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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是很喜欢在水里要她,也不知道是因为她娇软的身子在水里更显柔媚,还是因为那在水里演奏出来的爱的音符愈发悦耳……

    不知道来来回回翻来覆去了多少次,她终于累极,双腿酸软得再也无力撑起身子,整个人瘫在了水里。他徐徐吐出一口气,眸光温柔地看着她满面红晕、累得连眼皮都懒得睁开的样子,唇角勾笑,双臂打开靠在浴缸壁上,把她的手拿起放在自己的手心里,紧紧地,紧紧地握住。

    谢谢你,谢谢你让我不再害怕承诺,谢谢你让我感受到了灵与肉契合的幸福和满足,谢谢你放心地把你和女儿交给了我。也请相信我,让我把亏欠你们的一点点弥补回来。

    直到看着她真的要在浴缸了睡着了,他站起身抓起一条长毛巾,小心翼翼地把她裹着,抱出了浴室。

    第二天天还未亮,在梦中的骆晴晴,朦朦胧胧听见了一阵阵隐隐约约的手机铃声,后来是一阵窸窸窣窣翻衣服的声音,待她缓缓睁开眼睛,看见他已经穿好睡衣,并找到了被几件衣服覆盖住了的手机,很快接了起来。

    “喂。”他压低声音,轻轻打开卧室的门,走了出去。

    电话是马一金打来的,在听到手机铃声扰了自己和骆晴晴的美梦时,他便皱了皱眉后悔昨天没有关掉手机,而当他看到手机屏幕上“马一金”三个字的时候,咬咬牙开始后悔昨天泡澡的时候为何没把手机也扔进浴缸去。

    可是在他的印象里,即使有时候觉得马一金是个没心没肺喜欢撒娇的孩子,但至少她很少无理取闹过,更没有在这个时候打来过电话。

    果然,电话里传来马一金虚弱的声音:“翔—翔子,我有点发热,我怕影响上午的节目,你能不能给我送点药来,顺便送我去电视台。”

    “发热?”方宇翔俊眉紧锁,抬眼看了下窗外刚刚开始泛白的天色,犹豫了两秒钟:“我这里过去可能需要半个小时,我打电话给酒店,让他们派人送你去医院。”

    “不——”电话那边,马一金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我永远都不想去医院了,再说我可不能耽误了今天的节目。”

    “是工作重要还是你的身体重要?”方宇翔不悦地拔高了声音,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身体重要……”马一金喃喃道:“但是,工作更重要!这可是我第一次现场直播,还是独立主持。”

    方宇翔正想开口,马一金紧接着说:“哎呀呀……不管了,你给我送点药来就行了!我再睡会!”

    马一金不由分说地挂了电话,方宇翔握着手机,拧着眉看了下时间:5点23分。

    视线扫了一眼卧室门,想着还在里面睡觉的女人,他的眉心处打了一个大大的郁结:这么早接个电话出去,她一定会以为是很重要的事…….

    她是知道马一金的存在的……无论如何,不能再让她刚刚靠近自己的心,再对自己产生一丝一毫的不信任。

    考虑再三,他拨通了王显达的电话……

    再次回到卧室的时候,他瞄了一眼依然一动不动睡着的骆晴晴,把手机调成震动放在了床边,脱掉睡衣上床搂住她,安心地闭上了眼。

    她被他揽在怀里,直到听到了他均匀的呼吸声,才睁开了眼,慢慢地抬头,悄悄地,专注地看着他。

    干净细碎的短发,如雕刻般角度完美的脸型,深邃的五官,薄薄的唇瓣微抿着。睡眠中的他,更像一个孩子。既看不到平日里的冷酷,也想象不到他这样长着一张勾人魂魄脸的男人,会对她越来越温柔,温柔到让她很多次恍惚以为他不是他,她也不是她。

    只是,为什么他的双眉锁得这么紧?

    她忍不住抬起手伸向他的眉心,指尖正要落上那被挤出来的“川”字上,他像是感觉到了怀里的小猫不太老实了,长臂突然抬起,迫她慌忙放回自己的手,他便用力把她揽了个结结实实。

    她将头埋进他的臂弯里,轻轻呼吸一口,闭上了眼睛。

    ————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马一金听到门铃声,眼睛一亮,爬起来顾不上穿鞋就向门口奔去。可是头重脚轻的她脚下一个趔趄,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啊!”一个结结实实的“狗吃屎”,穿着宽松睡衣的她完完全全地四肢朝下,趴到了地上。

    还好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没有摔疼她,但是一想到门口站的是自己的未婚夫,她那大小姐的娇气和生病派生出来的委屈便瞬间升腾起来,爬起来咧着嘴“哇”得大声哭了起来。

    一边闭着眼睛张嘴哇哇大哭,一边打开门,直接扑到了站在门口的男人怀里。

    “呜呜呜……人家急着见你,都摔了……呜呜呜……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啊……”马一金一边钻在王显达怀里撒娇,一边把眼泪鼻涕一起往他的西装上抹。

