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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九行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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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吻过吧。

    他用的是问句。

    叶珈蓝呼吸一滞, 视线不自觉往上抬了抬, 她平视过去, 正好能看到那人的规整的白大褂领口, 里头是同样白色的衬衣领口, 扣子没系全, 看着斯文又正经。

    他当真是把白大褂穿出了医疗偶像剧里男医生的干净帅气来。

    叶珈蓝视线就停在唐遇的领口,心跳还没缓过来,刚要矢口否认, 就又听他轻声问:“没吻过怎么不敢看我?”

    “……”

    果然是忘了。

    他把昨天的吻忘了,但倒是把以前的事记得清楚。

    叶珈蓝本来就不是奔放的性子,和唐遇在一起那三年,和他接过吻以后至少是有两分钟不敢直视他的。

    那人的眼睛生的漂亮, 吻过人之后眼底炽色越发浓重。

    叶珈蓝以往不敢看, 她怕会把持不住。

    但是这会儿, 她不得不看。

    唐遇的话都说到了这里, 叶珈蓝下意识抬了下下巴, 眼帘上掀看了他一眼。

    身后吴主任转头看了眼他们, “你们真的见过了?”

    叶珈蓝连忙转了身,冲着吴主任笑了一下:“前天聚餐的时候见过一面。”

    她背对唐遇站着,头发简单束在后面, 又长又直。

    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头发还是短的来着。

    短发好打理, 叶珈蓝留了几年短发, 一直到和唐遇分手, 她才又把头发蓄了起来。

    唐遇的视线微微低下,在她一头长发上停顿半秒,然后下移,掠过她纤细白皙的脖颈。

    他嘴角扯了下,半点回忆不起前天晚上喝了酒之后的情节。

    唐遇是真的断了片。

    他以前什么酒量,现在就还是什么酒量。

    谢景非说得也没错,唐遇体质天生就是这样,一杯醉两杯倒。

    他平时也基本不碰酒。

    有体质的原因,但更多的是职业要求。

    他们当外科医生的,酒喝得多了可能影响手术时拿手术刀的稳准程度。

    唐遇上一次喝酒,还是在和叶珈蓝分手的那天晚上。

    距离现在已经过了整整五年。

    那天他和谢景非喝了几瓶酒,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下午。

    然后酒醒之后,他上了当天晚上飞美国的飞机。

    从那天开始,叶珈蓝这个名字再也没在他嘴里提起过。

    谢景非有次给他打电话,他知道唐遇对叶珈蓝念念不忘,忧心忡忡地要跟他汇报情况,结果“蓝姐”两个字刚出来,电话就被他给挂断了。

    谢景非没说完的半句话是:蓝姐今天去相亲了。

    唐遇不知道这事儿。

    要是知道的话,肯定就不是现在回来了。

    他视线停驻的地方,叶珈蓝往前走了走,她拿了两个一次性杯子倒了两杯水,然后放到了桌子上:“吴主任。”

    吴主任从窗户旁边走过来。

    叶珈蓝规培的时候还在他手底下待过些日子,他也不跟她客气,拿着纸杯直接把那杯水给干了,然后拿起另外一杯递给唐遇,“还昨天——我看你是前天晚上喝多了,连聚餐的日子都记不清了。”

    吴主任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听小牛说你前天喝了酒,不是不能喝酒吗?喝酒是想干什么啊?”

    他只是随口一问,但偏偏问到了关键点上。

    唐遇那天晚上喝酒,是为了借着酒劲儿吻叶珈蓝的。

    不过看叶珈蓝的反应,他好像是没吻上去。

    唐遇低头看了眼那个纸杯。

    杯子里的清水只盛了一杯,他浅浅喝了一口,说得有些漫不经心:“想试试能不能酒后乱性。”

    叶珈蓝捏着杯子的手指猛地收紧,纸杯被捏得变形,里面的水漫出来流到手指上她才反应过来,她连忙抽了张纸巾擦了下手和桌子。

    那边吴主任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还笑哈哈地道了句:“肯定乱不了,我年轻的时候跟你师母有一次晚上想着来个烛光晚餐浪漫一下,结果那天红酒喝多了,根本没有兴致,第二天你师母说我倒在床上就睡,跟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吴主任的妻子是叶珈蓝科室的主任,两人结婚二十几年,夫妻生活美满。

    叶珈蓝光是听着这段话都觉得挺温馨,她弯了弯唇角,紧接着就听见唐遇说了句:“确实乱不了。”

    他把纸杯扔进垃圾桶,视线停在叶珈蓝脸上半秒,然后收回,“吴老师,你十点好像有台胶质瘤切除的手术。”

    吴主任被他一提醒,连忙抬手看了眼表。

    时间差不多了,他又转头看了眼叶珈蓝:“小叶啊,你和小唐年纪差不多,多交流交流。”

