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陈情旧事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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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过一片枯林,陆知风发现这枯林也越来越茂密,雪也越下越厚重,就像一层又一层的天然屏障。她注意到树枝上有一条条发亮的银线,伸出了手摘下了一条。其他丝线也齐齐被牵动,树枝左右摇晃竟发出细一滴滴水珠落入湖水的声音。陆知风惊了,拼命摇晃殷绍的肩膀,道:“殷绍,我们快走,这儿全都是机关!”
殷绍无奈的说:“我也想走啊,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雾气之中出现一个扎着少女发髻、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小姑娘,她从密林之中跑了出来,还哼哧哼哧的喘着气,道:“公子,陆姑娘,你们来啦!”
陆知风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这小姑娘看,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陆知风恍然大悟道:“馥暖!”
那个在谢灵道观中想杀了殷绍的小丫头!
殷绍原本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把陆知风放了下来,说:“过两日我就过来接你,本座有事先回红莲教了。”他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转身要走,陆知风腿脚不利索,踉跄了几下才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天气又冷,罗刹山又好远,你折腾自己做什么?”
殷绍转过身,刚开开口反驳,陆知风就晃了晃他的手臂,像小孩子跟大人撒娇似的,说:“留下来吧。”
其实,陆知风是有私心的,她知道空桑是殷绍的家,馥暖和族长就是殷绍在这世上的亲人。一个人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就像飘飞的蒲公英无法落地,陆知风希望……希望殷绍能够降落,感受到普通人的快乐。
“不了。”殷绍干脆的拒绝了,眼神瞥了一眼馥暖,接着说,“待在这里,太恶心了。”听到后半句的馥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果陆知风用刚刚的那种姿态,让殷绍飞到天上给她摘星星摘月亮,殷绍也会答应。可问题出在,陆知风根本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陆知风松开了手,说:“那你一定要尽快回来,等不到你我就自己回京了。”
“一定。”殷绍说完,冷冷的眼神划过馥暖,转身离开,消失在树林之中。
馥暖带领着陆知风穿过布满琴弦的密林,柳暗花明般,眼前出现了一片世外桃源——红梅在墙角盛放,丝丝梅香浸润入雪。古朴高大的木门上雕刻着龙腾凤舞,两侧高大的梧桐树直穿云霄。这是一处偌大的宅院,隐藏在深林之中的宝物。
陆知风被惊艳得张大了嘴巴,馥暖有点小骄傲,又有些怀念的说:“空桑派更美,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
馥暖轻轻叩门,门被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打开,她们恭敬地低着头让出路来。
“之竹公子正在客房歇息,我这就带姑娘你去见他。”
穿过花园,一个独立于湖泊上的院落出现在视线里,湖水清澈平静如镜,倒映出院落的影子。湖泊上有一条用石块铺出来的路,陆知风和馥暖就是走在这上面过得湖。
“就在这儿了。”馥暖向陆知风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陆知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要如何告诉他二叔叔坠下悬崖的事,又要如何同他解释和殷绍的亲密关系。叔叔一向掌握着大局,他大概也知晓如今局势,那他又要作何选择呢?
更重要的是……他一定知道爷爷的事。
陆知风紧张的攥紧了空桑剑,她到现在对爷爷的事还没有真实感。但对她来说,没有真实感是好事,她不想再接受失去亲人的悲伤了。
陆知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房间里烟雾缭绕,扑面而来的草药香,烟雾尽头一个穿着单薄xie衣的男子靠坐在床上。他已经瘦得脱了形,像一根竹竿撑着衣裳,半睁着眼睛满脸的倦意,而听见推门声的时候,他转过了头望向陆知风,露出了一丝笑颜,说:“知风……过来。”
眼泪一下子翻涌上眼眶,陆知风全身都在发抖,艰难的迈向陆之竹,说:“叔叔……你怎的会变成这样?”
“从你这儿偷来的命,终究是要还回去的。”陆之竹平静地说。
陆知风在床边跪下,睁大眼睛看着陆之竹,泪光流转。
“对不起,借你的命活着,”陆之竹从未在陆知风面前落过泪,而现在他却红了眼眶,“如果不是我,你该过得更幸福,像平凡姑娘一样幸福。”
——陆知风你记住,你如果还想让你之竹叔叔活着的话,就什么都别做,不要以身犯险不要拼尽全力,听懂了吗?
陆知风疑惑的看着他,全然不明白陆之竹说的话的意思。
陆之竹叹了一口气,道:“叔叔好久没和你讲过故事了吧?”
陆知风点点头。
“那现在讲给你听。”
身穿铠甲的少将军将长剑放在桌上,拿起笔,在信纸上挥写出一行字——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将军抬起头将信纸放进信封,交给身旁的副将。副将犹豫了一刻,开口道:“将军,您……”
将军看向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眉目此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他说:“加固防御,其他莫要再多言。”
“是!”