    王显达顿时有点双手无措,双臂微微张着,却一直僵在半空,脸上的表情尴尬至极,微张着的嘴像吞了苍蝇般,既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也不知道该不该闭上嘴。

    还能说什么呢!这姑娘明显是把自己当成是方大BOSS了,可怜自己在接到上司兼兄弟的“命令”后,大清早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没想到直接当“替身”了。

    马一金抱着抱着觉得不对劲,他身上怎么有一股香味,她记得方宇翔可从来不用香水的,身上永远只有一股淡淡的清爽的男人特有的麝香味……

    抽泣声戛然而止,马一金倏地抬头,看到的是王显达嘴角微微抽动,表情僵硬为难的一张脸。

    “啊!怎么会是你?”马一金倒也不害羞,放开王显达那已被自己蹂躏得有点惨的西装衣襟,后退一步,一边抹着泪皱着眉质问他,一边下意识地把睡衣裹紧了点。

    “是啊,我也希望不是我,瞧这事闹的!”王显达摊了摊手,脸上渐渐恢复了往日的嬉皮笑脸。

    “他呢?”马一金推开王显达,四下撇了一眼,心里渐渐凉了下来,“你别告诉我他这么一大早就在忙工作!”

    “当然——不是啦!”王显达讪讪一哂,“上午,要准备一个很重要的会议……”

    “少来啦!”马一金挥挥手打断了他的话,转身走进了房间。

    王显达见她虽然没请自己进去,但是也没关门谢客,犹疑了两秒钟,跟着走了进去。

    “方总说你不舒服,很担心你,但是他现在过来不方便,说晚点去看你。所以,吩咐我一定要带你去医院。”王显达一边参观着豪华套间里的设施,一边舔着脸撒谎。

    “是吗?”马一金可不吃他这套,拿起手机就要开始拨号。王显达知道她要打给谁,却不好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纤细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啪啪啪点着数字。

    她正要按最后一个拨出键,瞥了一眼王显达,眼珠子转了转,冲他婉儿一笑,收起了手机。

    王显达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冲自己嘿嘿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被笑出来了,嘴角抽动着:“不过看马小姐精神也还蛮好,方总说你今天上午有直播节目,不知道我有没有机会给大主播美女再当回司机啊?”

    “那你先帮我给他打个电话,说我病得很严重!必须要让他来!”马一金毫不客气地接受了王显达的献谄,“用你的手机,现在就打!”

    说完,她大大咧咧往沙发里一靠,一手抚额,一手按住胸口,脸上立刻换了一副痛苦的表情,冲王显达挤挤眼,示意他可以打电话了。

    王显达无奈地扯了扯嘴角,在心里窃笑:用得着装得这么声情并茂不?好像他能看到似的。

    笑归笑,他还是拿出手机拨通了方宇翔的号。给他一百个胆也不敢逆了这位大千金的意,再说了,他也没心情一大早就跟一个别人的女人在这里磨叽。

    “方总,马小姐这边……”王显达看了一眼一直竖着耳朵听自己讲电话的马一金,冲她无声地笑了笑:“马小姐这边有点棘手,还是你亲自来一趟吧,公司的事我先去顶着。”

    彼时,方宇翔正紧搂着骆晴晴睡得香甜,被枕边震动手机的“嗡嗡嗡”声吵醒,不悦地皱了皱眉,轻轻起床走到露台上接电话。

    “棘手?”方宇翔俊眉锁得更深,“什么意思?”

    “我怕她的病会影响她今天的节目,还是你来做决定吧!”王显达也不完全按照马一金交代的话来说,他当然清楚,模棱两可的话对处于这个境地的他来说,是搪塞两边的最好选择。

    方宇翔扭头看了一眼仍保持这刚才睡姿的骆晴晴,咬着牙强压着怒气说:“你先在酒店等我,我现在过去!”

    双方挂了电话,一边欢喜一边愁。

    看着王显达伸出了两只指头“V”,马一金立刻高兴地从沙发上蹦起来,嘻嘻笑着对王显达说:“嘿嘿,谢谢啊!回头——回头给你介绍美女!”

    这句话听着对王显达最受用,可是他也不是完全没立场的,既然方宇翔发话让他等在这里,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被得到好处的马一金打发走。

    “那,你用不用躺到床上去?这样更逼真一些。”王显达勾着唇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径直坐下来打开了电视机。

    果然,马一金看他不打算走,站起来委婉地下逐客令:“那个,我想我应该洗澡换衣服了,等他来就可以去电视台了。那个……”

    “好的,马小姐自便,我就在客厅等会就成,不用管我!”王显达纹丝不动,努努嘴扫了一眼卧室。言外之意就是:你去卧室洗你的澡换你的衣服啊,敢情对我不放心?

