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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被骗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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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震东相当稀奇。

    仁安医院以舍得发钱而著称。卢院长对临床医务人员一直出手大方, 能干活就发钱。沈青的收入在国内医生群体中属于中等偏上的水平。不过一下子挣十万块,这可真是前所未有。

    “没什么,刚才的那个项目奖励你不是听到了么,我们组拿了二十万,教授分了我一半。”沈青微笑,“雷总,我先包养你一个月吧。”

    雷震东还是狐疑:“这不合常理吧。”

    带头人是韩教授,就算韩教授大方, 那也该起码拿一半.沈青最多冯五万, 剩下的五万再平均分给韩教授的两位研究生。

    沈青抿了抿嘴唇:“这是临床方向的, 数据基本上都是我筛选出来的。拿这钱,我不心虚。”

    雷震东虽然不懂科研,可他最会察言观色了,看着沈青的脸色就觉得不对劲:“怎么了,这是, 拿钱还不高兴。”

    跟这钱烧手一样。

    沈青微微地笑:“没什么, 就是有点儿失落,感觉我并不是不可或缺的。”她没来消化内科之前, 这里就运转的不错。她休了一个月的假,科里头也没有停摆。

    “你才知道啊, 我的沈主任, 你对我才是不可或缺的。”雷震东很想鼓足了勇气, 趁机劝她以后转科研方向。

    他还没来得及找好切入点, 旁边就杀出个程咬金。

    陈致远热情洋溢地朝沈青招手:“哎哟, 沈主任,刚才我就想夸你,瞧您这气色。说是刚上临床的实习生,都有人信。您看,还是要好好休息吧。说句你不爱听的,女人主要靠保养。雷总啊,您都这么有钱了,怎么还舍得我们沈主任这么辛苦地干临床呢。我是没钱,我要有钱,肯定让我们家那口子回家当少奶奶去。”

    雷震东多精明的人,哪敢轻易往坑里跳,含糊其辞:“我就指望着我们家沈主任当上教授,我也好沾一把高级知识分子的光。”

    沈青脸上浮上标准的二度微笑,主动开口:“陈医生,现在忙不忙?不忙的话,我跟你交接一下教授交代的事情。”

    陈致远眼睛笑弯了,语气听着说不出的为难:“哎呀,你看这是,我本来还想跟在沈主任后面好好学学怎么搞科研呢。结果沈主任就回家生孩子了。不过,我的事情是小事。沈主任生孩子可是头等大事。我要没记错的话,你今年三十三了吧,明年可是高龄产妇了。”

    他一刻不停地笑着,似乎说了什么多有趣的事情一样。沈青从来不知道,原来一个人的笑声也能这么难听,活像是老鸹的鸣叫,简直能穿透人的鼓膜。

    “沈主任,说点儿掏心窝子的话。您真是拼过头了,女人到了一定的岁数,还是多顾顾家里头。你看,也就是你家雷总脾气好,谁有时间天天陪着老婆上班啊。我比你大几岁,又是男的,别说我危言耸听啊。雷总生意现在越做越大,你还是要看紧点儿才行。”

    沈青对着电脑,连回头都不愿意。原来戴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倒影即使映在电脑屏幕上,也是那般油腻腻的眉眼可憎。

    “材料主要就是这些,跟对方的联系方式我也发您邮箱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先前这个项目虽然挂在韩教授名下,但基本上都是沈青在做,就连韩教授的研究生都没怎么过手。陈致远对此自然一无所知,只草草扫了几眼,哪有切实的问题可以提出来。他倒是不见外,开门见山:“沈主任,您是高手,给我点拨点拨,论文朝哪个方向下手比较合适?”

    是不是她把论文初稿写出来,一并交给他,完了再告诉他怎么修改怎么投稿才合适?怎么就这么大的脸呢!

