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善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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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浓重的黑暗里, 整个世界都仿佛消失, 只剩下他们两人。

    唐咪被动地承受着程昊的亲吻。

    过去,他们也无数次亲吻, 校园湖畔, 花前树下, 宿舍楼前, 可没有哪一次, 有这样的惊涛骇浪。

    何昊正通常温柔而克制些, 亲她时总带着小心翼翼, 好似她是一尊精美的琉璃。

    可程昊,却更像一个残忍的掠夺者,他如鹰隼般快稳准地咬住她的唇瓣,撬开她的牙齿,裹挟着狂风暴雨,铺天盖地地向她袭来。

    身后是滚烫的大掌, 裸-露的后背完全在他手掌之下, 唐咪身子忍不住瑟缩了下。

    她往后退了退, 谁料却被搂得越发紧, 两人紧紧地贴在一块, 严丝合缝。

    唇齿交缠间,呼吸越发急促, 轻薄的衣料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暧昧而热切, 唐咪感觉到有热铁一般的东西抵住了她。

    “你……”

    “别说话。”

    程昊舌尖卷住她, 声音发哑,连眼角的泪痣都像染了一层欲望。

    他劲瘦有力的手臂把她往上提了提,迫她将头仰着,薄唇雨点似的落在她的脖子,一路往下,直至锁骨。

    他的攻势,在锁骨处又变得柔缓了。

    唐咪被他亲得发颤,恍恍惚惚间,好像又回到了那个烘热的夏天,宿舍小而单薄的硬板床上,少年少女生涩地探索着彼此的身体。

    知了在旁边一声又一声地叫唤,连汗液都是滚烫。

    “阿正……”

    她睁开眼睛,窗外的一点微光泄露进来,散碎地落在程昊刀刻一般的俊脸上,睫毛很长,敛住那双漂亮的玻璃球体。

    程昊也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两人对视。

    像是有什么东西突然爆烈开来。

    程昊一把拽住她,唐咪提着裙摆,两人快速穿梭过热吻的人群,跌跌撞撞地走出舞池,侍者奇怪地看着他们。

    可他们已经顾及不到了。

    程昊抽出房卡,两人进入电梯,又重新亲吻在了一起。

    像是两条渴水的接吻鱼,热烈而无所顾忌。

    电梯晶亮的天花板倒映着人影。

    女人鬓发散乱,无力地被男人按在电梯的横杆上亲吻,葱白的十指紧紧地攥住男人的领子,颤颤巍巍地像风中摇曳的芦苇。

    有人进来,又立刻退了出去。

    电梯一路往上,直接去了顶楼。

    1601,总统套房。

    程昊直接刷卡进门,门“嘭”的一声关上了,关门声传出老远。

    两人黏黏腻腻、边走边亲,踩过厚厚的波斯地毯,一脚滚入了雪白的大床。

    两人迅速滚在了一起。

    程昊只觉得早前喝下的酒,一路从胃里烧到了大脑,烧得他浑浑噩噩,成了昏聩的昏君,明知身下是株食人的罂粟,也顾不得了。

    唐咪的一只鞋早不知道掉到哪去了,鞋还没脱,软软地耷拉在床沿,裙摆卷到大腿,露出弧度漂亮得惊人的双腿,一双桃花眼浸了水气,又柔又媚,像是只惹人怜爱的波斯猫。

    “你……没穿内衣。”

    程昊道出刚才就发现的事实。

    唐咪眼角的星星在闪烁:

    “带了胸贴,笨。”

    那样的裙子,怎么能穿胸衣。

    她娇娇悄悄的模样,似曾相识。

    程昊好像听见了那个少女在耳边嘟囔:“阿正,你可真笨,这都找不准。”

    火一下子燎原。

    程昊强迫她翻身,细细的肩带下,美丽的蝴蝶谷,下凹的腰线,他早就知道,这女人有怎样一副得天独厚的身体。

    “撕拉——”

    细肩带不经扯。

    “喂别撕……”

