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反派他人美心善[快穿] > 103.影子童话(16)

103.影子童话(16)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夜的命名术最强战神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花娇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床头灯昏暗。一片昏黄洒在小小一方卧室里, 宿炎飞将信展开, 眼神晃过几次, 终于狠下心盯了上去。

    字体隽秀, 能看出写信者当时的心情。青年所记录的,应该是两年前与某人有约, 最后却被爽约了的故事。

    宿炎飞将信纸翻来覆去, 好想要将这封信盯出朵花儿来。密密麻麻的字体间, 尽是无法掩映的失望。

    宿炎飞了解青年, 知道他是怎样一个不争不抢的人, 此时却为了一届陌生人波动至此。

    右手狠狠捏在信纸上, 素白被捏得皱起来。宿炎飞一目十行,越看越是生气。

    自己捧在心尖儿上的人被人这么忽视,要是让他知道是谁……

    忘了那些踟蹰, 他不由细细看了起来。目光在每一丝字里行间中掠过,连拐角都不放过,想找出蛛丝马迹。

    甫一把心沉下来,他就觉出些不对来。

    众所周知,影子的诞生离不开人类的死亡。但这封信里……宿炎飞手指一动,搭在“爷爷”两个字上。

    一届影子, 怎么可能有“爷爷”这种东西。

    他翻来覆去的看,信中这人的口吻, 完完全全是站在人类的方向说出来的。无论是打算去旅游, 还是真心实意与某个“人类”产生交集, 都不太像是影子会做出的事。

    宿炎飞把纸放在桌子上, 一时有些茫然。灯光忽闪一下,映得上面的字迹更加模糊不清。

    “你在想的……究竟是谁?”

    孤身一人站在卧室里,男人低下头,眸光黑沉。明明昨天这里还多了一人,似乎都闻得到沐浴露清甜的香味,现在却什么也不剩。

    他还记得青年对他的承诺。现在想起,一个影子突然转变心态要帮助人类,确实是很值得深思的一件事。

    为什么之前没察觉到呢?又是谁敢这么忽视骆泗?

    既然青年一时也无法离开民事局,自己也只能花点时间来调查这件事。男人仔细又看了遍信纸,可惜唯一出现的能找到实处的字眼,就是“水乡”。

    再没有其他信息。宿炎飞皱眉,他将信纸折叠起来,塞到怀里,转身出了房门。

    几乎是迫不及待的迎来了第二天清晨。男人的家离民事局很近,拂晓,天微亮,男人已经揣着口袋,赶到民事局,守着等人开门。

    出乎他意料的是,黄局长到得比他更早。

    门终于打开,等他几步跨到三楼,却惊讶的发现老人早就到了。此时杂物间的门打开,黄局长正站在门边,满脸无奈。

    跟着他的眼神望去,宿炎飞看到了一个刚睡醒的骆泗。头发还有些乱,困倦的打了个哈欠,一旁的床头柜上摆着湿毛巾。

    “书呢?”黄局长沉声开口:“昨天给你的史书。”

    骆泗伸个懒腰:“被猫叼走了。”

    黄局长气得磨牙。他还记得今早刚来到民事局时,王嘉骏那个傻子给他说的话。

    指着垃圾桶,满脸认真的问:书凭空出现在走廊了,会是灵异事件吗?

    怎么可能是灵异事件!一看到那本书的大名,黄局长顿时什么都懂了。一想到此事是面前人做的,他就气得头脑眩晕。

    偏生怎么问对面人怎么都不承认,还满脸茫然,看起来无辜极了。

    老人真是气得不行。但是转念一想,既然青年能出去却没选择逃跑,而是好好回到牢笼待着,除却挑衅,莫非真是打算好好配合?

    那么民事局对待青年的态度,必须重新评估了。

    他脸色变了又变。另一边,见老人对青年态度不好,宿炎飞拦了上去,神色冷淡:“既然他能走却没走,你应该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希望你能给予他必要的尊重。”

    黄局长气得胡子都要吹起来了,心想这还用你教——虽然心里气得发慌,他却不欲再与男人争辩,反正辩也辩不过,而是干脆提起另一件事。

    老人背着手,低头问从床上起来活动筋骨的青年:“你今天还得去工作?”

