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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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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健脑子突然想到他和盛博彦的约定,萧静秋这一回来,被他忘到了九霄云外,看了看时间已经两个小时了,他这个时间就算赶过去,怕是那爷俩也谈完,盛博彦准备离开了。

    他是个很守时守信的人,从没因为什么事,而失约过别人,这次竟然因为沉溺温柔乡而失约,真不该啊!懊悔的一拍脑门,竟忘了怀里昏昏欲睡的女人。

    萧静秋被惊醒,猛地坐起身,一双大眼睛懵懂的看着他,“怎么了?”

    董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忙一把把萧静秋拉过来,一个吻就落下来,笑着道歉,“对不起,吓到你了,我本来约了人,你这一回来,我就给忘了。”

    原来是这样,萧静秋得意的笑“还是我的魅力大吧?”似乎生怕董健离开一样,伏在他身上,一把把他推倒,大长腿上来锁住他的身体,“那就陪我睡觉,不许离开。”

    董健无奈的躺倒,也确实觉得有些累,既然即使现在去,也完了,索性就放纵自己一回,拉过薄被遮羞,惩罚醒的轻轻捏一下她的屁股,“你这磨人的小妖精!”

    “狐狸精?还是琵琶精?”

    “偷心的小人精!”

    “呵呵……”

    董老爷子的居所并没想象中那么奢华,中规中矩的门楼,有些许陈旧,就像过去的大宅门,相当低调,只是院落占地面积很大,是那种低调的奢侈,打远看房屋构造是中式的风格,在这样的繁华地带,有一处这样院落,可想而知主人的能力。

    盛博彦在门口停下车,先给董健打了一个电话,只是电话始终没人接听,最终只好无奈的收了电话,他即说在这里等他,便一定会到了,或者晚一点到,他就既来之则安之。

    下了车,抬头望高高的门楼,总有种压迫感,一步步上了台阶,站在紧闭的大门前,拿起铜制的门环敲打门板,停顿片刻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在门口声音消失,大门应声打开,门内站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上下打量盛博彦几眼,问道,“你找谁?”

    盛博彦很客气的说,“我来看望董老爷子,我是……”他迟疑了一下,竟不知怎么介绍自己,总不好说是他的女婿吧!更何况他和乔沐雨的婚姻名存实亡,而是初次见面,边说,“我叫盛博彦。”

    “你等一下。”老人说完,就把大门合上,脚步声渐行渐远。

    这是去通报去了吗?排场够足,他也只好在门口等候,几分钟后,再次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然后大门敞开,那位老人抬手做了个请的手势,“老爷请你进去。”

    盛博彦这才抬脚进门,老人在前面带路,他随后跟着,踏着青石板路穿过整洁干净的院落,房屋的门敞开着,未进门,他就看到以为花甲的老人坐在对着房门的太师椅上喝茶,目光看向他这边,自他进门,那双眼睛就一直落在他身上。

    盛博彦跨过门槛,走进房门,对着老爷子躬了躬身,“老爷子您好,我是盛博彦,本来在就该过来看望您,最近琐事缠身,一直脱不开身,所以才拖到现在,希望您不会怪罪。”

    董老爷子看似心不在焉,其实一双如电的眼睛早已把盛博彦整个人看着透彻,他平生阅人无数,眼睛狠毒,只一眼就能看出此人的品性。

    盛博彦步履矫健,只是略瘦了些,看着不是那么结实,仪表堂堂,相貌出众,最难得的是品性温和,和董健的气质有几分相似,一看就知道绝不是玩略之徒,看着竟有几分投缘,心里原本怒意稍稍平息了些,虽有好感,但并不想给他好脸色,毕竟自己的女儿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抬手指了指下手的椅子,“坐下吧。”

    盛博彦心里倒吸一口气,这老爷子好大的气场,上了年纪,然而声音却如钟鸣。

    盛博彦自进门,就把整个房间环视了一遍,并没看到董健的身影,心中正疑惑,他为什么不在,忽听老爷子说,“会下象棋吗?”

    冷不丁这一问,倒把盛博彦弄蒙了,怔愣了一下,很谦虚的说,“只是会一点皮毛。”

    在恢复记忆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是个象棋高手,曾在市里举办的象棋比赛中拿过第一名,只是多年没碰过棋子,不知道荒废了没有,也没多少底气。

    董老爷子吩咐站立一边的老人,“老齐,把棋盘摆上。”

    被唤为老齐的老人忙转身离开,很快拿来一个精致的盒子,走到了中式的贵妃榻前,把盒子撑开摆放在中间的小桌上,棋子拿出来,以颜色区分,摆放在两边。

    在去取棋盘的时候,董老爷子和盛博彦交谈了几句,内容很简单,都是些譬如年龄,哪个学校毕业,学的什么专业,双亲的状况,都是些男女见双方父母时,都会问到的问题,不去想董老爷子曾经的身份,和一身的气场后,他也只是一位关心儿女的老人。