    马一金气结,恨不得拎起他扔出去,但又不能这么快的过河拆桥,碍于面子不好直接发作,只好讪讪地笑了笑:“可是,我怕不方便,等会宇翔过来,看到……”

    “哦!”王显达假装恍然大悟道:“原来马小姐对我不放心!那我就去门口等着吧!方总吩咐了,怕你身体万一有什么闪失,让我等他来了才可以走。”

    “那不好意思了,要辛苦王总监了!要不,你去大厅休息区也行,那里也有电视看!”马一金倒是不客气,直接走到门口打开了门。

    王显达心里苦笑,这下好了,大清早的跑到酒店来看电视了!

    而这个时间,愁得人自然是方宇翔。他以为王显达可以去搞定马一金,没想到也有他达叔对付不了的女人。他刚开始还庆幸不用为到底去不去参加马一金的直播节目而纠结了,这回看来是逃不过了!

    他看了一眼骆晴晴,又扫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七点十二!这么早,真的不忍心打扰她,可是……

    “亲爱的,公司那边有点事,达叔搞不定了,我可能得亲自过去一趟。”他伏在她耳边,轻轻地咬她耳朵。

    骆晴晴一直都没睡着,从他的手机震动开始就在假寐了。有那么一刻,她也想过这么早就连打两个电话给他的人,莫非是之前见过的那个女孩?他口里那个压根不想娶回家的“未婚妻”?可是,就算是能怎么样?不是又能怎么样?

    她没有能力做什么,更没有兴趣探究。既然已经选择相信他,不如让他用实际行动来诠释他所说的话。如果有一天他说他必须娶其他的女人,那她也只能讪讪地笑着选择离开。

    她的身份,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给他时间,是她唯一能做的。不闻不问,也是她唯一能为他做的。

    “嗯……”她假装刚刚醒来的样子,眯着眼伸了一个懒腰,含含糊糊地说:“哦,去吧。我再睡会,好累!”

    “懒猫!厨房里各种材料都有,要是饿了先随便吃点东西。我很快回来,中午带你去吃好吃的!”他宠溺地吻了吻她的唇,拿起衣服走了出去。

    听着门轻轻地被关上,骆晴晴睁开眼,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种生活,不是自己想要的,不是么?”

    方宇翔赶到酒店的时候,碰见了一直等在大厅里的王显达。

    “到底怎么回事?她为什么不去医院?病糊涂了吗?”方宇翔开门见山,拧着眉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不是去不去医院的事,她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见你!有些事我可以代替你做,可有些事,嘿嘿,我可不敢!”王显达咧咧嘴。

    方宇翔抬头看了一眼客房的方向,深幽的眸子里放射出阴鸷又坚决的光:“看来要摆脱她,必须让所有的事情都尽快落实。”

    王显达自然听明白了他的话中之意,脸上的表情也跟着严肃起来:“稍安勿躁啊!马家人是什么样的办事性格,我们都没领略过,还是先忍忍吧!我就不相信你对你这几年经营起来的方氏一点留恋都没有?”

    方宇翔意味深长地抬眸看了一眼王显达,突然笑了起来:“放心,就算方氏破产,我也不会让你跟着我去要饭的!对了,钻戒的事怎么样了?”

    “哪有这么快啊,兄弟!”王显达想起那只天价钻戒,就一脸愁容:“你要的都是特殊的货,光那一圈小粉钻,我都不知道找了多少人!再说了,你要的都是全手工制作的!我看,至少还得一个月的时间吧!”

    “辛苦你了!不需要太奢华,但做工必须精致。”方宇翔了然地点点头,他自己设计的东西,当然了解想要完全按照他的意图制造出来的难度,“经费方面,我自己来支付。公司的钱,先不要动了。你虽然是财务总监,但现在方芳毕竟是你的顶头上司,即使是临时挪用一点公款也对你不利。”

    “好!”王显达点头:“其实,方芳副总经理除了对工作要求高点,苛刻点外,对底下的人还是很不错的!”

    “就算不错,也不能太过招摇!”方宇翔紧接了一句:“别忘了,Augus可不是省油的灯!最好不要有把柄落在他手上,免得自惹一身骚!”

    “行!一切都听大总裁你的!”王显达挑眉耸耸肩,抬腕看了下时间道:“看来我这回笼觉是来不及睡了,那我先去公司了!”

    “等等!”方宇翔扫了一眼空旷的大厅,压低声音问王显达:“几年前我来的时候,让你查过老爷子家所有的佣人。那些资料你那还有吧?”

    “当然在!”王显达纳闷道:“还有什么用吗?”

    “不用!”方宇翔笑着拍了拍王显达的肩膀,“你回头把资料传给刘凯一份,我想让你们再查清楚一些问题。”

    “哦?”王显达见他笑着说这种暗地调查的事,立刻明白了他的笑不过是障眼法罢了,这事不仅重要,还需要谨慎。

    “上次马一金和我去方宅,被人下了迷情散。我想知道方宅那些表面看着都老实巴交的人里面,到底谁在为谁卧底!这次,不仅要他们每个人的家庭背景,还要查一查,在我来之前,他们每个人跟方家人之间的关系怎么样。还有在我来之后,他们跟方芳和Augus的关系怎么样!”方宇翔想起那天晚上马一金被下药的事,就恨不得将方宅里的每个人生生地拆了!

