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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爱情最好的状态,你卸下伪装,我扔掉盔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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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涵正在茫然中,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汉子笑哈哈凑过来,“一豆,回来看你奶奶了,她老人家身板还挺硬朗的,听说你上大学了,还是名牌大学,真给你奶奶长脸!我要是有你这个好孩子就好了。”那个男人身上赃兮兮的,头发长,像顶着一个鸟窝,脸上灰呛呛的,穿着一件厚厚的黄色军大衣,大衣上挂满了油灰。简爱告诉他,“这个人是敏姨的前夫,年轻那会拼命地追敏姨,和敏姨结婚头几年,过得还行。后来他开始酗酒,赌博,把家底都败光了,输钱回家就打老婆,敏姨结婚几年没给他添丁进口,他也十分怨恨。后来,敏姨不堪虐待,就和她离婚了。”深涵看这个男人虽然是流浪汉的形象,但一脸的平和、温良,看不出来有暴力倾向。简爱看出了深涵的一脸诧异,解释道:“你没听别人说,酗酒和赌博会把人变成魔鬼的。”深涵点点头。

    他的目光投到一块用木头刻得墓牌上,那木头插在坟正前方一米多远。那块木头很简陋,大约半米长,薄薄的一块木板。仔细看,才能看出木板歪歪斜斜地刻着“苗苗”两个字,那两个字一个用绿色的漆涂的,一个用蓝色的漆涂的,深涵长这么大还头一次看到这么怪异的墓碑。

    那边的简爱低低的难过地说:“这个墓牌是我刻的,苗苗走了,已经是几天后了,我从奶奶家拿了一块木板,又拿了一把削水果的刀,就这么坐在地上,一点一点地用刀削这块木板,削了整整一天,才把苗苗这两个字刻上。”简爱低垂着头,顿了一顿,语气缓慢,似乎不愿意回忆那天的情形,“我从来没有刻过这样的东西,我就用力的刻啊刻啊,我想让大家都记住这个可怜的女孩,我的手都被刀背磨出了血。奶奶喊我回去吃饭,我也不想回去,她拖我,我也说什么也不走。奶奶也不走,就这么在这陪我站着,天黑了,四周黑黝黝的,山风很烈,我已经感觉不到冷,倒是穿得单薄的奶奶耐不住冷风可劲地吹,不停地打寒颤,我才跟奶奶回家。”“你看”,她指了指那块木头牌上斑斑点点的红色。“我知道苗苗喜欢蓝天和草地,我就把苗苗这两个字涂成一个蓝色,一个绿色,当时奶奶家有绿漆,没有蓝漆,我发疯一般挨家问,谁家有绿漆,幸好敏姨家有。不知道天堂里的苗苗会不会怨恨我……”简爱指了指四周枯黄的花枝,这周围的野菊花都是我栽的。还真是,墓的周围这一簇那一簇枯黄的花枝都要被旁边高大的枯黄的野草淹没了。“我知道苗苗和我一样,最喜欢这漫山遍野的野菊花了,我挖些野菊花移过来,栽在这。我只要回奶奶家,就来看看她,除掉墓旁的野草,给她栽些花,当然这个季节不行。她是……我在奶奶这……最好的朋友。”她边说边要拔墓旁的枯萎的野草,无奈地如同冰一样硬硬的,只是揪断了几颗草颈,根却纹丝不动,简爱长叹一声,“我曾经告诉过石娃他们这些孩子帮我拨拨草,照顾照顾苗苗,可这帮孩子哪能记着这事。”

    下山时,简爱再也没说一句话,低着头走路,心不在焉,好像没看路,差点被半山腰的一块石头拌倒,幸亏深涵手疾眼快,一把拉住她的手。深涵再也不敢大意,紧紧地挽着简爱的

    胳膊。倔强的简爱,没有说一句,头一次这么乖的让深涵牵着走。他本想问问苗苗是怎么死的,看她这个失魂落魄的样子,就没再问,只是无比怜惜得尽力照顾好她。

    回到家时,奶奶忍不住地埋怨道:“你个傻孩子,老去看那个死丫头干嘛,她活该,你说她叔养她那么大容易吗?这个没良心的丫头,她叔就当养了一头白眼狼一样。”“不是这样的!”简爱大声地怒吼着,那声音之大,似乎要冲破这个闭塞的小山村。吼声,似乎有点歇斯底里,撼天动地。深涵头一次看到这样的简爱,在他眼里,简爱永远是甜美、活泼、调皮,还有点倔强的美少女,这是他认识的那个周简爱吗?奶奶在旁边絮絮叨叨地嘟囔着:“也不知这个孩子怎么了,一提起苗苗就这样,我们大伙都不敢提了,我刚刚是嘴贱了。”

