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32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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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音到底是低估了许湛。
关了水龙头, 拉开浴室门，她直接被抱了出去。
“拖鞋……”她伸长手, 试图捞起来。
奈何自己被他抱得稳稳的，一眨眼就上了软绵绵的大床。
空调早就开好了，室内温度适宜，光/裸在外的肌肤不会觉得凉。
窗帘遮住了浓如墨的夜色, 阻隔了灯光昏黄下的春/意。
等到被子好好地盖在两人身上，已经很晚了。
江音音靠在枕头上休息, 没一会儿觉得有点饿了，便摸到边上男人的胳膊, “许湛，我有点饿。”
“我去下两碗面？”许湛立刻作出反应。
江音音点头：“片点火腿, 再煎个荷包蛋。”
之前住回去江母生怕她吃不饱，晚上又是水果又是粗粮的都吃成习惯了……再摸摸肚子，要不是知道自己经期正常，她绝对要往怀孕的方面想了。
“好。”许湛抓了条浴巾围上, 走之前不忘给她盖好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冻着。
很快，厨房传来鸡蛋下锅的滋滋声。
深夜吃一碗热面会很有满足感。
等许湛端着面过来, 香气扑面而来。除了荷包蛋和火腿片, 他还放了牛肉。刀工很好, 切得薄薄的, 加上青菜的点缀, 让人食欲满满。
江音音接过他给的筷子，“放了好多东西啊，是生怕我吃不饱吗？”
许湛坐在床边，大掌覆在她的小腹，眸中带笑，“可能……这里已经怀了小小音，要多优待一点。”
江音音被他这句“小小音”说得脸红，还要努力地语气坚定：“我们平时措施做得好，小小音已经降临的几率很小。”
面一吃好，她油腻腻的嘴巴就故意蹭上许湛的脸。看到他的脸颊多了油迹才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见许湛要过来，江音音默默掀开被子，打算先跑未敬：“我要去刷牙！”
“一起去。”男人没让她得逞，好像又用不完的力气，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抱着她过去。
最后，成了洗漱池前待了两个人。江音音接过他挤好牙膏的牙刷，坐在马桶盖上晃起腿。身上罩的是一件许湛的衬衫。
她已经想好自己的婚后生活了。
四月进了尾声，天渐渐热起来。
这是江音音过得最没有压力的一段日子。许湛总是很花心思，她隔三差五的收到不期而遇的惊喜，每次都会po到微博和粉丝分享。粉丝也很喜欢这样的秀恩爱方式，还有的比她自己还关心结婚的事，每天的微博都充满粉红色的恋爱祝福。
吃饱喝足，生活美满，健身又拾起来。许湛有课的时候她就去健身房，起初这男人是不怎么愿意的，总觉得自己媳妇儿在公众视线下不安全，还会被觊觎，后来……他一口气买了很多健身器材回家，把地下室腾出来做成一个家用健身房。
五月初，江音音的马甲线回来了。
闲来无事，她还发了条微博庆祝。曾经的美妆博，已经新加了日常恋爱打卡的习惯。
过了两天，井素儿和白景阳这对新婚夫妇终于度完蜜月回来了。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但待得最久的还是小岛。回来后还不忘给江音音跟许湛推荐几个适合度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马上要大学毕业了，被时间推着加入了紧凑的毕业季队伍。
许湛那边也逐渐忙了起来，经常有事要忙，回来都很晚了。还撞上新的学术研讨会，需要出差去京市一周。
比起他的千叮万嘱无数个放不下心，江音音十分从容，表示他完全不用担心，她这么大个人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好。
他出差的第二天，除了家里有些冷清，一切都好。她在外面吃完晚饭，准备开车回家。
刚上车开出一段路，正要拐弯，一阵巨响自背后传来。
紧接着是地动山摇般的震动。
“砰——哐当——咚——”
江音音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汽车被撞出去多远，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再睁眼，已是半分钟以后。除了胸口有撞击后的痛感，全身上下只有惊吓过度后的麻意。
她花了一点时间调整自己的状态，神志回笼，反复心理暗示要镇静。然后在副驾驶的椅子底下摸出手机，果断地按下110。
最后深吸一口气……她完全可以想象车子的尾部被撞成了什么样子。
打开车门，下车。
巨响引来了经过的路人的注意，不少人站在边上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她还没站稳就有一双粗糙的手拽住了自己，中年男人的声音，几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乞求。