    就那么几个人,居然也有人暗地里敢挑战他的。

    “迷情散?”王显达蹙了蹙眉:“这么下三滥的手段!你是怀疑Augus副总经理?”

    “我要是怀疑的话,就不会让你去查了!”方宇翔不肯定也不否定,“主要让刘凯调查去吧!你和我平时走得近,如果让其他人知道你暗地里调查方宅的人,打草惊蛇就得不偿失了!”

    “你的其他人指的也是Augus?”王显达好奇心极强。

    “是不是就要看你的调查结果了!”方宇翔弯了弯眉眼,饱含信任地再次拍了拍王显达的肩膀:“记住,最重要的一点是:保密!”

    “Noproblem!(没问题!)”王显达也展现给他一个非常自信的笑容。

    门铃声再次响起的时候,马一金已经穿戴整齐,这回她变得聪明了,蹑手蹑脚地从猫眼里看了一眼,见到是方宇翔来了,她慌忙走到化妆台,拿起腮红又使劲往脸上打了两层,直到看到脸蛋上泛起了粉粉的红晕,才满意地走出去开门。

    “怎么?生病了还打算去工作?”果然,方宇翔看到她满脸通红,并没打算进门:“走,去医院!”

    “哎呀,我都没事了!就是有一点点发热而已!”马一金用手背触了触自己的额头,假装惊喜道:“这会已经好很多了,不会影响我做节目的!你直接送我去电视台吧!”

    “什么叫没事?脸都烧红成这样了!”方宇翔不由分说拉着她的手腕就要走。

    “哎呀,真没事!”马一金抬腕看了下时间,抓起准备好的资料,反拉住方宇翔的手匆匆忙忙往电梯赶:“等我做完节目再去医院!你陪先我去电视台!”

    “不是十点多的节目吗?用得着提前两个多小时去吗?”方宇翔甩开她的手,整理了下衣服,慢慢向电梯走去。

    “我去了还要换衣服化妆啊!已经迟了!快走快走!”马一金一副火烧眉毛的着急样:“嘿嘿,人家就是紧张嘛!想让你陪我去嘛!”

    马一金终于说了一句实话。

    做节目对她这个学传媒专业的学生来说,压根算不了什么事!可是第一次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做直播节目,她的兴奋不小心就衍生出了紧张和激动。所以,几乎一夜未眠的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打算让他全程陪着自己,这样的话,不至于面对镜头时看他第一眼就会紧张。

    在全市人面前丢了面子不算什么,可是千万不能让他小看了自己。因为他说过,他喜欢女人有自己的事业!花了三年的时间去读研,不就是为了证明给他看,自己也是一个对社会有用的女人吗?

    而且,她今天在节目中要对话的是一对模范夫妻,她也想通过节目来表达一些自己对婚姻的态度。如果他不在面前,她表达再多,又有何用?

    方宇翔忍住了发火的冲动,一声不吭地发动了车,向电视台驶去。

    马一金一坐上车就拿出节目稿子继续背台词,偶尔扭头看一眼旁边专注开车的男人,嘴角扬起,眸子里漾起浓浓的甜蜜和满足。

    而方宇翔的心里,早就飞离了这里:中午,带那只小馋猫去吃什么好呢?

    来到电视台,马一金很快被节目组喊到化妆间做准备工作了。她担心方宇翔悄悄离开,把他塞进了自己的休息室,还一再“威胁”:别走哦,要不我会在全市人面前丢脸的!

    方宇翔也无心跟她兜兜转转,既然答应了会参加她的节目,人也到了电视台,不管怎么样都会耐着性子熬到节目结束再走。

    独自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他不自觉地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翻看着这两天给自己的妻女拍的照片。

    修长的手指在她们阳光灿烂的笑脸上轻轻摩挲,他眸子里折射出里的光越来越温柔,心里面某个意念却越来越强烈。

    我的女人,我的女儿,为了你们,我什么都舍得……

    十点半,节目正式开始。

    方宇翔被马一金安排在第一排的第一个位置,毕竟是A市无人不知的大集团公司——方氏的第一BOSS,既不会显得冷落了他,又不至于坐的位置太明显而被过分关注。

    穿着一身职业裙装的马一金上台看了一眼坐在角落的方宇翔,心里幽幽地荡漾起幸福的感觉,立刻坐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开始了节目。

    工作中的马一金完全跟换了一个人似的,收敛起了平时的嘻嘻哈哈,正襟危坐,思维敏捷,巧舌如簧,既能很快地把那对节目中的夫妻带到节目组提前设置好的问题和氛围里,也能顺利巧妙地接起每一句他们的话。冷场和节目高潮的时候,还善于调动观众的热情。

