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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八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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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为防盗章, 防盗比例80%, 订阅比不足, 请补订或等待72小时  一月后重获自由的汪语蝶虽得知了真相, 却已无力回天。她将自己的亲事生生拖了三年,才终于想开了。

    原本下定决心要做个好媳妇, 却不料新婚未久便又成了寡妇。

    命运弄人。

    汪语蝶心忖着她爹的话,或许真的是那段情未至绝处……

    ***

    翌日一早, 苏明堂乘了马车去往通政司应卯。应他嘱托,管家老姜也一早请来了郎中, 为大老爷苏明山在屋里针灸治病。而桐氏则在大嫂杨氏的帮持下,继续带着丫鬟们一同整顿新宅子的各屋各院儿。

    大家都忙得不可开交,唯有苏妁的心思全放在偷书的事儿上。

    如今举家搬来了戊京, 天子脚下,她便越发觉的心慌。爹这种耿直愚衷的性子, 从来不屑那些虚与委蛇、曲意奉迎,委实不宜混迹官场。位子爬得越高,她便越觉彷徨。

    上辈子爹只是个七品小县令,人微言轻不受瞩目,故而拖了两年才东窗事发。可这辈子却莫名升了官儿进了京, 谁知……

    眼下秋收将过,各府招短工应需也就最后几日了,若是错过机会便只能等来年。故而时间紧急, 刻不容缓。

    苏妁换好衣裳让霜梅给她梳了个简单的双丫鬓, 然后出门。未想到的是甫一出门, 便听见大门口传来娘招呼来客的声音。

    原本想着是爹娘的客人,她只需上前寒暄两句出府便是。孰料接下来便听到娘唤她:“妁儿,快出来看看是谁来了!你语蝶姐姐来找你玩儿了。”

    桐氏故意装作不知那些不愉快,还如三年前那般待汪语蝶,这倒是令汪语蝶倍感亲切。

    苏妁却是心中咯噔一声!汪语蝶大她五岁,确曾是她闺中无话不谈的好姐姐。只是汪语蝶与大哥的事告吹之后便再无走动,前些日子又刚刚经历了丧夫之痛,苏妁委实不知该如何待此人。

    她迟疑片刻,口中应了声,便往大门迎去。

    三年未见,嫁作人妇的汪语蝶已比那时出落的更有成熟女子韵味。劲骨丰肌,美娆无比,不再是那个弱柳扶风纤不盈掬的干瘦美人儿。

    苏妁努力让自己待她的方式回到三年前,上前拉了拉她的双手,娇嗔道:“语蝶姐姐,您怎么不着人知会一声便来了?若是再晚一刻,咱们怕是要擦肩而过了呢!”

    见到故友,汪语蝶一双凤眸瞬时水雾弥漫,她看着苏妁便仿佛看到了苏博清的影子。更重要的是这丫头待她一如三年前那般热络,她顺势将苏妁的双手往身后扯了下,直接搂了搂肩,哽咽道:“好妹妹,你可知姐姐这些年身边儿连个能说贴己话的人都没有……”

    这一搂一哭的,桐氏也佯装不下去了,伸手轻拍了拍汪语蝶的背脊,话语中带着疼惜:“你们姐妹俩回屋去好好聊吧,一会儿我让霜梅将饭菜送去屋里用。”

    苏妁轻推开汪语蝶,掏出襟间的帕子为她拭泪,“语蝶姐姐,来我房里坐会儿吧。”说罢,她拉着汪语蝶回了自己房里。

    才是日始,桐氏猜到汪语蝶定也未用早飧,便差霜梅先去厨房弄些清口的饭菜送去。免得两个姑娘哭哭啼啼的劳神耗力,却还空着肚子。

    霜梅进屋时,汪语蝶刚把此前所有经历如实哭诉完,她并不想对这唯一的闺中姐妹有所隐瞒。

    见两位小姐正哭的梨花带雨,霜梅也怕搅扰了她们,匆匆将饭菜放置好后便退下了。

    闺房的雕花木门重新阖上后,苏妁忍不住抽噎了声,骂道:“那些人就是畜生!”

    汪语蝶羞愤的垂下头,想想自那事发生后她每日锁于房中,连哭都不敢哭出声,只能晚上捂着两层被子无声的发泄一番。怕的就是这秘密藏不住!如今见了苏妁,才能将心门彻底敞开,将这些见不得光日的污秽倾倒出来。

    只是想到当初放她一条生路的那个铁勒人,她又觉得那些人也并非十恶不赦,他们那些兽行是在发泄族人冤死的悲愤。说起来,最可恨的还是那幕后布局之人!