    说完根本等不及叶珈蓝的回应,他连忙出了门,去准备下一场的手术了。

    吴主任刚才明明也没说太多话,但是他一走,整个办公室就立刻安静下来。

    办公室的门关上,空气仿佛也一下子滞闷起来。

    叶珈蓝视线不知道往哪里搁,扫过一圈之后,干脆坐回椅子上,装模作样地又翻起病例来。

    上头的字迹清清楚楚,都是她亲笔写上去的,但是这会儿她却好像看不大明白了。

    “拿反了。”

    叶珈蓝一愣,连忙又把病历夹倒了过来。

    刚倒过来,就听见那人似有若无轻笑了声。

    叶珈蓝低头一看,字是倒过来的。

    也就是说,她刚才拿的方向是正确的。

    唐遇是故意的。

    叶珈蓝皱了眉,她头要抬不抬,视线转了半圈,最后落在了科室门旁边的一盆绿植上:“唐医生,我要工作了。”

    言下之意,你可以出去了。

    唐遇不可能听不懂,但是他只无动于衷地“嗯”了一声,“叶医生,你平时跟别人说话也这样吗?”

    叶珈蓝又把病例正回来,她心虚异常,“……哪样?”

    “不看他。”

    “……”

    那人本来站在距她有几米之隔的办公桌对面,话音一落,他抬脚走过来,然后停在她办公桌前。

    他微微俯身,双手轻轻撑在桌面上,“叶医生,你这样让我觉得我们那晚做了什么。”

    “没有。”

    叶珈蓝这次否认地极快,“你想多了。”

    唐遇手距离她的手不足十厘米,再近一点就能握住。

    跟前男人离她虽然不算太近,但是共处一个办公室,连呼吸的空气可能都是互换过的,叶珈蓝慢悠悠吐了口气,这样下去,她病例一个字都看不下去了。

    她抬眼,拿着笔的手搁到桌子上:“唐医生……”

    话音戛然而止。

    叶珈蓝小指和那人的小指碰到了一起。

    她垂眸看了眼,半秒过后,她才又触电一般的收回来,赶客的话还没说出来,办公室的门被一推而开。

    许恋查房回来,病例随意地往办公桌上一甩,“弯弯……”

    她转头,这才看到办公室里多出来的另一个人。

    那人单手撑在叶珈蓝的办公桌上,皱了眉转头看她。

    许恋吞了口口水,嘴角僵硬地扯了扯,连忙低头整理了白大褂的衣领。

    这一低头不要紧,她看到自己袖口上刚沾上了的几滴血,是她半夜给一个把玻璃花瓶摔碎割伤的病人处理伤口时蹭上的,白大褂的扣子刚才也不知道被哪个发病的患者扯掉了一颗。

    这个形象,出现在院草的面前实在不大美好。

    许恋干脆放弃挣扎了,她轻叹了口气,然后抬头冲他友好又热情地笑了下:“唐医生,你好。”

    唐遇前天晚上回得早,所以根本没来得及和精神科的认识。

    他挑了下眉,又把头转过来看了眼叶珈蓝。

    叶珈蓝习惯性地解释了句:“许恋。”

    唐遇直起身,“你好。”

    他向来有礼貌,单手语气也是一向生人勿进的冷淡。

    叶珈蓝低头翻了页病例,然后听见许恋又问了句:“唐医生,你是本地人吗?”

    “嗯。”

    “我听吴主任说,你是哥大毕业的啊?”

    “嗯。”

    “这几年都在国外吗?”

    “嗯。”

    许恋显然是对着帅哥异常兴奋,话匣子拉开就很难合上。

    叶珈蓝皱了皱眉,“恋恋。”

    她打断许恋,“唐医生还要去工作呢。”

    许恋还没问尽兴,她话音一止,转头问唐遇:“是吗?”

    唐遇看了叶珈蓝一眼,她正低着头分析病情,他“嗯”了声,对着许恋。

    然后他放轻了声音又对着叶珈蓝说了句:“那我去工作了,叶医生。”

    他尾音上挑,刻意咬重了“工作”两个字。

    叶珈蓝捏紧了手里的笔,她深呼吸一口,半分钟后再抬头,跟前已经没了唐遇的人影。

    许恋的视线还停在门口,“啊”了一声感叹道:“长得这么帅,怪不得你都跟他告白了……”

    刚说完,她连忙发现错误似的用手捂住了嘴。

    许恋那天是听见那个小护士跟她的谈话了。

    不过顾及到被人拒绝是个伤心事,所以她一直没问叶珈蓝,结果这么一感叹,突然就感叹漏了嘴。

    许恋把头转回去,“你什么都没听见。”

    叶珈蓝不说话。

    许恋偷瞄她一眼,瞥见她唇角紧紧抿着,她又叹了口气:“弯弯,你也不要灰心……你看我们和唐医生办公室都离得这么近,以后机会多得是呢。”

    她再接再厉,“近水楼台先得月知道吧?”

    “神外的医生工作忙啊,忙起来一天都顾不上吃饭,胃也肯定好不到哪儿去……我们要循序渐进,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之前,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话音未止。叶珈蓝写字的手突然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