    骆泗笑着对他颔首,点了点头。

    黄局长皱眉。他之所以这么早过来,除却王嘉骏闹的那个乌龙,还有其他原因。

    骆泗好歹是大公司的总裁,每天要做的事非常多。若是就这样被困在这里,或多或少对A市的经济都会有影响。

    所以无论愿不愿意,青年都必须去公司露脸。不过身旁,肯定得多几个人了。

    黄局长甫一提起这件事,宿炎飞就当仁不让,上前一步:“监视他?”他望了望老人,高大的身材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阴影。

    男人痞里痞气地笑了:“我觉得我就挺合适的。”

    老人自然是横眉冷对:“你觉得我会信你?”

    宿炎飞冷笑:“其他人也管不住他。”

    黄局长憋着一口气,却无法反驳。昨晚“王嘉骏”们的做法真是丢够了他的脸——整整十几个巡逻人员,愣是没发现嫌疑犯出去溜了一圈,然后又一个人乖乖回来了。

    大摇大摆,宛如出入无人之境。

    不知他是怎么跑出去的,黄局长的确不放心让普通人去监视他。但让宿炎飞一个人去,这人胳膊肘外拐这么明显,显然也是不可能的。

    老人尚在沉思,杂物间的房门突然被敲响。众人回头,木门滑开一条缝,王嘉骏在阴影处探头探脑的,手上还提了个面包。

    “你们聊什么呢?”

    看到黄局长的眼神,他当即脖子一缩,可怜兮兮的。黄局长却是眼前一亮:虽然这人不中用了点儿,但胜在忠心,好歹是个帮手。

    最终的结果,骆泗、宿炎飞和尚在状况外的王嘉骏一起出了门。临走前,黄局长还把小王拉在一旁聊了半天,也不知这人听进去了几句。

    三人一起上了车,依旧是空间有限的小巧私家车。骆泗和男人一起在前面落座,小王坐在后座,不过两分钟,他已经把局长说过的话抛在了脑后。

    青年整个人扑在座椅背上,嬉笑着和充当司机的宿炎飞聊天:“宿哥,和我们几个大男人一起出门,没办法陪女朋友了,你肯定很难受吧!”

    宿炎飞一阵沉默,眼神盯得青年发寒:“我哪来的女朋友?”

    他摆明了不高兴,哪成想王嘉骏没察觉到,依旧喋喋不休:“你上次送的小雏菊,女朋友真的开心吗?不是我说你嘿……”

    他好像经验很足,挺胸抬头:“宿哥,女孩子哪可能喜欢那种路边的小野花!你该带人进店里啊,珠宝首饰包包……”

    “……”宿炎飞知道这人母胎solo,也不知哪来的自信教育他追人。

    身旁人略显揶揄的眼神中,骆泗捂住脸:“……其实挺漂亮的。”

    王嘉骏:“啊?”

    他没听懂这话的意思,宿炎飞咳嗽一声,满脸一本正经:“你就是小王吧?”

    王嘉骏没反应过来:“是啊,宿哥你怎么了?”

    宿炎飞不说话了。成功被转移注意力,王嘉骏一路都在纠结男人那句话的意思,直到下了车才反应过来:“你才小王八!!”

    宿炎飞冷眼看过去,王嘉骏霎时低下头不说话了。直到上了楼,看到办公室上满墙的干花,青年才明白过来,唇渐渐张大。

    正值清晨。窗外弥漫着薄雾,阳光透过纱幔照进来,将一墙暖黄映得明艳。

    这种路边小野花的确很容易干,完全没法保存,却被人细心的剪裁完毕,制成了干花。所有小雏菊都被染了不同的颜色,拼贴在一起,形成了一副风景画。

    乍一看去,还挺有艺术品味道的——当然普通来说,也没什么人拿这种东西做工艺品就是了。

    为什么骆总办公室里全是这种小野花,品味这么奇特吗——王嘉骏渐渐回神。他隐隐觉得触到了什么危险的关系,视线在二人中流淌,根本无法抑制。

    宿炎飞却不理他,径直走到办公桌旁,朝身后懒懒地挥了挥手:“你可以出去了。”

    王嘉骏心有不甘,鼓起勇气打断他:“不对吧宿哥,教皇不是让我俩一起守着他吗……”他还记得黄局长交代的话。

    被瞪了一眼,青年瞬间噤声,灰溜溜地走去了门外。

    拉开办公室的门,外面竟然还不止他一人。见又有人出来,陈秘书朝他打了个招呼:“你好。你也是被赶出来了?”

