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雪日送粮 纷雪相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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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儿，快点走了，今日还要去分粮呢。”我站在房门前轻声催促，却不见娟儿跟上我的脚步。回过身来在门旁等待。
“好姐姐，眼看就要下雪了，我们不去了吧，好冷的。”没见人影，娟儿慵懒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玉娟……”沈妈淡淡不悦的声音传来。我抬首，原是沈妈来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要小姐等你。”沈妈略带严厉的语气，双眉略略收紧和我一起立在门旁。
“可是人家来了月事……”娟儿的声音随着拖沓的脚步传出来，“天这样冷……”门中露出玉娟微黄的面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沈妈，也怪我，把娟儿宠坏了，”看着沈妈不悦的样子我也只好出声，“娟儿，这样的日子让那些大娘和姐妹们怎样出来卖那些手做的玩意，十日没去，也不知道刘大娘怎么样了。”我握握手里的手帕。
“小姐，那今日我陪你去吧。”沈妈冷面说出这样的话，玉娟看向沈妈，眼里带些惊奇。我却一点也不奇怪，她本来就是这样的面冷心善的人。
“好。”我轻声应了，就和沈妈出了小宅。不理会身后玉娟的轻声叹气。
我知道娟儿和沈妈会奇怪，堂堂苍龙国太尉的独生女儿会在十二岁上离开热闹的府第，在京都不算繁华的地方独自带着五个下人住一处小宅。每日去私塾读书，每十日私塾休假，就会去京郊贫民窟里给一些孤儿寡母送些粮食。然后回宅自己做饭给大家吃。这一日，小宅上下可以无所顾忌，彼此以长幼称呼。莞尔一笑，她们怎知那热闹背后的深浅。
这一切缘于十二岁生辰当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去法华寺上香，回府路上看到饿死路边的小女孩，仿佛与我一样大小，却握着半个馒头慢慢倒下。回府后，父亲在书房里对尚在错愕中的我说的话犹在耳边：“沐曦，父亲虽然已是苍龙太尉，却也是从一介布衣而来，然圣恩不常在，父亲的风光也不会佑护你们姐弟一生，你也看到了那百姓的日子如何不好过。今日是你生辰，爹要你做个选择，以后的日子是想嫁与布衣男子过寻常百姓的日子还是嫁与王侯将相有个显赫的归宿？”
“女儿自是不愿成为朝堂上的棋子，爹不是说过会带母亲归隐田园么，女儿不愿离开双亲太过遥远。”我徐徐跪下虽是缓慢也是坚定地回答。女子在那朝中君臣间兜兜转转的故事母亲也于我提到过一些，母亲不愿成为那样的女子，于是才嫁与父亲。父亲对母亲深爱不已，故没有旁的夫人，也只有我和弟弟一双儿女。我同母亲一样，自是不愿那繁复的生活。
于是当晚我就离开了府第，在父亲早已备好的小宅里开始我的生活。
“姐姐，你来了。”
不待我从思虑中抽出神来，已经和沈妈、管家来到了城北的一片低矮的院落中。小双闪着眸子朝我奔来，伸出双手圈住我。
“来了来了，小双别闹，”我笑着从她手里逃出来，这个小妹妹一见我就咯吱我。“呵呵，刘大娘怎么样了？”
小双笑着接过沈妈手里递过的粮袋，眼里闪过忧郁，“娘还是那样，咳得厉害，郎中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眼中已有了红意。
我走进屋中，轻声安慰了张大娘一番，复又转身出门，一家一家发放粮食，和大家聊聊生活。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早上，走出最后的院子，已近正午。
“小姐，这些人有了你的接济生活也算有了保障。”沈妈看我轻轻握紧的手安慰道。
“可她们倚赖的男子却在战场上捐躯了，若有了他们也就不需要我了。”我无力又有些颓败地说。
“小姐，朝堂上的事不可轻议。”沈妈的言辞里有了威严。
“下雪了！下雪了！”突然间七八个如双儿般大小的女孩冲出房门。欢笑着，跳跃着，如同书上写的精灵。
欢快的神情也感染了我。“呵，竟如娟儿所说下雪了。咱们去买菜，今晚大家吃暖锅吧。”我搭着沈妈的手往回走。
