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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打死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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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这桩亲事能够得到皆大欢喜的认同,就是因为门第太高,权势太盛。

    永兴侯府已经不需要找高门联姻,攀附裙带关系。

    而且他们和上官家联姻,也能避开帝王天生的猜忌之心。

    孙颜清公主想明白了这一点,却只是扯了扯嘴角,讥嘲说道:“……可惜了,这样人人赞好的良缘,已经不可能了。”

    “不可能?皇妹,你此话何意啊?”孙煌宇怔了怔,眉头拧了起来。

    “我刚刚听说,上官家跟司徒世子解除了婚约,司徒世子自己都可能还不知道呢。”孙颜清公主的声音有股淡淡的怜悯。

    皇后杨玉韵猛地上前一步,瞪着孙颜清,怒不可遏地道:“你说什么?退亲了!?怎么可能?本宫才刚刚赐下聘礼!——他们怎么敢抗旨?!”

    “……母后,他们原本只是定亲,又还没有成亲?父皇也没有赐婚,他们如何不能退亲?”

    孙颜清公主走上前,扶着杨玉韵的胳膊,缓缓往东宫大殿外走去,“母后,您就别操心了。反正是永兴侯府的事儿,咱们既然不能招揽他们,就看个热闹罢了……”

    “不行,本宫要去向陛下请旨,定了亲的亲事,怎么能说退就退!”皇后杨玉韵十分不甘心。

    她回到内殿,马上差人去问顺宏帝有没有空,她有话要跟他说。

    自从那个云嫔进宫,后来孙颜清公主又带了几个女子入宫,顺宏帝就很少来她的皇后寝宫了,多半在外殿的御书房里理事看奏章见丞相,回内宫就去云嫔和另外那些低等妃嫔的宫里坐一坐。

    皇后现在想跟顺宏帝说话,还要命人传话才行。

    她虽然不高兴,但是想到自己独宠了那么多年,再去跟那些年轻女子吃醋未免太掉价,因此她只有装作大度,摆出一副乐见其成的样子。

    顺宏帝被太监请了过来,问道:“皇后,有什么事吗?朕还在看奏章,马上秋闱就要开考了,考题都还没有定下来呢。”

    杨玉韵眼神闪了闪,在科举考题和儿子的终身大事上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决定儿子的终身大事目前来说更重要。

    反正科举每三年就有一次,而儿子的原配妻子,一辈子只有一个。

    “陛下,是这样的。上官家的大小姐跟永兴侯府的司徒世子这对佳偶,他们俩的亲事,陛下您当初都是亲口赞誉过的。臣妾刚刚听说,他们现在悄没声息地就退亲了,这可不好,完全是不给陛下面子。依臣妾看,您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发一道赐婚的旨意,让他们不要太过草率了?”

    杨玉韵给顺宏帝亲手奉上一杯香茗,“明前龙井,陛下最喜欢的。”

    顺宏帝接过青花瓷的茶盏,低头看了色泽青润,通透如碧玉的茶水,轻啜一口,仔细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就退亲了?谁退的谁?”

    杨玉韵一窒,暗道皇帝一把年纪了,居然也挺八卦……

    她笑着摇摇头,“臣妾也是刚刚听颜清那丫头说的。陛下要知道详情,不如叫她过来说说话?”

    顺宏帝点点头,捧着茶盏把玩,悠然道:“朕听说朱相的女儿病愈归来,今儿是上官府桂花宴的日子,真没想到会来这样一出……”

    “陛下对这上官家真是了如指掌呢……”皇后杨玉韵半是含酸,半是打趣说道。

    顺宏帝放下茶盏,抬眸飞快地瞥了她一眼。

    浑浊的双眸里闪过一道精光,在杨皇后回眸看他之前,又耷拉下眼皮,挡住杨皇后试探的视线。

    顺宏帝笑眯眯地道:“那是自然,朱大丞相在朕面前说了很多次,想让朕去上官府坐一坐,给他女儿撑腰,朕都懒得去。”

    杨皇后在心里冷笑,面上却不戳破他。

    两人闲话几句,孙颜清公主已经赶了过来。

    给顺宏帝和杨皇后分别行礼之后,颜清公主就把她知道的情形说了出来。

    “哦?这样说来,是朱夫人主动退亲?”顺宏帝沉吟起来,盯着那秘瓷茶盏的盖子沉默下来。

    孙颜清公主走过去拎了青花刻花鸟小茶壶,亲自给顺宏帝续茶,“父皇,这雨前龙井要第二次才入味,你看这水,是不是清了很多?”