    看到这么大个美人亭亭玉立站在身前,王嘉骏吓了一跳,赶紧站直身,假模假样咳嗽两声。

    注意到“又”这个字,他难得聪明一次:“你也是?”

    陈秘书微微苦笑。自从老板和屋里那男人越走越近,与他们这些员工便越来越像隔了一层山。明明都在一起工作,却难以融入老板的世界。

    尤其是在陌生男人要与骆总同处时——陈秘书免不了要被他请出来。所以当这次看到三人上来,她十分自觉的连跟都没跟进去,而是一个人在门口守着。

    陈秘书对自家老板的隐私还是很看重的,但身旁人显然不这么想:“诶你说说,你们老板和宿哥究竟啥关系啊?”

    陈秘书望过去。王嘉骏眼睛闪亮亮的,像只小狗,可惜她不吃这一套:“我也不知道……”

    非要说的话,碰上男人后,他们老板的性格真的变了不少。

    王嘉骏看她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拍了拍手,将陈秘书吸引过来:“你肯定不知道,我们宿哥啊,以前特别……软,特别好相处!但是这两个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先是冷得和块冰一样,对我们还很凶,但是对着屋里那人……”

    他挤眉弄眼:“你也知道,变成这样了。”

    接着,他垂下眉叹一口气:“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陈秘书听得挑眉,心想爱情真是容易让人冲昏头脑:“男人,都是这个样子……”

    见王嘉骏瞪大眼睛看她,陈秘书赶紧话锋一转:“很可爱——褒义词就是了。”

    王嘉骏还是不满意:“不是可爱是帅。看看咱宿哥,哎……”他凑过去,小声嘀咕:“你说,我宿哥和你家老板——他俩不会是一对吧?”

    “……”陈秘书心想,要是被骆总知道他俩在外面商量这个,可能她就死定了:“这……”

    王嘉骏挑眉,福至心灵的阻止了对面人:“哎算了,反正咱宿哥怎么看都是在上面的,没区别。”

    陈秘书心想神他妈没区别,合着我老板就该在下面?

    不过转念一想,陈秘书的确无法想象二人逆转的场景,毕竟她家老板,最近实在是有点佛……

    他们两在外面聊得开心,骆泗还不知自己和宿炎飞的关系即将在众人口中更进一步,天下皆知。

    青年坐在柔软的老板椅上,手撑在桌面上,揉着太阳穴。

    他面前摊了一大堆报表,全是今天要抓紧时间处理的内容。

    宿炎飞心疼他,手都搭在桌面上准备伸过去揉揉了,想到怀里那封信,又瞬间冷静下来。

    男人坐到桌前,翘起腿,脸上是强撑的冷漠:“你昨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是去问候那条小影子了?”

    骆泗颔首,见男人又有吃醋的意思,不由失笑:“你怎么老吃醋,说正事呢。”

    宿炎飞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太在意了,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就像一个一点就炸的醋坛子。

    而且他的脾气最近还收敛了不少,若是放在以前,只会比现在更炸。

    见他的情绪终于平静下来稍许,骆泗抿唇,垂下眉道:“其实,是影子里可能出叛徒了。”

    听闻此言,宿炎飞一下严肃起来,将那些小心思抛在脑后:“怎么回事?”