将军拿起被放在桌上的剑,他修长的手指上已经满是伤痕,但仍旧紧紧握着剑身,干脆的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姿挺拔如松,红色披风飞扬,恰如城墙上的战旗,一步步踏出的都是坚定。
他们已经拼死守了十三天,将士们伤亡过半。几万援军就在数里之外,他们的骑兵已经求援五次,但都毫无音讯。陆之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次是等不到援军了,只能守着……守到烨阳身后的赖辽撤退完毕。
陆之竹站上了城墙,秋风萧瑟,眼前满是狼藉的战场,鲜血和被烈火烧得发黑的土地,见证着这里发生的一次次大战。
“将军,我们的粮食用尽了,还能战斗的将士不足三百人。”副将也上了城墙,一脸焦急的看着陆之竹说。陆之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下了城墙。许多受伤的士兵坐在地上休息治疗,他们身上都受了伤,白纱布包裹着。
陆之竹走到他们中间,道:“兄弟们,你觉得我们能胜过天蜀得百万大军吗?”
士兵纷纷抬起头看向陆之竹,没有人说话。
“你们不敢说,那我替你们说。我们不可能胜,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陆之竹平静地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但是,你们身后是你们的家人。”
陆之竹举起剑指向赖辽城的方向,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并为此流血、牺牲。你们说,守,还是退?!”
“守!”将士们齐声吼道,这群伤兵残将一时间气势如虹。
站在陆之竹身后的副将这名副将已经征战沙场十几年,这位将军走马上任的时候他还很看不起他,一个软绵团子还能扛得起刀剑?而陆之竹,就是用一个个战绩,一次次胜利,证明了将门之子荣耀实至名归。
陆之竹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从副将身边走过时,副将突然问了一句:“可是将军,你的家不在南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气氛陷入死寂。
陆之竹说:“家国天下。”他说完便从副将身侧离开。
当初意气风发少年郎,生死敌不过心中的执着。陆之竹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从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也没有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万物皆变。
烛影摇晃,陆之竹沉沉的意识被一根红线勾起。他浑身都是伤,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腕上被丝线束缚。
他猛地睁开眼睛,但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睛的余光瞥见烛影之中有一个女子。
“你醒了。”女子从黑暗中走到了陆之竹的床边,她手上缠着一把红绳,怀里抱着个沉睡的婴儿。
陆之竹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子面无表情的在床边坐下,神态十分漠然,道:“你应该就是陆家的大公子,陆之竹吧?”
“是……姑娘你认得我?”
“你与陆腾辉血脉相连,又半死不活的埋在战场,我便猜到是你。”女子淡淡的说,“我也是思虑再三,才留下了你的命,但是……”她看向躺在床上的陆之竹,眼神冰冷又狠毒,“可惜不能用你杀了陆腾辉。”
陆之竹皱起了眉,道:“不知姑娘为何对家父有如此恨意。”
“你那个父亲,享受着万千荣耀,背地里却肮脏不堪……”女子收紧了红绳,陆之竹顿时感到手腕似被石块重击马上就要碎裂,吃痛闷哼出声,咬着牙争辩道:“我爹光明磊落一生!”
“以数百位妙手谷医者的性命为要挟,逼迫谷主丹青素手束手就擒,而后就将医者残忍杀害!”女子进一步拉紧了绳子,“可谷主最后吩咐,仇恨莫要牵连后人,这才是你能够活命的原因!”
女子说完就松开了手中的红绳,陆之竹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疼痛已经逼出了他一身的冷汗。那种痛感,就像被一双手束缚住了灵魂,想要把灵魂从肉体中撕扯出来。
这……就是妙手谷人的力量吗?陆之竹心里想,他早就听说过蛮青荧超乎寻常的武功,可亲身经历,仍是十分震撼。
女子用嫌恶的眼神看着陆之竹,不屑的冷哼一声,抱着孩子离开了。陆之竹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熟睡在她怀里的孩子,婴孩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在女子的臂弯里望向了陆之竹。
那双眼睛和寻常刚出生的婴孩不同,没有单纯和好奇,更多的是探求。
他们此时如此陌生,只是视线交错,谁都不会想到此后的人生中他们会性命相连,成为彼此最亲的亲人。
穿过一片枯林,陆知风发现这枯林也越来越茂密,雪也越下越厚重,就像一层又一层的天然屏障。她注意到树枝上有一条条发亮的银线,伸出了手摘下了一条。其他丝线也齐齐被牵动,树枝左右摇晃竟发出细一滴滴水珠落入湖水的声音。陆知风惊了,拼命摇晃殷绍的肩膀,道:“殷绍,我们快走,这儿全都是机关!”
