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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番外·心尖方寸(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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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例不够哦, 补全可看啦  他思绪转了几转, 想到她的性子, 忽然明了了几分。

    丝丝笑意爬上嘴角。

    阳樰最见不得他笑,从认识他那天起就见不得。

    她将脑袋往车窗的方向又偏了偏, 疲累地嗯了一声。

    卫捷:“熬夜写小说?”

    你怎么知道——这句话正要脱口而出, 就听他像是预料到似的, 接道:“齐阿姨告诉我的。”

    阳樰:“……”

    阳樰默默地把话咽回去,歪头闭上了眼。

    街道旁路灯与霓虹灯的光交相辉映, 打在她的脸上,小姑娘睫毛弯弯,轻轻颤动,像一对轻盈蝶翅。

    她呼吸平缓, 好似真的睡过去了。

    卫捷抬手将滑落到她脸上盖住了呼吸的头发拨开。

    男人指骨修长,柔软顺滑的发丝蹭过指尖, 带着被风吹染的凉意。

    红灯跳转为绿灯, 长长的车龙缓缓驶动,他收回手与目光,跟上前方的车辆。

    **

    时间尚且充足,为了让小姑娘睡得好点儿, 卫捷放慢了车速, 十五分钟的路程轻摇慢晃了快二十分钟。

    他把车停去酒店的地下停车场, 忽然安静的环境也让阳樰感应似的睁开了眼睛。

    阳樰昏昏沉沉的, 还没醒过神来, 睡了将近十分钟不仅没舒服些, 眼睛反而更酸累了。她掩着嘴巴小小地打了个呵欠,揉了揉眼睛,感觉气氛寂静得异常,奇怪地往驾驶座望去。

    这一歪头,就见卫捷手肘顶在方向盘上,撑着脑袋一声不响地凝视着她。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漫不经心的潋滟笑意从那两弯深邃勾人的月牙里漫出来。

    阳樰后背一挺,从靠背上弹了起来,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嘴边。

    卫捷噗嗤一下笑了,慢悠悠地开口:“放心吧,小公主,没有口水。”

    阳樰手刚放下去,就听他又说:“之前有,我也帮你擦掉了。”

    “……”

    她恼怒地瞪他:“卫捷!”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有些失态,杏眼瞪得溜圆,眼里氤氲着方才打呵欠留下的水光,凶巴巴的却没有任何威慑力,像只还没站稳就急着呲牙的幼兽。

    卫捷往前凑近了些,直到她眼中自己的身影清晰可见,挑挑眉,故意逗弄这只奶凶的小兽:“骗你的。”

    边说着,手指替她按下了安全带锁扣的按钮,人却没退开。

    “神经病!”阳樰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推开他,开门下车。

    两人到包厢的时候时间正好,齐女士和卫书莞刚到不久,四人坐着闲聊了片刻,阳萩才风尘仆仆地赶到。

    阳萩一落座,阳樰立马道:“哥,我要挨着你坐!”

    她左手挨着齐女士,右手挨着卫捷,也不知两位家长是不是故意的,两道分流,左右包抄,把她和卫捷夹在中间。

    阳樰知道卫阿姨一直都有撮合她和卫捷的想法,但是齐女士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女强人工作太辛苦拿她寻乐子么。

    阳萩是刑警,前段时间手头有个案子,忙得昏天黑地,前两天刚结案,有好一阵子没见到妹妹了,正打算点头,目光一偏,和卫捷的视线对上。

    卫捷食指懒洋洋地搭在玻璃杯的杯沿,好整以暇地笑了笑。

    阳萩当机立断:“妈,你往卫捷那儿挪一个位置,小樰跟我坐吧。”

    卫捷眯了眯眼。

    阳樰喜滋滋地起身要和齐女士换座位。

    “挨着你哥还不容易,换什么座位啊,”齐女士拽住女儿的手,把人拉回椅子上,然后拍拍儿子,自己站了起来,“萩仔跟我换。”

    卫书莞赞同地笑道:“也好,阿澜你跟我坐一起,让他们三个年轻人一块儿,有话说。”

    “……”

    阳萩咳了一声,阳樰噎住。

    右手边传来极轻的一声笑,如同贴在她耳边。

    阳樰鼓了鼓腮帮子,悄悄地挪挪椅子,往阳萩身边靠。

    这时卫捷忽然出声:“小樰妹妹,我们交换一下吧?“

    阳樰不懂他这是要唱哪一出:“为什么?”

    “我和你哥叙旧,你不介意夹在中间被我们吵?”