浓重的酒气扑面而来。对方在苦苦哀求，想要获得她的原谅，想要私了。
江音音垂眼，看到他发黑的指甲，手掌粗粝，穿着朴素——他没钱。
获得这一认知，她并没有多出一种叫怜悯或是宽恕的情绪，只道：“我已经报了警，警察快来了。”
话落，中年男人猛地瘫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开始嚎啕大哭，不知是悔还是恨。渐渐的，他的眼神转变成怨恨。
好在在他想要做点什么的时候，警车到了。
去医院之前，江音音盯着两辆相撞的汽车看了好一会儿。
她开的车被撞得几乎认不出得车尾，肇事方的车头完全瘪进去了。他那边也是只有驾驶员自己。
很庆幸，两辆车都没有载人，否则就不是没有人员伤亡这么简单了。
警方笔录改在医院做。
急诊检查下来，江音音暂时没有发现脏器受损、出血。胳膊和膝盖有皮外伤，不严重。
好不容易能在输液室的长椅坐下来喘口气，已是十一点多。
“爸爸，怎么来了那么多警察叔叔呀？”输液室里，一个正在挂水的小朋友扯了扯自己爸爸的衣服问道。
孩子的爸爸顺着看过去，本来没注意，定睛一看，发现坐在那儿的女人有点眼熟。
这…这是许湛的老婆？他又看了看，别说，还真是……
他叫蒋俊逸，是许湛的同事，见过弟媳一次。听说是个模特，气质挺出众的，放在人堆里不难认。
不过…她边上有不少警察，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拉着她死死不放。
这……是遇上纠纷了？
男人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对话，很快就明白了。弟媳碰上出车祸了。
心想着许湛还出差在外呢，男人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许老师，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在一院……对……车祸……弟媳看着没事……你别太着急……”他又把看到的景象陈述给许湛。
看样子，可能是弟媳还没来得及告诉许湛。
这一晚上，江音音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度过的。
医生叮嘱她要观察一定时间才能离开，以免有隐匿的脏器出血，中途发生意外。
肇事的中年男人比她伤得重，颈椎骨折，已经用上颈托固定了。
她原本想打电话给许湛，但是转念一想，他在京市，白天忙着开会，这么晚估计已经睡了，索性明天早上再告诉他以免他整晚担心。井素儿也不在京市……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可以找来陪伴的人。
早上从病床醒来，门外传来几个女人尖锐的埋汰。
“坐牢的又不是她，她是什么事都没。”
“我们家没钱赔，辛苦钱全拿来交豆豆学费了！”
“一辈子开不了车了，你要怪就怪她去，和我争什么！”
“她啊！看到我男人坐牢了高兴还来不及吧！”
“说报警就报警，怎么这么冷血！我的命好苦啊！”
“就是看准了我男人老实好欺负！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
“听说是个公众人物，咱们放到网上曝光去。”
江音音重新合上眼，醉酒驾驶发生交通事故……她大概记得是个什么处罚。
罚钱、蹲牢，监外执行期间不能外出务工，还有吊销驾驶证，终生不得重新取得驾驶证……
想想自己是挺“歹毒”的。抓着人家辛苦钱不放，还剥夺了外出务工劳动者的工作。
可被撞的是她，差点无缘受累的是她啊。要不是她运气好，可能她已经撞坏颈椎腰椎进ICU或是一命呜呼了……果然最可怕的后果不能去想，越想越后怕。
门外的声音越来越大，是故意说给她听的。
人怎么可以这么讨厌啊……
江音音抹了抹忍不住掉下来的眼泪，在第一反应的驱使下拨通了许湛的电话。
也不知道他在不在忙……
她还在哭呢，他会不会担心啊？越是往下想，眼泪就掉得越厉害。手机从手心滑落，摔在了地上。
一个人的无助感将她包围，她止不住地抽噎。
依稀间……她听到了许湛的手机铃声。
还没等待确认，外面骂咧咧的声音停下了。接着，一个颀长的身影破门而入。
见到许湛，江音音哭得更凶了。
“许湛……呜呜呜呜……你来了……”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音音，不哭了不哭了……”他同样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又再紧紧抱着她，恨不能融入骨血。
在听到他的音音出车祸的那一刻，他再也待不住了，当即定了时间最近的一班机票飞回杏城。
让他的音音一个人面对车祸，他做不到。
眼泪连着打湿了三四张餐巾纸。许湛心疼得不行，到了最后干脆吻她的眼睛，慌措地安抚：“不哭了，没事的…我回来了……音音不哭，乖……”
过了好久，江音音才稍微好了些，依然抽泣哽咽，红着眼睛看着许湛，然后埋进他怀里。
许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用最温柔最耐心的语气安慰。
“许湛…许湛…许湛……”江音音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后怕减退。
