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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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秀月还想问什么, 那边的护士不客气地说:“其他的不能多说了啊,这是病人隐私,你要是有事儿直接来医院吧。”

    电话被挂断, 苏秀月站在电话亭里,老板提醒她:“三毛。”

    她这才反应过来,付了钱,匆匆地往酒店走, 走了一半,又站住了。

    十月底的风开始冷了起来,加上今天又是阴天,吹在脸上有些疼。

    苏秀月努力镇定下来,立即去找陈叔叔。

    老陈的馄饨店这会儿也没人,他见着苏秀月来了就很热情,立即就给苏秀月倒水,苏秀月却嘴唇发白地问:“陈叔叔,您知道周明宽到底是去哪儿了吗?”

    老陈一顿:“咋了?”

    苏秀月嗓子发硬:“他在医院里给我打了个电话,我再打回去,医院那边说他中弹了, 在手术!”

    老陈也一下子慌了, 他想起来周明宽上次回来本身就是因为受了很严重的伤, 养了好久才好起来的, 原本上面是要给他在下面安排个文职工作的, 可周明宽不愿意, 前阵子海南那边打了个电话过来, 他就立即又过去了。

    这回果真又是很凶险的,中弹这种事情是说着玩的么?就算是没有伤到要害部位,那也一定不简单!

    看老陈的神色,苏秀月的心更加难受:“陈叔叔,他到底是去干什么了?”

    老陈想到周明宽临走之前交代自己的话,他这一去不好联系外界的人,等到他能联系外头的人了,要么就是受伤了,要么就是任务完成了,再要么就是他出了很大的意外不在了。

    见老陈迟迟不回答,苏秀月更加着急,心里也发冷:“他在哪儿?在干什么?连对我都不可以说么?”

    老陈点起一根烟:“你不要担心他,咱们的担心都没有用。明宽走的时候跟我说过,假如他回来了,希望可以安稳下来,尽快操办跟你的婚事,假如他回不来了,叫我告诉你,把他忘了,再好好地过自己的日子。你这下也应该明白了,他做的事儿基本上等于是把刀架在脖子上的事儿了。山高路远的,咱们只能等。”

    苏秀月浑身仿佛被抽去了力气一样。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心里的那种无力感,那种明明非常难受,却无处发泄的感觉。

    她庆幸在他临走之前,两人有过那么短暂的甜蜜,可却又后悔,她不该那样仓促地允诺了他。

    如果早知道会这样,她就该告诉他,自己只喜欢那个平平安安健康顺遂的他,他要是能顺利回来,他们才有可能。

    老陈揣摩不透苏秀月的想法,他心里担心周明宽出事,可却又怕苏秀月万一真的放弃周明宽了该怎么办?

    末了,老陈才拍拍苏秀月的肩膀:“明宽肯定没事,他一心想着你,临走的时候硬塞给我不少钱,把我那套房子买下来了,他说等他回来了,就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布置成婚房,他心里装着这么大的事儿,怎么可能会出事呢?”

    苏秀月眼睛一红,站起来告别:“陈叔叔,谢谢您,我先走了。”

    她很镇定,看上去像是根本无所谓,老陈叹息一声,周明宽用情太深,但苏秀月真的会等他吗?

    这姑娘虽然是生在乡下,但骨子里那股气质根本不像是甘于在乡下蹉跎一生的人。

    在老陈看来,苏秀月就不是那种拘泥于儿女情长的人,她刚刚眼圈儿红了那么一下,也许就是对周明宽最大的惦记了。

    事实上,苏秀月看起来的确跟没事人一样,她回去毫无异样地上了晚上的班,下班的时候还守到了十点,几乎是店里最后一个走的。

    苏秀琴下班的时候,苏秀月还没有走,她坐在前台旁边的椅子上,正在看书。

    “秀月,你咋还没走?”

    苏秀月拿起书,朝电话看了一眼,接着微微一笑:“在等你啊。”

    苏秀琴很高兴,挽着苏秀月的胳膊一起回了宿舍。

    下班回去,洗漱,洗衣服,苏秀琴早早地上床休息,苏秀月依旧伏在灯下看书,看着苏秀月头也不抬全身心投入到书里的样子,苏秀琴真心佩服她。

    她现在就喜欢每天看着苏秀月看书,看那书页被苏秀月一页一页地翻过去,翻着翻着她就睡着了。

    可是今天好奇怪,苏秀月好久都没有翻页,苏秀琴缩在被子里小声地问:“秀月,今天的书很难吗?”

