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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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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柔被沈问的反应惊呆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看到你也这么倒霉我就开心了?

    小安安一觉起来觉得脑袋上凉飕飕的,一摸头,茫然的在风中凌乱。

    我不过就睡了个觉,发生了什么?

    然后,他就看到扶着门框笑得满地打滚儿的沈问。

    他的这个小兄die,跟他拥有同款发型。

    当天,全府都知道家里的两个小光头,彼此嘲笑,互相伤害。

    明天江柔就要走了,今天长兴街有个庙会,江柔约了张曼兰和张姚氏一起去逛一逛,结果沈十三回来得格外的早,江柔提前没个心里准备,还吓了一跳。

    她们是正准备出门的时候碰见沈十三和沈度的,要是哪个早一步哪个晚一步,沈十三就要直接去庙会上找人了。

    江柔邀请道:“将军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去啊?”

    沈十三瞅了一眼这满车的女人和小孩儿,冷声道:“不去,早去早回。”

    一个大老爷们儿跟一群女人孩子一起逛街成何体统?男人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江柔再确定了一遍,“真不去?”

    沈十三作庄严肃穆脸,“不去。”

    小半个时辰后,长兴街。

    郭尧把马车驶到街口就停下,江柔和张曼兰他们陆续从马车上下来,江柔左右看了一圈儿,往后面看了一眼,声音稍大,“沈战,怎么骑马的笔坐马车的还要慢?”

    沈十三下了马,把踏月和马车一并交给郭尧照看,才道:“急什么?”

    张曼兰用眼角余光上上下下把沈十三打量了一个遍,漠然的收回目光。

    傲娇男。

    现在时候还尚早,还不到庙会最热闹的时候,但也已经有不少人了。

    这一群人,俊男靓女,就连妇人,也是风姿绰约,一踏进长兴街就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

    最瞩目的,其实还不是这写男男女女,是他们手里牵着的两个小光头。

    这闪闪亮亮的大灯泡子,想不让人注意到都难。

    沈问自从被自己老爹悄悄咪咪剃了头发之后,对自己的容貌极度不自信,这么多人盯着自己的脑袋,他转身就扑过去抱住江柔的双腿,把脸埋在她的裙面上。

    江柔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瓜子,安慰道:“别害羞,你看张哥哥跟你是一样的发型呢。”

    沈十三完全一副跟他没关系的样子,只管走路,沈问被江柔安慰一嘴过后,挂在她的腿上,把悲愤的目光投向沈十三。

    沈十三察觉,姿态高贵的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我给你把眼珠子扣下来拿给你哥当弹珠玩儿。”

    旁听的小安安狠狠的打了个寒颤,默默的牵紧了武力值很高的姐姐。

    江柔轻轻的拍了他一下,一副老妈子嘴脸,“跟孩子说话不要那么血腥暴力!”

    沈十三:“啰嗦!”

