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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后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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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其华晃晃悠悠地走在静谧的大街上。

    虽然已经立春多日, 白天比冬日暖和了许多,但夜里仍是凉的, 冷风呼呼地刮,寒意刺骨。

    严其华却半点不觉得冷,也觉不出饿来, 怀里那一袋子银钱灼得他心头暖融融的。

    最后一注, 他终于押对了,庄家果然开出了“大”。

    只可惜, 那个狗眼看人低的山羊胡子临阵倒戈,在庄家开盅前,把原本押“小”的五十两银子换成了“大”,引得许多人也改了注。

    结果, 山羊胡子赢了十好几两, 他才分到三两多银子。

    可三两也是银子, 是白花花亮闪闪的银子, 而且说明了他严其华有魄力,有脑子, 有财运!

    之前不过是一直没有本钱而已。

    总有一天, 他会置办大宅院,养一批仆从,让那个眼皮子浅的薛氏后悔。

    怀着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和雄伟的志向,严其华热血沸腾地回了家。

    饭厅里燃着一盏小油灯, 严清怡身上披件大棉袄正靠着椅子打盹。

    灯火昏黄如豆, 映照着她巴掌大的小脸, 眼清秀神情温婉,带着不谙世事的纯真与稚气。

    严其华怔一下,心头忽地柔软了几分。

    这是他的女儿,身上流着他一半血液,会在冬夜里等他回家。

    想到先前在瓦沿子,脑袋发热,把她抵押了十两银子,严其华隐隐生出几分悔意,又因为自己好运而侥幸。

    那种地方,领了女孩子回去只会送到一个去处。

    自己闺女年纪还小不说,他半点好处捞不着,走到街上更是会被人指指点点。

    还是送到官府老爷那里靠谱,闺女吃香喝辣穿金戴银,他也能跟着抖威风。

    以后切不可这般冲动了。

    严其华暗暗提醒自己,轻咳声,唤道:“阿清,阿清。”

    严清怡恍然惊醒,眨了眨眼辩认出眼前人,忙起身,“爹回来了?”

    严其华“嗯”一声,掏出怀里沉甸甸的布袋,将三两银子另外放了,那半袋子铜钱扔在桌上,“明儿买肉吃,跟爹过总归亏不了你,以后有你的好处。”

    严清怡已全然清醒,看着严其华满脸得色,情知他是赢了钱,便默不作声地收了,拢紧棉袄出去把院门落了闩。

    若非院门开着不敢睡,她还真不愿意在这大冷天苦等。

    严清怡把门窗都关严实,又去厨房往灶坑里塞了两根木柴,回北屋很快睡下了。

    严其华却翻来覆去睡不着,满脑子都是庄家开盅时候别人看他时敬佩的眼神。

    这种感觉真是好啊!

    可惜没人分享他成功的喜悦,如果胡寡妇在就好了,胡寡妇最是善解人意,每每能说到他心坎上。

    而且她那里有五两银,加上他手头这三两,也该让瓦沿子那帮人开开眼了。

    严其华越想越亢奋,身下那处也随之昂扬起来,涨得他疼。

    第二天,严其华早早起来就去了后街,“梆梆”砸门。

    田二胖不在家,胡寡妇还没起床,听到砸门本不想理,可那声音无休无止的,恐邻居们听了议论,无奈之下只好披件棉袄骂骂咧咧地开了门。

    严其华见她鬓发散乱睡眼惺忪的模样,憋了一夜的欲望顿时发作出来,急急地闩上门,扬手将她扔回了被窝。

    日上三竿,胡寡妇汗津津地从被窝探出头,吐掉嘴里一根毛,骂道:“这死鬼,又不是没开荤的毛头小子,往死里戳。”

    严其华半眯了眼,餍足地道:“昨儿刚得了族里宗老同意,今儿就来告诉你这个好消息,你还不用心伺候点儿?对了族长那老儿应着每月另给咱六十文。”

    “有这等好事儿?”胡寡妇伸手够着床边茶盅,骨碌碌喝口水,皱皱鼻子,“一股子腥气。”

    严其华简单说下那天夜里商讨的情况,“……族长有得是银子,可惜没人替他花,家里儿子是个不中用的,三十好几了连个种儿没留下,也不知家产最后能便宜谁。”

    胡寡妇“咯咯”笑,“没人花就咱们替他花,我心思着他那么上心孩子,一准打着过继的主意。咱把二胖过给他,到时候老头两腿一蹬,他儿子病怏怏的不中用,就让二胖把钱财孝敬给咱们,岂不是好?”

    严其华细细琢磨片刻,抬臂捏一把胡寡妇胸口,“还是你脑子转得快,等你过了门,咱们好好合算这事儿。”

    接着几天,严其华没往瓦沿子跑,倒是尽心尽力操办起跟胡寡妇的婚事来。

    张氏年轻时吃累,到老了腿脚不灵便,尤其冬天更是难受,她使不得力,便将两个儿媳妇指使得团团转。

    严其华少不得又哭穷,从张氏手里往外抠唆前。

    孙氏气得心口疼,明里暗里嘲讽严其华,“好好的千金小姐你说休就休,一个千人骑万人骑的寡妇倒当成香饽饽,也不怕你头上长草?那孩子是谁的种儿也说不定呢?”