    苏秀月没有回答,仿佛没有听见一样。

    苏秀琴有些被吓到了:“秀月?秀月?”

    苏秀月这才猛地回头:“怎么了?”

    “没事,我就是问问你,今天的书很难吗?”

    苏秀月低头看着面前的书,轻轻摇头:“不难啊。”

    这书上的题她已经从头到尾重复地做过三遍了,很多题都很眼熟,提笔就能回答的,怎么会觉得难?

    苏秀琴打了个呵欠,没再说话,一觉醒来已经第二天七点了。

    往常早上七点的时候苏秀月已经起床在看书了,但今天奇怪的是苏秀月已经不在屋子里了,床铺上被收拾得整整齐齐仿佛没有人睡过。

    苏秀琴有些担心苏秀月,赶紧起床洗漱好就往酒店跑,却发现酒店里安静得很,只有前台处电话旁坐着一个人,那人单薄得很,正坐着看书。

    苏秀琴一口气跑过去:“秀月,你在自虐吗!怎么起那么早跑过来看书啊?”

    自虐?苏秀月看看旁边一直没有响动的电话,苍白一笑:“没办法啊,快要考试了。”

    苏秀琴只觉得苏秀月简直想疯了一样,连着几天,睡得越来越晚,起得越来越早,草稿纸都用得比之前多了好几倍。

    不过她睡眠不错,所以对她也没有什么影响。

    苏秀月发现自己像个机器一样,一想到周明宽,她就逼着自己去做题去看书,每天的睡眠时间甚至只有四个小时,然后就再也睡不着了。

    她觉得自己清醒得可怕,一有空就忍不住看向前台处的电话。

    五天后的下午,她终于接到了周明宽的电话。

    他在电话那边试图用很轻松的语气向她问好:“秀月,我看电视上说,家里又降温了,你要注意多穿衣服。”

    苏秀月点头,声音温和:“好,我听你的。”

    “多吃点饭,照顾好自己。”

    苏秀月依旧点头,声音恬淡:“好,我会的。”

    周明宽舒心地笑了一下:“我大概很快就会回去了,答应过你的一个月可能做不到了,但是顶多再二十天,我就回去了。”

    医生说了,他伤在胳膊上,在医院住个二十天差不多就可以出院了,只要日常生活注意点就行了。

    苏秀月眼睛发酸,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但她会等他。

    “那你早点回来,等你回来了我有很多事情想告诉你。”

    周明宽心里热乎乎的:“我想你了。”

    苏秀月觉得自己有些忍不住了,匆忙地说:“有人喊我了,我先挂了,下次再跟你说。”

    她挂了电话,怕人发现,急急忙忙地就去了卫生间,躲在卫生间里眼泪一滴滴地掉。

    还记得被他抱着的滋味,他是那么高大,胸膛结实让人有安全感,而他中弹了,不知道伤的是哪里?

    在他受伤疼痛的时候,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冷静过后的苏秀月依旧工作努力,学习努力,但明眼人一看就能发现,苏秀月瘦了好多。

    这天休息的时候,后厨运菜的师傅拉来一个称,几个女孩子雀跃地说:“哎呀我要看看自己多少斤!”

    苏秀琴也去称,她跟苏秀月差不多高,也差不多瘦,站上去一称,九十五斤。

    “秀月,你也来称一下吧,我胖了点唉。”苏秀琴兴致勃勃地把苏秀月拉上去。

    指示针迅速转到了四十五以下,苏秀琴长大嘴巴:“秀月,你咋瘦了这么多啊!只剩八十几斤了!”

    苏秀月摸摸自己的脸颊,无所谓地笑了笑:“最近减肥呢。”

    苏秀琴觉得纳闷,其实苏秀月饭量也没怎么降低,可这体重咋少了这么多?

    但转念一想,苏秀月读书那么刻苦,瘦了些也是应该的!

    转眼到了十一月初,离考试越来越近,离周明宽回来的日子应该也越来越近了吧?