    今日的庙会是借的花灯的名,所以贩卖最多的都是花灯,大都是以猜灯谜作为噱头。

    江柔没读过什么书,灯谜猜不出来,自然也就没什么兴趣,便略过这一环节,直接逛庙会。

    天渐渐黑了,夜幕拉下来,小摊贩的带来的花灯全都挂起来,一一点亮,街区上亮如白昼。

    一起没逛多久,张姚氏就说走累了,要歇息一下,让江柔和沈十三他们先走,张曼兰和小安安留下来陪她,等会儿街口见。

    他们本来是和江柔约在一起逛庙会的,但是沈十三突然来了,她当然要识相的带着自己的俩孩子离开,给他们留单独相处的时间。

    哦不,应该是说,给他们一家四口留下相处的时间。

    江柔嘱咐了两句,才跟沈十三汇入人潮。

    来逛庙会的人多了起来,很容易走散,于是沈十三拉江柔的手,江柔拉沈度,沈度拉沈问,走在街上,真是羡煞众人。

    大秦的民风并不保守迂腐,但夫妻或者恋人一般也就是并肩而走,少有这么光明正大手牵手的。

    如果只有他们两个人,肯定是要被指点一轮的,但是再加上沈问和沈度两个孩子,就能一眼看出这是一家人,便是羡慕的人变得多了。

    沈问一开始还觉得丢了面子闹着别扭,等庙会上的新鲜玩意儿多了起来,他就直接把光头之辱丢到脑后去了,左冲右撞,沈度拉都拉不住。

    他难得出来,江柔也不拘着她,干脆放开沈度,让大儿子带小儿子玩耍,自己和沈十三远远的在后面跟着。

    长兴街有一条小溪,虽然并不大,但在幽州,已经是难得一见的流域了。

    江柔的兴致很高,买了两个莲花灯,拉着沈十三去小溪边放花灯去了。

    小溪河里面已经已经放满了密密麻麻的花灯,小溪看起来似乎承载了太多,水都不流动了,花灯一盏接一盏的爱挨在一起,看起来倒也还美丽。

    然则沈十三却很嫌弃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溪流边还有无数拿着莲花灯的少男少女,蹲在河边把别人的花灯往旁边赶一赶,给自己留出一点儿空来。

    江柔蹲在岸边掬了捧水轻轻的浇,溪水小幅度的荡漾流动,慢慢空出一点地方,刚好够放下两盏花灯。

    她捧了一盏,学着别人的样子,闭上眼睛许了愿望,极其郑重的把莲花灯放进溪面上。

    沈十三站在她背后,鼻孔都要翻上天了,心里暗搓搓的嫌弃。

    一大把岁数的女人了,幼稚!

    江柔放了花灯,伸手去扯他的衣摆,“沈战,这一盏是你的。”

    沈十三一扭头,不理,表示自己怎么可能做这么傻逼的事。

    江柔扯了半天没见动静,仰头去看她。

    映了漫天的烛光也映在她脸上,她像一个虔诚的信徒,双手捧着属于沈十三的那只荷花灯,仰面望着他,双眼亮晶晶的,里面宛有星辰大海一般。

    “沈战?沈战?”

    沈十三回过神来,“嗯?”

    江柔道,“我的莲花灯已经放啦,这只是你的,快点,等下我的灯都飘远了。”

    沈十三把自己的衣摆从他手里扯出来,“自己放。”

    江柔疑惑:“为什么啊?”

    沈十三嫌弃道:“我一个大男人放什么花灯,还要不要脸了?”

    “谁说花灯是女子才能放了,你看那个、那个、还有那个,不都是男子吗?”江柔的视线沿溪看了一圈儿,把男子一一给他指出来,竟然还不少。

    沈十三还是站立如松,不肯妥协。

    江柔把花灯放在地上,站起来绕到他背后去,推着他往前走了两步,往下按他的肩,企图让他蹲下去。

    然而理想总是比现实丰满,先不说她和沈十三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力量选手,就说她比沈十三矮上那么一大截,把手放在她肩膀上都已经要稍微踮个脚,更别说用力了。

    所以她围着沈十三转半天,人家还是牛叉轰轰的站着,腰都不带弯一下的。

    并且连个表情都不赏给她。

    江柔这一下还真被激着了,直接悄悄后退,助跑两步,一跃跳到沈十三的背上去,企图以自己的体重把他压得蹲一蹲。

    结果!哪成想人家直接托住她两条腿,把她往背上颠了颠,背着她离开。

    江柔:“……”

    “沈战!我的……你的灯!”

    “沈战!”

    “将军!”

    沈十三在人群里面找了找,找到没有走远的沈度和沈问。

    两个小孩儿正围在一个捏糖人儿的摊位旁。

    准确的说,是沈问巴巴的站在摊位旁,沈度跟他老爹守护老娘的姿态一样,在弟弟身后腰杆挺得笔直,像个小大人一样。

    沈十三直接把江柔背到两个儿子身边了才放下来,江柔两只圆溜溜的眼睛愤懑的盯着他,他装作没看见。

    沈问一见江柔来了,兴奋的把自己的作品展现给她看,“娘~我做的!”

    江柔仔细看了半天,实在没看清楚他手里的那块糖坨坨到底是捏的个什么形状,顿了半天,说,“小问真厉害,捏得真漂亮。”

    沈十三:“……这他妈是个什么东西?”

    江柔又说她,“在孩子面前说话注意点儿,孩子会学的。”

    沈十三没跟她争辩,心想,老子的话见不得人吗?为什么不能学?