    方宇翔不时地点头鼓掌,给了马一金更足的信心。

    而只有方宇翔知道,他的掌声是因为自己完全沉浸在了那对夫妻的故事里。

    今天节目的主题是:如何看待婚姻里的忠诚。

    台上的那对夫妻丈夫叫姚斌,女的叫王晓梅,他们是大学同学,谈恋爱的时候他们属于那种一见钟情的类型,一毕业就领了结婚证,今年刚好是结婚25周年,育有一儿一女。当年大学毕业后的两个人同时留校当了老师,结婚后先生了一个儿子,后来在上个世纪80年代计划生育政策最严格的时候,为了生下第二胎,两人双双被学校记大过处分,差点失业的夫妻两人对待事业却产生了截然不同的想法。

    妻子王晓梅更加小心翼翼又认真地对待工作,把心血全投入到了教学事业上来。而丈夫姚斌在受处分之后,却对教育事业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不顾妻子的劝说,毅然下海经商。

    无奈毫无经验的他,在商场打拼了三个月就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赔了进去。好在两个人都是理智之人,没有一条路走黑下去。在姚斌失意的日子里,妻子给予了很大的宽慰和理解。

    看着妻子一边要呕心沥血地教学生,一边又要含辛茹苦地带两个孩子,姚斌咬咬牙,开始从小做起,在学校附近卖起了包面和馅饼。没想到退一步海阔天空,他的生意越做越好,渐渐地从一个路边摊做成了一个馅饼店,后来又开了连锁店,如今已经成了A市有名的馅饼大王。去年妻子所在的学校搞校庆,姚斌以一个毕业生的身份为母校的建设捐了一千万。

    方宇翔当然不是来听夫妻俩的成功故事的,因为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他们了。一个多月前,他去科大给骆晴晴买包面的时候,就跟他们打过交道。

    没错,这对夫妻就是A市著名的姚记馅饼店的老板和老板娘。

    一个是世袭的跨国集团公司资本家老总,一个是靠路边摊发家致富的草根CEO,方宇翔并没有刻意关注过姚记的故事。他当年在刚认识骆晴晴的时候,派人跟踪她、偷|拍她的照片过程中,了解到她经常去学校附近的“姚记”吃包面和馅饼。

    而那天他从医院开车去姚记给她买包面的时候,不仅认识了姚记夫妇,还知道了原来姚记的连锁店已经在A市遍地开花了。

    另方宇翔感动的是,他们的励志故事中透漏出来的爱情,更多的是在面对这个花花绿绿的社会时,如何更好地保鲜爱情,也恰恰是节目想要体现出来的话题:夫妻间的忠诚。

    妻子王晓梅笑着说:“相互完全透明坦诚只是一种理想状态,夫妻间的忠诚是相对的,如果两个人之间已经建立了信任,那有时候一些谎言也只是善意的,这也就是所谓的情商,不伤大雅的谎言有时候是避免矛盾的最好方法。

    姚斌在最低谷的时候,什么话也不说,一问他怎么样怎么样了?他就会说好着呢,很快就有好消息!其实我很清楚,我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方。他这样说只不过是不想我和孩子担心,而我并没有挑破他,而是很信任地让他去按自己的理想去做。”

    丈夫姚斌也是连连点头,坦言结婚二十五年来,蛮了妻子不少事,但都无关于忠诚不忠诚,全都是为了减少夫妻间的矛盾和彼此的摩擦,只要不是出|轨的或者触犯道德和法律的事,有些事他可以隐瞒妻子一辈子,目的是完全为了让妻子更加信任自己,也是为了家庭更加和睦。

    方宇翔听到这里的时候,单手托腮,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骆晴晴。

    虽然他还未给她一个名符其实的家,还未明媒正娶让她成为方太太,但是他已经在两个人的感情里,一开始就充当了那个撒谎的人。如果真的可以用“善意的谎言”来安慰他的话,他宁愿那致命的真相永远不被她知道……

    大灯亮起,节目成功结束。方宇翔站起身正要离开演播厅,被眼尖的马一金喊住,跑过去拉住了他。

    “怎么样啊?我没有紧张吧!”下了节目的马一金,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刚刚那个严谨知性的女主播立刻变成了一个热恋里的小姑娘,拉着方宇翔的胳膊,娇中带羞地问。

    “观众的掌声不就说明一切了么,还用的着我断定吗?”方宇翔双手插在裤兜,淡淡地道:“没什么事我先走了,公司那边已经打了好几个电话了。”

    “别急嘛!”马一金拉着他的胳膊撒娇:“我介绍我们电视台的同事给你认识,他们都听过你的大名,都很想见本尊呢!”

    “这个……”方宇翔扫了一眼还在台上的姚氏夫妇:“下回吧,今天可能没有时间了。”

    这个时候,节目组组长兼电视台副台长喊马一金跟嘉宾合影留念,马一金只好放开了方宇翔,恋恋不舍地道别:“那下次,我们一起请他们吃饭吧!你先去忙吧,直播完了,还有一些后续的工作要处理,我忙完了给你打电话。”

    “嗯,再见!”方宇翔舒了一口气,迅速离开了演播厅。

    可是,越是怕什么,越是来什么。

    马一金和姚氏夫妇合完影,王晓梅老师笑着问她:“没想到那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是马主播的未婚夫啊,真是郎才女貌!”