    沈青脸上写满了遗憾:“我手上还有个国家基金的项目,这边一直没怎么顾上。所以韩教授才让我交给您继续做下去的,这个课题真的很好。论文方面,您还是问问韩教授的意思吧。只要方向对头,发篇五分的论文应该不难。”

    她没说谎,可论文能发到什么杂志上,要看写的人是谁。米都放在面前了,总不能让人煮好了还喂下肚吧。她冲陈致远笑了笑:“陈医生,发了论文可别忘了请大家吃饭啊。”

    这是消化内科不成文的规矩。谁发了SCI论文,就在科里头叫上外卖,当班的人一块儿吃顿饭,算是沾喜气顺带着庆祝了。沈青这两年来请客的次数最多。

    “那是,少了沈主任的那份,到时候你生孩子,我一定发个大红包。”陈致远眼睛盯着沈青的肚子,又殷殷切切地叮嘱,“沈主任,这孩子才是关键。你可千万不能本末倒置了。”

    沈青笑了笑,拔下了U盘:“陈医生您忙着,我先过去了。”

    门板也拦不住陈致远的笑声:“这女人啊,重点还是要放在家庭上。咱们沈主任就是运气好,一般女的到这年纪,想怀孕可比登天都难。……哎,你不是说你那个什么表嫂一直怀不上,准备到我们医院做试管婴儿么。先别急着花这个钱啊,你该先请教请教沈主任是怎么怀上的。”

    沈青捏着坤包里头的U盘,调整好面部表情,转过身招呼正忙着在护士站给出院记录盖章的研究生:“徐路,你明年毕业吧,论文准备的怎么样了?”

    韩教授带的博士将出院记录交给实习同学,让送到病人床边去,回头对着沈青愁眉苦脸:“正烦着这个呢,本来有篇论文是能发五分,结果方向跟人撞了,只能改投三分的了。现在我还差一篇论文,还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毕业呢。”

    “你博士又不是硕士,标准当然不一样。我倒是有个建议,之前韩教授让我做的那个原发性肝癌的课题,现在转给陈医生了。他常年泡在临床上,对科研这一块恐怕有点儿手生。你宁可累一点,跟教授说说,过去搭把手。这个课题,出两篇五分以上的论文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我不瞒你,我有点儿担心陈医生对这块不熟。好歹我也跟了大半年,都有感情了。”

    徐路笑了起来,感慨不已:“沈主任您果然是兢兢业业,自己养的孩子交出去了,还要担心孩子过得好不好。”

    抢人课题夺人论文,简直就是不共戴天之仇。也就是沈主任脾气好,一直十分尊重自己老板,否则换个人不说直接翻脸,起码也要拼了命地使绊子。这个课题我拿不下,谁都别想吃到!

    沈青笑了笑,语气惆怅:“不管怎么样,课题做好了才是根本。韩教授这么辛苦争取来的,总不能废掉。”

    论文谁会嫌烫手?徐路来就是韩教授手下的大师兄,一心要留在仁安的。他上了手,凭什么将自己做出来的成绩给陈致远。多几篇高分论文,他留下来的底气也足些。

    他们正说着话,医生办公室里头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中间夹杂着陈致远拍桌子的响动:“你这样就是不讲道理!”

    徐路脸上神色微妙。旁边的护士经过了,也皱起了眉头,嘀咕了一句:“少收钱倒是罪过了。”

    说来陈致远也是冤枉。之前有个病人在他床位上住院,因为有炎症,使用了头孢类的抗生素。病人之前有过药物过敏史,但不知道是什么药。

    管床医生给他开了皮试,护士也执行过之后确认是阴性才挂的水。可是管床医生上电脑医嘱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将皮试这一条给忘了,护士核对的时候也忽略了。现在人出院已经快两个月了,身上痒。去当地皮炎所看病的时候,医生随口说了句像是过敏。然后他儿子就翻出了费用清单,以此为凭证,坚持说医院没给做皮试就挂了水。