在桥上等待沈妈买菜时候，看着漫天飘落的大雪，一时玩心大起，看了看身上淡紫色的衣裙，料想沈妈回来不会找不到自己。快步下了桥，走到了桥下一片竹林中，倏忽觉得天地之大，竟一时被天广地远的银白世界迷住，怔怔的发了呆。也不顾身上脸上沾染了雪粒。
我是除夕出生，母亲说我出生那日下了场极大的雪，却在我出生后半个时辰雪停，日出，所以父亲唤我沐曦，希望出生时的阳光能伴我一生。以后每年生辰，几乎都要下场雪，连沈妈曾笑称我雪姑娘。十二岁那年之后，生辰却不再下雪了，仿佛随着我搬出府宅，上天也不再护佑我，每入冬都会夜夜梦魇纠缠，挥之不去。却从未告诉玉娟和沈妈，不想她们为我担忧。可这梦魇要伴我到何时呢，心下黯然。
头顶蓦然出现一把伞，收回飘远的思绪，望着身边的出现的年轻男子。约莫十七八岁，左手撑着澄黄色的油伞，突然出现却仿佛雕塑般站立，让本已比一般女子稍高的我也要仰视，他亦低着头看我。麦色的皮肤在白雪的映衬下格外出尘。微弯的粗眉不似戾气却是英气十足，淡漠的唇似笑非笑，不吐一字也抓尽人心，不同一般人深邃的眸中黑白分明仿佛目含日月，此刻却微眯着探索地看着我。我不安地低下眼睛，却看见他灰黑色锦袍和着我的淡紫色裙角随雪风飞起。一时不知如何开口。
“小姐怎生得这样不爱惜身子”一张嘴竟是这样的话。
我稍稍敛回诧异的眼神，心下想着这样潇洒公子却也是个登徒子。淡淡会一句“多谢公子了”。抬腿便向桥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自责不应在闹市旁失态。
“还未知小姐芳名”那男子竟追上我，换为右手撑伞，左手环着靠近城河的我，虽没挨上我的臂，但却不近不远固执的圈着，仿佛怕我会有什么闪失而掉进城河似的。虽未经历情事的我却也知道这是一种保护，不由得有些害羞和不屑，别过头去，不理会他，径自上桥。
“小姐……”那男子仿佛打算抓住我的手臂，却被我回头防备的眼神止住，合上双手，仿佛戏台上的戏子一般，翘起脚，浅浅弯下腰去，却是做了一揖，嘴角向上勾起，不知是笑我的失态还是笑着漫天雪花。萍水相逢的人竟有了这般动作，我也只能福了福，料想沈妈此刻是不会赶来了。心下思虑闺名不能随便告诉不相识的人，这寻常女子的操守我自是懂得的。
只能轻声回一句“若是有缘再见，自会告诉公子。”望了望那闪了一下的眸子，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匆匆下了桥，走了一小段路，轻回头，见那墨色身影仍立在桥上，定定的看着我的方向，有不懂的眼神，看我回身，嘴角又勾起，含笑致意。
我不禁脸上有些发烫，急急走向市场寻找沈妈。“沈妈，怎么这么慢。”见到沈妈我不禁有些埋怨。不理会心中到底是有些波动还是委屈。
“这……今日天气不好，菜农大多没有挑菜进城，所以来晚了。”沈妈奇怪和管家对视一眼，托出实情。
看了一眼漫天飞舞的雪花，我竟也提不起兴趣了。“咱们回吧。”手机用户请浏览m.wenxue6.com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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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娟儿，快点走了，今日还要去分粮呢。”我站在房门前轻声催促，却不见娟儿跟上我的脚步。回过身来在门旁等待。
“好姐姐，眼看就要下雪了，我们不去了吧，好冷的。”没见人影，娟儿慵懒的声音却传了出来。
“玉娟……”沈妈淡淡不悦的声音传来。我抬首，原是沈妈来了，“越来越没有规矩了，要小姐等你。”沈妈略带严厉的语气，双眉略略收紧和我一起立在门旁。
“可是人家来了月事……”娟儿的声音随着拖沓的脚步传出来，“天这样冷……”门中露出玉娟微黄的面容，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沈妈，也怪我，把娟儿宠坏了，”看着沈妈不悦的样子我也只好出声，“娟儿，这样的日子让那些大娘和姐妹们怎样出来卖那些手做的玩意，十日没去，也不知道刘大娘怎么样了。”我握握手里的手帕。
“小姐，那今日我陪你去吧。”沈妈冷面说出这样的话，玉娟看向沈妈，眼里带些惊奇。我却一点也不奇怪，她本来就是这样的面冷心善的人。
“好。”我轻声应了，就和沈妈出了小宅。不理会身后玉娟的轻声叹气。
我知道娟儿和沈妈会奇怪，堂堂苍龙国太尉的独生女儿会在十二岁上离开热闹的府第，在京都不算繁华的地方独自带着五个下人住一处小宅。每日去私塾读书，每十日私塾休假，就会去京郊贫民窟里给一些孤儿寡母送些粮食。然后回宅自己做饭给大家吃。这一日，小宅上下可以无所顾忌，彼此以长幼称呼。莞尔一笑，她们怎知那热闹背后的深浅。