    盛博彦意识到是自己太过于紧张了,在谈及这些时,他能从老人眼神中感受到慈祥的光芒,心里的那份忐忑也放松下来,转移话题,当老人谈及象棋,眼神中的瞬间的光芒,就像小孩子看到自己喜欢的玩具一样,竟有几分可爱,他没想到叱咤风云的黑帮老大,竟是个痴迷的象棋爱好者。

    谈到双方都喜爱的东西,也就有了共同话题,说起话来也融洽了许多,气氛马上变得和谐而热络。

    也不知道是老爷子技高一筹,还是盛博彦搁置的太久,忘记了些东西连输三局,每一次都被老爷子杀的片甲不留,老爷子兴致勃勃,别提多高兴了,简直是笑的合不融嘴。一个劲的说,“小子你不行啊,就这两下子,还说自己是象棋爱好者,丢面子啊,回去得好好练啊。”

    盛博彦心想,他高兴就好,接触下来发现这老爷子就是吃哄,时不时变身马屁精捧他一下,“您这棋下的神了,没有几十年的功底,根本应付不来。”

    一盘下来毫无悬念又是盛博彦惨败,几局下来,老爷子有些腰酸背痛,直起身,伸展一下四肢,“不下了,你这臭棋,我即便是胜,也没自豪感,回去好好练一下,再跟我战吧。”

    别说七旬的老人,就连盛博彦两个小时坐下来,也是腰酸背痛的厉害,老爷子终于发话了,他如蒙大赦,忙起身,站起来,准备告辞。

    老爷子虽然乐不思蜀,但并没忘了正事,只是在约见盛博彦前,董健一再的嘱托,别违背了乔沐雨的意愿,更不能说破她的秘密,最好也别为难他,他答应只是要见见,看看是怎样一个人,能让女儿这样宁愿为他舍去性命,如今见到了,确实是个不错的年轻人,只是女儿为他送命,还是心有不甘。

    既然见了,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正色道,“小子,我女儿命苦,自小没有父母的呵护,都怪我,我对她们母女有愧啊!不是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个称职的父亲,甚至不配做她的父亲,因为我从没担负过父亲的责任,我悔啊!所以,现在我以一个过来人告诉你,对你的女人好一点,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有朝一日没有机会补偿,懊悔终生的滋味不好受。”

    董老爷子这些话推心置腹,句句发自肺腑,他就是在深深的忏悔,浓得化不开的想念中煎熬着活到现在,是怎样的滋味,比任何人都清楚。

    盛博彦当然懂得老爷子的深意,也只得点头应允,只是内心知道他做不到,因为那样做,会伤她更深,他不能给把永远都没有明天的希望给她,然后自己离开后,让她在执念中终度过余生,绝不可以!他要她幸福快乐的活下去!

    他也只能说,“我知道了!”

    在他转身准备离开之际,老爷子突然对着他深深一恭,这突然的举动,让盛嵩措手不及,诚惶诚恐,慌乱中也深深弯下腰,抬手扶起董老爷子,“您别这样,我受不起!”

    董老爷子再次拜托,“请对我女儿好一点。”

    盛博彦没想到老爷子会这样,他有点受不了,还以为会是气势压迫,以权威逼迫,以长辈的姿态指责,万万没想到会是这样,让他情何以堪,要知道他不是普通的老者。

    老人看着身体硬朗,但毕竟岁数不饶人,脸上明显的疲惫,盛博彦忙扶着他在太师椅上坐下,安慰道,“你说的我都记下了,你放心吧,我会的。”

    爷俩虽初次见面,董老爷子就喜欢上眼前的年轻人,握了握盛博彦的手,“有空就过来,我们再杀几盘,不过你得回去好好练一下,别每次都被我杀得片甲不留,没意思。”

    盛博彦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我一定要扳回局面,要不太丢面子了。”

    在老人依依惜别的目光中,盛博彦离开董老爷子的居所,坐上车,再次打了董健的电话,依旧无人接听,纳闷他究竟有什么重要事,竟连电话都接不了。

    乔沐雨由于身体原因,小巷中走走停停,在某一户人家的台阶上坐一下,今天天气不错,很多老人或是坐在自家的门口,或是三五成堆的在一起唠嗑,在她不远处几位老人围坐在一起,正在下棋,不时有成双结队的学生模样的男女走过,入目一片和谐极有生活情趣。

    乔沐雨很喜欢这里的氛围,安宁,祥和,她好舍不得!在那种触动灵魂的情绪中,眼睛渐渐湿润了。

    十分钟的路程,她却用了一个小时的时间走完,站在巷子口张望了一下,目光落在那家名为小胖串店的店开着,并不觉得饿,但还是想进去吃点东西。

    一进门,老板就过来热情的招呼,乔沐雨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几样东西,要了一碗老板最拿手的疙瘩汤。

    她察觉自己最近胃口很差,只吃几口,就有饱腹感,为了孩子不却是营养,有时她会强迫自己多吃点,只是那样做就会反胃,她知道自己的病情又恶化了。

    喝着味道绝佳的汤,不时有几个学生从窗前走过,三三两两,一个个朝气蓬勃,年轻的稚气洋溢在每一张脸上,让她回想起自己曾经的模样,好羡慕!好怀念!