    从山上回来之后,深涵就发现简爱再没有了笑模样,一直闷闷不乐的,深涵和他说话,她也爱说说上一句,不爱说就沉默,奶奶去邻居家串门时,深涵紧紧地抱住简爱,开始简爱还拼命挣脱,后来看拗不过深涵,似乎也没有挣扎的力气了,就软软地倒在深涵的身上。深涵心疼地抚摸着简爱垂肩的长发,把垂到脸上的那绺轻轻地掠到后面,又捏捏她的小脸蛋,“傻孩子,怎么了,不能吓我呀!我不是告诉过你,我免疫力低下,要叫你吓出心脏病了。”他憋住气,身子往后倾,佯装要昏倒。可怀里的人却没有一点笑意,麻木的没有任何反应。他用下颌抵着她的脑袋,更紧更紧地抱着她,喃喃地低语:“一豆,好孩子,别吓涵涵哥哥,别吓涵涵哥哥,好吗!”焦灼又急切。简爱软软地说:“你别说话,涵涵哥哥,我要你抱着我,就这么一直抱着我。”深涵再没言语,就这么抱着简爱,简爱像个小婴儿一样静静地趴伏在他身上,好像睡着了一样。深涵紧紧搂着她,姿势都不曾有些许的改变。他怕把这个小女孩惊醒了,像小时候那样,哭起来很不好哄,急得他束手无策。很久很久,似乎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铁门啪啪响,奶奶回来了,深涵才轻轻地推开简爱。

    晚上吃饭的时候,奶奶看到简爱安安静静地吃饭,很是高兴。奶奶把家里的大公鸡杀了,又炖了一些自己夏天上山捡的松伞蘑深涵一边吃,一边夸奶奶菜做得香,夸得奶奶直往深涵碗里把。不停地夹菜,不一会,碗里鼓起了一个小山包。其实深涵已经吃得很饱了,奶奶夹得又不好意思不吃,正在犯愁。简爱看在眼里,看某人一个劲地打饱嗝,窃笑着,只是卖呆。就是不肯伸出援手。某人无奈,只好可怜巴巴地递过来求救的眼神。简爱这才慢腾腾地把他碗里的肉和蘑菇往自家碗里拨。“简爱,你咋这样呢!奶奶是给深涵夹的,你干嘛还上人家碗里抢呢!这大碗里还不够吃吗?”奶奶又开始不满地唠叨起来,顺手用筷头戳了一下简爱的脑袋。简爱大笑起来,“奶奶啊!奶奶,人家深公子会说话,夸你菜做得好,那是给您戴高帽子,哄你开心,您老还当真了,你给人夹那么多,还不得把人家肚皮撑爆了,对不对,涵涵哥哥!”她故意把涵涵哥哥这几个字的音拉得长长的,还调皮地冲他挤眉弄眼。弄得某人脸腾得红了起来,不好意思地说:“奶奶,您别听她瞎说,让简爱多吃点!她真应该多补补了,您看她廋成什么样了,我怕是狼看到她都得掉眼泪呢!”奶奶看着这两人相亲相爱的模样,倒也无比欣慰,笑得眼睛都眯成一道缝了。

    第二天,两个人起个大早回学校,奶奶还是早早起来,做好饭菜,他们吃完饭后,奶奶往简爱包里赛了熟几个鸡蛋和两块蒸好的地瓜,非要简爱带着路上饿了吃。高中那会,简爱每次回学校,奶奶都给她带上这两样东西。简爱也乐呵呵带着,正好,午饭有了,能省几块钱。