    骆泗垂眸,把昨天苏一茜的消息又复数了一便,包括影子脚上那条锁链,包括管家奇怪的举动。

    他不时叹半口气,又想到对面人在看,赶紧收回去。

    这些动作自然逃不过对面人的眼睛。男人又心疼又愤怒,脸色霎时五彩纷呈,好似气到了极致。

    宿炎飞是真的很生气。

    本来他就觉得对面青年不容易。换位思考,如果是他坐在影子族群王者的位子上——那他肯定无法如此坦诚的相信人类。

    毕竟人类并没有打算沟通。他们是不管影子的需求,一概赶尽杀绝的。

    但就是在这样随时可能被击杀的情况下,对面青年选择了相信。

    这种信任,比一切都重要。

    宿炎飞知道,自己其实是个很狭隘的人。他无时不刻没在痛苦,是骆泗站到了自己对面——但也无时不刻都在庆幸,是这个人站在对面。

    如果他们立场对调,自己真的还能如此轻易的轻信对方吗?

    宿炎飞其实清楚的知道,在想明白骆泗影子的身份后,他第一时间就愿意相信对面人的原因。

    因为自己身处强势的一方——当时的情况,他可以随意将人困在双臂之中,也可以换一面,以更加贴近的方法帮助心念已久的青年。

    其实说到底,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控制欲。

    因为青年是如此的信赖他,轻易将自己最柔软的一面暴露了出来,根本不怕被人所刺伤。

    又或者说,像一条完全放弃挣扎的天鹅,将生杀大权交到了自己手上。

    多么完美的关系。

    宿炎飞很清楚自己的阴暗面,但他依旧小心翼翼的,不敢在青年面前展露出来。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以最完美的姿态,守着这个人一辈子。

    因为他不敢赌。若是对面人知道了自己的真面目,还会如此温柔的对待他吗?

    宿炎飞不知道,他那些偏执决绝,早在上一世就展现了个淋漓尽致。骆泗也不知这人在想什么,如果知道,肯定会当场敲着脑袋,给人说清楚。

    误会与不信任,永远都是双方关系中最大的杀手。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现在虽说不上对彼此心知肚明,却也愿意以命相托。

    “是管家。”骆泗垂下眼,想起被背叛的一事:“他算我最大的左右手。”

    宿炎飞的心沉下去。他知道这个人有多愿意相信别人——一旦被信任的人背叛,所受到的伤害也是极大的。

    他隐隐知道这种感觉。在宿炎飞决定相信青年时,也经过了无数次判断与取舍。

    就是因为太喜欢,才不想做出一点点错误的抉择——如果有可能被背叛,他宁愿从一开始就斩断这种可能性,以最错误的姿态,将人拥在怀中。

    宿炎飞的眸子沉下去。骆泗尚不知这人在想什么,手指在桌面上敲打:“而且那群影子……管家现在把他们转移到了哪儿,我也不知道。”

    “手机呢?”宿炎飞想起什么:“你给他打电话了吗?”

    这话提醒了骆泗。他赶紧拿出手机。因为总是没机会和人联系,他都快忘了这东西的存在:“我试试。”

    影子们的联系方法虽然也与手机有关,但也仅仅是借了个空壳而已。他们的信号传播,根本不用经过人类建立的基站——若非如此,他们也不能在“厨房”里接到电话了。

    “嘟……嘟……”

    铃音回响在这方寂静的空间里。宿炎飞撑着下巴,他沉静的目光中,骆泗垂下眼睛:“他没接。”

    这也是必然的。

    两人正打算挂断电话,最后一声的边缘,那边竟出乎意料的通了:“喂?”

    骆泗双眸一凛,与对面人对视。

    “你去了哪儿?”再开口时,青年声音也冷下来。管家笑了两声,没急着回答,而是轻声恭喜道:“您竟然没事——民事局那群人,还把您留着的?”

    骆泗没说话。管家的声音也沉下去:“或者是因为,你的确是他们的奸细——冒牌货?”

    骆泗脑袋隐隐作痛,终于明白“里外不是人”这句话的意思:“你在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您最清楚。”管家的嗓音中渐渐蔓延出不甘:“你把我们的王,弄哪儿去了?”

