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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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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采禾根本不能置信,这到底算是什么惩罚?傅青栀不过是变相地被禁足,虽说出云阁在整个后宫的西北角,是极偏僻的地方,与冷宫无二,但除此之外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惩罚,难道害死先皇后,不过就是这样的罪名?!

    好在唐思宛已经不能容忍上首二位的如此偏袒,当即就道:“是臣妾没听明白吗?臣妾自来到大顺,就被强调着要守规矩,难不成做了害人性命的事,瑾嫔受这么些不痛不痒的处罚,事情就揭过去了?”

    太后抬了抬眼皮,“安嫔所言也十分有理,这样吧,哀家再令瑾嫔每日抄一卷佛经,供奉佛前,消除业障,不得间断。”

    众所周知,佛经大多艰涩难懂,一天从辰时抄到亥时,能抄完一卷,已是很快的速度了。想着青栀可能会手上长茧,可能会抄坏了眼睛,唐思宛心里平衡了很多。然而宋采禾却依旧不能释怀,她做了那么多准备,最终只是这样,实在太可惜了。

    她还要加上最后一击,让这个人痛不欲生。

    “臣妾想问一句,跟在瑾嫔身边的人,该当如何处理?他们知道太多宫中的事,又或者也参与了那些心狠手辣的事情,若是都留着,来日还不知要生怎样的风波。”宋采禾忧心忡忡,对着梳月的方向连连摇头。

    青栀心中一紧,梳月已带着恨意道:“不必静妃娘娘担心,奴婢愿吃下哑药,斩断右手,从此不能出声写字,但求留一命、左手,与瑾嫔娘娘同去出云阁,从此只侍奉我佛及娘娘。”

    这话掷地有声,连太后都有些动容,挥了挥手,“罢了,盈真已经故去,哀家也不愿再造杀孽,岚秋虽然道出真相有功,毕竟参与了这些事,打发去浣衣局为奴吧。至于西配殿其他人,一应遣回内务府,分配着去做些打杂的事。”她缓缓地抬手,点着梳月,“瑾嫔身边这个宫女倒是十分忠心,哀家一向喜欢忠臣忠奴,倒也不必断手断脚,陪着瑾嫔一并去思过罢。”

    太后顿了顿,看向卫景昭,“皇儿觉得哀家如此裁断是否可行?”

    卫景昭不知为何,竟有种想要长舒一口气的感觉,当下再无旁的想法,只是道:“这样的事还要麻烦母后为儿臣出面,是儿臣的不孝,一切都听母后的。”

    太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慈爱地道:“皇儿明日还要上早朝,今天便到此为止罢。”

    卫景昭扶着太后,“儿臣先送您回万寿宫。”跟着吩咐身边的赵和,“按太后所说,所有的事都明儿再处理,今天先都散了。”

    赵和已明其意,着人把涉及纯孝皇后死因的人都安排至慎刑司,梳月跟着青栀,这晚还是回锦绣宫西配殿居住,自然,外人不得接触,也包括五皇子卫启安。

    卫景昭没有再看任何人一眼,搀扶太后就此离去。

    在宫道上,夜风习习,迎面而来,打在肌肤上,让人刹那间清醒了很多。在万寿宫前等太后下了肩舆,卫景昭屏退了众人,搀着太后往里走,似乎十分不经意地问:“母后,儿臣想问您一句,今天您来绮华宫,是为了保住瑾嫔么?”

    太后笑了笑,“皇儿这会儿心静了,就看出来了?”

    卫景昭在母亲面前,一直以来也就是个普通的、孝顺的儿子,这会儿努力挤出单薄的笑意,“是,瑾嫔这罪,远不是禁足抄经那样简单,若是儿臣开这个口,群臣都要上书,斥责朕有失偏颇。可开口的是母后,那就不一样了。”

    太后颔首,忽然说道:“所以皇儿也是想开口的吗?”

    卫景昭怔了怔,才发现一直以来悬着心现在放下来了,轻松之后在母后面前不免说漏了嘴。他略略移开了眼神,“朕毕竟答应过傅崇年,不好食言。”

    太后停步,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自己从小养到大的孩子,“仅是如此吗?”

    卫景昭的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但回答的却是:“仅是如此。”

    太后叹了叹,“夜已深了,皇帝回猗兰殿罢。哀家这里有春羽,不须担心什么。”

    卫景昭眼见太后的脸上露出疲色,忙点头,又躬身行了一礼,“那么儿臣便告退了。”

    万寿宫中的檀香终年不变,春羽进殿后又加了一把,使得那味道愈发浓郁。

    太后刚揉了揉太阳穴,便被春羽接过手,“奴婢来吧,您今儿可累着了吧?”

    太后苦笑了一下,“许久没有出宫折腾这样的事了,突然来这么一下,就像犯了头风一般。哀家也当真是老了,多走几步,在人多的地方呆久了,就不自在。”深吸一口气,又续道,“还是我佛的檀香让哀家舒坦。”

    春羽肃然道:“主子怎会是老了?不过是主子有慧根,是佛门的弟子,一颗心早已远离俗世,碰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不自在。”

    “其实碰见这样的事,哀家本可以不管,但是哀家怕皇帝后悔啊!”太后终于说出了心里的话,“自从他出生开始,哀家便拼了命地教导他,护他登上帝位,这一路顺风顺水,朝廷上虽然有诸多大小事宜,他上书房学的就是治国平天下,自然信手拈来。可哀家却不曾教过他,如何齐家。”

    春羽温和地道:“咱们皇上管着整个大顺,便是有那个本事,也没那个功夫再管后宫了啊。”

    太后颔首,“如你所言,哀家便只能助他齐家了。今天这些事,看着每条线索都指向瑾嫔,但到了这个份上,瑾嫔都这般坦荡,要么就是没做,要么就是心机太过深沉了。”

    春羽猜测地说:“看主子这样的态度,必是觉得瑾嫔确实没做这些事。”

    太后一双睿智的眼睛显出闪烁的光芒,“正是。”

    春羽有些疑惑地问询,“可是这一次是人证物证皆有,若是往日,太后一定立刻下令赐死瑾嫔。毕竟这样的人留在皇上身边,也是极大的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