    江柔不会捏糖人儿,也不好在大街上跟个小孩子一样弄得满手是糖,便跟捏糖人的手艺人要了三个兔子。

    娘仨一人一个。

    至于沈十三,想也知道他肯定不会要。

    沈问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见前面有个戏班搭了个台子在变戏法,一边啃着兔耳朵一边就扭着屁股往那边蹿。

    众人跟着一个小屁孩儿走,江柔咬了一只兔耳朵,觉得幽州的糖人儿竟然比盛京的药好吃一些。

    除了甜,还有一丝酸酸的味道,吃多了也不会腻,江柔瞅了沈十三一眼,把咬掉一只耳朵的兔子递到她面前,认真的推荐,“沈战,你吃一口这个,这个糖人儿很不一样,跟我以前吃的都不一样!”

    沈十三:“里面全都是口水,有什么好吃的。”

    江柔:“……”

    还能不能聊天了?!

    也就是一眼没看住的功夫,沈问就已经钻到最前排去看戏法了。

    看戏的人多,沈问人小又灵巧,从人家的脚缝儿里面就钻过去了,站在一个小小的夹角里面,江柔他们一眼就能看见他。

    戏班子的看客极多,就算是江柔和沈度这种体型,都已经很难扒开人群挤到前面去了。

    反正长兴街也不大,沈十三他们虽然挤不进去,但孩子是在他们的视线范围内的,就干脆站在外围。

    变戏法儿无外乎也就是那几样,有变无,无变有,把东西这里变到那里,那里变到这里,说穿了也就是障眼法,参不透其中的奥秘,就会觉得稀奇不已。

    这个戏班子的段位要稍微高一点,竟然还有个压班的节目——大变活人。

    一个空箱子里面竟然可以凭空变出一个人出来,江柔兴奋的问沈十三:“沈战,你会这个吗?”

    沈十三:“不会。”

    大变活人不会,老子会活人dabian。

    之后还有一些小戏法,众人正看得兴起,江柔跟沈十三说句话的功夫,在转眼一看,沈问竟然……撅着屁股爬上了草台子!

    变戏法儿的艺人显然是个老江湖了,表演过程中突然被打断,他十分自然的把沈问牵到草台中心,拉了个两岁小孩儿做嘉宾。

    他先给了一颗糖果,示意沈问可以揣到自己兜里面,并当众表示可以把小孩儿兜儿里面的糖过隔空取到自己手里。

    众人纷纷表示不信,结果自然是被对方一手出神入化的戏法所折服,大声叫好。

    接下来再表演了一系列用沈问做托儿的戏法,手艺人表演到高潮,看客们也看到了高潮。

    最后是一个将空手帕里变出鸽子的戏法,手艺人把帕子递给沈问,让他使劲儿的搓,表示自己的手帕没有任何问题。

    沈问从始至终就像个呆头鹅一样站在舞台中央任人摆布,让做什么就做什么,小光头在火光的照耀下,竟然还有点儿反光。

    手艺人神秘的把帕子在胸膛展开晃了一下,半个眨眼的功夫都不到,原本扁平的帕子下面竟然隆起来,明显像是一只鸟的形状。

    江柔惊呼,“好神奇啊!”

    正在众人都在惊叹这戏法绝妙的时候,一直傻不愣登的沈问突然动了!

    手艺人就站在他旁边,他趁人家没有反应过来,顺着人家的腿就爬到了人家的怀里,手艺人怕他摔下去,不得不用手托着他。

    众人都不知道这小屁孩儿突然这一举动是想要干什么,以为又是戏班子的新花招,便静静的等着。

    谁知,沈问坐在人家臂弯里,竟然直接把小短手往那手艺人的胸襟里面掏。

    手艺人脸色一变,赶忙去阻止,但是已经来不及了,沈问竟然从他的口袋里面,掏出来一只鸽子!一般江湖手艺人的衣裳款式都与寻常人不同,格外宽大,样式设计也不拘于寻常的款式,看起来很有一股江湖味道,藏点儿东西在里面,完全看不出来。

    明显了,手艺人凭空变出来又变没的鸽子,就藏在他开衫式胸口里面的那个兜儿里!

    本来是个好好的戏法,没想到竟让沈问当场把鸽子从人家的兜儿里掏出来了!

    江柔愣愣的感叹,“原来是这么变出来的啊……”

    草台上那手艺人的脸色都绿了,想把抱着的人儿丢下去,又不能伤人,憋得像便秘十年从不通畅一样。

    人们其实都知道也不过是些障眼法而已,但自己参不错这障眼法到底是如何障的,被揭破原理的戏法,不再有神秘感,自然就不吸引人了,看客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大半,只剩下些还等着看热闹的。

    沈问竟然还恬不知耻的坐在人家臂弯里面吃糖,自己一个人吃还不够,又从人家藏鸽子的兜儿里面掏出一颗来,拨了糖纸扔进那手艺人的嘴里。

    手艺人:“……”

    这是谁家的破小孩儿!谁家的!