    唐咪失去的一半理智,被这人民币的撕裂声招了回来。

    她转过头,眼泪汪汪地阻止,还没说完,又被程昊捉住下巴,鲸吞似的吮咬起来。

    “啪地”,床头灯按灭了。

    月色如水,轻烟似的笼在床头,起伏的人影像在奏一曲永恒的夜歌。

    ——————

    唐咪第二天醒来时,床上已经没人。

    床单不知什么时候换过,身上也套了一身簇新的真丝睡袍,清清爽爽的。

    程昊不在。

    她掀开被子,才一落地,双腿就一阵发软。昨天也不知持续了多久,程昊猴急的像个毛头小伙子,第一次结束的很仓促,可第二次却怎么也不肯消停。

    她这才有时间打量周围。

    唐咪记得,他们来的是顶楼,今夕八层往上,向来不对一般人开放。

    整个房间呈现浪漫的地中海风格,昨天刚滚过的床,约有她家主卧一半大,横躺十几人都不会觉得拥挤——

    难怪昨天感觉那么酣畅淋漓。

    唐咪揉着腰,走到窗前,唰的一下拉开了窗帘。

    阳光一下子洒了进来,巨大的落地窗,白纱轻舞,右边是一排旋转沙发椅,左边一个棋盘室,环绕着休闲的吧台,吧台上放着各种洋酒。

    落地窗外是阳台,平放着两把地中海风格的躺椅,躺椅中间一张小茶几。

    她轻轻地推开了阳台门。

    浓重的烟味预示着抽烟的人没离去太久,茶几上的烟灰缸里浸了十几个烟蒂。

    唐咪笑了笑,又重新进了门。

    冲完澡出来没多久,门外就响起了“笃笃笃”的敲门声。

    唐咪披着浴袍,踢踢踏踏地去开门。

    门外孙特助手里提满了东西,门外一左一右还站了两位保镖,很面熟。

    “唐小姐。”

    孙特助抬头看了一眼,又立马垂下头去,心里暗骂程总缺德,让自己一个小年轻来面对这么个漂亮宝贝。

    不过一夜,唐小姐就像被雨水滋润过的新荷,越发娇艳,看一眼,都觉得要少活一年。

    “程总让我给您送东西过来。”

    唐咪让开:

    “请进。”

    孙特助头也不抬地进了门,将零零碎碎十来个纸袋往沙发上一放,毕恭毕敬地站在旁边照本宣科:

    “程总说,这些您可能需要。”

    粗粗一眼看去,CPB的粉饼,阿玛尼的唇釉,浮生若梦的散粉,甚至还有赫莲娜的水乳精华套,等等,不一而足。

    都是唐咪用惯了的牌子,从大学时就是如此。

    那时候,她就很舍得在脸上花钱,花光了,就只能每天乖乖跟在男朋友身边,等着他一起打卡吃食堂。

    何昊正素来节俭,为此很不理解。

    可唐咪万万没想到,他还能记得这些细节。

    “都是他买的吗?”

    孙特助点点头,又摇摇头,“程总列了单子,让我去跑的腿。”

    女人常常会被细节所感动。

    纵使唐咪是抱了抱大腿的心思,此时却也觉得,那些埋葬在土里,以为永不见天日的感情,有破土而出的迹象。

    这感觉,非常非常的不好。

    “还有这裙子,程总上次去盛大看您试镜时,见您很喜欢秦小姐身上的连衣裙,就特意嘱咐我也去买了一条一模一样的。”

    “……是吗?”

    唐咪摸着纯白色的蕾丝裙,华伦天奴上月的新款,嘴角翘了翘,“他上次去盛大,是特意来看我试镜的?”

    孙特助扶了扶眼镜:

    “程总平时很忙的。”

    言下之意,没事根本不会到处乱晃,何况还只是一个控股公司。

    “另外唐小姐的包,昨晚落在包厢里,我也帮您拿了来。”

    唐咪笑盈盈地道了声谢。

    “程昊他人呢?”

    “程先生说,唐小姐打扮好了,就去-日-照厅找他,他在那等你。”

    日-照厅是今夕出名的西餐厅,杂志上都有巨幅报道过。

    “唐小姐如果没别的吩咐,我就先下去了。”

    就在孙特助转身准备离开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带了迷惘和怀念的问话:

    “他……这几年好吗?”