    本来这事跟陈致远没关系,可因为当天开医嘱的管床医生处方权限不够,电脑医嘱是用陈致远的账号上的,病历上也是陈致远签的字。所以,家属就盯上陈致远了,一定要他给个说法。

    沈青问了下抗生素的名字,然后跟徐路对视而笑。这药是陈致远的主力军,倒在它手上,果然微妙。

    护士长相当头大,生怕办公室里头的人会打起来。

    主管护师倒是镇定自若:“没事,查过了,这病人籍贯就是江州。江州人拍一天的桌子都打不起来的,全是嘴炮。”

    护士长依然担忧,转头满怀期待地看沈青:“你家雷总人呢?”

    沈青不高兴了,合着她家雷震东就是他们的护院打手啊,真是占便宜习惯成自然了。她笑了笑:“有事去忙了。护士长您先忙着,我还要去产科一趟。”

    出了消化内科病区的大门,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居然并没有恋恋不舍的情绪。那点儿依恋,已经被一上午的遭遇消耗殆尽。她现在只想赶紧见到雷震东本人,拽住他千万别去掺自己科里头的那趟浑水。真要打起来,他们不会自己找医院保安啊!

    雷震东拜访完了大内科主任,回头接妻子回家。见人站在楼梯口,他忍不住笑了:“沈主任这么想我啊,还亲自迎接为夫。”

    沈青刚要瞪眼,后面传来护士长跟人说话的声音。她情急之下,立刻扎进了雷震东怀里,把人推到墙角挡住。

    要是面对面碰上了,再直接拒绝护士长的要求,有点儿当面打脸的意思,反而尴尬。医院里头的关系复杂而微妙。谁背后没点儿能耐。此刻你不经意地得罪了谁,以后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报回头了。

    幸而护士长不走安全楼梯通道,而是上了电梯离开。沈青这才如释重负,准备从雷震东怀里起来。平白享受了一回温香软玉抱满怀的雷总却不让了:“哟,难得我们家沈主任这么主动,我是不是该有点儿表示啊。”

    “去你的,我是怕你被抓壮丁!里头正吵着呢,谁让你块头大,被人惦记上了。”

    雷震东笑得见牙不见眼,吧唧一口亲在了沈青的脸上:“还是我们家沈主任疼我,其实我可虚弱了,哪里能打打杀杀的,人家可是斯文人。”

    沈青先是不好意思,再听他恬不知耻的话,愣是被气笑了。就这人也好意思自称斯文人?她伸手撕他的脸,先撕成一文钱的形状再说。

    安全楼梯这一块基本上没什么人经过。雷总一点儿也不怵沈主任的辣手,只觉得一心维护他的沈主任真是香甜可口,他心痒难耐,怎么也要抓住亲上一口。

    楼梯下的安全门发出了碰合声,有人踩着楼梯上来。

    “别闹。”沈青拼命踩雷震东的脚,很有跺瘸了他为止的架势。

    雷总雪雪呼痛,相当凶残地回头瞪上楼的无辜者。到底哪个这么不长眼,难道不晓得回避吗?真没眼色!

    踩着楼梯往上走的男人抬起了头,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微眯,目光锁定了雷震东:“雷子?”

    雷震东的肩膀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挡在了沈青跟前。他的脑海中千百个念头往外冒,面上却堆起了欣喜的笑容,大跨步往下走,拦住了男人:“队长,您什么退伍的?也一直没您的消息。我们几个都还以为您一直在部队里头发展呢。”

    鬓角生霜的男人含含混混:“没退呢,家里有点事。”说着,他的目光就下意识地往雷震东身后瞥。

    “什么事啊?有人住院了?”雷震东后背上全是冷汗,本能地想转移自己老队长的注意力。

    男人还没作答,下面的安全门又开了,伸出个头发完全白了的女人的脑袋,朝上面打招呼:“顺方,雯雯睡了。这是你朋友?”

