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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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凭什么保证加入云岚宗之后，如果将来家族和宗门的利益发生冲突，你会站在家族一边？虽然这很无稽之谈，家族也根本没有资格跟这种庞然大物作对，但是这只是个假设！不要怪我小人，我还是希望问清楚你凭什么觉得一旦发生那种事，你会站在家族这边。你凭什么证明！”二长老的脸上露出漠然，完全不复往日的亲切，很显然他对萧月的承诺根本不相信。
尽管萧月表现得信誓旦旦，但人老成精的他可不会相信这种东西，鬼知道过了几年之后等对方被云岚宗培养起来之后是否还能记住这些东西。
要知道宗门可不同于学院那种靠人情绑架的地方，他们有一套专门系统的洗脑方式，萧月在他们表现中或许很成熟，但是终归是个小孩，这个年龄的心智还未定性很容易被影响。谁能能保他在几年以后不会彻底被洗脑，到时候家族所做的一切，所付出的期望又有何用，家族所拼命培养他的目的何在。
如果是寻常的家族子弟或者一般的天才，他们或许不会这么在意，但是萧月可不同了，他可是有可能成为家族数百年来有望复兴的唯一人选，所有的谨慎都是有必要的。
萧月的眉头不禁皱了皱，他倒没想到这个老家伙这么麻烦，这一刻他心中突然感到有些厌恶，为什么就不能相信他呢？为什么就不肯放手呢？或许说对方将家族的利益看得太重，比起他更重要，哪怕牺牲自己的潜力也在所不惜。
“那么各位长老，族长！你们今天让我来，然后所谓询问我的意见根本就是在逗我玩吗？或者说其实你们早已决定好将我塞到迦南学院，如今不过是形式上通知一下我？”萧月的语气有些冰冷，他已经听出二长老话中的质疑和强硬，知道事情恐怕已经朝着自己所不希望发展的方向下去了。
“萧月！我们确实在询问你的意见的，但是你毕竟年龄还小，有些事看的不透彻，所以还需要我们为你把关，相信我，家族也是为了你好！
你说得也有道理，你进入迦南学院后的起点确实比不上云岚宗，但你也要明白是金子无论到哪里都会发光，也许你刚一进学院确实会跟其他人一样平等，但我相信以你的天赋肯定会引起所有人的注意，并成为最瞩目的那一个！
迦南学院天空更广阔更适合你，要将目光放的更远，不要只着眼于眼前！”
相比长老们，萧战的语气有些软，颇有些语重心长，而他的话也确实让萧月心里的那股气散的不少。
但萧月却不会因此而退步，尽管他很需要家族，并不希望关系产生裂缝，并且他现在也是资本薄弱，除了出色的天赋之外毫无所有，确实无法摆脱家族的庇护和掌控。
但他并不想任人摆布，如今的他已经不是一年前那个默默无闻的家族稚子，此时他所掌握的资本足够让得高层重视，有些东西已经有资格去争取。或许他连自保的力量也没有，说起话来底气也不是很足。不过，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当有人、有事威胁到萧月底线的时候，他并不介意表现出最为强硬的姿态，露出最为锋利的爪牙。
此时所谓关于他未来的去向问题，已经变得不似表面那般简单化，这是原则的问题，这是立场的问题，这关系到他未来一段时间内与家族，谁主，谁从！
“抱歉，族长！请不要再说了，我还是决定上云岚宗，那里有我必须得到的东西，这些东西不仅关系到我未来的成长，更关系到我的生命，我不确定到迦南学院是否能有机会得到这种东西，但是我不敢赌，不想拖延，更不想麻烦！”
萧月放出自己的声音，希望能按照自己的意愿转，而不是受人摆布，他很需要家族，但却不是必须的，大不了舍弃掉，带着赵漪彻底投靠云岚宗！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他不想走这一步，因为家族里还有他舍弃不了的人，比如他的老师，还有他的朋友萧厉和萧鼎，这些已在不知不觉中种下羁绊的人们。
话音落下，整个屋内气氛瞬寂静压抑，落针可闻，三位长老看着萧月面色阴沉，他们之前也确实没想到萧月会反对他们的安排，并且表现出如此出人意料的执拗。
萧月的表现打破了他们的认知，他们醒悟过来，对方已经不是一年前任他们摆布的那只幼鸟，而是已经翅膀开始长硬并且懂得向往自由，憧憬着天空的的稚鹰了。
这让他们很不好受，他们重视培养对方是希望对方将来能为家族的崛起做出贡献，可如果对方只知道一味的吸取家族的养料，却在未来不受他们的控制，那他们所做的一切又有何意义！
“小叶子，对于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商量的地步了吗？”良久，性情较为温和的三长老才开口，语气凝重。
“没有！抱歉三长老，这件事没得谈？”萧月看着三位长老阴沉的脸色，毫不退让的道。
同时以歉意的眼神看了萧战一眼，他知道，因为有萧林这层关系做缓和，对方还是很坦护自己的，也试图不让自己和家族冲突，可惜要让他失望了。
听到萧月的话后，大长老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狠狠的盯住萧月，身上的蔓延出一种狂暴凛冽的煞气，令书房内的气氛更加的沉闷。
以其他人的实力自然不会将他这等气势放在心上，毕竟无论二长老和三长老还是萧战，与他几乎都处在同一个水平上的大斗师，自然也不会觉得会有多么的难受。只是却苦了萧月，他在大长老的气势下，脸色渐渐的苍白，头上也出现了一些汗滴，不过眼睛依旧倔强地直视着对方。
“呵呵，真是好强大的气势，哎呀，我已经快喘不过来气了，大长老这是打算以势压人嘛？”萧月一边喘着粗气，冷笑一声，毫不畏惧的直视着他质问道。