殷绍无奈的说:“我也想走啊,恨不得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
雾气之中出现一个扎着少女发髻、身穿鹅黄色衣衫的小姑娘,她从密林之中跑了出来,还哼哧哼哧的喘着气,道:“公子,陆姑娘,你们来啦!”
陆知风眯着眼睛仔细的盯着这小姑娘看,盯得她都不好意思了。陆知风恍然大悟道:“馥暖!”
那个在谢灵道观中想杀了殷绍的小丫头!
殷绍原本平和的表情一下子就冷了,把陆知风放了下来,说:“过两日我就过来接你,本座有事先回红莲教了。”他说完就毫不留恋的转身要走,陆知风腿脚不利索,踉跄了几下才抓住了他的手腕,说:“天气又冷,罗刹山又好远,你折腾自己做什么?”
殷绍转过身,刚开开口反驳,陆知风就晃了晃他的手臂,像小孩子跟大人撒娇似的,说:“留下来吧。”
其实,陆知风是有私心的,她知道空桑是殷绍的家,馥暖和族长就是殷绍在这世上的亲人。一个人在这世上没有亲人,就像飘飞的蒲公英无法落地,陆知风希望……希望殷绍能够降落,感受到普通人的快乐。
“不了。”殷绍干脆的拒绝了,眼神瞥了一眼馥暖,接着说,“待在这里,太恶心了。”听到后半句的馥暖的肩膀瑟缩了一下,深深地低下了头。
如果陆知风用刚刚的那种姿态,让殷绍飞到天上给她摘星星摘月亮,殷绍也会答应。可问题出在,陆知风根本不知道过去发生了什么。
陆知风松开了手,说:“那你一定要尽快回来,等不到你我就自己回京了。”
“一定。”殷绍说完,冷冷的眼神划过馥暖,转身离开,消失在树林之中。
馥暖带领着陆知风穿过布满琴弦的密林,柳暗花明般,眼前出现了一片世外桃源——红梅在墙角盛放,丝丝梅香浸润入雪。古朴高大的木门上雕刻着龙腾凤舞,两侧高大的梧桐树直穿云霄。这是一处偌大的宅院,隐藏在深林之中的宝物。
陆知风被惊艳得张大了嘴巴,馥暖有点小骄傲,又有些怀念的说:“空桑派更美,是这世上最美的地方。”
馥暖轻轻叩门,门被两个穿着白衣的女子打开,她们恭敬地低着头让出路来。
“之竹公子正在客房歇息,我这就带姑娘你去见他。”
穿过花园,一个独立于湖泊上的院落出现在视线里,湖水清澈平静如镜,倒映出院落的影子。湖泊上有一条用石块铺出来的路,陆知风和馥暖就是走在这上面过得湖。
“就在这儿了。”馥暖向陆知风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陆知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脑子里一团乱麻。
她要如何告诉他二叔叔坠下悬崖的事,又要如何同他解释和殷绍的亲密关系。叔叔一向掌握着大局,他大概也知晓如今局势,那他又要作何选择呢?
更重要的是……他一定知道爷爷的事。
陆知风紧张的攥紧了空桑剑,她到现在对爷爷的事还没有真实感。但对她来说,没有真实感是好事,她不想再接受失去亲人的悲伤了。
陆知风鼓起勇气,推开了门。房间里烟雾缭绕,扑面而来的草药香,烟雾尽头一个穿着单薄xie衣的男子靠坐在床上。他已经瘦得脱了形,像一根竹竿撑着衣裳,半睁着眼睛满脸的倦意,而听见推门声的时候,他转过了头望向陆知风,露出了一丝笑颜,说:“知风……过来。”
眼泪一下子翻涌上眼眶,陆知风全身都在发抖,艰难的迈向陆之竹,说:“叔叔……你怎的会变成这样?”
“从你这儿偷来的命,终究是要还回去的。”陆之竹平静地说。
陆知风在床边跪下,睁大眼睛看着陆之竹,泪光流转。
“对不起,借你的命活着,”陆之竹从未在陆知风面前落过泪,而现在他却红了眼眶,“如果不是我,你该过得更幸福,像平凡姑娘一样幸福。”
——陆知风你记住,你如果还想让你之竹叔叔活着的话,就什么都别做,不要以身犯险不要拼尽全力,听懂了吗?
陆知风疑惑的看着他,全然不明白陆之竹说的话的意思。
陆之竹叹了一口气,道:“叔叔好久没和你讲过故事了吧?”
陆知风点点头。
“那现在讲给你听。”
身穿铠甲的少将军将长剑放在桌上,拿起笔,在信纸上挥写出一行字——大丈夫行事,论是非,不论利害;论逆顺,不论成败;论万世,不论一生。
“将这封信快马加鞭送回京。”将军抬起头将信纸放进信封,交给身旁的副将。副将犹豫了一刻,开口道:“将军,您……”
将军看向他,那双温润如玉的眉目此刻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威严,他说:“加固防御,其他莫要再多言。”
“是!”