    “妁儿,听我爹说,将那些奄奄一息的铁勒人送至汪府,就是谢首辅指使的。所图便是待那些人死后将消息放出,让其余的铁勒死士来找我爹寻仇!”说着,汪语蝶又怨恨的啜涕两声,眼中忿火灼灼。

    苏妁不时的拿帕子给姐姐拭泪,这种事她一未出阁的姑娘也不知如何宽慰,只是想到上辈子苏家的遭遇,甚是理解姐姐对那个谢首辅的恨惧交加。

    然而她不能主张汪语蝶去复仇,因她知那人在接下来的两年里大兴文字狱,扫清了大齐所有敌对。与他对阵,便等同自取灭亡。

    “语蝶姐姐,这些知道便知道了,你可千万莫做傻事!禽兽亦分个三六九等。若是蛇鼠之流,咱们定要讨个公道。可那人,偏偏是条龙。一条连真龙都能玩弄于鼓掌间的恶龙!莫说是他幕后指使,便是公然作恶,又有谁能制止得了?”

    道理自然都懂,汪语蝶也只是闺房里发泄两句罢了,她自然不敢真的去找那人寻仇。只嘤嘤垂泣许久后,才哽咽着问道:“对了,你大哥……可还好?”

    苏妁怔了怔,一时竟不知该如何作答。若说他过得好,她自然寒心。若说他过得不好,她自然忧心。

    最终她只得取中敷衍:“马马虎虎吧。”

    偏偏这是汪语蝶最不想听到的答案,因这模棱两可的说辞让她完全无从揣度。他好,她便死心。他不好,她便可知他并不爱那女子。可这……

    汪语蝶捉住苏妁刚放下帕子的手,凝眉问道:“妁儿,你说的这般勉强,可是你大嫂不够贤慧?”

    “不,大嫂很贤慧。”苏妁面带窘色的垂下眼帘。

    汪语蝶仍有不甘,“那是他们不够恩爱?”

    迟疑片刻,苏妁才强扯了个笑颜:“姐姐放心,大哥与大嫂相敬如宾。”

    汪语蝶蓦然觉得心寒了两分。苏妁简略的言语却带着对大嫂的暗暗维护。

    她对这个久别的姐妹委以心腹,视为唯一知己。可显然苏妁对她却有所疏离,显然是将大嫂视作亲人,把她当作外人。

    她溘然有些后悔,方才的坦怀相待……

    娘所说的听上去虽是好事一桩,但这好事来的也太蹊跷了!

    爹爹要升任通政司左参议?若是记得没错这可是个从五品的大官儿!可是上辈子明明到闭眼,爹爹都还只是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啊。

    更莫说如今掌印玺的是谢首辅,圣旨归根究底还不就是首辅的旨意!连她个不懂朝政的小丫头都知晓爹爹是站在庆怀王与汪萼那边的,这个谢首辅又卖的哪门子恩情?

    不待苏妁细忖,那边大伯母杨氏便迎了过来。还学她娘那样一脸慈祥的缕缕她的头发,又抻抻她那有些发皱的衣裳:“哎哟,咱们妁儿以后可就是真正的官家千金了!”说着,又抬头冲桐氏笑笑:“弟妹好福气啊,以后也要跟着老三进京享福了!”

    升官儿的虽是苏明堂,但碍于叔嫂的避嫌,杨氏想要道贺拍马屁也只能借着孩子和妯娌关系说事儿。

    可桐氏听着这话心里不舒服了。想她十数年如一日的为苏家忙里忙外的操持着,大嫂这话说的倒好似她是个攀高枝儿冲着好日子才嫁过来的!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桐氏了解她这个大嫂,从不是个会拿真心讲话的人。

    如此,桐氏便不咸不淡的笑笑,回敬道:“大嫂哪儿的话。待我们一家三口走了,您不也跟着大哥在这儿享福么?起码日后住的宽敞些了不是。”

    她们三口这一进京,自家那两处小院儿自然被苏妁的大伯和二伯两房人瓜分。说起来苏明堂这次升职,倒是对三房都算好事一桩。

    杨氏自然听出了桐氏的意思,这话音儿撂的可不怎么友善。于是脸上有些泛窘,败兴的退回了大老爷身边。

    二房的柳氏原本也想跟过来说些体己话的,可见大嫂杨氏碰了一鼻子灰,便立马刹住了那念头,老实站在原地没动。

    这时苏明堂发话了:“大哥二哥,不早了,不如大家都先各自回去歇息吧,有什么事儿咱们明早再议。”

    两房老爷立马笑嘻嘻的接话:“好,好。”

    之后三房人各回各院儿。

    只是许久后,各院儿里的灯都还亮着,没有人真的歇息得下。

    二房这边儿,三个儿子领着媳妇抱着孩子各自回屋睡下了,可二老爷跟柳氏屋里的蜡烛亮着,两人还在盘算。

    柳氏:“老爷您刚刚看了没,这圣旨才刚刚下来,桐氏跟大嫂说话就一股子傲劲儿,下巴都恨不得撅到天上去了!”

