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家(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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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小死语气惊慌:“进进,你的进度条突然又涨了, 直接涨了100, 现在已经750了。”

    时进唰一下清醒过来,坐起身震惊问道:“什么?!”

    他太激动, 直接把这句话喊了出来, 坐在他旁边的廉君闻声放下杂志, 侧头问道:“做噩梦了?”

    “呃……是的。”时进回神, 朝廉君尴尬地笑了笑, 僵硬地往后靠回椅背里,压了压情绪, 在脑内问道:“进度条怎么突然涨了,难道是你家宝贝又有了什么其他威胁, 波及到了我?”

    小死回道:“不是,宝贝的进度条还是500没有动。”

    时进皱眉, 视线谨慎的在四周扫了一圈, 试图找到进度条突然增涨的原因,结果看着看着,他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刚逃回国那会,他曾经猜测过,与时家五兄弟的距离远近也是致死因素之一, 后来这个猜测被证实是正确的,而B市作为华国首都, 可是时家那五兄弟的常驻地之一。

    距离使人短命。

    他侧头看向过道另一边的卦二, 不抱希望地问道:“小老二, B市是不是快到了?”

    卦二朝他呲了呲牙,回道:“飞机还有一刻钟降落,你几乎睡了整个飞行过程,猪猪男孩小进进。”

    时进翻白眼,朝他比了个中指,收回视线在心里把自己的猜测给小死说了一下,叹道:“进度条一靠近B市就涨了100点,保守估计,时家五兄弟里面,这会起码有三个都窝在B市。”

    小死瑟瑟发抖:“那咱们该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时进瘫在椅子上,微微侧头,用余光看着廉君美好的侧颜,幽幽道:“当然是粘紧金大腿,默默祈祷B市足够大,大得我们碰不到那些个凶残的兄长。”

    小死:“……噫呜呜噫。”

    ……

    话虽然说得丧气,但在飞机降落B市、众人全部住进一家名为“夜色”的高档会所安顿好后,时进还是积极行动了起来,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收集有关于时家五兄长的信息,试图弄清楚都有哪几个兄长窝在B市。

    时家五位兄长里,信息透明的总共有三位,一个是大哥时纬崇,商圈新贵,行走的财经版新闻,网上一搜一个准;第二个是二哥费御景,律师,专攻经济案件,业内大佬,非大案不接,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天是不在家里过的,只要搜搜他最近在办什么案子,基本就可以猜出他的下落;最后一个是三哥容洲中,娱乐圈阎王,人气高得可怕,行走的娱乐版头条,随便进一个他的粉丝站,就可以详细掌握他未来起码一个月的行程。

    时进一顿疯狂搜索,甚至还假装粉丝混入了三哥容洲中的粉丝站,终于在凌晨时分,确定了这三位兄长的下落——大哥时纬崇绝对在B市,而且将会在B市呆上很长一段时间,因为他正计划把老公司的业务和瑞行对接;二哥费御景绝对不在,他正在地球另一端给某位经济犯大佬打官司,没时间乱跑;三哥容洲中可能在,也可能不在,因为他最近有个通告需要在B市和S市来回跑。

    在排除掉二哥费御景之后,假定剩下两个信息不透明的兄长也全在B市,那么现在时进需要小心避免遇上的兄长就足足有四个之多。

    “基本上约等于全员到齐了。”时进放下手机,看向脑内停留在750的进度条,长长叹了口气,“好在咱们从其他地方争取到了一点犯错空间,情况不算太糟糕。”

    “嗯。”小死应声,有些心疼,安慰道,“进进,你别太有压力,进度条的消退是没有时间限制的,其实、其实如果你觉得太累的话,咱们就这样过下去也挺好的,宝贝也找到了,日子会好起来的。”

    时进眼神软下来,说道:“可是进度条不消,你会一直很难受,强制被我绑定,能力也被限制着,对么?”

