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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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鸡王杯国际邀请赛将于四月二十日正式在魔都拉开帷幕, 这次比赛由游戏国内外几大游戏公司共同授权, 分为亚洲, 北美, 欧洲三大赛区, 历时两个星期。

    三个赛区内各自进行小组积分循环赛, 决赛将于五月八日在魔都举行。

    鸡王杯邀请赛后上半年的国内职业赛也要进入决赛日程了,因为在之前的比赛场上薄夏表现不错,所以鸡王杯邀请赛和国内职业赛的赛程她都已经确定将作为固定解说参加。

    预见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很忙碌, 薄夏决定趁此机会把吴峻非正式上门拜访的打算提前。

    扒圈博主和几个大V带起的风波还没平息,薄夏的名字又开始随着比赛的宣传再次进入公众视线。

    与此同时,沈遇趁热打铁正式向法院起诉, 以在微博上发表的不实消息及侮辱谩骂性言论侵犯其当事人肖像权, 名誉权等将包括扒圈博主在内的六个微博大V一起告上了法庭。

    外界的那些纷纷扰扰薄夏都没去管,决定之后她就给冯嫃和薄彦年分别告知了时间。

    这是吴峻非第一次正式上门拜访,也是要在两人面前过个明路, 冯嫃正好在家休息便决定自己下厨。

    《暮雪时节》拍完进入后期制作冯嫃暂时没接其它本子,林晓雯正式开始独立执导自己的第一部电视剧拍摄,冯嫃给她当执导也就顺便给自己放个假。

    虽然只有冯嫃和薄彦年两个长辈在, 吴峻非还是很用心地准备礼物,为此特地打电话给他爸取经——电话里被语重心长地指点了大半个小时吴峻非才总算有了点眉目。

    到了约定的这天下午, 吴峻非特地挤出时间飞回南云,在机场一落地就匆匆往公寓赶, 拿上准备好的礼物就前往薄夏家。

    吴峻非到的时候, 冯嫃在厨房忙碌, 薄夏打下手顺便摸鱼混时间。

    开了门见吴峻非拎着大包小包,薄夏“噗嗤”一乐,放下怀里的海宝伸手帮他减轻了一下负担,三个多月大的小狗兴奋着围着两人叫个不停。

    冯嫃听见动静在厨房门口探出来看了一眼,见是吴峻非态度十分随和地招呼着他坐下。

    吴峻非受宠若惊地应下,坐在薄夏身边小声说:“阿姨今天心情好像不错啊。”

    “还行吧,”薄夏老神在在地,“我第一次正式带男朋友回家,她高兴也是正常的。”

    吴峻非笑着没说话,顺势把绕着他打转的海宝捞起来放在膝盖上逗乐,注意到薄夏时不时点亮手机看时间,吴峻非了然地问:“叔叔还没到?”

    “我提前跟他说了的,今天早上还跟他打了电话,他还说他绝对不会忘的。”薄夏郁闷,从早上她就一直在等薄彦年出现了,结果等到下午他还没有出现。

    吴峻非按住她的手拍了拍随口说:“会不会早就到了没来敲门?”

    “啊?”

    “大概就是近乡情怯的那种意——他跟阿姨在当年那样的情况下分开二十年没见面,或许临到要见面了他反而不敢来见阿姨了呢。”

    薄夏茫然:“会吗?”她爸看着不像那么怂的人来着。

    虽然有些怀疑,薄夏还是打开了门没事儿就朝楼道里张望,还是没看到人,薄夏直接掏出手机给薄彦年打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起,薄夏问:“爸,你过来了吗?”

    那边顿了一下才传来薄彦年略显迟疑的声音:“我……到了,马上就上来。”薄夏把地址提前发给他了的。

    “那我在门口等你。”薄夏倒也不催,只是没给他犹豫的时间。

    “……好。”

    吴峻非陪着薄夏在门口边等边说话,海宝围着他俩转了一圈也干脆趴在薄夏脚边的垫子上,学着薄夏的样子望着走廊,逗得薄夏一下子笑出来。

    终于看到了薄彦年慢慢地从拐角走过来,看到他们两个站在门口,薄彦年还愣了一下。

    薄彦年走到他们面前正想说话,忽然听门里传来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你们两个站在门口干嘛?”

    薄夏和吴峻非侧开身,露出被两人挡在后面瞬间僵硬的薄彦年,后者下意识地循声望向屋内。

    冯嫃站在厨房门口面带疑惑地看过来,她穿着宽松居家的衣服,套着围裙,一手还握着锅铲,分明已经不再是他记忆里那张年轻鲜活的面孔,但眉眼轮廓却是说不出的熟悉。

    四目相对,两人的眼中都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是这一刻他们才发现原来彼此都不再是自己记忆里的模样,他们都已经不再年轻了。

    冯嫃率先转开了视线,表情平静地说:“进来吧,一个两个的都挤在大门口干什么。”

    其他三人这才回神,依次进屋把门关上。

    薄彦年一身深色西装穿得十分齐整,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身材高大,人到中年略有些发福,总体还算匀称,所以看上去特别精神,正式得仿佛是要去参加隆重的会议。

    吴峻非落在最后关上门,看到薄彦年如此正式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半正式的白衬衣和黑色长裤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三个人重新走回客厅坐下,吴峻非好歹还来过几次,薄彦年却是第一回到冯嫃和薄夏母女俩的住处来。

