派人来观音寺找我,要我跟你一起下海做贼,此事被周青知晓,逼我说出你的身份。当他得知你就是大内太郎之后,就知道我之前与你有过接触,说要废了我。我为了让他取信于我,就写了一封信让你的手下带回去,说是不会下海做贼,要一心向佛。而你,居然真的相信了。”

    “我……”

    “让我更想不到的是,几年以后,你被卢隐打败,竟然解散了你的手下。”苦和尚说到这里,冷冷一笑,满脸恼火,“我从未见过像你这么愚蠢的人!更愚蠢的是,你后来还跟着了空那个老和尚出家为僧,将祖父和父亲的血海深仇全都忘了!”

    空绝僧听后,却是闭上眼睛,百感交集。

    过了好一会,他才平复心情,睁开双目,缓缓问道:“你是怎么害死周青的?”

    “过程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之后发现上了我的当,想要杀我,但我早有谋划,反将他给杀了。”苦海和尚说道,“本来周青一死,没人能约束我,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我已经藏了几十年,若跟你一样去做贼,岂不是功归一篑?为了报仇,再藏几十年又有何妨?”

    “所以这几十年来,除了卢隐之外,再也没有人知道你的真面目。”

    “本来卢隐也不知道的,可是那家伙太精明了,我根本瞒不过他,所以只好与他做了盟友。不过这人与我有同一个目标,我也不担心他会将我的老底说出去。”

    空绝僧叹道:“难怪卢施主跟我说起你的时候,只说你深不可测,要我不能相信你。如果我能早点领悟卢施主的意思,知道你在谋划一个惊天阴谋,已经无可救药,或许我就不会姑息养奸,留你到现在。”

    “没用的。”苦海和尚怪笑一声,说道,“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对手,你要是敢来杀我,我为了我的大计,绝不会对你手软,你又岂能活到现在?在我八岁的时候,我就暗自发了一个毒誓,无论是什么人,都不能阻止我要做的事。就算是亲兄弟,一旦阻碍了我,我也会杀掉。”

    空绝僧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你的大计到底是什么?”

    “我不会告诉你,你也看不到那一天了。”苦海和尚诡秘一笑,说道,“好了,你该上路了。神山大师,动手!”

    话音刚落,只见位于后方的神山和尚身形一闪,双掌齐出,恶狠狠地印向了空绝僧的后背,力道一点也没有保留,完全是把空绝僧当做是自己的仇敌,而且是不共戴天那种。

    空绝僧突然面露微笑,竟不顾身后实力未必在他之下的神山和尚,瞬间朝苦海和尚扑去,一指点出,毕生功力凝聚于指端,用一种禅法将空绝僧牢牢锁定,逼苦海和尚与自己硬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