    小死不吭声。

    “傻东西。”时进笑叹,把手垫在脑后,故意说道,“我可不想听你在我脑子里哭一辈子,那也太吵了。”

    小死包了眼泪,可怜巴巴:“进进……”

    “好了,不逗你了。”时进安抚,语气变得正经起来,说道:“小死,我不想一直过着东躲西藏,被人惦记着小命的日子,你给的这第二条命太珍贵,我不想浪费。而且我总觉得原主的死有点蹊跷,只是讨厌年幼弟弟的话,时家五个兄长大可以留着他慢慢折磨,根本不用脏了自己的手,冒险杀掉他。他们都是年轻有为的俊杰,杀人这种过错,一旦被发现,可是会赔进去一辈子的,太不划算。还有,你别忘了我上辈子是做什么的,现在有一桩命案摆在我面前,如果不查个水落石出,我这辈子睡觉都会不踏实。”

    小死十分感动:“进进……呜、叽叽叽……嗝。”

    时进一愣,然后大笑:“小死,你不会是憋哭憋卡机了吧。”

    小死又“嗝”几声,然后开口暴哭,一会说“进进你真好”,一会说“进进你真坏”,一副短路坏掉了的样子。

    时进又心疼又好笑,温声哄着它,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

    在会所混吃等死的日子开始了,因为需要贴身跟着廉君,所以时进哪也不能去,只能守在廉君身边看他批那些似乎永远都批不完的文件,每天过得十分枯燥无聊。

    卦一几人倒是一副很忙的样子,从来到B市的第二天起就开始每天往外跑,经常夜不归宿。

    “怎么会连个能说话的人都没有。”时进在脑内哀叹,只觉得自己快要憋出病来了,“早知道来B市是来‘坐牢’的,那我还担心个屁的和兄长偶遇,这完全没机会遇到嘛。”

    小死哼哼唧唧:“也不算坐牢吧,你可以和宝贝多培养一下感情。”

    “你看他像是会和我培养感情的样子吗。”时进用眼神幽怨地看一眼书桌后的廉君。

    小死无言以对。

    “很无聊?”廉君突然抬起了头。

    时进吓了一跳,僵了两秒,到底不愿意再继续枯燥下去,诚实地点了点头。

    时进额头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用力往回收手,扭头喊道:“卦二,帮我拉开他的——”

    咔。

    子弹上膛和拉保险栓的声音响起,卦二把枪口对准时纬崇,另一手按住时进的肩膀把他往身边带,看着时纬崇,说道:“放开他。”

    卧……槽……

    时进目瞪口呆。

    时纬崇的脸一下子就黑透了,抓着时进的手指收紧,完全不避开枪口,咬牙问道:“时进,你让外人拿枪指着我?”

    小死的尖叫再次升调:“890了!进进啊啊啊啊!”

    啊啊啊啊!别涨了!

    时进心里也在尖叫,刚准备说点什么缓和一下局面,就见又一道劲瘦修长的身影出现在了车外,同时一道稍显熟悉的低沉男声在车外响起:“大哥,怎么去了这么久,是遇到什么麻——”

    男人话没说完就看清了车内的情况,剑眉一皱,毫不犹豫地掏出自己的配枪对准车内的卦二,喝道:“你干什么?把枪放下!”

    小死激动得要卡机:“900了,宝贝不在身边,我们要完了呀啊啊啊啊!”

    时进也是要窒息了,不敢置信地看着车外那个站在时纬崇旁边气质锋利的男人,视线扫过他与时行瑞有那么两三分相似的眉眼和显得有些凶的严肃表情,欲哭无泪:“四、四哥……”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来人正是时家老四向傲庭,他听到时进的呼唤,明显愣了一下,视线挪过去上下扫一下时进的脸,最后也把视线定在了时进的鼻子上,伸手就来抓他,说道:“小六,你这段时间跑哪去了,过来。”

    “别动他。”卦二倾身挡住时进,枪口挪动与向傲庭的对上,目露威胁,“都滚出去,小心子弹无眼。”

    向傲庭动作一顿,视线上移和卦二对上,抓着时进的手并不松,拿枪的手也拉开了保险栓,身体紧绷着,蓄势待发,问道:“小六,你被人威胁了?”