    “哦?”马一金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问:“王老师认识他吗?我好像从没告诉过您,他是我未婚夫啊?”

    “呵呵,有过一面之缘。”王老师转身对丈夫姚斌说:“刚才那个小伙子就是那天去店里买东西的吧?”

    姚斌其实也看到了坐在第一排的方宇翔,只是从刚才马一金追去跟方宇翔交谈的情况来看,马一金看似比方宇翔主动了很多,虽然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但方宇翔脸上淡淡的表情就好像能说明点什么。

    “那个,不知道马主播是哪个学校毕业的?很优秀很专业!”姚斌憨憨一笑,没有回答妻子的问题,而是直接问向马一金。

    “我啊!哎呀,在两位老师面前真不好意思说什么优秀不优秀的,我是在汉堡大学读的传媒。”马一金很谦虚地答了一句,转而问王老师:“老师您刚才说我未婚夫去你们店里买东西了吗?难道他也喜欢吃姚记的馅饼啊!”

    “不是他去给你……”

    “我刚才看了,不是一个人,长得有点像而已。再说了,他怎么可能去我们那小店里吃东西啊!王老师看错了!”王老师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丈夫姚斌打断,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失口否决见过方宇翔。

    当时方宇翔明明说的是给自己老婆买的,而且他老婆是科大的学生,说她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喜欢吃姚记的包面和馅饼。而且从当时方宇翔提起他口里的“老婆”时,那种甜蜜和幸福的神情,与刚才跟马一金在一起时截然不同。

    毋庸置疑,眼前这位海归的女主播,显然不是方宇翔当时要伺候的病人老婆。

    王老师从丈夫的话里和眼色里似乎明白了什么,讪讪地笑了笑忙说:“好像真不是他。”

    马一金嘟着嘴,奇怪地看了一下夫妻两人变幻莫测的表情,优雅地颔首笑着“哦”了一声,心里却产生了怀疑:王老师说话一向很谨慎,怎么可能不确定就在我面前说呢?

    骆晴晴起床后一个人无所事事,认认真真地把还残留着昨晚欢|爱痕迹的大浴缸清洗了一遍,又把原来方宇翔一直用的黑白色床单换了一套颜色明快的蓝色床单,直到洗完了两个人前一天晚上换下来的衣服,还没见方宇翔回来。

    看了看时间:11:35。她准备换好衣服下楼去外面的小花园一边看看花,一边等他。这样一个人在家实在太无聊了,她要告诉他,自己必须去找份工作,要不这里不是闷死就是急死。

    换好衣服,打开二楼的卧室门,正想下楼,不经意一瞥,她又看到了通向三楼的楼梯。

    管家和佣人都还没回来,整个别墅显得格外空旷和寂寥。楼梯口的窗户没关,海风吹得窗帘沙沙作响。骆晴晴静静地站在原地,心轻轻颤了颤,犹豫着是下楼去还是上楼去看个究竟。

    她记得很清楚,上次把手放在那扇门上的时候,门应该是没上锁的。如果真像管家说的那样,上面是个很重要的禁地的话,怎么会没有上锁呢?而且,那天看到的房间里放出来的光,又是什么?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上去了,不如这次去看个清楚……”犹豫了片刻,最终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害怕,她蹑手蹑脚地轻轻踩上了通向三楼的楼梯。

    还是那股熟悉的灰尘味,看来这里果然是从来不被人打扫的。

    到了三楼,看着地板上落得一层灰尘,她担心自己的脚印被发现,上前打开了所有的窗户,让风吹进来,把地上的灰全部很自然地吹到了墙角。

    扫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看着窗帘不断地被海风吹起又落下,骆晴晴还是没有勇气往前面的几个房间走去,轻轻地来到上次差点打开的那扇门前,右手慢慢地放上了门把。

    一只手抚着不停狂跳的心,另一只手慢慢用力把门锁向下压去……

    “喀嚓—”一声脆响,门打开了,里面没有任何异样传来。

    骆晴晴猫着腰,正想推门进去,后面传来一声“咳咳——”的干咳嗽声,吓得她手像触电一般,迅速放开了门把,转身就要逃,刚好倒进了来人的怀里。

    “啊!”惊慌失措的她本能地退后一步,抬眼却发现是方宇翔,双腿一软,向下倒去。

    “你没事吧!”方宇翔扶起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突然跑到这里来了?”

    她大口地喘了几口气,终于缓过神来,见他的样子并没有像自己想象中那样知道她闯了禁地会生气,她站直了身子,指了指地板上的灰尘,底气不足地说:“我,我在打扫卫生,看这里太脏了,就想上来看看怎么回事……”

    “哦?”方宇翔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管家没有告诉过你这里不需要打扫,也不要跑上来吗?看来,我得考虑换一批佣人了!”

    “不是的!她……”骆晴晴不想因为自己让那些家佣失去工作,只好跺跺脚承认:“哎呀,别怪她们了。吉祥告诉过我……可是……”

    “可是你仍然控制不住你的好奇心?”方宇翔不怒反笑:“是不是拿过全国物理和化学竞赛一等奖的高材生,好奇心都像你这么强烈啊?”

