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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第一一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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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章超好看!  这寺里的僧人似乎长期坚持练武, 肌肉都很壮实,相比之下王安石脱了衣服的身板儿有些不够看。司马琰还告诉王雱, 王安石好像有轻微哮喘。

    好在不算太严重,平日里注意一些不会有太大问题。

    武兴自小习武,和武人厮混惯了, 说话便口没遮拦, 他拉着郑思比鸟:“我们年纪一般大, 来比比看谁的鸟大。”

    郑思这段时日和王安石接触多了, 对学识渊博的王安石颇为敬慕。乍一听武兴在王安石面前说这话, 郑思吓得魂都飞了,忙问:“你别瞎闹。”

    武兴很是不屑:“都是男的, 藏着捂着做什么?小也别害羞啊, 你可能晚点长。”

    郑思想暴起打人。

    王雱又唱着他的洗澡歌麻溜地给他爹搓澡。

    沈括知道王安石是谁之后, 对王安石和王雱父子俩的相处格外感兴趣, 王雱给他爹搓澡时甚至感觉沈括的视线一直没挪开。

    王雱心想, 沈括不会把他给他爹搓澡的事写进《梦溪笔谈》里?没事儿,沈括要是敢写他叽叽小, 他就写一本书让方洪印出来黑沈括,一准把沈括黑得体无完肤!

    一行人洗过澡后, 沈括的意图很快暴露了,他拿着一本厚厚的小本本,巴巴地跑过来向王安石请教。这家伙显然是那种求知欲旺盛的人, 问到灯油都快烧没了才肯走。

    王雱早呼呼大睡了。

    王安石送走好学的少年, 转头见儿子四仰八叉地睡床上, 睡相要多香甜有多香甜,摇了摇头,也脱了外衫睡下。

    第二天一早,王雱醒来听到外面传来嘿哟嘿哟的打拳声,洗漱过后跑出去一看,原来是僧人们在练拳。

    僧人里头还混了个长着头发的,不是武兴又是谁?

    武兴也嘿哟嘿哟地打着拳,只不过练的是他爹教他的,旁边有个僧人热心地给了他一些指导,把拳法改得更适合他这个年纪的小孩。

    王雱兴致勃勃地跑过去说:“我也要学!”

    僧人们知道他是知县家的小衙内,又见他年纪小小,模样儿粉嫩可爱,都逗他说:“练拳可不仅仅要练拳,还得练基本功,你肯吃苦头吗?”

    王雱干脆利落地回答:“不肯!”

    僧人们:“……”

    王雱说:“不用真教会我的,我可不会偷学你们师门绝学,万一你们非要我出家怎么办?”他一脸忧心地说完,积极地提出自己的要求,“你们教我个花架子就成啦,让我每天活动活动拳脚、吓唬吓唬坏人就可以了!”

    僧人们觉得这小衙内真有趣,也不介意带着他玩。

    王雱如愿学了套寺里的拳法,小胳膊小腿嘿吼嘿吼地迈开,瞧着还真有点样子。

    随后郑思和沈括起来了,也被王雱拉着一起来强身健体。若是武兴叫的,郑思怎么都不会答应,王雱不一样,听王雱说什么“身体是科举的本钱”,郑思马上觉得很有道理。

    沈括觉得王安石学问好,而王雱却很有趣。他在心里默念着“身体是科举的本钱”这句话,感觉说得很在理。

    这些话都是王安石教儿子的吗?

    沈括胡思乱想着,王·教官·雱煞有介事地用他那小短腿踱步到他身边,整整他的胳膊、拍拍他的背,虎着小脸说:“不对不对,你马步姿势没站对!”

    没错,他一个小豆丁不用吃苦头,沈括三人却是要练点基本功的。王雱乐滋滋地过了把教官瘾,才和找过来的王安石一起去用早饭。

    早饭还是斋饭,只是换了些新花样,王雱吃得很满足。吃饱喝足,又该出发了,这回王安石没带他们往村里走,而是和沈括一起去了月湖一带。

    王安石这一次过来是为了请一些隐居大儒出山。

    前些天王安石到鄞县县学里看过,发现鄞县县学教学质量奇差,甚至还有县学的夫子在应该讲课的时间聚众打牌。

    没错,这个大众娱乐活动已经从开封传到地方,没比王安石赴任的速度慢多少。

    王安石打发王雱几人在月湖边上玩儿,自己登门去拜访隐居大儒。

    沈括自觉自己年纪大,有义务照顾三个小孩,难得地放弃了去楼先生家抄书的机会带着王雱他们在月湖边上游玩。

    到了响午,王安石才重新出来。看他的表情,王雱知道王安石没请成功。晚上他们又宿在寺里,第二天再去了一趟,还是无功而返。

    第三天,王雱一早起来就鼓励王安石:“以前刘备请诸葛亮出山,可不就得三顾茅庐吗?”