    两把枪就在时进的脑袋边悬着,进度条还在要涨不涨的挪动,时进出了一身的冷汗,用力摇头,说道:“没有没有,卦二是我的好朋友,都是误会,你、你们先把枪放下,顺便手也放一下……”

    “放了让你再跑吗?”时纬崇出声,语气里的咬牙切齿是个人都听得出来。

    时进小心脏抖了抖,知道局面不能再这么僵持下去,这次被找到,时纬崇肯定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自己身边虽然有个卦二,但时纬崇身边还有个向傲庭,二对二,硬刚局面不一定对自己这边有利,得想办法拖延一下时间,或者躲回会所里去。

    在脑内迅速过了一遍利弊,时进冷静下来,挺身挡在两把枪中间,看向时纬崇说道:“大哥,我不会再跑了。卦二,你先把枪放下,这两个人是我哥哥,不会伤害我的。”

    卦二稍微知道一点时进的家庭情况,所以才在见到时纬崇出现时直接掏抢想迅速逼退他,现在听时进这么说,眉头皱起,确认问道:“你确定?”

    “确定,我没事的。”时进说完又看向时纬崇,挤出一个有点难看的笑容,说道,“大哥,我真的不会再跑了,我现在就住在离这不远的夜色会所里,会在那一直住到年后。”

    时纬崇看了他几秒,像在辨认他这句话的真假,慢慢松开了手,却不是软化,而是转身走到了汽车后车门处,拉开车门坐了上去,同时拨了个电话出去,说道:“老三,来商场门口,小进找到了。”

    时进倒抽一口凉气——老、老三?难道容洲中也在这附近?他这是一出门就撞到三个哥哥一起出行了?

    卦二听到时进提起夜色,微微挑眉,知道时进是准备让廉君出面了,于是毫不犹豫地收了枪,也拿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快速把这边的情况说了一遍。

    过了没两分钟,时纬崇的手机响了,向傲庭的手机也响了。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直接接了电话,一个挤进了时进坐的副驾,也接了电话。

    “喂,我是时纬崇。”

    “喂,长官。”

    两人同时开口,时进被向傲庭挤着,隐约听到了一点向傲庭的电话内容,打电话来的应该是向傲庭的长官,正在训斥他乱对军方合作伙伴动枪的事,命令他立刻停手。

    向傲庭皱眉,应了几声后挂断电话,朝着卦二看去,眼带探究。

    时纬崇那边则似乎是廉君亲自打的电话,通话时间也不长,但明显通话内容更不友好,这一点从时纬崇身上陡然沉下来的气息就能看出来。

    最后时纬崇以一句“他是我的亲弟弟!”这句话结束了通话,看向侧头偷看的时进,问道:“时进,这就是你说的呆在安全的地方,还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时进心虚地躲开视线,尬笑两声,不敢接话,心里则在猜测着廉君到底都对时纬崇说了些什么。

    局面因为这几通电话暂时稳住了,五分钟后,戴着帽子口罩的容洲中靠近了车辆。他漂亮的桃花眼一扫,视线落在了发型别致的时进身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不多问,绕到另一边,拉开车后门也坐了进去。

    时进被他看得后背毛毛的,总觉得他的眼神有些意味深长,悄悄往卦二身边挪了挪。向傲庭察觉到时进的动作,眉头一皱,转手就把他塞去了后座。

    一不小心就坐到了时纬崇和容洲中中间的时进:“……”妈妈,好可怕。

    小死瑟瑟发抖:“进、进进,你的进度条虽然停在900没涨了,但、但是我觉得情况有点不妙……”

    “不用觉得了,就是很不妙。”时进在脑内开口,余光看着身边两双大长腿,满心绝望——一次来三个,情况能妙了才见了鬼了。

    时纬崇对时进僵硬躲闪的小学生坐姿十分不满意,把他往后一扯强迫他靠着椅背挨着自己坐好,朝卦二说道:“人齐了,你的老板约我去谈谈,开车。”

    卦二这边也接到了廉君的信息,闻言从后视镜里看一眼时进,发动了汽车。

    开开心心出门,心惊胆战回家。

    到达会所后,卦二引着众人进了专用电梯,直上廉君居住的六楼。

    出乎意料的,廉君居然亲自等在了电梯外,身上还穿着一件他很少穿的红底白梅图案的长袍,整个人耀眼得像是冰雪世界里绽放到极致的曼陀罗花。

    卦二率先走出电梯,开口唤道:“君少。”