    “你……”骆晴晴诧异地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参加过物理和化学竞赛?”

    刚一问完,她就觉得自己真是问了一句多么多余愚蠢的话。他当年偷偷调查了她那么多资料,恐怕自己的档案都早被他看过多少回了。

    只是,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久到自己都不敢去回忆。害怕回忆会衍生出太多的悲伤和思念……中学时代的她,一直喜欢理科,而且成绩一直遥遥领先,她也特别喜欢跟父亲去实验室做各种实验。

    高考之前,她是打算报考北京一所高校的物理系的,可以传承父亲对物理的研究和热爱。后来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她失去了方向,在凌浩的安慰和鼓励下,她毅然改专业选了母亲当时所教的文科,而凌浩选择了理科,两个人双双留在了她父母任教的科大,一个人学习她目前的专业,一个人去继承她父亲的科研。

    方宇翔看着她低下头黯然的样子,手指勾住她的下巴,温柔地说:“既然你好奇心这么强烈,我就满足你吧!来,跟我进来。”

    说完,他拉着她走进了刚刚被她打开的房间。

    “阿——嚏!”刚一进门,迎面扑来一阵陈腐的味道,骆晴晴不禁打了一个喷嚏。再抬头时,方宇翔已经打开了房间里的灯。

    “哇——”等她看清楚房间里的东西时,忍不住睁大了眼睛,惊讶地欷歔道。

    这个房间并不大,二十余平米的空间里,最中间放了一辆很大的摩托车,上面已经落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已经看不出原本的颜色。

    除此之外,只有与门对着的这面墙上镶嵌了一个大柜子,只是被一张很大的绒布盖住,不知道里面摆了一些什么东西。其余的墙面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照片。

    骆晴晴好奇地去抬头去看那些照片,发现都是方宇翔的,而且全都是穿着车手的服装,在赛车旁边拍的,大多数都是举起奖杯的照片。从照片来看,都应该是他几年前甚至十几岁的时候拍的。只是照片里的他,每张笑脸都格外阳光灿烂,眸子里流淌的都是喜悦和欢快。不像现在的他,总是一副或严肃正经或邪魅的样子。

    “这,都是你吗?”她一边欣赏着他不同时期的照片,一边忍不住问他。

    “难道不像?”方宇翔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来的惊讶,反问道。

    她扭头看了一眼他,指着墙上的照片说:“我是说,我好想从来没有见过你穿这样的服装,还玩赛车?摩托车也玩,四驱车也玩,还有这些颜色艳丽的跑车……跟你现在的性格好想完全不匹配!”

    “那你是不是觉得我这种臭脾气的男人,只适合开途锐那样低调又有点沉闷的车?”方宇翔玩笑地弯了弯眉眼。

    骆晴晴一本正经地想了想,郑重地点了点头:“好像是!”

    “那个时候跟现在当然不一样!”方宇翔温柔地紧握住她的手,拉着他绕着满墙的照片边走边欣赏。

    “为什么不一样?那你现在怎么不玩这些了?”骆晴晴问得紧追不舍。

    “因为……”方宇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因为没有对手了!”

    说完,他拉着她来到被遮盖住的壁橱前,一把拉掉了罩在上面的黑色绒布,骆晴晴的眸子一亮,被壁橱里陈列的东西惊得再次“哇——”得出声。

    壁橱一共有五层,每一层都满满当当、琳琅满目地摆着各种获奖证书和奖杯。一眼望去,只水晶奖杯、金属奖牌、亚克力杯等各种奖杯足足有五六十个,更不用说那些摞得层层叠叠的证书了。

    骆晴晴看得入了神,拉开橱窗的玻璃门,凑近去看奖杯上的字样,清一色的全都是各场车赛的一等奖。有全国的,有华北、华中区的,还有各大城市的……

    “你不会每次都是一等奖吧?这也太传奇了?”骆晴晴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以为呢?”方宇翔淡淡地笑了笑:“假的结婚证可以让我拥有你,但是如果做些假的证书对我来说,可没什么意义!”

    骆晴晴无语,随手打开几个获奖证书,不是一等奖,就是优秀赛车手的荣誉证书。

    “没想到你还是一朵赛车界的奇葩!”骆晴晴撇撇嘴。

    “这叫什么话?夸我还是损我?”方宇翔弯腰打开了最底层的柜门:“不相信的话,可以看看这些。”

    骆晴晴蹲下来看去,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各种赛车服装和一些杂志报刊。衣服上乱七八糟签满了人的名字,而杂志上的封面人物都是穿着赛车服的方宇翔。

    “啧啧啧!”骆晴晴轻轻摇了摇头:“原来你还有这特长,真是人不可貌相!”