将军拿起被放在桌上的剑,他修长的手指上已经满是伤痕,但仍旧紧紧握着剑身,干脆的转身朝门外走去。身姿挺拔如松,红色披风飞扬,恰如城墙上的战旗,一步步踏出的都是坚定。
他们已经拼死守了十三天,将士们伤亡过半。几万援军就在数里之外,他们的骑兵已经求援五次,但都毫无音讯。陆之竹心里清楚地知道,这次是等不到援军了,只能守着……守到烨阳身后的赖辽撤退完毕。
陆之竹站上了城墙,秋风萧瑟,眼前满是狼藉的战场,鲜血和被烈火烧得发黑的土地,见证着这里发生的一次次大战。
“将军,我们的粮食用尽了,还能战斗的将士不足三百人。”副将也上了城墙,一脸焦急的看着陆之竹说。陆之竹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下了城墙。许多受伤的士兵坐在地上休息治疗,他们身上都受了伤,白纱布包裹着。
陆之竹走到他们中间,道:“兄弟们,你觉得我们能胜过天蜀得百万大军吗?”
士兵纷纷抬起头看向陆之竹,没有人说话。
“你们不敢说,那我替你们说。我们不可能胜,我们一定会死在这里,”陆之竹平静地说出这个残忍的事实,“但是,你们身后是你们的家人。”
陆之竹举起剑指向赖辽城的方向,道:“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争取时间,并为此流血、牺牲。你们说,守,还是退?!”
“守!”将士们齐声吼道,这群伤兵残将一时间气势如虹。
站在陆之竹身后的副将这名副将已经征战沙场十几年,这位将军走马上任的时候他还很看不起他,一个软绵团子还能扛得起刀剑?而陆之竹,就是用一个个战绩,一次次胜利,证明了将门之子荣耀实至名归。
陆之竹满意的勾起了嘴角,从副将身边走过时,副将突然问了一句:“可是将军,你的家不在南疆。”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再说话了,气氛陷入死寂。
陆之竹说:“家国天下。”他说完便从副将身侧离开。
当初意气风发少年郎,生死敌不过心中的执着。陆之竹可能自己都没有想到,他会从这场战争中活下来,也没有想到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看见这个世界的时候,万物皆变。
烛影摇晃,陆之竹沉沉的意识被一根红线勾起。他浑身都是伤,感觉不到一丝疼痛,却能清楚地感觉到手腕上被丝线束缚。
他猛地睁开眼睛,但身体却动弹不得,眼睛的余光瞥见烛影之中有一个女子。
“你醒了。”女子从黑暗中走到了陆之竹的床边,她手上缠着一把红绳,怀里抱着个沉睡的婴儿。
陆之竹道:“多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女子面无表情的在床边坐下,神态十分漠然,道:“你应该就是陆家的大公子,陆之竹吧?”
“是……姑娘你认得我?”
“你与陆腾辉血脉相连,又半死不活的埋在战场,我便猜到是你。”女子淡淡的说,“我也是思虑再三,才留下了你的命,但是……”她看向躺在床上的陆之竹,眼神冰冷又狠毒,“可惜不能用你杀了陆腾辉。”
陆之竹皱起了眉,道:“不知姑娘为何对家父有如此恨意。”
“你那个父亲,享受着万千荣耀,背地里却肮脏不堪……”女子收紧了红绳,陆之竹顿时感到手腕似被石块重击马上就要碎裂,吃痛闷哼出声,咬着牙争辩道:“我爹光明磊落一生!”
“以数百位妙手谷医者的性命为要挟,逼迫谷主丹青素手束手就擒,而后就将医者残忍杀害!”女子进一步拉紧了绳子,“可谷主最后吩咐,仇恨莫要牵连后人,这才是你能够活命的原因!”
女子说完就松开了手中的红绳,陆之竹躺在床上大口的呼吸,疼痛已经逼出了他一身的冷汗。那种痛感,就像被一双手束缚住了灵魂,想要把灵魂从肉体中撕扯出来。
这……就是妙手谷人的力量吗?陆之竹心里想,他早就听说过蛮青荧超乎寻常的武功,可亲身经历,仍是十分震撼。
女子用嫌恶的眼神看着陆之竹,不屑的冷哼一声,抱着孩子离开了。陆之竹最后的视线停留在那个熟睡在她怀里的孩子,婴孩被吵醒了揉了揉眼睛,在女子的臂弯里望向了陆之竹。
那双眼睛和寻常刚出生的婴孩不同,没有单纯和好奇,更多的是探求。
他们此时如此陌生,只是视线交错,谁都不会想到此后的人生中他们会性命相连,成为彼此最亲的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