    沈青已经走到了楼梯的拐角处。听雷震东的口气,这人应该是他熟人。又是队长又是退不退伍的,多半是他以前在部队时的老领导。她主动走上前打招呼:“您好,我是震东的爱人,在这边工作。”

    既然到了医院,所谓的家里事不外乎有人生病住院。顺手帮忙看一把,也是替雷震东维护人际关系。她刚要主动询问病人的情况,头发雪白的女人已经先认出了她:“沈主任,您回来上班了?”

    沈青听着声音,再凝神仔细一看,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干瘪憔悴的老太太是丁雯的婆婆。短短数月功夫,她已经苍老得不成模样。

    到最后,丁雯也不肯拿掉孩子立刻化疗。产科给她用了促胎儿肺部成熟的药,跟他们家里人反复沟通后,提前剖腹产了孩子,然后她人开始上化疗。原本消化内科是打算收下她,由沈青来负责她的治疗,毕竟她的情况,沈青比较清楚。后来沈青自己有事,转科时,丁雯就去了楼下的肿瘤科。

    “沈主任,我们这边一直忙,也没顾上去跟您道谢。”丁雯的婆婆朝着她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听说您怀孕了,真是恭喜。”

    沈青有点儿难受。都已经拖到现在了,丁雯上化疗基本上也是钱花了,人受罪了,命没了。

    “孩子现在怎么样?还住在新生儿科吗?”

    “蛮好的。”老人侧过头去擦干了眼泪,冲沈青笑,“多亏一直有你们照顾。”

    沈青踟蹰了片刻,试探着开口:“我去看看丁雯,行吗?”

    “那真是麻烦沈主任了,雯雯她一直想要向您当面道谢呢。她现在身体实在太虚了,我们不敢让她出去。”

    沈青冲雷震东和他的朋友点点头,跟着女人走了。

    周顺方欠身致谢,然后下意识地摸自己的口袋。雷震东赶紧递上了香烟。

    “这儿不让抽烟。”

    “没事,别让人看见就好,我们到窗户边上抽。”雷震东帮他点了火,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腔。他的一颗心攥得紧紧的,简直要喘不过气来了。

    “你爱人,看着倒是面善。”

    雷震东低下头,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灰白色的烟圈时,他的声音也在烟气袅袅后面模糊不清:“照片贴的满院都是呢,优秀员工,典型代表,说不定你早见过她了。”

    周顺方弹了弹烟灰,心不在焉:“你小子倒是运气好,找了位美女医生。”

    “你运气也不差啊,嫂夫人可是美女老师。听说宝宝也特别好看。”

    周顺方跟要将香烟吞下肚子一样,憋得眼睛都红了:“我他妈现在真想没这孩子就好了。我爱人一根筋,死活都要把孩子生下来。今天管她的主任跟我说了,情况很不乐观,扩散得很严重。现在就是一口气吊着,干熬着。”

    主管医生安慰他们说,人类要学会跟癌症共处。全国每天有一万人确诊癌症,平均一分钟七个。这还不包括压根不知道自己得了癌症的人群。可是,不是还有很多健康人吗?为什么生病的,偏偏是他老婆。

    雷震东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的男人。走进病房的沈青,同样不知所措。

    常常是安慰,可医生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进入生命末期的病人。如果可以,她真想抱着丁雯,陪她一块狠狠痛哭一场。每当这个时候,沈青甚至都希望病人有宗教信仰,将一切归于神灵的安排,或许人能够感觉好一些。为什么偏偏是我生病,为什么我受了那么多罪,还是没有好结果呢?

