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章 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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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姬跳完之后,又有一个女子上台演奏琵琶,我觉得她的水平还不如我,曲子也不是我喜欢的,所以没有兴趣听下去,便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左顾右盼的打量园子和园子里的人。

    我忽然发现有个人特别眼熟,不觉仔细看了看,虽然那个人并没有穿盔甲,而是穿着一件蓝色长袍,头戴纱帽,宛如一介书生,我还是认出来了——卫燎。

    我的心情一下子跌到了谷底,手不知不觉地握紧了。

    杜玉郎发觉我的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我说:“看到一个我不想看到的人了。”

    “哪个?”

    “那个穿蓝衣服的。”

    他顺着我手指的方向看了看,问道:“卫燎?”

    “你认识他?”

    “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长安城里谁不认识,他可是许多女孩子的梦中情人。”

    我哼了一声,冷笑说:“那些女孩子如果了解他是个什么样的家伙,一定会离他远远的。”

    他问:“何以见得?”

    “这个人冷酷无情,杀人如麻。你们中原人总说我们西域人是蛮夷,野蛮残忍,可比起卫燎在屈月的杀戮,我们真的是自愧不如。”

    “领兵打仗,总要杀人的。”

    “可也不能滥开杀戒啊。为了打胜仗而杀人是没错,可他打赢了还要继续屠杀,非要赶尽杀绝不可。只要还有一点人性能做得出来吗?他根本就不是人。”

    “这样做是狠了些,不过他深入西域,必须以霹雳手段出击,才能震慑住其它国家,尤其是一向有异心的突厥,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否则,他不要说打胜,只怕连全身而退都困难。”

    我愤然道:“如果你是屈月人,如果死的是你的家人朋友,你还会这样说吗?看在你是中原人的份上,这次我不计较。但是,你要再帮他说话,我们之间连朋友都没得做!”

    “公主这么恨他?”

    我咬牙切齿:“不错,我恨他,恨不得杀了他。他杀了那罕,杀了我那么多族人,如果不是怕再次引起战争,我一定会杀他报仇的。”

    “那罕是谁?”

    “我的未婚夫。”

    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公主很喜欢他吗?”

    “当然喜欢。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他对我很好,为了我什么都肯做,哪怕为我去死。”

    眼泪静静地淌过我的面颊,滴落在桌面上。“他是在屈月和中原交战的时候被射死的。他就死在我的面前,可我没有办法,什么办法也没有,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死。”

    他慢吞吞地说:“人死不能复生,公主也别太伤心了。”

    “我能不伤心吗?如果你有喜欢的人,如果她就死在你面前,你会怎么样?”

    他沉默不语。

    我絮絮地谈着我和那罕的一些往事,一边说,一边眼泪不停地滑落,止也止不住。

    他终于开口了。“公主不要再想了,他已经死了,你再想他也不可能复活,只会徒增伤感,于你并无好处。”

    他递给我一块手帕,说:“擦一擦脸吧,不要再哭了。”

    我接过手帕,擦掉满脸的泪水,但心情还是非常低落。

    杜玉郎也不劝慰,只是东拉西扯地和我闲谈,又故意取笑台上那些表演的人。我感激他的好意,心情也慢慢地平复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