    不用问,也知道这一声他指的是谁。

    “不太好,程总很惦念唐小姐。”

    孙特助阖门时忍不住朝里看了一眼,唐小姐怔怔站在玄关旁,面上难得严肃,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轻轻阖上了门。

    唐咪原地站了一会,才将东西一样样从纸袋里挑出来。

    聚一块,这些彩妆险些堆成小山,有些不确定色号的,干脆每一个色都入了,光光口红摆出来,就能连成一个圈。

    ——这对女人来说,是最戳心肝的礼物。

    唐咪换好衣服,将头发吹干,松松扎成一个丸子头,夹上碎钻夹,上了个简便的淡妆,腮边扫上一层淡淡的橘,确保镜中出现的是一个清纯元气美少女,才踩着轻快的步伐出了门。

    “唐小姐。”

    保镖及时跟上。

    唐咪还是第一次享受这样的服务,感觉有些新奇。

    一行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到了十一楼的日-照厅。

    日-照厅很大,听说是请了欧洲知名的设计师设计,华丽的欧式洛可可风格,从一进门的落地壁画,到华丽的水晶灯就能感知。

    走在这金碧辉煌里,稍稍穿得寒酸点,恐怕都会觉得与周围不配。

    服务员领着唐咪,绕过几道廊柱,就到了地方。

    程昊没选包厢,反而选择了窗边。

    “唐小姐,程先生在那等您。”

    唐咪抬眼看去,发现程昊正安安静静地坐在椅上,板寸头下,眸光凌厉,好似能一下子能洞察她的灵魂。

    她下意识扬起笑,走了过去。

    “阿正,”唐咪像只轻盈的猫,在他身边落座,“等久了吧。”

    “不久。”

    程昊看着她,“我三天三夜都等过。”

    这是要……开战了?

    灰姑娘会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里现出原形,而她的魔法时间,也过了。

    没有酒精,没有舞池,没有回忆。

    一切铺开在这灿烂的过分清醒的阳光下。

    这时,有个面容清癯的中年男人带着女伴过来打招呼:

    “程总,好巧。”

    程昊也站了起来,与人握手:“何总。”

    两人显然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唐咪微笑倾听,努力扮演好一个乖巧的听众。

    那人一连瞥了她好几回,视线露骨地在唐咪纤细的脖颈和精致的脸上流连不去,就在寒暄完准备转身时,突然问了句:

    “程总,这位小姐,不知您肯不肯割爱?”

    显然认为唐咪跟他身边的女伴一样,是个捞女了。

    唐咪笑脸盈盈,唇角弯弯,纵使暗恼在心,面上却是丝毫不露。

    以她这样的长相,一路走来,这样的情况,她遇到的实在不在少数。

    只是她现在好奇的是,程昊会不会像书中的霸总一样,暴怒地拆对方公司。

    “何总,唐小姐只是朋友,恕我不能做主。”

    “……朋友啊?”

    何总意味深长地丢给程昊一个眼神,临走时还给唐咪塞了张名片。

    “唐小姐,有缘再见。”

    唐咪扬了扬手,人一走,她才将笑模样撤了。

    “我以为,你会生气,好歹咱们昨晚还……”

    她抿了抿唇,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羞赧。

    程昊往后靠了靠。

    waiter推了餐桌过来,一样样地摆盘。

    程昊模样寻常,面上不见一丝愤慨:“唐咪,我一步步走到今天,遇过的羞辱、受过的气,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可是昨天,你还与林智斌……”

    唐咪觉得用“吃醋”有些过,可用旁的,又觉得不对味。

    “林智斌难成大器,何况东煌娱乐内耗严重,不足为惧。”

    “那何总呢?”

    程昊看了她一眼:“你很希望我生气?”

    “大约……有一点。”

    唐咪老实承认,女人的虚荣心,总会在许许多多的小事上体现出来。

    “把这个吃了吧。”

    程昊没继续这个问题,他从袋中拿了一盒药,“我问过医生,这个……副作用大一些,算我对不住你。”

    昨晚没想到戴套,这样也是理所应当。

    唐咪不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反倒觉得程昊考虑得很妥帖,拿起桌上的水杯,就着水吃下了避孕药。

    “那么现在,接下来告诉我,你想要什么?”

    唐咪明白,今天的戏肉来了。

    程昊确实忘不了她,可他顺着她下的饵咬了钩,眼下清醒了,就又反悔了。

    有钱人,都喜欢玩花钱买-春那一套。

    刚才还萌芽的一点东西,随着这个认知瞬间沉寂了下去。

    笑却越发妩媚动人:

    “程总,是什么都可以么?”

    程昊看着她,眸中是唐咪看不清的幽沉,他嘴角翘了翘,“只要我出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