    这个房子她们已经住了十多年,屋子里收拾得整洁温馨,处处都是母女俩生活的痕迹,薄彦年看到电视旁的柜子上放着两个相框,都是母女俩的合照,不自觉地站起来凑近去看。

    薄夏去帮冯嫃的忙,吴峻非跟着顺便打下手,薄彦年重新走回沙发边坐下见他们都没注意到自己,不受控制地把视线投向厨房去看那个久违多年的背影。

    薄彦年心头百味杂陈。

    这些年幻想过无数次再次和冯嫃见面会是怎样的光景,也许她会视而不见,又也许她会愿意跟他平平常常地打个招呼甚至像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样坐下来聊聊天什么的。

    并不是他曾经设想过的任何一个场景却一如想象中那样让他觉得遥不可及。

    “爸,洗个手吃饭吧。”

    “……好。”

    薄彦年走进厨房扭开水龙头洗手,转身的时候冯嫃小心地端着汤走向客厅,两人视线交汇片刻,她什么也没说径直走了出去。

    这顿饭在薄夏和吴峻非的活跃下吃得还算温馨满足——忽视某两个人之间零交流的情况的话,尤其是吴峻非,一口气吃了三碗饭,冯嫃虽然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满意的。

    努力扒饭吃得香喷喷的吴峻非看在眼里无奈在心里。

    这一家三口都不善于表达心意,可是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相互的,藏得再深对方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

    看看他家,他爹妈就从来不吝于表达,三不五时地喂个狗粮能把他撑到怀疑人生。

    吃完饭薄夏主动请缨去洗碗,吴峻非自告奋勇帮忙收拾,他俩十分默契地钻进厨房还欲盖弥彰地把厨房门偷偷关上,留下薄彦年和冯嫃两个人在客厅。

    冯嫃注意到了两人的小动作气也不是笑也不是,面上却分毫不显,两个人谁都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她干脆起身去把吴峻非带的礼物拿来递给薄彦年。

    “小吴给你的,你待会儿自己拿回去吧,也是孩子们的一番心意。”

    以薄彦年的身份地位他真的是什么都不缺的了,但这是吴峻非第一次登门拜访,其中肯定也少不了薄夏的提点。

    薄彦年沉默地收下来,吴峻非送他的是一套精致的茶具和他平时还挺青睐的某个牌子的茶叶,想也知道是薄夏参谋的建议,正如冯嫃所说,送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份心意。

    “你觉得他跟夏夏……合适吗?”

    薄彦年见冯嫃愿意跟他说话心里隐隐开始泛起喜意,冯嫃不再像以前那样总是拒他于千里之外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只是关于两人之间的过往却是一个字都不敢提的,只能从两个孩子身上找话题。

    冯嫃漫不经心地翻看吴峻非给她带的化妆品,“他人还不错,至于合适不合适夏夏心里有数。”

    “我知道,我就是担心夏夏会吃亏。”

    薄彦年想到网上那些吴峻非的粉丝diss薄夏的话心头还是有些不舒服,看到他们说薄夏配不上吴峻非他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的女儿明明值得这世界上最好的。

    冯嫃看了他一眼,低头说:“他们刚在一起的时候我就跟夏夏提过。小吴出道早,在这个圈子待了也不是一两天了,他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看得出来他对夏夏很认真。以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不过现在我选择相信夏夏的眼光。”

    得知薄夏和吴峻非交往后,薄彦年也动用了一点自己的关系去了解过吴峻非。

    这个圈子虽然确实是个大染缸,但身在其中还是有很多人是踏实认真地做自己的工作。

    吴峻非对外宣扬的人设是什么他并不在意,他只知道据他了解,吴峻非确实是个口碑很不错的年轻人,并不像圈子里某些人那样表里不一,至少人品是靠得住的。

    冯嫃都这么说了,薄彦年也就暂时放下心来。

    薄夏和吴峻非在厨房注意着这边的动静,见客厅里的两人并不是零交流总算是放了点心。

    吴峻非忽然指了指窗外说:“怎么下这么大的雨?”

    薄夏凑到窗边一看,果然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瓢泼大雨,一眼望下去漫天的雨幕把楼下的路灯都模糊了。

    两人从厨房里出来,冯嫃他们也注意到了。

    薄夏说:“这么大的雨你们回去也不方便,反正家里房间多,要不就留下来吧。”

    冯嫃也没什么意见只说:“我去收拾一下房间。”

    吴峻非第二天要飞外地,东西可以让小任去帮他收拾,在哪儿睡一晚都无所谓,薄彦年这个时候叫人来接也是可以的,不过两人对视一眼,都没什么意见,就这样留了下来。

    薄夏把自己的被子枕头拿到了冯嫃的房间要陪她睡,她那间让给吴峻非,而薄彦年睡客房。

    冯嫃房间里,母女两个挨着一块儿躺下,薄夏翻个身抱住了冯嫃。

    她跟冯嫃也聚少离多,彼此之间的关心并不少但平常相处没有很亲密,这样睡在一起似乎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冯嫃摸了摸她的发顶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她不知道的是薄夏之前从薄彦年那里了解到一些往事之后就特别心疼她,以前心里因为她忙于工作对自己的忽视产生的不满也都消失无踪。

    留下的只有心疼。

    薄夏抱着冯嫃不撒手,闷闷地在被子里问:“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

    薄夏沉默了好半晌才鼓足勇气开口问:“你和爸……还能和好吗?”

    冯嫃愣了一下没说话。

    “你们一直都是一个人,”薄夏犹豫着又说,“我总是觉得很可惜。”

    冯嫃怔怔的不知道在想什么,薄夏也不好再追问,就在薄夏昏昏欲睡以为冯嫃不会回答了的时候,听见她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饱含着太多薄夏还没办法感同身受的情绪。

    “都这么多年了,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