    顺宏帝温和地笑了笑,对颜清公主点点头,“颜清泡得一手好茶。”

    杨皇后等了半天,见顺宏帝还是不发话,忍不住道:“陛下,您还是发一道旨意,赐婚……”

    顺宏帝打断她的话,温和却坚定地道:“皇后,朕不能这么做。”

    “为什么?您是皇上!谁还能管着您不成?”杨玉韵急了,她是真想司徒炀倾娶上官滢滢,这是给她那个可怜儿子唯一的补偿了……

    顺宏帝站起身,往殿外走去,淡淡地道:“朕虽然是天子,但是朕也不能管臣子家事。婚姻之事,要听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从来没有听说要听君上的旨意!”

    “可是在东临,皇帝经常赐婚!下面的大臣百姓,都以得到皇帝赐婚为荣!”杨皇后不甘地在顺宏帝背后说道。

    顺宏帝停下脚步,叹了口气,眼风从她面上掠过,道:“可是这里是西昌,不是东临!”

    “陛下,您是真的不赐婚了?!”杨皇后握了握拳头。

    如果可以,她恨不得自己下懿旨赐婚。

    可是她也知道,顺宏帝不答应,她就算下了懿旨,也会被驳回,只会打自己的脸。

    她也不敢造次,因为事关上官家,顺宏帝虽然装得云淡风轻,但是一定不会让她含混过去……

    “母后,算了吧。父皇都说不管了,您也别管那上官家了。他们上不了台面,您这么关心他们,他们承受不起,会折福的。”颜清公主咬了咬唇,走上前轻声劝道。

    杨皇后一听孙颜清公主的话,就知道她误会她这样做,是为了上官家。

    这样也好,就让她误会吧。

    杨玉韵心灰意冷地挥了挥手,“颜清,你下去吧,本宫有些累了,要歇一歇。”

    ……

    司徒炀倾从皇宫回到侯府,才得知这个如同晴天霹雳一般的消息。

    “什么?!退亲?!大胆奴婢!”

    “竟敢信口雌黄!”司徒炀倾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他的脑子,完全无法控制自己。

    啪!

    他抡起胳膊,一记巴掌狠抽了过去,将那个告知他消息的婢女打得直直地飞了出去,从门口一直飞到院子的照壁上,狠狠撞了上去,才面朝下滚落到地上,一动不动,很快,她身下的青砖地上显出了殷红的血迹。

    司徒炀倾看都不看她,怒气冲冲地跑到他娘亲王欣茹的院子里去了。

    “娘!娘!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退亲了?!”司徒炀倾朝王欣茹怒吼,愤怒无法遏制。

    王欣茹忙道:“炀倾,你别生气。唉,这件事,娘也不想的,但是你朱伯母……朱伯母……”王欣茹说着就哭了起来。

    看见王欣茹哭了,司徒炀倾气得昏了头的脑子才慢慢冷静下来。

    他静静地看着王欣茹哭泣,过了一会儿,才道:“……娘,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朱伯母看样子不是不讲理的人。”

    “误会?我也不知道有什么误会。”王欣茹拿帕子擦了擦泪,哽咽着道:“我不过是夸了滢滢的妹子飘香几句话而已,就戳了你朱伯母的眼睛。她看不得别人说滢滢一丁点不好。你说,这怎么成呢?滢滢又不是圣人,还不让人说了?”

    司徒炀倾对王欣茹的这话很有赞同之感。

    早上他就对朱婉清说过“慈母多败儿”这种话,此时听到王欣茹也这么说,大起亲切之感。

    他忙道:“娘,您别伤心了,朱伯母也许是这么多年没能在滢滢姐弟身边,所以偏疼他们一些,等过一阵子,她回过味来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

    顿了顿,司徒炀倾又道:“娘,如果朱伯母反悔了,来找您,您千万别给她脸色看,就痛痛快快应了她吧……”

    王欣茹:“……”这下她更坚信她这个亲退得对了!