    他们刚刚到学校,奶奶就打来了电话,“一豆,你干嘛给奶奶留那么多钱。”简爱莫名其妙,奶奶又说:“我在被格里发现五千元。”简爱明白了,准是深涵那家伙留给奶奶的。害怕她们不接受,偷偷留下的。打电话给深涵,深涵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一豆,你别找不到真凶,就往本公子身上赖。”不管简爱怎么威逼利诱,那家伙就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副至死不承认的大义凌然,没办法这个无头公案就这样不了了之。

    妈妈曾经说过,人死债也不能烂,这是做人的尊严,妈妈那个时代的人把信仰看得高于一切,把人格,精神,道德奉为做人的根本,有些简爱能理解,能接受可以效仿;有些在简爱看来,实在是太落后。但那个时代的精神粮食确实滋养了一大批优秀的人。简爱也就先假装不知道这笔钱是深涵的,再也没在深涵面前提起。

    两个人从奶奶家回来以后,感情好了不少。深涵经常抚摸着简爱的手,半是心疼半是打趣地说:“傻孩子,你究竟吃了多少苦?”简爱淡然一笑,是不是嫌我的手太老了,想找一个嫩嫩的玉手把玩。”“哪敢啊!我就喜欢你衰老的手上痛苦的老茧。”噗嗤!简爱使劲拧了拧那个人胳膊一下,“你这个理科男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还爱窜改名人诗句。”“守着一个浪漫小才女我哪敢不浪漫啊!我害怕不知道哪一天那个小女生会让我下岗的。”深涵假装紧张皱起眉毛。“那当然!知道有危机感就行,本才女心情不好时,会大开杀戒,你嘛必然会首当其冲的……”她调皮的眨巴了一下眼睛,那个帅哥也配合地眨了一下眼睛,他们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那好啊!让我先虐待你一会。”他紧紧地抱着她,脸紧紧地贴着她白嫩、柔软的小脸。她的心都要融化了,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喜欢静静地趴在他的怀里,寻找一种渴望已久的安全感,十分惬意地享受这种爱的抱抱。每次分手,要么是她投入他的怀抱,要么是他揽住她。紧紧地用力地拥抱,似乎要把彼此融入到了对方的身体里。她说过,不管我走到那里,都不会孤独,我会用力用力地记住你的每一个拥抱,不管多么寒冷,我都会觉得很温暖,因为你曾经那么深情地抱过我。不管我遇到多少困难,我都会坚强地支撑下去,因为你的拥抱,给我无尽的力量。

    简爱这个自诩坚强的钢铁小战士忽然间就变得多愁善感、缠绵悱恻。也许她的本性就是这样,因为周遭的际遇让她不得不一直踏着流血的双脚在奔跑。

    像所有的女孩子一样,简爱会对深涵撒娇、任性,时不时的本色的恶作剧一下下。深涵总是宠爱的看着她,“那个倔强的小女生跑哪去了!”

    也许这就是爱情最好的状态,你卸下伪装,我扔掉盔甲,让我们最实、放松地面对。

    她不是一个感觉迟钝的女孩,这个优秀的张深涵已经一点一点地打动了她的心,她头一次遇到这双深潭一样的眼睛,不就有那么一点陷进去的感觉吗?

    只是每次看到她手腕上那道醒目的伤疤,深涵就沉默无语。简爱知道深涵的心结,总会云淡风清地说:“不就一道伤疤吗?就当给我免费纹手腕了。”上次回奶奶家,奶奶看着简爱的那道伤疤,恨恨地说:“不知道哪个小兔崽子给弄的,要是让我逮着了,非打断他的兔子腿不可。”

    当时和简爱又说又笑的深涵立马沉默了,其实奶奶哪里知道,这个罪魁祸首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那也是深涵挥之不去的伤痛,那年夏天,他们在那小区玩耍,玩得高兴时,一豆非要过那条人小区的人工河,那条河本来有两个用木头搭成的小桥。任性的简爱非要学小兔子从河里铺着的大理石上跃过去,可小小的她看着距离挺大的石头胆怯了,一会把小脚伸出去,一会又挪回来,只能是跃跃欲试地在河边徘徊。却怎么也没敢从挨着河边的第一块石头跳到第二块石头,急得用小手直抹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