听到萧月的话，大长老的脸色一下子变成了紫色，不仅没有是收回了他那对萧月来说如山丘一般的气势。反而冷哼一声，加大气势。
“哼！”一声寒意逼人的冷哼声，从主坐上的萧战口中突然涌现而出，其中的肃杀之意快速的填满了整个房间，让人隐隐有一种错觉，一种将整个书房都变成了沙场的错觉。
瞬间，所有人背脊生寒，就连大长老释放的气势也在刹那一滞，让得萧月如释重负地吐了口气。
“好了，三位长老，既然萧月已经如此坚决，那就不要再勉强他了！咱们虽然身为家族高层，但也并没有任何权利勉强任何一个族人？大长老，不要无理取闹，更不要丢人，别忘了自己的的身份！”
萧战收回自己的气势，目光幽幽的看着萧月那坦然的眼睛，话话中带有一丝遗憾，但还有更多的是理解，但也因此让得萧月对他更加愧疚。
闻言，大长老脸色不好看地收回气势，沉重地将背部压在椅背上，连同二长老、三长老一同沉默起来。虽然萧战这一举动很不给他们面子，但是他毕竟是身为一族之长，即便对方如此肆意，他们不能不考虑他的意见。
同时萧月也在大长老收回气势后狠狠地喘息着，略微摇晃了，站直了身子，即使是实力不济，他也要表现出自己的强硬姿态。
“抱歉了，族长！”萧月对着萧战低头歉然道。
对方今天为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让他无话可说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是他已经知道，他和家族原来紧密的关系已经生成间隙。
因此也不再多理会那几位长老，对着萧战郑重地行了一礼，淡然道：“如果没事的话，那我先告辞了！”
既然已经没有再废话下去的必要了，那也无须多留，徒作碍眼。
看着萧月转身推门而出的身影，大长老缓缓闭上老眼，叹息道：“或许我们当初太自以为是，太异想天开了！这也怪我们当时太心急，想得不够周道，不过现在多想无益，咱们还是多想想有没有什么其他方法能将他牢牢的和家族捆绑在一起，光凭老族长那一层关系不保险。”
其他人闻言，沉默了起来。半响后，萧战看了大长老一眼，迟疑开口道：“……萧玉似乎也差不了萧月几岁吧！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
“你们在里面谈什么，没事吧？”看着萧月一脸漠然地走出书房，注意到他那被冷汗湿透的衣衫，萧厉小脸紧张地连忙上前，他刚才也在门外听到屋内的动静，不晓得发生什么，却也预感到不妙，一时之间在门外心里担心不已。
“没什么，不过，我们可能再过不久就要说再见了！”萧月耸了耸肩，仿佛无所谓地轻笑道。关于和家族高题之间的问题他不想跟对方多说，说了也于事无补，只能让对方多作无谓的担忧。
看着萧厉，萧月一开始也没想到竟然会和这个他当初并不看重的人的关系变得如此好，心里已经将对方当成兄弟了，突然要告别，他也有些惆怅。
“是吗！果然…！”萧厉低下头，低语着。
见此，萧月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头看了书房一眼摇了摇头，轻叹了口气，默然无言。
“要走的时候…不用告诉我们了！”萧厉抬头冲着萧月咧了咧嘴，突然笑道。
“嗯…明白！”萧月一怔，接着点头一笑，心里叹道：“我也一样讨厌告别！”
独自走出萧家大门，一路上看着零星向自己行礼打招呼的下人和族人，尽管萧月表面上依然保持着笑容，但心中却觉得一切人和物都很陌生，就如同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般茫然无措，仿佛整个世界都是陌生讨厌的灰色。
突然间，他想到赵漪，不由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最近一段时间以来，对方对自己的态度越来越微妙，似陌生，似疏远，还有一些道不清的东西，再也不复以前那种溺爱，这让他感到茫然无措，心中莫名的沉闷。
夜，黑色的双翼静静张开笼罩着天空，唯留一下抹残月向大地投出茫然的昏暗光芒。华灯初上，萧月没有去走那人来人住，灯光明亮的大道，反而顺着那人迹罕至的幽幽小路悠悠步行着。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突然开始喜欢上这种在无人的黑暗中独处的感觉，他不知道这是单纯地因为自己想要安静的独处，还是因为讨厌除自己以外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相处，不过无论哪一种，似乎都显得孤独就是了。
已至初秋，天气凉爽起来，冷冷的风让人感觉到秋天的气息。路过一片人工小竹林时，微风吹过，竹林沙沙地响起来，萧月莫名地停下脚步，昏暗的月光下，竹影婆娑，仿若重重魅影。
怔怔地置身于黑暗的林影之中，淡淡的微风吹散萧月的柔顺的长发，飘逸四散，微弱的月光中，给人一种遗世而孤立的孤寂之感。明明人就站在那里，却偏偏给人一种格格不入的怪异之感，如同被整个世界排斥一般。
默默地依靠着一个粗壮的苍竹，萧月突然忍不住双手抱紧肩膀，初秋的气温并不显得如何寒冷，可他却感觉到一股渗入骨髓的寒意。
抬头望着夜空中那暗黄的残月，目光渐渐变得恍惚，口中带着思念喃喃道：“老爸、老妈，还有姐姐，你们在另一个世界还好吗？想必没了我这个累赘，你们应该会幸福对吧…呵…呵呵…！”
明明是笑着，但却让人莫名地感到孤寞和悲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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