    严其华反口回道:“你把阿贵叫来看看就知道。”

    一提严青贵,孙氏心里发虚便噤了声。

    没几天,严家就换了新模样。

    窗上贴着双喜字,树上挂着红绸子,大门上过年才贴的春联正鲜艳,也被揭下来换了喜庆字样的。

    严青旻默默地看着屋子里的变化,趁人不注意偷偷往双喜字上吐了好几口唾沫。

    严家这般紧锣密鼓地张罗着,胡寡妇那边却闹翻了天。

    胡寡妇公婆都不在世,相公也死了多年,但两个小叔子正年强力壮。听说胡寡妇再嫁,首当其冲要把田二胖留下。

    胡寡妇万不肯的,严家人要她就是为了孙子,要是没有孙子,她哪里能直起腰来?

    也不知谁传出去的风声,田二胖是严其华的私生子这事儿就传到了田家。

    田家人怒不可遏,原来胡寡妇没丧夫之前就与严其华有了首尾,按例早就该把这对狗男女游街示众,连那个孽种都不得善终。

    严家族长只得出面安抚。

    最后调解的结果是,胡寡妇把后街的宅子归还给田家,另外掏出这几年租赁宅子的费用,算来算去刚好五两银子。

    田家人仍不解气,冲进胡寡妇家里把东西砸了七零八碎。

    胡寡妇基本算是两手空空地进了严家。

    严其华如意算盘落了个空,顿生不满之意,好在胡寡妇擅长察言观色,又能伏低做小,将严其华伺候得舒舒服服,顺顺利利地度过了头一夜。

    只是严清怡姐弟在北屋听着南屋的大呼小叫,恨不能用棉花塞住耳朵。

    第二天,田二胖休沐,胡寡妇将他从府衙接回严家,严清怡真正犯了难。

    以往,他们姐弟三人住北屋,中间拉个帘子。

    可严青昊跟严青旻都是一母同胞的弟弟,而且是严清怡从小照看过来的,没觉得什么。

    这田二胖已经十岁,个头比严清怡都高,怎可能再跟他一屋睡觉,何况夜里南屋那种折腾法,恨不得能把炕压塌……

    严青旻也意识到这点,扯了严清怡的袖子问:“夜里怎么个睡法?二胖太大了,两人挤不下。”

    严其华听见,不耐烦地说:“就一晚上两晚上的事儿,凑合凑合吧。”

    严清怡咬着唇,温声道:“爹,我们年纪也不小了,没法凑合。”

    胡寡妇“咯咯”笑着,“哟,年纪不小了,”一双媚眼往严清怡身上扫了扫,“姑娘大了心思多了,好事儿好事儿。”胳膊肘拐一下严其华,“你说怎么办?”

    严其华瞧瞧田二胖,不养在身边没什么感情,可族里宗老们看重,明天就要上族谱;再回头瞧瞧严清怡,虽说也没多大感情,但看着柔柔弱弱的,眉间又带着倔强,开口道:“没法睡就睡厨房,铺子里有条凳,拼到一块就是张床。”

    胡寡妇觑着严其华眼色,对田二胖道:“你睡厨房吧,反正就一晚上。”

    田二胖满心不愿意,等严其华出门,便挥着拳头道:“你们等着,以后我有得是机会教训你们。”

    严清怡不屑地撇撇嘴,“就凭你?”

    声音不高,气势却足,乌漆漆的双眸闪着寒光,不但田二胖心生怯意,就连胡寡妇看见也是一愣。

    第二天,严其华带田二胖去宗祠拜了祖宗先人,正式改名严青富。

    家里多了胡寡妇,严清怡一反常态,不再像往日那般大清早就干活,反而听着南屋声音,那边起床了,她才悉悉索索地穿衣裳。

    男人经不住饿,严其华一早起来肚子发空,却见厨房冷锅冷灶的,连火星都没有,拍着北屋喊严清怡起床做饭。

    严清怡笑道:“这会儿做饭怕是晚了,爹实在饿,我就出去买几只包子。”伸手跟严其华要钱。

    严其华现在手头算宽裕,皱着眉头数出五文钱给她。

    严清怡喊严青旻一道出门。

    她嘴头甜,见人就招呼,“婶子早,后娘睡觉没起,爹打发我买包子” ,“大娘真早,我家没做饭,后娘还睡觉呢”,“大爷遛弯回来了,我去买包子,后娘没起床。”

    一路招呼着一路走到包子铺,自己先跟严青旻吃饱,再带三只给严其华。

    严其华狼吞虎咽地吃个精光,撒腿就出去了,根本不惦记给胡寡妇留。

    严清怡也不在家里待,打发严青旻往东屋找张氏说话,自己趁机去了东四胡同。

    胡寡妇起床后,见家里没人,少不得亲自往街上去买饭食,一路走尽见街坊邻居冲她笑。

    那笑却不是好笑,明晃晃的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