随着她情绪的逐渐稳定，许湛慢慢松开，忽然单膝跪地。
“这世界没有什么完美的事情。”
“总是遗憾才叫人难忘。”
“但我找到了最完美的人，是你。在我心里。”
突然如其来的求婚，没有娇艳的鲜花，没有浪漫的灯光，还在冰冷的病房。
江音音一身狼狈，许湛一身劳顿。
提前买了几个月的小盒子打开，一枚精心准备的钻戒。
“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唯一敢笃定的一件事便是，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话有点俗套，但我现在真的在求婚了……”
“江音音，我这一生只愿意，只爱你一个。”
江音音到底是低估了许湛。
关了水龙头, 拉开浴室门，她直接被抱了出去。
“拖鞋……”她伸长手, 试图捞起来。
奈何自己被他抱得稳稳的，一眨眼就上了软绵绵的大床。
空调早就开好了，室内温度适宜，光/裸在外的肌肤不会觉得凉。
窗帘遮住了浓如墨的夜色, 阻隔了灯光昏黄下的春/意。
等到被子好好地盖在两人身上，已经很晚了。
江音音靠在枕头上休息, 没一会儿觉得有点饿了，便摸到边上男人的胳膊, “许湛，我有点饿。”
“我去下两碗面？”许湛立刻作出反应。
江音音点头：“片点火腿, 再煎个荷包蛋。”
之前住回去江母生怕她吃不饱，晚上又是水果又是粗粮的都吃成习惯了……再摸摸肚子，要不是知道自己经期正常，她绝对要往怀孕的方面想了。
“好。”许湛抓了条浴巾围上, 走之前不忘给她盖好被子，裹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哪里磕着碰着冻着。
很快，厨房传来鸡蛋下锅的滋滋声。
深夜吃一碗热面会很有满足感。
等许湛端着面过来, 香气扑面而来。除了荷包蛋和火腿片, 他还放了牛肉。刀工很好, 切得薄薄的, 加上青菜的点缀, 让人食欲满满。
江音音接过他给的筷子，“放了好多东西啊，是生怕我吃不饱吗？”
许湛坐在床边，大掌覆在她的小腹，眸中带笑，“可能……这里已经怀了小小音，要多优待一点。”
江音音被他这句“小小音”说得脸红，还要努力地语气坚定：“我们平时措施做得好，小小音已经降临的几率很小。”
面一吃好，她油腻腻的嘴巴就故意蹭上许湛的脸。看到他的脸颊多了油迹才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见许湛要过来，江音音默默掀开被子，打算先跑未敬：“我要去刷牙！”
“一起去。”男人没让她得逞，好像又用不完的力气，轻而易举地把她抱起，抱着她过去。
最后，成了洗漱池前待了两个人。江音音接过他挤好牙膏的牙刷，坐在马桶盖上晃起腿。身上罩的是一件许湛的衬衫。
她已经想好自己的婚后生活了。
四月进了尾声，天渐渐热起来。
这是江音音过得最没有压力的一段日子。许湛总是很花心思，她隔三差五的收到不期而遇的惊喜，每次都会po到微博和粉丝分享。粉丝也很喜欢这样的秀恩爱方式，还有的比她自己还关心结婚的事，每天的微博都充满粉红色的恋爱祝福。
吃饱喝足，生活美满，健身又拾起来。许湛有课的时候她就去健身房，起初这男人是不怎么愿意的，总觉得自己媳妇儿在公众视线下不安全，还会被觊觎，后来……他一口气买了很多健身器材回家，把地下室腾出来做成一个家用健身房。
五月初，江音音的马甲线回来了。
闲来无事，她还发了条微博庆祝。曾经的美妆博，已经新加了日常恋爱打卡的习惯。
过了两天，井素儿和白景阳这对新婚夫妇终于度完蜜月回来了。他们去了很多地方，但待得最久的还是小岛。回来后还不忘给江音音跟许湛推荐几个适合度假的地方。除此之外，她马上要大学毕业了，被时间推着加入了紧凑的毕业季队伍。
许湛那边也逐渐忙了起来，经常有事要忙，回来都很晚了。还撞上新的学术研讨会，需要出差去京市一周。
比起他的千叮万嘱无数个放不下心，江音音十分从容，表示他完全不用担心，她这么大个人肯定能把自己照顾好。
他出差的第二天，除了家里有些冷清，一切都好。她在外面吃完晚饭，准备开车回家。
刚上车开出一段路，正要拐弯，一阵巨响自背后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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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哐当——咚——”
江音音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上半身趴在方向盘上。不知汽车被撞出去多远，那一瞬间天旋地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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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音音垂眼，看到他发黑的指甲，手掌粗粝，穿着朴素——他没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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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中年男人猛地瘫坐在地上。一个大男人开始嚎啕大哭，不知是悔还是恨。渐渐的，他的眼神转变成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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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医院之前，江音音盯着两辆相撞的汽车看了好一会儿。