    二老爷边叹一声边脱下云履与外袍,着一件深衣坐到了榻上,这才言道:“哎,你说你好歹是当祖母的人了,心思还尽使到这些无用的地方!三弟升迁是天大的好事,到你嘴里怎么又一股子怨气了。”

    柳氏一脸不满,叉着腰就靠上前去,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说道:“你也知道咱们都是有孙儿的人了!三个小孙子十月生五谷养,一天天的长大,日后娶媳妇儿你让他们住哪儿?”

    “这不是老三就要进京了么!他那两处院子正好咱们跟大哥一家分一处,日后就宽敞多了。”边说着,二老爷面露厌弃的往榻上一倒,薄被往头上一拽,不愿再理会柳氏的唠唠叨叨。

    不过这话倒是说到柳氏心里去了。她虽嫉妬桐氏日后五品官夫人的好日子,但想到自己也能跟着分个仨瓜俩枣儿的,便很快敛了脸上怨气。

    人也跟着往榻上一躺,转身将手搭到二老爷肩上,眼冒着精光:“老爷,那明日商议这事儿时,咱们可先说好了,就一口咬定按人口分!咱们家孩子多,三弟他两口住的那处大院儿得分给咱们,妁儿住的小院儿给大哥他们。”

    “行了行了,明日再说,快睡吧。”

    ……

    大房那边的灯也一直点到了后半夜才熄,两个儿子都在大老爷屋里,爷几个商议着明日的各种应对。

    ***

    五更鸡叫堪堪过去,苏妁正香香的缩在松软的锦被中,她想好好的睡个懒觉。

    既然后日便要随爹爹搬去京城住了,那么最后两本书倒是可以稍缓两天再下手。待去了京城行动就方便得多,届时不必再为了得手后还要赶回朗溪县而发愁。

    可奈何好梦不长,怎料天才蒙蒙亮,隔壁爹娘的院子里就闹哄哄的,隔着院墙都把她给吵醒了。

    苏妁从被窝里爬出半截身子,冲外面唤道:“霜梅?”

    霜梅素来起的早,这个时辰早在小院儿里忙和上了。听到苏妁唤她,赶忙放下手里的活儿进了屋。

    一进屋见苏妁懒怠的趴在床上,粉润的小嘴儿还不自知的撅着。霜梅便笑笑将刚拿过来的晒干的棉帕放进铜盆里绞了绞。

    “小姐,您睡前不是说今日要晚起一些?”

    苏妁眨巴眨巴迷蒙的眼睛,又伸手揉揉,这才委屈抱怨道:“我倒是想睡到日上三竿呢,可隔壁院子里吵的我睡不着。”

    “奥,隔壁是大老爷大夫人和二老爷二夫人,今儿一早就来了。”边说着,霜梅将帕子绞至半干。

    想来,大伯二伯两房也有年数没来这边了。不用问苏妁也知他们这回如此积极定是为了爹爹升官之事。说是来商量,其实就是过来分家的!

    一边是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一边是子孙成群。苏妁也不免有些好奇,同样强势的大伯母和二伯母,究竟谁会如愿抢到爹娘住的那处大院子?毕竟大院子比她这处小院子多了两间屋呢!

    接过霜梅递过来的面巾,苏妁将脸擦了擦。那抹湿软触在脸上,顿时让人清醒了许多。她终是舍得下床自己去梳洗架前洗了洗。

    之后又换了身衣裳,往爹娘的院子里去看戏了。

    甫一进院门,苏妁远远便听见二伯母柳氏的说话声。饶是大哥大嫂的恭敬叫着,声音却带着些尖酸。

    “大哥大嫂,您看博清家的眼下还没孩子,博明又是生了两个闺女,日后怎的都好打发。不像我们这边儿,三个儿生的也皆是带把儿的,您说这日后……”

    苏博清与苏博明乃是大房家的两个儿子,苏明堂当年取意‘博一世清明’。博清为长子,今年二十有四,还在考取功名。博明是次子,今年刚刚及冠,上面还有个早已出嫁的姐姐。

    柳氏这话点的透,一听便知言下之意是大院子该分给他们。大老爷明白却没说什么,只手底下暗戳戳推了推杨氏。毕竟二弟未开口,柳氏一妇道人家他也不便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