    骆泗沉默。之前他一直觉得,那影子喊他冒牌货,是因为自己是穿越的。

    本就是被系统转移过来的人,他的本质还是人类。会被影子们这样指认,其实也不奇怪。

    但时至今日,结合前些天那封信,他才意识到——事情也许远比自己所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你要知道。”他只能挺直背,认真对那边人说:“既然会当一天王,我就一定是为你们着想的。我的一言一行,绝对没有背叛影子的意思……”

    他这话基本是默认了。“你胡说。”管家的声音透出丝凶性:“一,你不是我们的王;二,你的所作所为,根本是在把整个族群往毁灭与死亡里推……”

    骆泗按压眉心:“你们为什么会产生这种错觉!”

    扪心自问,他没有一次举动是故意在害影子。即使是刚来那会儿,对整个族群的印象跌倒冰点时,他也没急着站定立场。

    会被这样指认,除了无奈,更多的却是难受。

    管家冷笑。他们的对话并未刻意回避宿炎飞,此时男人满面沉静,双眸深处却潜藏着惊涛骇浪。

    为什么管家叫对面青年“冒牌货?”他难道……不是影子们的王吗?

    仔细想来,青年的一系列行为都是向着人类的——宿炎飞虽偶有疑惑,也没有深思。但听电话里的对话,其实这事也另有隐情?

    不知对面还有一个人,管家冷笑一声,几乎算得上是在抨击:“不是您想让我们向人类社会妥协吗?”

    骆泗这才明白过来。影子们都是一群依靠本能行事的家伙,就算是周高远苏一茜两人,面对拷问时,也从没妥协过。

    他们活得肆意,但也太过随心所欲。有人约束还好,若是无人,后果将会十分严重。

    “那是互利共赢。”骆泗试图解释:“不需要战争与杀戮,只要我们愿意约束自己……”

    管家冷哼一声:“我们需要资源,更多的资源!只要影子们能吃饱,谁管那群人类的死活!我们是自由的,为什么要为了莫须有的原因,向人类退让?”

    “……”骆泗说不出话。不是因为找不到地方反驳,而是影子们的逻辑早已自成一派,根本无法下手。

    管家的话还没完:“要活下来,就要做最自由的那一个。屈服者,永远会被刻在耻辱柱上!”

    “即使要因此侵占他人的生命?”青年头疼得不行:“自诩对族人最为公平,却对人类赶尽杀绝?”

    “……”管家长时间没有说话。那头传来不知名的语言,似乎是在和管家交流——骆泗看不到他的样子,只大概能想象出那人是点了点头:“没问题,开始吧。”

    骆泗的心沉下去:“开始什么?”

    管家没再多说,挂断了电话。忙音中,骆泗飞速抬头与宿炎飞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里看到了不安。

    阴云飘来,将办公室的阳光尽数遮住。应是有大事将发生了。

    没有犹豫,宿炎飞站起身,拿出自己的电话。还未来得及和黄局长联络上,已经有一条简讯跳了出来。

    “快讯:A市时间10:31分,x国与d国爆发小面积冲突,初步判断为周边摩擦……”

    “应该不止是周边摩擦。”

    骆泗也拿起自己的手机。他同样看到了这条消息,额角滑过冷汗:“如果真是影子们在作祟——你知道他们会做些什么!”

    二人对视一眼。宿炎飞开始给黄局长打电话,骆泗没有犹豫,继续向管家拨号。

    无人接听。

    骆泗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自昨天离去,他还没来得及收拾。

    系统还被他放在桌子上,铁盒子静默一片,丝毫不发声。

    趁着宿炎飞去稍远的地方打电话了,骆泗一把掐起铁盒子:“给我出来!”

    铁盒子未动。骆泗没有放弃,声音急切:“你的任务永远无法实现——即使立场相悖,我们也能信任对方,你明白吗!”

    “既然不能实现,就别拖一整个世界下水!”小盒子静悄悄待在掌心,骆泗急得想骂人:“究竟想让我们做什么?!”

    “你们在互相帮助,是吗?”

    青年突然一怔。一道机械音凭空出现在脑海,它显得如此缥缈,仿若只是一瞬的错觉。

    骆泗差点儿就真的这么以为了,还好他又敲了敲盒面。

    “你究竟想要说什么?”

    “这种状态只是现在而已。”铁盒子真的在说话:“如果战争全面开始,你们到了不得不你死我活的地步呢?”