    丁雯睡眠已经非常糟糕了,时常处于混沌的状态。她看到沈青倒是很高兴,伸出枯瘦的手想跟沈青握手,又不好意思地缩回头:“让您见笑了。”

    沈青不想徒劳地给她无谓的希望。到了这一步,她能够好转的概率基本为零,除非出现奇迹。可是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几乎不可能发生。

    “多想想宝宝吧。”沈青抓住了她的手,“听说宝宝很可爱。”

    丁雯高兴起来了,原本灰败的脸上多了点儿光彩:“是啊,你要不要看宝宝的视频?特别好玩。”

    视频还没看完,丁雯就开始脸色惨白,浑身抖成了筛糠一样。她的婆婆赶紧按了床头铃,管床医生过来,看了下她的情况,又给她加了一针吗.啡。现在剧烈的癌痛已经让她不堪忍受,护士过来打针的时候,丁雯凄凉地笑了:“我已经是个废人了。”

    “不要想这些,多想想开心的事。”沈青站起了身,冲丁雯点了点头,回避了让新手妈妈觉得难堪的时刻。

    人这一生,平平安安,是最大的福气。

    她走在肿瘤科的过道上,旁边有人在哭泣,朝医生护士鞠躬道谢,感谢他们对家人的照顾。跟不少人猜测相反的是,肿瘤科的医患纠纷反而在全院排倒数。住进来的病人跟家属,基本上已经做好了即将离世的心理准备。对死亡的坦然,让他们都平和了下来。

    丁雯是不是同样在等着死亡到来的那一刻?

    沈青不知道,她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轻轻摸着自己的肚子。宝宝,你要健康平安地长大啊。这世间有多少不美好,就有成倍的幸福快乐。

    “小雪,原来你在这儿。”赵建国气喘吁吁地从另一头跑过来。他看到雷震东正跟个中年男人在楼梯口抽烟时,就一路寻找沈青的踪迹。

    沈青下意识地捏紧了手,转过头微笑:“赵处长,您又有什么公事吗?”

    赵建国像是没有察觉她的抵触情绪,反而用一种长辈包容无礼晚辈的宽和目光看向了她:“小雪,有点事情,我必须得当面跟你说。”

    身后的病人家属嚎啕大哭。做了再多的准备,在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瞬,世人依然会崩溃。死了啊,死了就意味着什么都没了。曾经的一切,全都没了。死亡弥漫开来的气息,叫做尸气,据说要佩戴香包辟邪的。

    沈青本能地想退缩:“赵处长,有什么事情,等我丈夫过来了再说吧。”

    “不,小雪,这件事必须得你单独知道。”赵建国心痛不已地看着面前的女人,从什么时候起,小女孩已经成长为女人了?为什么长大成.人的她却还这样天真呢?

    呵,这是因为从小就被男的照顾着,所以误以为自己会始终受到男性庇护吧。多少聪明漂亮的女人,都是栽在了自以为是上头的。她们总是过高地估计了男人对她们的爱与包容。

    “我不知道你们夫妻究竟是怎么相处的,可有件事情你必须得知道。”赵建国摸出了手机,点开了一段视频,“这是新市人民医院停车场监控拍下来的。”

    沈青背后发凉,急急地为丈夫辩解:“雷震东一直做医院安保这块。现在高铁开通了,他将生意做到新市去,有什么好奇怪的。”

    为什么,为什么他去新市没告诉她。明明他每次出差都会跟她说目的地的。她十分肯定,那里头从来没有出现过新市。

    “你先看完了再说,好吗?”赵建国恨铁不成钢,简直怀疑她被雷震东下了蛊。明明是个聪明的女人,为什么一涉及到她丈夫,她就跟傻了一样。

    也许是因为摄像头的角度问题,监控拍下的视频分外清晰。录像中的男人上了车,过了一阵,又下车,一只手接电话,一只手拿着一沓照片。那一张张照片被他翻看着,刺痛了她的眼睛。同样的照片出现在法庭上,所有人的议论声汇集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共振,震塌了桥梁,也震塌了她小小的一方世界。

    “你看看视频拍摄的时间,早在你上庭之前,最起码的是,雷震东就知道了这些照片的存在。照片是怎么来的,你现在是不是特别好奇,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人是雷震东!你再仔细看看视频里头的信封,没有邮戳。这意味着,这封信是直接交到他手上的。”

    巨大的嗡鸣声盘旋在她耳畔,旋转成钢钻,穿进她的耳朵。鼓膜坏掉了,大脑屏障穿过了,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剩下了。谁在装修,那些疯狂的声音能不能停掉?不,是在拆迁吗?大楼是不是要塌了?