她开的车被撞得几乎认不出得车尾，肇事方的车头完全瘪进去了。他那边也是只有驾驶员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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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的爸爸顺着看过去，本来没注意，定睛一看，发现坐在那儿的女人有点眼熟。
这…这是许湛的老婆？他又看了看，别说，还真是……
他叫蒋俊逸，是许湛的同事，见过弟媳一次。听说是个模特，气质挺出众的，放在人堆里不难认。
不过…她边上有不少警察，还有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拉着她死死不放。
这……是遇上纠纷了？
男人听了一会儿那边的对话，很快就明白了。弟媳碰上出车祸了。
心想着许湛还出差在外呢，男人摸出手机，拨了个电话：“许老师，我好像看到你老婆了……在一院……对……车祸……弟媳看着没事……你别太着急……”他又把看到的景象陈述给许湛。
看样子，可能是弟媳还没来得及告诉许湛。
这一晚上，江音音是在医院的单人病房度过的。
医生叮嘱她要观察一定时间才能离开，以免有隐匿的脏器出血，中途发生意外。
肇事的中年男人比她伤得重，颈椎骨折，已经用上颈托固定了。
她原本想打电话给许湛，但是转念一想，他在京市，白天忙着开会，这么晚估计已经睡了，索性明天早上再告诉他以免他整晚担心。井素儿也不在京市……想了半天没找到一个可以找来陪伴的人。
早上从病床醒来，门外传来几个女人尖锐的埋汰。
“坐牢的又不是她，她是什么事都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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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啊！看到我男人坐牢了高兴还来不及吧！”
“说报警就报警，怎么这么冷血！我的命好苦啊！”
“就是看准了我男人老实好欺负！心肠怎么这么歹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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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许湛，江音音哭得更凶了。
“许湛……呜呜呜呜……你来了……”
“我在这里，我在这里，音音，不哭了不哭了……”他同样手忙脚乱，给她擦眼泪又再紧紧抱着她，恨不能融入骨血。
在听到他的音音出车祸的那一刻，他再也待不住了，当即定了时间最近的一班机票飞回杏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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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好久，江音音才稍微好了些，依然抽泣哽咽，红着眼睛看着许湛，然后埋进他怀里。
许湛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一下一下用最温柔最耐心的语气安慰。
“许湛…许湛…许湛……”江音音一遍又一遍地念他的名字，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后怕减退。
随着她情绪的逐渐稳定，许湛慢慢松开，忽然单膝跪地。
“这世界没有什么完美的事情。”
“总是遗憾才叫人难忘。”
“但我找到了最完美的人，是你。在我心里。”
突然如其来的求婚，没有娇艳的鲜花，没有浪漫的灯光，还在冰冷的病房。
江音音一身狼狈，许湛一身劳顿。
提前买了几个月的小盒子打开，一枚精心准备的钻戒。
“和你在一起这么多年，我唯一敢笃定的一件事便是，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话有点俗套，但我现在真的在求婚了……”
“江音音，我这一生只愿意，只爱你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