    骆泗一愣。那声音又补充道:“当然,只是假设。”

    机械音远不如从前有活力,像是蒙了一层纱。骆泗心头一跳:“……不会有这一幕的。”

    最终,他捏紧了铁盒子:“不会发生,我会在此之前遏制住一切源头。”

    铁盒子似乎笑了两声。它轻声说:“我不能帮你太多。但我能告诉你,现在的走向,已经……”

    “唰啦唰啦——”

    像被电波干扰,机械音发出一阵空响。骆泗心头一跳,他正想再问,系统的声音又弱了下来。

    “我需要休眠……”它说。骆泗眼角一跳,总觉得这语调莫名熟悉:“我认识你吗?”

    机械音一片静谧。

    “你是不是就在我身边?”骆泗说,不由自主想起某个和系统脑回路一样简单直白的人:“是我认识的人吗?为什么这么关心我和……”

    “叮铃铃!”电话突然响起。骆泗话语一顿,不得不将铁盒子放回桌上。

    再接电话时,他还死死盯着桌上那只铁盒:“喂?”

    “老大!”电话那头是周高远急匆匆的声音:“怎么回事啊?计划提前开始了吗!”

    他应该也是看到消息了。

    骆泗抿唇。他望了望在另一边打电话的宿炎飞,压低声音:“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啊?”青年的声音一片茫然。

    “你是谁?”骆泗直接问他,嗓子紧绷。他现在怀疑,铁盒和对面的青年有密不可分的关系。

    “我是周高远啊!”那边答得很坚决:“老大您放心,我永远站在你身边!”

    静默片刻,骆泗暂且放弃了追问,将心思拉回这个世界。他叮嘱周高远先别轻举妄动,最好能假装已经与他分裂。

    “为啥!”周高远万分不情愿。

    骆泗好声好气的给他解释了半天,包括影子的阴谋,希望这人能明白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

    他还犹豫了半天,担心周高远问起自己的“冒牌货”身份,没想到这人根本没注意到,顺顺利利的就忽视了过去。

    “太过分了!”周高远义愤填膺:“管家怎么能这样啊!明明当时还同意让我去刺杀教皇……”

    一听还有这等事,骆泗当即又明白了七七八八。看样子管家此人,在很久前,就已经发现了自己的不对了。

    另一方,宿炎飞也在和黄局长通话。老人的声音很急切,明明控制住了影子的头领,战争却还是发生了!

    “这个人果然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电话那头,老人声音急切。宿炎飞却满目淡然:“你不觉得不对吗?”

    “你又要为他说话?!”老人急得咳嗽两声。

    宿炎飞摇摇头:“不是。你难道就没想过,为什么所有影子都能逃开,却独独有一条影子留了下来?”

    空调的冷气拂过,吹散几分燥热。宿炎飞的心情沉静下来,他现在无比清醒,知道该怎么劝说对面老人。

    黄局长静默片刻:“……那是因为她没来得及……”

    “不。”简单的打断,男人声音低沉:“她是被人故意留下来的。”

    “至于留下来的原因。”隔着绿植间的叶影,他望了望对面青年,双眸一暗:“只是为了离间骆泗和人类而已。”

    这是他第一次对形势作出分析。老人不由安静下来,他想听一听,这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少年对局势有着怎样的见解。

    “因为他想像人类靠拢。”宿炎飞深吸一口气:“请您想一想,有多久没出现过影子伤人的事件了?”

    “自我把他带回民事局那天。”

    老人长久没有说话。不知是哪点触动了他的神经,他突然长叹一声:“你让我想想。”

    宿炎飞颔首。骆泗没有注意,等他把手机放下,身边也多了一个人影。

    宿炎飞打完电话,来到他身边:“老头说他也知道了。”

    男人的眼神很沉静。望过来时,就像是埋了满满一潭深水:“他让你有时间的话,尽快过去。”

    骆泗沉默片刻,撑着桌子站起身。

    他们推门而出时,守在门前的王嘉骏被吓了一跳:“哎哟——怎么回事,工作完成了?”