    “哟,你还知道刘备诸葛亮?”王安石睨他。

    “当然知道。”王雱这才想起《三国演义》这会儿还没写出来呢,三顾茅庐这个梗还不算广为人知。为了“创造”三国杀这个盛极一时的卡牌游戏,王雱在司马光家特意拜读过《三国志》,扯淡起来也不慌,“我和阿琰妹妹读了《三国志》,里头就写了刘备找诸葛亮时‘凡三顾,乃往’。”

    王安石还没说什么,一旁和他们坐一块喝稀粥的沈括已经惊讶地开口:“你已经开始读史了?”

    这可不仅读过而已,还能随便引用其中一句啊!而且这“三顾茅庐”总结得可真好,一听就能感受到刘玄德的求才若渴之心。

    王雱一听沈括的话,立刻知道糟了,好像又露馅了。他紧闭着嘴巴,坚决不再往外蹦一个字。

    王安石似笑非笑地瞅了自家儿子一眼,装,叫你装,学了东西就不信你憋得住不用!

    玩了三天,王雱几人把月湖一带都游遍了。

    也许是因为王雱的嘴巴开过光,王安石第三次上门还真请动了几位大儒。其中一位就是沈括这段时间时常登门拜访的楼郁楼先生,他脾气最疏放豁达,答应过来之后当即把家里的事都交给儿子打理,收拾了几件衣裳跟着王安石一块来找王雱几人。

    王雱一见到这位楼先生,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楼先生年过半百,身体康健,头发花白了,胡子也半黑不白。他有双锐利的眼睛,跟鹰隼似的,瞧得王雱心理发憷。

    这位楼先生有点吓人啊!

    王雱一路装乖卖巧,绝不给这位看着就像教导主任的楼先生半点挑他刺的机会。武兴反倒坐不住,路上搞了两次事,被楼先生训得跟孙子似的。王雱与郑思对视一眼,都很感谢武兴先去蹚雷!

    这天郑思与王雱他们分别,偷偷摸摸地回到家,原想先找他娘的,结果被郑主簿当场逮着了,不由分说狠狠揍了他一顿。

    第二天郑主簿带着郑思登门感谢王安石带他儿子出去长见识。路上他们父子俩与武县尉迎面碰上了,两个大人相互说着“知县贤明”,郑思和武兴对视一眼,都注意到对方古怪的走路姿势,确认过眼神,是挨过揍的人!

    大人就是虚伪!

    真觉得贤明,怎么打儿子啦!

    两个小孩齐齐腹诽着。

    郑主簿这趟来,还有一件事要找王安石商量,那就是他也想把郑思送进县学里。以前他觉得自己教就行了,是觉得县学夫子们的水平也就那样,还不如自己教。

    现在不同了,现在他也想让郑思入县学。郑主簿说:“别看思儿年纪小,他学得一点都不比县学里的士子慢。”

    都是当父母的人,王安石听到郑主簿这个要求自然不会不应允。他点头道:“这自然没问题,你让他去便是。”

    王安石问起郑主簿、武县尉关于春耕的事宜,郑主簿与武县尉对视一眼,武县尉如实回答:“别的倒没什么,就是东乡因为水源打起来了,我抓了几个出头的,还在大牢里关着呢。”

    郑主簿说:“正值春耕时节,总关着也不是事儿,我们还得管他们饭。这事儿,不好办!”

    王安石皱起眉头:“我看县里水网密布,怎么会因为水源打起来?”

    郑主簿叹息:“水网密布是一回事,能不能浇上水又是另一回事。争水上头谁都不会让步,要不接下来地旱了,日子就过不下去了。”

    王安石于是问:“你们都是鄞县人,可知道鄞县有没有精于水利的人?若是有,你们去找来。”

    王知县是打算兴修水利了!郑主簿与武县尉两眼一亮,连连应下。

    农为天下本,对农户而言有什么比兴修水利更让他们欢喜的?有了水,就不愁庄稼种不活;庄稼种活了,来年的生活就有了盼头。

    百姓所求的很简单,吃饱穿暖而已!