    “我不知道雷震东为什么对你母亲的案子这么感兴趣。你外婆刚死的第三天,他就去查你母亲的案子了。而且还藏头露尾的,不肯走明路。他告诉我,是你外婆让他调查的。可你外婆一个痴呆老人,连自己的名字都不会写了,还能记得住那么多细节,让外孙女婿背着你这个外孙女去查她女儿的命案?他到底对什么东西感兴趣,你不能一无所知啊!”

    沈青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雷震东是怎么知道母亲命案的?他不是说他跟赵建国在酒桌上认识的吗?他到底想要查什么?

    那条语音微信又回想在她耳边。小三滚下了楼,孩子没了,子.宫被端了。不,那不是他朋友的事,是他在查她呢。

    沈青仿佛陷入了沼泽地,口鼻耳朵都被淤泥挤满了。她瞪大了眼睛,无孔不入的淤泥居然连泪腺都不放过,她成了淤泥中的标本。

    “真好,真乖,你再也不会跑掉了。你只有我。”

    赵建国眉头紧锁:“我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可这段时间,根据我的观察,雷震东对你的掌控欲很强。他应该不止一次让你从医院辞职吧。他在你面前肯定很自卑,因为他就是个发了横财的暴发户而已。我想来想去,他搞臭你的名声,让你在医院这个圈子里头难以立足的唯一可能的原因就是,如果这样,你会更需要他。他希望能够一直当你的英雄,直至掰断你的翅膀,让你心甘情愿接受他的豢养。”

    外头的世界多可怕啊,工作这么辛苦还要受气挨打被骂,不如好好待在家里,乖乖被宠爱,多舒服啊。

    赵建国惋惜地看着面前脸色青白的女人,摇摇头,痛心疾首:“现在,他的目标起码实现一半了吧。你们俩原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上不去,把你拽下来,不就一样了。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要是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当我什么都没说。反正,多的是女的愿意被养在家里。只要有一天,你年纪大了,人家倦了的时候,你别后悔就好。”

    雷震东终于结束了跟队长的寒暄,匆匆跑过来找妻子。他看见赵建国离去的背影,忍不住皱眉:“他怎么又来了?”

    “没事,就是想让我给他那位同事作证而已。”沈青扬起了脸,“我什么都没看到。”

    “就是,咱们多这种闲事干嘛。她不是能耐的很么。”

    一直到上了车,始终沉默着的沈青终于又开了口:“雷震东,你有没有骗过我?”

    手握方向盘的男人立刻绷紧了后背,开玩笑道:“这可是送命题。那个,我想想啊,其实我第一次见你是在仁安医院,急诊病房。你那个帅啊,柳叶刀那个麻利啊。我跟你说,你口罩脱下来的那一瞬间,我就硬了。”

    他以为妻子会骂他,甚至掐他,可是她完全没反应,只追问:“还有呢?”

    “这个,让我再想想啊。”雷震东绞尽脑汁,“还有一个,其实那天你没走错温泉包房,我搞错了。不过你都送上门,还那么主动,我怎么能放过啊。我跟你说啊,你穿着白大褂我都能硬,何况是你光着身子站我面前呢。”

    “还有呢?”

    “祖宗,我错了。其实咱家那盆花不是大花小花打碎的,是我不小心给推下了窗台。”

    “还有呢?”

    “沈主任,我真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敢背着你骂大花小花了。我会充分认识自己家庭地位的。”

    “还有呢?”

    “沈主任,我对天发誓,真没了。”

    是吗?沈青疲惫地闭上了眼睛。骗我,直到我再没有被骗的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