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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璟脸色一沉,继续道:“那道符可都烧了?”

    护卫头上冒了一层冷汗,低低道:“信郡王妃让婆子把那道符放在香炉子里烧了, 但是三公主她……”

    “三公主怎么了?”周璟皱了皱眉。

    “三公主说她最近在研读星象,要把这道符拿回去, 学着画道符……”

    周璟没有说话,一旁伺候的丫头也屏气凝神的。

    这几天他都可以避开那小东西,可是如今通房手下的人冒犯了公主, 还是在众诰命夫人跟前儿。周璟便是出于大局今天也要去公主府走一趟,哪怕是不冷不热的问一句。

    不过这些日子他都忙着处理政事,闲下来就和几个公子去外城饮酒纵马,说起来这些天倒是没有想起那小东西,石鼓山的事也像是天上的云, 被风一吹,散的干干净净。

    想必是自己和那些贵家公子玩的太过不羁,一时间逢见三公主那般清秀的, 就有些新鲜,不过这些日子不见那女人, 看不到那双流光的眼睛,这心头的邪火和新鲜劲儿也就过去了。

    他周璟便是周璟,西唐第一放纵不羁又功勋彪炳的辅国大将军!

    眉头一松,周璟骑上马悠悠闲闲的去了公主府。录册礼官瞧见他来, 便撩起长笔斗志昂扬的写下某某日, 驸马来府关怀公主伤势。

    走过满是荷香的长廊, 弯弯的弦月垂挂在柳梢头,几只黄莺鸟啾啾的飞过庭院。

    如诗的夜晚,如画的美人。

    那金枝玉叶坐在石椅上,柔腻的长发散落在肩头,一双莹洁的眸子笑的弯弯的,倒是右侧的脸颊有些微微的红肿……瞧着十分不舒服,不过更让周璟不舒服的是立在金枝玉叶旁的侍卫。

    那侍卫一身姜黄色的锦衣,垂着温润的眉眼,斯文优雅的

    给那小东西讲着什么,还不时看了看那小东西发红肿的嫩脸。

    那小东西那满肚子的道理倒是喂了狗了,弯着唇笑着听他讲什么,还用手指着红肿的脸颊,似乎在向那侍卫笑问什么,那娇滴滴的笑声像是从荷塘里蹦出的锦鲤,猛地就钻进了心头……

    一晃神的功夫,甄明玉瞧见了几日不见的周大将军,也瞧出周大将军眸底含着怒气,便收敛起笑意,朝着一旁的侍卫道:“宋参将,这星象且改日再说……”

    宋兴贤是个温润的人,又是精通玄学占卜的,他看到三公主眼底似乎有些紧张,便弯身将那星象图全部展开放在了石桌上,温润道:“公主,学习星象不可像顽童读书那般,总是半途而废便要惹恼星宿了……”

    说完,便指着北方的星纪,耐心的解说着。

    这是做侍卫呢,还是撩女人?!周璟觉得一股熊熊怒火从脚底根一直窜到了天灵盖,猛地一剑抵在那护卫的脖颈上。

    外院的护卫听了忙跑进来,把他们的参将“请”了出去。

    那些伺候的婆子瞧见周将军那铁青的脸,瞬间就抿住了唇,一步一步的挪出了院子。

    甄明玉看到周璟眼底的冷然,觉得他可能是为了刘娴羽和赵小竹来的,两个都是他喜欢的女人,这邪风自然是要发在她身上。她冷静的折起石桌上的星象图,自己的轿辇过朱雀门,寻常的百姓都要避让,那丫头不避让,还乱放道符,自己是有理的!

    不过也可能是那日脸颊肿的像猪头,吓到了那俩‘和睦’的表姐妹……

    不过总觉得这些都说不过去,便捂着一旁微肿的脸颊,朝着周璟道:“宋参将是本宫一个故人举荐的,懂些星象占卜,古人常说观天象就可知灾祥,知灾祥就可明白政治的得失了。若是驸马有空,可以让他给驸马你用星象占卜一下商州漕运……”

    周璟听到三公主似乎在为那貌美的侍卫开脱,心里就冒出了一股无名的酸火,甚至还想起了有些公主专门喜欢挑侍卫下手,正要发作时,却听那小东西还为他考虑起来了,瞬间那无名的酸火就压了下去。

    他大步走过去,扫了一眼三公主,淡淡道:“公主,还知道本将头疼漕运的事?”