    换了位置不还是挨着他么,还远离了阳萩,非常没有安全感,阳樰才不干。

    “不介意,你们随便叙。”阳樰夹起一块拍黄瓜放进嘴里,咬得咔嚓脆响,不假思索地道,“以前又不是没有过……”

    话音刚落,阳樰思绪恍惚了一瞬。

    卫捷看了她两秒,勾了勾唇,“也对。”

    阳萩蹙眉,警告地看了眼卫捷。

    卫捷笑容却更深。

    **

    饭后,齐女士和卫书莞讨论一会儿去哪再玩一场,阳樰肚子饱饱的,困意再次卷土重来。

    在她打了好几个呵欠之后,阳萩脸色沉下来了:“昨晚上又熬夜?”

    都说长兄如父,在父母离异后,阳萩就成了这个家里唯一的男子汉,齐女士虽刚强,但整个家的负累都让她来背,迟早也会把人压垮。在家里最灰暗艰难的那段时间里,是阳萩充当着这个家的精神支柱。

    更别说他还是个警察,脸一板,阳樰就给感觉自己像是被关在审讯室里审问一样。

    阳樰缩了缩脖子,理不直气也不壮却仍想维持气节:“熬了。”

    见他张了张嘴,阳樰赶忙在他发声之前为自己辩护道:“就一晚上,之前我都时按时睡觉的。阳警官您不能乱冤枉人啊。”

    “前科在案,屡教不改,罪当重罚。”阳萩铁面无私地道,推了推她的脑袋。

    阳樰扶住脑袋,撇了撇嘴。

    阳萩还不知道她?熬夜是不频繁,但次次小说遇上瓶颈,总要熬到下半夜,第二天顶着一张萎靡不振的脸义正言辞地高呼:“黑夜给了我黑的眼睛,就是要让我看清灵感的身影。”

    他将妹妹一顿教育,中途接了个电话,之后便要走,说是有事。

    阳樰顺嘴关心了句:“局里很忙吗?”

    不想阳萩像是被问到了,顿了一下才答:“不是。”说完,生怕她追问似的,匆匆离去。

    敏锐的八卦嗅觉告诉阳樰,她哥这个“事”,不简单。

    结了帐,齐女士和卫书莞手挽着手打算去逛街,商业中心灯火通明,正是夜生活的高峰期。

    阳樰没那个精力再折腾了,只想回家睡觉。

    “卫捷,你送妹妹回去吧。”卫书莞说。

    阳樰抬头去看卫捷,男人站在卫书莞身边,顺从地道:“好,我送完小樰就回来陪你和阿姨。”

    卫书莞笑道:“不用,我们两个女人逛街,你陪着我还嫌碍手碍脚呢。”

    齐女士:“就是。”

    阳樰瞅齐女士,这到底是唱哪出?

    卫捷很是无奈的样子:“那你和阿姨好好逛,晚点打电话给我,我来接你们。”

    “知道了,去吧。”

    **

    晚上风冷,卫捷只将两边的车窗开了条缝,让外面的空气能够进来。

    阳樰本就困倦,加上晕车,歪歪地靠着,窗外灯火掠过眼中,一句话都不想说。

    卫捷也不同她搭话,安静地开车,放了几首舒缓的轻音乐。

    乐曲温柔流淌在车厢里,冲淡了空气中的尴尬和似有似无的冷漠。

    车子在阳樰家门口停下。

    阳樰道了声谢,刚下车,就听卫捷唤了一声:“小樰妹妹。”

    她回头,卫捷也跟着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她面前。

    她没来由地有一些紧张,两手抓着挎包的带子,有点僵:“怎么了?”

    卫捷不语,只静静地看着她,搭在肩头的细马尾滑落了一半到背后,发丝在月下泛着微粽的颜色。

    阳樰避开他的眼睛,视线滑过他肩头散乱的发丝,微微垂眸:“没事我走了,好困。”

    “小樰妹妹。”

    阳樰跨出去的右腿默默收了回来。

    卫捷轻声道:“你在生我的气?”

    阳樰没作声。

    “嗯,你在生我的气。”他自顾自说道,点了点头,语气不紧不慢。

    她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无聊!”

    卫捷却笑了下,“为什么?”

    “……”

    阳樰忽然哑口。

    为什么?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生气他不提四年前的除夕夜,又或者是恨恼自己的动摇?

    阳樰抿了抿唇,脚尖轻轻踢开边上的小石子,随便找了个借口拉开话题:“我没事生你气干什么。我还想问呢,你没事又买一房子干什么?”