    一天天都那么相似,苏秀月等得心里充满了不安,直到这一天,她见到了个一直活在传说中的人。

    酒店来了个刘局长,苏秀月听到这人的称号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局长的身边跟着一个年轻女孩儿,十一月的天气了,却还穿着漂亮的连衣裙,底下穿着丝袜,这样靓丽的装扮在这个时代的县城里都找不到几个。

    这是大城市女孩才有的装扮,再看这女孩子的脸,明媚娇艳,烫了卷发,显得温柔了许多。

    跟刘局长一起的一群人去了三楼vip包间,指明要这里最好的服务员来伺候。

    赵芸芸已经走了,胜利酒店里服务员当中容貌最出色的也就是苏秀月了,为了让客户满意,苏秀琴亲自去服务三楼的vip客房。

    跟刘局长一起的还有几个其他职位的干部,几个人寒暄了半日,开始有人拿刘局长身边的女孩儿说话。

    “老刘啊,你们家楚夕真是越来越漂亮了!有没有谈对象?我家有个侄子可真不错,我看跟楚夕还是很配的。”

    “就是,楚夕可算是咱们县城的一朵花了,我在咱们这地方可没见过比楚夕更标致的姑娘了。”

    刘楚夕慢悠悠地坐在位置上喝果汁,刘局长哈哈一笑:“我家楚夕主意可大了,这事儿我管不了!”

    立即有人问:“楚夕,过几天你爸跟我们一起去省城的东湖山旅游,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刘楚夕依旧没说话,刘局长瞥了女儿一眼,见女儿没什么不高兴的神色,这才说道:“我们楚夕明天就要去海南了,没时间跟咱们一起游东湖,人家约了海南的朋友一起看海呢。”

    一直站在包厢门口的苏秀月听到“海南”俩字,忽然就抬头看向包厢内。

    刘楚夕脸上的神色终于变了些,她身上轻轻打了下刘局长:“爸,您瞎说什么呀,是我朋友病了,我去看看。可不是跟你们似的,出去度假。”

    刘局长宠她宠到不行,立即就说:“对对,我们楚夕可不是出去玩儿的,是去做正经事!来,楚夕,给你几个叔叔伯伯敬酒!”

    看着坐在一群县城达官显贵之间的刘楚夕,想到刘楚夕明天就要赶往海南,苏秀月忽然觉得心里某处塌了一块。

    她也多想去海南,可是她连他在哪里都不知道,更何况,她根本去不了。

    心里仿佛多了一头怪兽,苏秀月拼命压抑住那头怪兽,让自己整个人都脱离出现实来。

    她安慰自己说,生活最重要的是要拥有大步向前的勇气,无论前路有多可怖。

    不知不觉,十一月十号了,到了去看考场的时候。

    不巧的是,苏秀月又在考场门口遇到了何健,这回何健比上一次更加惊喜。

    他直接冲过来,差点被绊趴下:“秀月!你也在这里考试吗?我就说咱俩很有缘!”

    这些日子,何健根本无法安心复习,他被沈晓晓弄得心烦意乱,沈晓晓也不知道哪根神经错了,竟然猜到他在县城遇到了苏秀月,跟他大吵了好几次,最终却只能不了了之。

    何健想起来自己跟苏秀月谈对象的时候,苏秀月啥时候跟自己那样歇斯底里地吵过?

    男人,还是需要一个温柔的港湾。

    苏秀月心情不佳,冷漠地看着他:“滚。”

    何健还没说什么,沈晓晓忽然扶着腰从后面冲了上去:“你这贱人!我都跟何健结婚了,你还在勾搭!怪不得何健最近对我不冷不热,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今天我跟着他出来我还发现不了你们俩的奸情!苏秀月,我打死你这个贱女人!”

    苏秀月没理会她,直接走开,何健赶紧上去拦住沈晓晓,沈晓晓干脆跟何健撕扯了起来。

    他们还身处考点内,不少来看考场的人都在围观,沈晓晓本身就因为怀孕激素不正常,现在情绪更是失控,闹了半天何健也失去了理智,一把把她推开:“你还有完没完!”

    沈晓晓气疯了,正想爬起来去追苏秀月教训她一顿,忽然小腹一阵刺痛,□□一股暖流涌出来,沈晓晓慌了。

    “何健,何健,我,我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