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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4.第九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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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惠袅袅晕忽忽的, 反应过来时, 已经被宁泽抱着坐到了椅子里, 倚在他怀里, 被他用锦帕按着鼻子,抬眼看到他唇上沾染的血色, 吃吃地笑了起来。

    宁泽被她笑得有些局促, 将她往怀里拉了拉, 下巴搭到她的颈窝里, “你这燥火, 只有等完婚后才能降了。”

    惠袅袅反应了一会, 才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瞪大了眼,仿佛面前的是自己不认识的人一般, 一双小手捧住他的脸,又揉又捏,“你到底是谁?”

    “你说呢?”宁泽也不恼,就着她捏到他唇边的手轻咬了一下,有些遗憾地道,“看来我提醒得还不够……”

    “……”惠袅袅听明白他话里的意思, 瞪得更凶了,“宁泽怎么会这么不正经?”

    宁泽歪着头, 想了想, “在自己媳妇面前还正经, 岂不是要绝后?”

    惠袅袅红着脸听不下去了, “谁是你媳妇了?真不害臊!”

    说着就用力推他,挣扎着要起身。

    可刚一用力,就听到压抑的抽气声,惠袅袅立时顿住,这才注意到自己推的是他方才被傅恒拍过的左肩,立时忘了刚才要做什么来着,“外祖父打得很重?我去找芸姑拿伤药。”

    她对自己不太走心,伤药都是在芸姑和春兰那里收着,想到自己先前挨了巴掌之后用的药消肿效果很好,还是宁泽让人送来的,一定有用。

    宁泽却不肯松开,只是抱着她低低地笑,手臂收紧了些,整个下巴都搭在她的肩上。两人的半边脸轻轻贴着。

    惠袅袅担心他肩上的伤,顾不上此时两人的模样有多难为情,直接去抓他的手,“放我下去……”

    而后又拿手去探他的头,都受伤了,还傻笑着,就是不肯放开她,脸也这么烫,不会是病了吧?病傻了?

    “糟了,我的头也这么烫……”

    说完,看到宁泽看着她笑的模样,反应过来,越发觉得害臊了。

    “袅袅放心,外祖父知道分寸,那一下有点疼,却不会影响我抱你。”

    “……”惠袅袅无语地翻了翻白眼,“宁泽,你的脸呢?芝兰玉树的高岭之花呢?”

    宁泽认真地想了想,“那是给外人看的东西,在媳妇面前,要那些做什么?”

    惠袅袅噎了一下,偏脸看他。

    见他认真地模样不似在开玩笑,忽就默了下去。过了好一会,才问道:“当真没事?”

    “有事。”宁泽笑了一笑,“但是现在在这花厅之中,宽衣上药不妥。”

    惠袅袅送他一个大大的白眼,都敢在这花厅之中占她便宜了,还会觉得上药不妥?

    不过,他手上的力道不小,让她挣脱不开,就算有伤,应当也是无大碍的,就不和他纠结这个问题了。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呢……”倚在他怀里,抽了他手中的锦帕,把他唇上沾着的血迹拭去,“你送给他的大礼是什么?”

    于她而言,心中的顾虑有二,一个,便是心之所属的问题,已然如同他唇上的血迹一般被轻轻拭去,另一个,便是皇帝对两家的忌惮。宁泽不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她难以心安。又害怕宁泽因为他们的婚事付出太大的代价。宁泽怎么突然就变成了宁王?!

    宁泽眯着眼睛露出享受一般的神色,缓缓开口,“当他觉得给他的造成最大威胁的人不是我们的时候,自不会忌惮我们。拿惠逸谋反的证据换我们一世比翼,袅袅可会怪我?”

    他不愿把这件事情说给她听,便是因着惠逸是她的亲生父亲。恐她因此与他心生隔阂。

    但她再三追问下,他还是服了软。若不给她一个满意的答案,恐怕他也是不能得到一个让他宁心的答案了。

    惠袅袅愣了一下,而后变了脸色,冷笑道:“他谋反?哼!恐怕是在为人背了锅!”

    惠逸若是谋反,前世便不会只热衷于做个国丈了。况且,今生他的声名已损,就是谋反,也难得人拥护。不会傻傻地自己去抢那个位置的。他的主子,又怎能容得自己的太后之位被人夺走?

    至于惠逸本人,虽是她的生父,却不曾有过半日尽到父亲的责任,反倒是害了她的母亲害了母亲的家人……前世还害了宁王府上下……她怎会怪宁泽上交惠逸的罪证?

    而后,又看向宁泽,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宁泽,你知道真正谋反的人是谁吧?”

    宁泽凝神看她。先是心里一惊,以为惠袅袅对惠逸还有父女之情,后看清她的神色之后,发觉她纯粹就是以一个事外之人的心态在看,而她透露出来的信息,好似她知道一般,让他放下心来之余,不由得心中惊讶。

    查到惠逸谋反,自然也查出了一些别的,只是证据还不足,原本不想这么快就将证据给呈上去,却没想到老奸巨猾的皇帝已经嗅出了味道,必须要拿这些来换。

    “加了硝石才能将瑾灵院烧成这样。我已经查到他私购了硝石,只是不知他藏在哪里,便利用那点硝石得了个名正言顺搜查的机会。昨日他未回府,沈大人又将消息封锁了,我给了一队禁卫军给他,不动声色地便查了惠逸的住处。”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收获比我以为的要大。不过暂且扣住,没有录入沈大人上报的案卷里。”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若是昨夜惠袅袅不能与惠府脱离干系,他是不会将这事拿出来和皇帝换的。

    惠袅袅眨了眨眼,“那不是……他要被灭九族?”