    他本来还在给陈秘书说自己推测的小雏菊八卦,正主猛然出现在面前,真是吓得他心脏都狂跳了起来。

    “是。”骆泗颔首,率先向门外走去:“民事局有事。”

    宿炎飞紧跟在他身后,王嘉骏看着二人默契离去的身影,陷入沉思。

    他的推测……该不会成真了吧?!

    不多时,二人已经走了很远,眼见就要被丢下,王嘉骏也提着一口气追上去。陈秘书成了最后一个被留下的人,她望着几人离去的背影,推了推眼镜。

    自从开始谈恋爱,老板总是工作到一半就提前下班怎么办?

    这么急干什么,又不是去拯救世界!

    三人没听到她无奈的心声。等到了民事局,便专心往会议室赶去。

    民事局总共有三百来号人,五楼有一间大会议室,专门用来开这种全体会议。绕过狭长的走廊,甫一推开门,迎面便是一间百来平方米的会议室。

    红丝绒地毯铺满房间,墙角摆了三百来架椅子,中央是一张圆形会议桌。窗帘被拉起,只剩白炽灯在天花板上晃悠。

    听到推门声,几百号人一同望过来,当即吓得走在最末的王嘉骏脖子一缩。

    看到进门的三人,坐在主席位上的黄局长起身,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

    骆泗看了看四周,又指了指自己。等黄局长点头,确定这句邀请也包括了他这个嫌疑犯,他才选了个位子坐下。

    前些天的风波局里都知道,见骆泗也在开会之列,众人纷纷瞪大了双眼。关于青年的身份,局里并没有统一的定论,也只有宿炎飞和黄局长知道他是影子一族的王者。

    当然,王者这个身份现在看来,还有不少奇怪的地方。

    其他人对他都尽是猜测,最多的一种说法,不过认为他是影子间的高层。

    见一名影子堂而皇之的闯进他们的作战会议室,还大咧咧的坐在中央的圆桌,当即有人不满了:“局长,这人是怎么回事!”

    他的手指指向青年。骆泗还未来得及回话,宿炎飞已是径直站起身:“有什么疑问吗。”

    声音毫不用力,甚至称得上轻松,却霎时镇住了全场。他身材高大,正好把人挡得严严实实,一点愤懑的目光都穿不过去。

    见到他一心一意维护的姿态,那人咬紧牙关,不说话了。

    直到骆泗扯了他一把,宿炎飞才大咧咧坐下,心里还有点生气。他现在发现了,身边这人实在是佛得过分。

    遇事不争不抢就算了,被人挑衅还一点感觉都没有,都不知道发脾气。

    如果没自己护着,这人可怎么办?

    宿炎飞真的很难想通。以骆泗的生长环境来说,这人是影子——影子都是偏执暴力的,遇事不夺以武力解决,绝不甘休——怎么到了这个人眼里,一切都变了?

    还有那个干净得过分的灵魂。按理说,影子初期的生存条件绝对不会太好,在糟糕的环境所带来的影响下,伤痕将是难以磨灭的——如果换成自己,宿炎飞绝对可以想象出,自己会成长为怎样一个扭曲的姿态。

    而这个人——即使是在那样的环境里,灵魂都这么透彻,实在是无法想象他是怎么长大的……他所生长的环境,又不是民事局——

    电光火石间,宿炎飞好像捕捉到什么,霎时便愣住了。那缕思维转瞬即逝,待他再想抓住,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各位请安静一点。”黄局长咳嗽着发话。身体状态日渐低下,现在他说一句话,就要连着咳嗽两三声:“骆先生是我邀请回来的。”

    意识到即将开始讲正事,骆泗正襟危坐,与老人四目相接。众人对影子的厌恶仍未散去,黄局长发话,他们却只能强忍下来。

    气氛不怎么好。老人却皱起眉,他似乎下了某种决心,再望向青年时,竟朝他礼貌的点了点头。

    “骆先生。”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视线中情绪复杂,却都没什么善意。

    “不知您可有兴趣加入民事局,与我们一道,抗击即将到来的战争?”不知是哪一点促使他改变了对骆泗的看法。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大名鼎鼎的教皇,已是对一只影子发出了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