    廉君点头,朝着时进招了招手:“过来。”

    大腿在呼唤,时进迈步就走。

    时家几位兄长完全没想到站在时进背后的人居然是廉君这种样子,一时间有些发愣,都没来得及阻止时进仿佛幼鸟归巢般的动作。等他们回神时,时进已经站到了廉君身边,还自觉扶住了廉君的轮椅。

    时纬崇脸一黑,迈步出了电梯,走到廉君面前,居高临下:“廉先生,我要带我弟弟回家,你无权阻止。”

    廉君没有应他的话,而是侧头对着时进,问道:“你想回家吗?”

    所有人的视线唰一下挪到了时进身上,时进觉得压力山大,甚至觉得大腿在给他挖坑,僵硬半晌,最后顶着三位兄长的高压视线,硬着头皮摇了摇头,边注意着进度条边回道:“不想,留在君少身边挺好的,我喜欢这里。”

    “既然如此,那么谁也带不走你。”廉君安抚一句,这才看向时纬崇,说道:“时先生,这就是我的态度,如果你不接受,那么我们没什么好谈的,请回吧。”

    小死唰一下松了口气,开心说道:“没涨没涨,进度条停在900不动了,这好像是宝贝给你撑出来的安全线。”

    时进也暗暗松了口气,更加握紧了大腿的轮椅扶手。

    时纬崇从时进说出那句“不想”时,就忍不住想上前把时进给拽回来了。守在一边的卦二见状立刻跨前一步,虽然没再掏枪,但威胁的意味十足。

    “大哥。”向傲庭唤了时纬崇一声,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军人的直觉告诉他,电梯外的这个接待厅看似普通平常,也空荡荡没什么人的样子,但隐在暗地里对着这边的枪口起码有五个以上。

    总之,这里是对方的地盘,硬来对他们很不利。

    时纬崇看懂了他的暗示,不甘地收回手,看向时进,问道:“为什么?”

    时进看一眼进度条,想起重生以来心惊胆战到处躲藏的日子,想起原主的结局,仗着现在金大腿就在身边,直视着时纬崇的眼睛,说了一句几乎算是挑破所有兄弟温情假象的话,回道:“因为我想好好活下去,大哥,三哥,四哥,我不明白,偏心的是爸爸,你们为什么要来讨厌我,我又做错了什么?”说完不再看时纬崇他们,推着廉君的轮椅,头也不回地离开。

    ……

    走廊里只有轮椅滑动的声音,客厅的入口就在走廊尽头。

    “时进。”廉君突然开口。

    正在紧张确认进度条数值的时进回神,应道:“怎么了,君少?”

    “今天日子特殊,你哭的话,我可以假装没看到。”廉君开口,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然后摆手示意他停步,说道,“客厅的灯怎么是关的,你去开一下。”

    时进不疑有他,停步绕过去上前开灯。

    啪。

    开关被按下去的瞬间,入口处悬挂的小礼炮一起炸开,彩带爆出,扑了时进一身,同时客厅里灯光大亮,露出了正中间茶几上放着的三层大蛋糕。

    时进直接傻住了。

    “你回来得太快,别的都来不及准备。”廉君滑动轮椅来到时进身边,拉起他的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红包,说道:“生日快乐,恭喜成年。”

    时进敏锐察觉到有三道带着杀意的眼神朝着自己射来,斯文脸男人甚至动了动手里的枪,过热的脑袋唰一下冷静,小心翼翼看向在场唯一眼里没有杀气的宝贝本人,艰难挤出一个微笑,试图挽救局面:“……我爸爸总是喊我宝贝,他很疼我……”

    轮椅上的男人不置可否,摆手阻止了斯文脸男人迈向时进的步伐,眼神在时进身上轻轻滑过,问道:“所以?”

    “所、所以……”男人的声音明明很清冽好听,时进却觉得脖颈有些凉飕飕的,一边在脑内疯狂呼唤小死,一边自救,“所以我的意思是……是,我是时行瑞的小儿子,时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