    “什么叫人不可貌相!难道我长得很后进?”方宇翔假装不悦地挑了挑眉。

    “反正这太让我意外了!”骆晴晴关好壁橱的柜门,扫了一眼房间里的东西,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淡淡地蹙了蹙眉,好奇地问他:“可是这些东西都是荣耀啊,你为什么都要藏起来不让大家看,而且连整个三楼的卫生都不让佣人打扫?”

    方宇翔低头浅浅地勾了勾嘴,走到陈列在房间中间的摩托车处,修长的手指用力抹了抹里程表上的灰尘,低声说:“下去吧,我给你讲个故事!”

    骆晴晴没有看到他眸子里渐渐流露出的落寞,看着在他指尖划过的地方,里程表上立刻清晰了一道,突然想到那天看到的那道诡异的紫蓝色光。

    “对了,我上次路过这里的时候,突然看到房间里有亮光,忽闪了几下就渐渐熄灭了!”她绕着摩托车转了一圈,拧了拧眉:“难道是这个摩托车发出的光?”

    方宇翔点点头:“这辆车是全球限量版的环保型赛车,全身都是由太阳能板做成的。在它快没有能量的时候,就会发出一闪一灭的光,用来提示车手。这房间已经好几年没有见过光了,这车里储存的能量渐渐耗去,越来越弱,所以你才会看到那些光。”

    原来如此!骆晴晴轻轻吐出一口气:“当时差点吓坏我,我还以为是什么诡异的事呢!”

    知道了光的缘由,骆晴晴突然想起他刚才说什么故事,转身问他:“你刚才说什么?讲故事?难道这辆车有让你……难过的往事?所以你才尘封起来,连卫生都不让佣人打扫?”

    “走吧!好奇心已经满足你了!肚子好饿,我们边走边讲故事!”方宇翔慢慢向门口走去。

    骆晴晴更加诧异了,可是看到他脸上突然泛起的淡淡伤感,只好讷讷地点头:“哦!”

    她先走出了房间,方宇翔关了灯,轻轻地关上了门。

    看了一眼长长走廊那边的另外几个房间,骆晴晴抿抿唇问他:“那几个房间,不会也是这些东西吧?”

    方宇翔停下脚步,笑着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子:“你呀,是不是不打破沙锅问到底不罢休!”

    “也不是啊!”骆晴晴干笑了一声:“随便问问,随便问问!”

    “房间都是空的!里面连张床都没有,你要不要去看看?”方宇翔边说边向前面的房间走去。

    “哎,算了算了,我还是听你讲故事吧!”她拉住他的胳膊,向楼下走去。既然他都说是空房间了,还打算带她去看,看来真的没什么好看的!

    “真不看了?”方宇翔挑眉问她:“别哪天趁我不在家,又偷偷摸摸上来看哦!”

    “什么叫偷偷摸摸,我明明是光明正大。”她狡辩。

    方宇翔低头轻轻嗤笑,这个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丫头,如果真的告诉了她那些东西为何真的会封存在这里,以她这份执着的性格,非要问出真相不可。

    “想吃什么?”发动了车,他扭头问她。

    “我不挑食!”此时的她,对他那个故事的兴趣远远超过了午饭。

    可是等了半分钟,也不见他开口。她忍不住问:“你的故事呢?”

    “饿了,胃里空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方宇翔嘴角上扬,冲她扮苦脸。

    存心的吧!事真多!

    骆晴晴腹诽了一句,懒得再理他,索性靠在座位上假寐,脑子里却不断闪现出刚才看到的那些照片:奇怪了,为什么看那些照片,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呢!可是,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睁开眼的时候车刚停下来,她抬眸望去,居然是“香香私房菜”——他当初带她签合同的地方。

    想起当时签的那份合同……

    “那个,当时签的那个合同是不是可以作废了?”坐定之后,看他点完餐,她终于忍不住开口问他。

    “什么合同?”方宇翔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故意装傻:“你不是要听故事吗?”

    “你……”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只是笑着说:“先谈合同,后听故事。”

    “先谈合同,后听故事?”方宇翔重复了一句她的话,挑了挑眉,给她的茶杯里倒了杯茶。

    “什么意思?”

    “我是怎么突然觉得你现在变了好多!”他轻笑。

    “我……我变了?”她蹙眉反问。

    “是啊!记得当时你坐在这里签合同的时候,你都不知道是多么一副楚楚可怜又坚强的矛盾样。再瞧瞧你现在,简直不把我放在眼里了!”方宇翔轻轻摇了摇头。

    “还好意思提!”不提还好,一提起以前的事,她心里的屈辱和委屈、伤心全部涌了上来,转换成了一张气得发皱的小脸:“真是无耻!”

    “噗——”方宇翔笑出了声,身子往后靠了靠,“好了,合同的事不就是为了把你骗到手么!故事呢,是个悲剧,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悲剧?当然听,我就喜欢悲剧。”她一直认为,再懂虐心的编剧都写不出她自己这半生的人生悲剧。所以,她一直觉得自己具有一定的承受悲剧的能力。

    方宇翔抿了一口茶,视线转向窗外,想了想那个埋藏在心里好些年的故事,悠悠地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