    !

    江柔反应过来,赶紧过去把沈问领回来,并且不断的道歉。

    那手艺人苦着脸道,“夫人,您家公子这么一闹,往后我们可怎么吃饭呐!”

    江柔不断道歉,完了转头问沈十三:“你带了多少银子?”

    沈十三出门怎么可能带银子?多的是人抢着买单好吗?!

    他看向沈度,沈度从自己的钱袋子里面掏出一个银锭子递给江柔。

    江柔把银子递给那手艺人,“先生,实在不好意思啊,稚子顽皮,断了先生的收入,这银子便算是我等赔礼道歉的,望先生勿怪。”

    手艺人有些惊喜的掂了掂手里的重量,赶忙道:“不碍事,不碍事的,我们换个地方再做生意也是一样的,夫人言重了。”

    然后赶忙和同伴们一起收拾东西,拆草台子。

    江柔无奈的戳了戳沈问的脑门儿,“你这孩子!”

    沈问竟然还呲着牙对她笑。

    那边,张曼兰和张姚氏落后了他们不远张姚氏牵着小安安,边走边跟张曼兰说话。

    小安安水喝多了,没多久就闹着要尿尿,张姚氏领着他去找茅房,嘱咐张曼兰在这儿等着。

    张曼兰很久没有沾染过烟火气了,她属于黑暗,每天睁眼只有无尽的杀戮和血腥,像这种地方,她从来不会去。

    周围人来人往,张曼兰竟然觉得有点儿不自在,旁边就是一个买花灯的小摊子,老板吆喝道:“姑娘,来猜个灯谜吗?猜中送花灯哦!”

    张曼兰说:“谢谢,不用了。”

    那老板坚持不懈道:“姑娘,反正你等着也是等着,就算不猜灯谜,过来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可以的嘛!”

    这么一个冰美人儿再这里看灯谜,能招揽不少生意的!

    那老板说着,还过来拉她。

    陌生的手碰到自己的一瞬间,张曼兰条件反射,匕首抖落在手,要不是迅速控制住了,差点就断了那老板的双手!

    就是这么一点儿功夫,不知怎么的,那老板就已经把她推到了花灯摊子前。

    老板说:“姑娘等着也是无趣,不买也不打紧,看看嘛!”

    他这样说,张曼兰倒真停了脚步,一个一个看花灯上的灯谜。

    第一个是:小的不一样。

    猜一个动物。

    第二个是:一往无前。

    打一个字。

    第三个是:人在其中。

    打一个字。

    ……

    张曼兰从头看到尾,竟然一个都没有猜出来。

    那老板见张曼兰从头看到尾,便道:“姑娘,怎么样啊,猜出三个字谜就送个鲤鱼灯哦!”

    张曼兰默默的摇头。

    展目一望,发现张姚氏和小安安还是没有回来。

    她走到看的第一个灯前,琢磨了很久,也没猜出来那到底是个什么动物。

    老板趁机道:“姑娘喜欢这个?喜欢就买回去呗,三文钱一个,良心价格啊!”

    张曼兰说,“就要这个吧。”

    老板开开心心的把第一个灯给她取下来,张曼兰掏钱付账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银子全都在张姚氏那里。

    那老板见她的动作和神态,“怎么?姑娘没带钱?”

    她说:“算了,不要了吧。”

    那老板心态极好,一点儿微词都没有,闻言只是把花灯放了回去,还说:“那姑娘就再琢磨琢磨,要是猜对了三个灯谜,我按照规矩送你!”

    张曼兰却没有兴致了,便准备走。

    这时,一双手伸过来,取了她刚刚看中的那盏灯,对老板说:“劳烦,我要这个。”

    这双手相当熟悉。

    修长干净,却能搅弄风云于股掌中。

    霍清静静的看着她,刚买下来的灯递到她面前,说:“小的不一样,便是大象。”

    曾经两人还生活过一段时间,那段时间里,有一种莫名的和谐,莫名的融洽,而今再见,张曼兰只看了他一眼,就收回目光,“多谢,不用。”

    ------题外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