    “父皇懒散,把朝务压在驸马头上,本宫瞧见了也是心疼驸马,便问了问婆婆几句。知道驸马忙漕运,本宫便想着学习星象来帮助驸马。”

    前几日在城隍庙诞,她可是精心听着那些诰命夫人的话,并抽出了许多有用的道理,如今讲起来也十分顺溜,就是脸颊处有些刺痒肿痛,让这般真诚的话带了几分撒谎的意味。

    周璟看到那小东西捂着肿痛的脸颊,慢吞吞的给他解释学习星象的事,他明知道这小混蛋在撒谎,可是偏偏那些道理就听着顺耳朵。

    他坐在石椅上,伸手箍住了她的肩膀,一张俊逸的脸凑到了她的鼻尖,手上明明粗糙的很,可是这脸却娇气的不得了,一点木薯粉就红肿成这样,不过瞧着倒是没有大碍,再过两天就能消下去了。

    甄明玉想起周将军那张阴沉的脸,便安顺的受了,不过鼻尖抵着鼻尖,甄明玉很轻易就闻到了他身上那股子淡淡的香气,还有那双细润的眉眼,从远处看是龙章凤姿,从近处看那邪气的眼里倒十分勾人……

    甄明玉不由的深吸了一口气,若是这是个正常性子的,一起坐着赏赏月也是好的,可惜……

    小东西一眨不眨的看着自己,周璟唇角微微一勾,看着那张又白细嫩的脸,真想搂在怀里狠狠的亲上几口,不过那红肿却让人感到揪心。

    他往后退了退身子,从袖子里掏出一盒子化瘀消肿的露膏,“本将从太医院拿了药膏,且让为夫给公主涂上。”

    说着直接将三公主抱在膝上,一双修长有力的手把药膏大片的抹在了她的脸上,常年握兵刃的手一触到这等滑腻温软,不由的揉捏起来。

    甄明玉觉得脸颊简直要被那双粗糙的手磨掉皮了,虽说那药膏被彻底的揉了进去,脸上也舒服了很多,可是那双手却不顾院子里的仆人,径直伸到了她的里衣,还放肆的捏了一下,她猛地皱起细眉,一口咬在周大将军的大手上。

    手掌传来细细的疼,周璟那邪气却猛地上来了,直接将她按在了石桌上。

    甄明玉心如擂鼓,知道这可是在玩儿火,便伸手揪住了衣领子,朝着周璟道:“驸马,本宫来了小日子,碰不得凉东西,这石桌又是沾了夜寒的……”

    周璟脑际清明了一些,反手将她抱回了怀里,方才真的是迷魄失魂。

    原本以为不见就可以回到原来那个薄情又片叶不沾身的自己,谁料只是捏捏脸涂涂药,那邪性就压制不住了。

    周璟十日攻破庆州,收复了西唐的半壁江山,他素来是饮酒作乐从不顾忌,更不在乎那些礼教。如今就算她是个瘸子又怎样,他素来就是追求新鲜的。

    跟前这个娇滴滴的女人,是他用八抬大轿明媒正娶回来的,这是他的妻,哪怕是个瘸子又能如何,他就是要每日每日的抱着她。

    这金枝玉叶虽说将来是个炮灰,可都是这般清秀又一肚子道理的小东西,可是十足的吸引他,将来若是真的跟皇帝起了冲突,大不了就把她扶上皇位,她为女皇,谁敢说她一句不是?

    周璟那纨绔面子,想到这里一瞬间就有了台阶下了。

    “公主既然如此关心为夫的政务,便是学些星象也无妨。不过男女有别,便是自己的侍卫,讲星象也要站在一尺外,拿着一根细竹竿指着讲便是了。”

    甄明玉不由的蹙了蹙眉,还知道男女有别,知道有别还抱着?!不过在这茬,还是要安分些,万一再被按在石桌上,就大大的不妙了。

    刚能坐在石椅上喘口气,就见一个婆子端着那些道符,从北墙根儿往库房走。

    周璟看到那些道符,一张冠玉的脸立刻就铁青了,八成这个样子都能把城隍庙给拆了,甄明玉便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耐心讲道理,“这道符画的极好,本宫学星象也用得着,驸马且消消气。”

    周璟看着她拉着自己的袖子,唇角不由的扬了起来,伸反手将她的手握住,心情大好道:“你对道符感兴趣?”