    然后便仔细地数了起来,数来数去,发现“他没有九族。”如今她和傅然都与他没了关系,要细算下来,也就只有惠老太太和惠萧萧了,也不知他在乡下是不是还有些血亲。

    宁泽哑然失笑,“如果我没有猜错,他现在应当已经被暗军带走了。老奸巨猾的人,怎么能允许身边有潜在的危险?后面的,就让那一位自己去操心吧。”他还是比较愿意操心他自家的事情。

    惠袅袅“哦”了一声,又听得宁泽道:“而且,我告诉他,宁王府最贵重的东西已经送给你做为定情信物了。再加上昨夜之事以及今晨宁王府里的变故,他反倒是对我们最为放心的。”

    他说得风轻云淡,惠袅袅却听得心里起伏。

    她什么时候收过定情信物了?

    昨夜傅恒借机表明了心迹,请辞一事让皇帝信了他只是为护家人安妥,宁王府做了什么?

    这些问题的答案,她都想知道,便问了出来。

    修长的手指在她腰间一勾,她刚想惊乍起来,便看到挂在他指间摇晃的络子。

    惠袅袅的脸色变换,“这是宁王府最贵重的东西?!”

    再看向宁泽的目光里写满了“你骗我的吧?”他把东西给她的时候,可一点没让人觉得这东西贵重!!!给得那么随意,更没让她觉得这是定情信物!!!

    宁泽认真地点头,“这东西,定不能转赠他人,得留给咱们的儿子。”

    惠袅袅疑惑地摸着那块温润的玉佩,思量了好一会,动了动唇,眼睛猛地一睁,“这是虎符?!”

    宁王府的虎符竟然藏在宁泽随身佩戴的玉佩里……

    宁泽“嗯”了一声,“你既是喜欢这玉,到不得不给他的时候再寻个能人将虎符取出来不伤此玉。三块虎符每传到不同的人手中,都会另寻一个收纳的去处。是以,除了收着虎符的本人,谁也不知道虎符在哪里。圣上知道了这个,就是你我不愿,他也会强行赐婚的。总不能让两块虎符都到大将军府。”

    惠袅袅叹一声糟了,“我这是上了贼船了!现在下船还来得及吗?”

    听出她话里的调笑意味,宁泽眯着眼睛笑了起来,上扬的眼角透着危险,像一只瞄准了猎物即欲捕食的狐狸,让惠袅袅忽地就心里发慌了起来。

    “不下船就不下船吧。”扯了扯勒得她脖子有些紧的披风系带,一双手环住他的脖子,将脸埋了过去,唇上火~辣辣地疼,一定破皮了,“你怎么就成宁王了?你父王和母妃呢?”

    心中的顾虑消除,她便不会像以往一般有意地与他保持距离了,指尖把玩着他垂在身后的发,语气轻柔起来,带着撒娇的意味,“怎就这么急着来奉旨?在这大将军府里,总归是跑不掉的。”

    “嗯……谁知道会不会有万一呢?总要先定下来了才能放心的。”若不是早上被老宁王给推去了上朝,他会来得更早。

    惠袅袅吃吃地笑了起来,而后又默了下去,“宁泽,要是难受,就别憋着。”像宁姚一样哭出来。

    “嗯,的确是有些难受,最近的吉日在两个月之后,还要两个月才能完婚……”

    听他嗟叹,惠袅袅直起身子,睁大了眼看着他,“你说什么呢?”

    宁泽侧脸回视她,疑惑,“你说的不是完婚之事?”

    惠袅袅抚额,思量着是不是说话的方式不对才造成了这样的误解,她问的是他面对父母和离的心情,而他,似乎说的是让人羞臊之事……

    到底要如何说才能让既不增加他的伤心又能让他明白她的意思呢?

    惠袅袅很苦恼。

    垂着头,蔫蔫的,抬头看他一眼,叹息一声,复又垂下头去。如此往复,宁泽笑出声来,捏了捏她的鼻子,引得她将鼻子皱了皱,想起这只脆弱的琼鼻在不久前才放出两管热血,便收了手,“还有件难受的事情,便是我父母大抵不会来参加我们的婚仪了。”

    看惠袅袅的神色,便知她误会了,又道:“他们无事,只是我娘跑了,我爹把宁王府丢给我,也跟着跑了。”

    惠袅袅眨了眨眼,满心想的是梦境里的事。

    而后弯唇笑了起来。

    虽是和离了,却比起前世先后早故的好。

    她弯了眉眼,“所以,你现在成了宁王了?”

    宁泽“嗯”了一声,说“是”。语气里有些无可奈何,想来是不愿意做这个宁王的。

    “不过,他们这一闹,却是助了我们。有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老宁王,再加上一个把江山送予美人只为博美人一笑的我,圣上对宁王府也该放心了。”

    他有些得意,一双上扬的桃花眼里含着笑意。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因着他父母的事,再加上筹备婚事,他又在皇帝面前唏嘘嗟叹了一番,皇帝虽不愿,还是勉强给了他些时间,让他到年节沐休时间结束之后再开始处理政事。

    宁泽眨了眨眼,“在这之前,我能多些时间与你相伴,之后……”他又眨了眨眼,“据说临近婚期的人不宜见面,我便只有辛苦一下,去朝堂里待着了。”

    惠袅袅因着他的话觉得羞赧,想说“不要他伴”,又觉得太过违心,话未出口便被他直视的目光给迫得藏了脸,好似她只要把这话说出口便会引出什么祸事来似的。

    终是笑他,“哪有一个王爷当成你们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