    “炀倾,你别想那么多了。你是永兴侯府的世子,这西昌国的贵女,你可以随便挑。上官家打得好算盘呢,还想把他们家的飘香许配于你。呵呵,姐姐不要你,就换成妹妹,当我们永兴侯府是什么?”王欣茹讥诮说道,拿着团扇若无其事扇了扇。

    “飘香?她比我小那么多,怎么可能?”司徒炀倾也觉得可笑,“我已经十七了,明年十八。娘,您还是先把成亲的院子盖起来。朱伯母只是一时糊涂,跟我退了亲,滢滢怎么可能找到更好的亲事?您放心,明年我一定接滢滢进门!”

    他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除了自己,上官滢滢找不到更好的人家。

    虽然现在退了亲,但是只要他去向朱伯母表示诚意,朱伯母还是一定会把滢滢嫁给他的!

    王欣茹看了看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转了话题,道:“也好,你那院子是要先盖一个,免得以后有事的时候手忙脚乱。”

    母子俩便开始讨论给司徒炀倾的新院子盖成什么样子的。

    “夫人,夫人,出事了……”王欣茹的婆子悄悄走了进来,凑到王欣茹耳边说道:“……世子爷刚才在他院子里打的一个婢女抬下去就咽气了……”

    王欣茹心里一抖,看了司徒炀倾一眼,见他脸色沉郁,便对那婆子低声道:“别大惊小怪的,哪里是世子打死的?是她犯了错了,受了罚,挨不过去而已。给他们家五十两银子,好好发送吧……”

    那婆子应了,自去料理。

    司徒炀倾听说了,也有些后悔自己手重,看了看自己的手掌,起身回到自己院子,也命人送了五十两银子去那婢女家里。

    那婢女一家都是永兴侯府的家生子,虽然死了女儿很难过,但是主子出手就赏了一百两银子,他们卖十个女儿都卖不出一百两银子,因此将此事不再提起,依然在永兴侯府当差,奉承王欣茹和司徒炀倾不提。

    ……

    上官府里,一家人忙了一天的桂花宴,现在都懒得动弹。

    朱婉清和上官滢滢,还有上官景辰三个人坐在缘雅堂后院的藤萝架下看着夕阳,吃茶闲坐。

    朱婉清将今天的事情仔细想了一遍,问上官滢滢道:“对了,我想问你,今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的针线活儿怎么被人闹出来了?丫鬟婆子都是干什么吃的?”

    完全是无妄之灾。

    上官滢滢心里一动。

    是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实在是太巧了……

    “彩桑,小橘,进来一下。”上官滢滢扬声叫道。

    彩桑和小橘从门外进来,躬身对她行礼道:“大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刚才的事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把针线柜子撞开了?”上官滢滢打量着她们俩问道。

    知道她在给冯嘉靖缝补裤子的,只有采彩桑和小橘。

    如果这件事漏出去了,那内贼只在这两人当中。

    小橘没有做声。

    彩桑看了她一眼,道:“先前是二小姐把投壶的梅瓶放到了那针线柜子上,后来被林大小姐和朱二小姐相争的时候,撞倒了梅瓶,才把针线柜子也一并撞开了,掉了出来……”

    小橘低声道:“是奴婢的错,手脚太慢了,把裤子拾起来的时候,被林大小姐看见了。”

    彩桑又看了小橘一眼,垂眸不再说话了。

    上官滢滢把她们两人的神情都看在眼里,心里很是感慨。

    这两个丫鬟上一世一直跟她一起伺候大小姐,直到她跳白塔自尽的时候,都对她不离不弃。

    这一世,她们两人中却至少有一个人变了……

    朱婉清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她不动声色地道:“没事了,你们出去吧。”

    彩桑和小橘忙屈膝行礼,倒退着出去。

    “看来,你也要再买个丫鬟了。”朱婉清笑着说道,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刚接手家里的事,这家里上上下下都会换一遍,你不用担心。”

    上官滢滢抿了抿唇,央求朱婉清:“娘,这两个丫鬟的事,还是我自己来处置吧。”

    毕竟她们在这么多年,上一世没有功劳也苦劳,她不想做得太绝。

    朱婉清拍拍她的手,“别心软,该怎样就怎样,如果你姑息,娘会帮你补一刀。”

    上官滢滢噗嗤一声笑了,在朱婉清怀里挤了挤,道:“娘,您别吓唬我,我胆儿小。”

    “你胆儿小?我看你胆儿一点都不小。”朱婉清笑着打趣,“那司徒炀倾都要吓死我了,你还能从他手边从从容容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