    结过账,走出串吧,侧身看向屹立身旁的大学校园,那里有她满满的幸福回忆,与盛嵩度过的快乐时光都封锁在里边,幸福的,快乐的,疯狂的,浪漫的,伤心的,通通都发生在那里,承载了她人生中最最重要的那部分。

    心里微微有些酸楚,朝着熟悉的门楣走了过去,她不能错过,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了!

    盛博彦开车离开董老爷子住所,途径A大校园,自恢复记忆后,他就很想进去转转,回味一下过去的时光,只是总有或大或小的事缠身走不开,一直不能如愿,既然途径,就不想擦肩而过。

    在路边停好车,走进校门,并没人拦阻,他一身休闲,岁月并没在脸上留下痕迹,学生模样十足。

    乔沐雨漫步在校园中的林荫下路上,微微的风佛过面颊,带着槐树花芬芳的气息,不远处的两颗槐树上花开正旺,树下有一个长椅,她在校时就喜欢在划开时坐在下面,一边闻着芬芳的花香,一边背单词,用句她的话来说,那浓郁的花香又醒脑的功效,可以增速记忆,而且保持持久不忘,盛博彦便假意弹她脑门,说她矫情,她便吃痛的耍赖,说受伤了,要盛嵩背病号回去。

    不身临其境,也只是点点的记忆,如今置身在熟悉的场景里,点点的记忆便变得立体,清晰的历历在目,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乔沐雨的大腹便便有些瞩目,不时引来几道关注的目光,她回以温暖的笑容,对方也善意的一笑,学生时代就这么单纯,一张张明媚的笑脸耀人眼睛。

    操场上几个男人正在挥汗如雨的打篮球,那里曾是盛博彦学生时代最爱的地方,除了象棋,他酷爱篮球,那里是他的战场,而她就坐在看台上,像个小迷妹一样,为他欢呼加油!

    不知不觉走了大段的路,有些体力不支,乔沐雨在看台的座椅上坐下身,目光里带着淡淡的笑意,津津有味的看操场上奔跑的男孩子们,有一个男孩子投篮进球,她抑制不住的欢呼鼓掌,仿佛自己又回到了当年的时光,恍惚中那个男孩变成盛博彦的模样,她惊诧一下,揉了揉眼睛,才发现自己出现了错觉,自嘲的笑笑,笑容中多了几分落寞。

    盛博彦穿过林荫小路,途径槐花树时,驻足下来,在树下,凝望着满树的白色小花朵微微出神,回想起当年在这棵树下发生的趣事,嘴角上扬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那个女人是那么可爱,那么有趣,又是那么搞笑!

    来到这里,当然不能错过自己曾经叱咤风云的地方,而且操场距离大门口最近,去往图书馆,必须途径的地方。

    临近那里,就被操场上几个朝气蓬勃的身影吸引住,一个身影漂亮的投篮,引得他忍不住欢呼一声,只是这声欢呼却梗在喉头,换做嘴型惊讶的张开,因为他视线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背对着他,就穿着从咖啡店走出时穿着的碎花孕妇裙,浅紫色淡淡的身影,在一排白色的座椅映衬下非常醒目。

    盛博彦呼吸一顿,没想到,他们会在这里不期而遇。

    人生有万般美好,最美妙的就是偶遇!

    盛博彦不想惊动她,而且以她现在高度关注的样子,就算轻浅的脚步声,也不能惊扰她,一侧面看她,一双眼睛完全被操场上的局面控制,目光随着篮球转动,因着一个进球,而欢呼雀跃,那小迷妹的表情相当可爱,和大学时光的她一般无二。

    盛博彦轻轻走过去,在她身侧坐下来,都没能惊扰到她,她关注操场,而他却把目光停留在她身上,比起上次见面,似乎肚子又大了些,娃娃脸又消瘦了些,精神状态还好,一双手紧紧揪着包带,指节泛白,似乎在为操场上的局面紧张。

    这样的小模样,看的盛博彦都心疼了,又忍不住笑,手很自然的过去,落在那双紧握的手指上,感觉到手背上突然的温度,乔沐雨一惊才收回目光,首先看向握着自己双手的那只手,在移开目光,看向它的主人,四目相对,凝望片刻,惊不觉得奇怪,而是对视而笑。

    一切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自然的仿佛什么都不曾改变过,一如从前一样。

    他们都没问对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因为他们觉得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现在,在一起就够了!

    五根手指紧紧相扣,都没想过躲闪,也不会做作,更不会煞风景的提及离婚的事,因为他们都明白,要珍惜现在,眼下每一寸时光,他们能给对方的已经不多了。

    乔沐雨觉得上天很厚待她,竟给了和他同游校园的机会,是她做梦都不曾想过的事情,却真实发生了,这双手一如从前的温暖厚实,让人心里踏实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