    甄明玉觉得这句话有坑,良家女子断然没有学道的道理,再说她还是个公主,不过自幼学的道理却是不能撒谎,她便温顺的应了一声。

    周璟似乎心情很好,看了她一眼,颇好心道:“你若喜欢,赶明儿本将去给你抓个老道回来,让他教你最好的道符。”

    甄明玉听了这句话,不由的捏紧了手中的帕子,这可是天上掉馅饼,稳准狠的砸到了自己头上,她忙笑着点了点头。

    周璟看她点头,又钳住她的下巴看了看她的脸,想着陇右运粮草的事,便要回府处理,他把香药膏按在了甄明玉手里,又亲了亲她头顶的发,便迈着长腿走了。

    甄明玉看他走远的身影,朝着皓朗的弯月缓缓叹了一口气,“你多好,安安静静的挂在天上,我如今却被父皇扔在这龙潭虎穴……”

    这边觉得是龙潭虎穴,周将军那边却步履轻快。商州漕运的事迫在眉睫,他要先拔了商州刺史那根老刺,再回来红袖添香,再说那些纨绔嘴又碎,若是现在就躺在一起,难免又被他们说了闲话。

    等处理完商州漕运,就带她一起去商州行馆,一边游山玩水,一边温香软玉……

    越想心里那股邪气就益发的满溢出来,他大步走过长街,回了汾王府。

    刚要回书房,就见赵小竹握着那个洒扫道符的婢女的手,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看到周璟进了院子后,就立刻换了张脸,严厉的指责那婢女。

    随后,提着裙子小步走过来,哽咽道:“小竹自知罪孽深重,小竹不该惹信郡王妃不开心,更不该让手脚不利索的丫头去收拾道符,让三公主容颜受损,小竹心里十分难过……”

    那丫鬟也十分机灵的跪在地上,为赵小竹说情。

    赵小竹唇角不由自主的一笑,将军是个怜香惜玉的人,自己皮肤康健的快,如今脸颊上的红也退下去了,不像那三公主,听说皮肤娇气的很,现在还红着呢。

    男人在外劳累一天,如今夜晚回来也要温软一番,如今自己容颜又复从前,相比那三公主,将军怕是要夜夜宿在自己这里。

    赵小竹捻着帕子,心里说不尽的柔情蜜意,却不想一转头见周大将军冷凝着眉眼,“奴才冲撞公主,害的公主凤体受损,拉出去重打一百鞭。”

    说完又转身,一把擒住了赵小竹的下巴,冷漠道:“你管教下人不利,跪在院子里不许起来!”

    甄明玉淡淡一笑,一句话便搪塞过去了。那身手不亚于宫里的锦衣卫,不是中书门下派来监视周大将军的,便是宫里哪个闲的发毛的娘娘,她如今乏的很,便是要捉,也要等元气恢复些。

    方才在路上,甄明玉就觉得小腹有些疼。算算也是来月水的日子了,这阵子劳心伤神的,血气有些不调,月水迟迟下不来,所以行经时难免疼了些。

    虽说她古板、一肚子道理,可是在宫里那等尔虑我诈的地方,稍稍不留神就会被别人拖进水里,她不明辨是非,是要坏菜的。

    沈贵妃仙逝之后,她在宫里更是如履薄冰,自己若是向四公主那般放纵,一准儿会被父皇送到吐蕃去和亲。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事都尽善尽美,做什么都要讲道理,这样才不至于让别人抓了话柄去。

    但是,自打嫁入了周家,再加上近些日子自家驸马又“殷勤”了些,她难免费心劳神,饮食也未曾注意。

    如今月水迟迟下不来,整个小腹像是刀绞一般疼。

    宋参将亲自请了郎中过来,诊了脉,又施了半个时辰的针,小腹的冷痛才消了下去。虽说小腹不痛了,可是脸色却发白,脑子也有些混沌。

    甚至那些接来的好玩儿的单子,她也没心情去看。

    宋兴贤看着她的眼睛,一眼就感知到她身子疼痛不适,他专门为甄明玉推了一卦,卦辞却是“月始生天中者,上谋下,其事不成。”他觉得卦象不怎么好,再用梅花三术去推,那卦辞却是更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