这一切缘于十二岁生辰当日母亲带着我和弟弟去法华寺上香，回府路上看到饿死路边的小女孩，仿佛与我一样大小，却握着半个馒头慢慢倒下。回府后，父亲在书房里对尚在错愕中的我说的话犹在耳边：“沐曦，父亲虽然已是苍龙太尉，却也是从一介布衣而来，然圣恩不常在，父亲的风光也不会佑护你们姐弟一生，你也看到了那百姓的日子如何不好过。今日是你生辰，爹要你做个选择，以后的日子是想嫁与布衣男子过寻常百姓的日子还是嫁与王侯将相有个显赫的归宿？”
“女儿自是不愿成为朝堂上的棋子，爹不是说过会带母亲归隐田园么，女儿不愿离开双亲太过遥远。”我徐徐跪下虽是缓慢也是坚定地回答。女子在那朝中君臣间兜兜转转的故事母亲也于我提到过一些，母亲不愿成为那样的女子，于是才嫁与父亲。父亲对母亲深爱不已，故没有旁的夫人，也只有我和弟弟一双儿女。我同母亲一样，自是不愿那繁复的生活。
于是当晚我就离开了府第，在父亲早已备好的小宅里开始我的生活。
“姐姐，你来了。”
不待我从思虑中抽出神来，已经和沈妈、管家来到了城北的一片低矮的院落中。小双闪着眸子朝我奔来，伸出双手圈住我。
“来了来了，小双别闹，”我笑着从她手里逃出来，这个小妹妹一见我就咯吱我。“呵呵，刘大娘怎么样了？”
小双笑着接过沈妈手里递过的粮袋，眼里闪过忧郁，“娘还是那样，咳得厉害，郎中说怕是熬不过今年冬天了。”眼中已有了红意。
我走进屋中，轻声安慰了张大娘一番，复又转身出门，一家一家发放粮食，和大家聊聊生活。不知不觉已过了一个早上，走出最后的院子，已近正午。
“小姐，这些人有了你的接济生活也算有了保障。”沈妈看我轻轻握紧的手安慰道。
“可她们倚赖的男子却在战场上捐躯了，若有了他们也就不需要我了。”我无力又有些颓败地说。
“小姐，朝堂上的事不可轻议。”沈妈的言辞里有了威严。
“下雪了！下雪了！”突然间七八个如双儿般大小的女孩冲出房门。欢笑着，跳跃着，如同书上写的精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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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除夕出生，母亲说我出生那日下了场极大的雪，却在我出生后半个时辰雪停，日出，所以父亲唤我沐曦，希望出生时的阳光能伴我一生。以后每年生辰，几乎都要下场雪，连沈妈曾笑称我雪姑娘。十二岁那年之后，生辰却不再下雪了，仿佛随着我搬出府宅，上天也不再护佑我，每入冬都会夜夜梦魇纠缠，挥之不去。却从未告诉玉娟和沈妈，不想她们为我担忧。可这梦魇要伴我到何时呢，心下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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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怎生得这样不爱惜身子”一张嘴竟是这样的话。
我稍稍敛回诧异的眼神，心下想着这样潇洒公子却也是个登徒子。淡淡会一句“多谢公子了”。抬腿便向桥的方向走去。心中暗暗自责不应在闹市旁失态。
“还未知小姐芳名”那男子竟追上我，换为右手撑伞，左手环着靠近城河的我，虽没挨上我的臂，但却不近不远固执的圈着，仿佛怕我会有什么闪失而掉进城河似的。虽未经历情事的我却也知道这是一种保护，不由得有些害羞和不屑，别过头去，不理会他，径自上桥。
“小姐……”那男子仿佛打算抓住我的手臂，却被我回头防备的眼神止住，合上双手，仿佛戏台上的戏子一般，翘起脚，浅浅弯下腰去，却是做了一揖，嘴角向上勾起，不知是笑我的失态还是笑着漫天雪花。萍水相逢的人竟有了这般动作，我也只能福了福，料想沈妈此刻是不会赶来了。心下思虑闺名不能随便告诉不相识的人，这寻常女子的操守我自是懂得的。
只能轻声回一句“若是有缘再见，自会告诉公子。”望了望那闪了一下的眸子，点头致意，转身离去。
匆匆下了桥，走了一小段路，轻回头，见那墨色身影仍立在桥上，定定的看着我的方向，有不懂的眼神，看我回身，嘴角又勾起，含笑致意。
我不禁脸上有些发烫，急急走向市场寻找沈妈。“沈妈，怎么这么慢。”见到沈妈我不禁有些埋怨。不理会心中到底是有些波动还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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