    王雱不知道王安石已经行动起来,他这会儿正享受吴氏的爱心点心。

    虽然王雱才离家四五天,他娘还是觉得他饿瘦了,肯定受了不少苦,特地开小灶给他做了他爱吃的糕点。

    王安石商量完正事回到后衙,看见的便是吴氏手把手将糕点喂王雱嘴边,口里还殷殷叮咛:“慢点吃啊,别噎着了。”

    王安石忍不住骂:“……慈母多败儿!”他瞪向王雱,“你自己没长手吗?”

    王雱麻溜地把手放背后藏着,啊呜一口把吴氏喂来的糕点吃光了,乐滋滋地对王安石说:“没长。”

    《玩宋》/春溪笛晓

    第十三章

    小宋官人风流惯了,待客也有美婢随侍在侧。酒菜还没上,已有另外几个婢子款款端着温热的清水和一小块雕着细花的胰子上来,却是要伺候他们净手的。

    王雱拿起那漂亮的胰子熟门熟路地把手洗干净,感觉指头间还飘着淡淡的香。来到这个时代三年多了,他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封建时代资产阶级的腐败生活,心里暗搓搓生出一咪咪小妒忌。

    当然,只是一咪咪而已,再多的不能有了,否则有损他二十一世纪根正苗红好青年的光辉形象。

    张方平随后便到,他也长得很帅,而且还比小宋官人多了把乌黑漂亮的美须。

    皇帝也是人,选材用人看才华之余也看脸,比如真宗皇帝年间,一位状元郎蔡齐长得格外出色,真宗皇帝见之心喜,立刻叫一旁的金吾卫给他配上御赐车夫、随从,一路鸣锣开道去游街,以前的状元可没这么热闹!

    张方平能得重用,三十来岁就当上国家最高财务长官,长相自也是出众的。

    他在小宋官人的邀请下落座,见王安石在正色婉拒婢女送上的酒,不由笑道:“居然有人登了小宋官人的门能不沾酒?”

    宋祁也道:“就是,这让我的面子往哪搁,介甫你且喝一杯吧。”

    王安石一向不爱掺和酒局,张方平和宋祁齐齐劝说他也不想沾酒。

    王雱见状,挤到王安石身边把那美貌婢女挡开,转头一本正经地说:“我爹不能沾酒的。”

    宋祁见他小脸严肃,乐道:“为什么?”

    “我娘凶呀。”王雱理所当然地说,“我爹他喝酒过敏,过敏你们听说过吗?扬州的大夫说喝酒过敏的人一沾酒,身上马上会长很多红疹子,难看得很!我娘说了,要是我爹敢喝酒她就把我爹赶出门去!”

    “原来介甫也惧内啊。”宋祁取笑。

    张方平虽与宋祁有些交情,平日里的作风却也和宋祁截然不同。他居中调和:“有我们的小神童在,酒水还是免了吧。”他看了眼左右的美貌婢女,意有所指地说,“伺候的人是不是也不用这么多?”

    宋祁哈哈一笑,也没勉强。王雱前世参与过的酒局算起来比王安石要多,年纪又小,长着童言无忌轻轻松松地活跃气氛。一顿饭快吃完了,宋祁才差人去把自己儿子带过来让王雱认识认识,告诉王安石有空可以让人带王雱过来玩儿。

    了解了王安石是什么脾气,宋祁也没送钱致谢,他叫美婢去他书房收拾出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宝给了王雱,还捎带上一块他珍藏的白玉梅花镇纸。宋祁道:“这是给你的谢礼,多亏了你及时发现,要不然我这笨儿子可不知得吃多少苦头。”

    王雱瞄了王安石一眼,见王安石似乎要开口婉拒,立刻先下手为强地接过宋祁送的宝贝,麻溜地道谢:“谢谢小宋叔父!”

    宋祁自己就不爱那些虚来虚往的,王雱收得干脆他更觉这孩子机灵又可爱,亲自送王安石父子出门。张方平也一同起身离开,在宋家门口与宋祁告辞回了家。

    张方平家中妻儿都已用了饭,见他回来,妻子上前替他扫去肩上的雪花儿,口里问道:“怎么样?见了人家的小神童了?”

    “那小孩确实聪敏伶俐。”张方平夸了一句,接着道,“不仅是脑袋转得快,待人接物也机敏得很,对上小宋官人也敢像个小大人一样聊天儿。还有那王介甫,我也觉得很不一般。”具体这王介甫哪里不一般,张方平却没与妻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