    小区里都是别墅,往里的几幢稍大些,可以称之为大宅子了,其余的这些都是普通的两层小别墅。阳樰家和卫书莞家就挨在一起,隔了条油柏路的对面是近几年新扩建的别墅,规模和这边一样。

    卫书莞带着卫捷搬来的时侯就只有两个人,住两层别墅绰绰有余。出了五年国也没见他吃成个胖子,阳樰不懂他这次回国为什么要买幢新的,还就在对面。

    有钱没地儿花似的。

    卫捷歪了歪头:“想知道?”

    阳樰撇开眼,小声嘟哝:“我随口问问。”

    卫捷低低地笑起来,路灯的光映在他眼中,在那片深邃的海底点亮了一抹光。

    阳樰听见他压低了一个度的嗓音,带着比月色更沉醉的磁性,顺着晚风缓慢地飘进了耳朵里。

    “那是婚房。”

    阳樰拉了两下门,不动。

    她扭头看向卫捷,秀眉蹙起:“开锁。”

    卫捷没吭声,也没做出行动。

    “卫捷!”

    小姑娘声音清脆,虽已不含少女时期的那份奶糯的稚气,但卫捷却仍感觉耳边似乎有两个声音回响着。

    现在的,和过去的,重叠在一起。

    他侧头,和她愠怒明亮的双眼相对。

    “骗你的。”

    阳樰眨了眨眼,有一瞬间的呆愣。

    他微微垂下眼帘,轻轻笑了一声,像是自嘲,又像是捉弄:“相亲,骗你的。”

    阳樰唇瓣张了张,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作为回应。

    卫捷也不说话,陪着她一起当木头人,倒是把车锁打开了。

    “卫捷,”半晌,阳樰终于出声,杏眼看着前方,口吻有些认真,“狼来了的次数太多,就没意思了。”

    说完,她像是掩饰什么似的,迅速地下了车。

    卫捷转头,视线往下,停在了副驾驶的座板上。

    靠窗的一侧,有四道凹下去颇深的指甲印,正在缓慢地恢复平整。

    没多久,那四道凹痕回归平整,像是动摇从未有过一样。

    他淡淡地收回目光,眼底浮现出一抹思索的神色。

    **

    卸了妆,换上宽松舒适的居家服,阳樰使劲甩了甩脑袋,敷上一片面膜,决定不想那些烦心事了。

    暂时不用码字的日子十分轻松,她切了点儿水果,窝在沙发里边刷剧边刷微博。

    之前新发的那条微博已经有了一票评论。

    前排无非是表达了期待和催促她快开新文的,私信有表白的也有询问《冷暖》实体的发售时间的。

    再翻一翻,就到了CP粉们最爱的吃粮环节。

    【唉,每次木雪老师一提到途川,我就想给他俩锁了。】

    【雪雪你催催途川大大,让他多发几条微博好不啦?】

    【我新来的,真的很好奇途川和木雪老师的关系……】

    阳樰很无奈。

    她自个儿心里门儿清,她跟途川,那就是可以一起趟雷的革命战友。一开始,她确实怀疑过途川是不是有点儿什么别的意思,但是这么久相处下来,她完全认为当初东想西想的自己是个自恋的傻逼。

    人途川,心里可是装着个白月光的。

    只不过白月光心里没他。

    微博上她也解释过几次,但奈何途川的行踪太神秘,反而显得她说什么都像是欲盖弥彰。

    想了想,她再一次发了条微博,语气稍显强硬。

    【木雪:就这么说吧,我只是个小作者,途川只是跟我合作的画手,我们之间现在什么样儿,以后也是什么样儿。不炒绑定CP那一套,大家消停消停吧。最后一次解释了,锁钥匙都给我,我亲自解锁。】

    其实阳樰大抵也能理解读者们刷CP的心态。

    途川在微博上就像个隐形用户,到现在微博都只有两条内容:第一条,是九宫格作品;第二条,是转发的她第一本书出版的消息。

    有读者粉上他的画,却没有途径多了解他,便只能将目光都放在了唯一和途川有交集的阳樰这儿。

    她把这条微博截了个图,发给途川。

    阳樰:还行吗老哥?

    途川果然随时在:可以的小老弟。

    看,这就是他们的相处模式。

    所以阳樰才敢放心地和他维持友谊。

    阳樰:对了,你跟你白月光怎么样了啊?

    途川:……

    他这串感叹号看得阳樰心生怜惜:嗯……没事儿,小老弟陪你哭。

    途川:不用。

    阳樰:哟,有进展?

    途川隔了一会儿才回道:或许。

    阳樰感觉自己就像个正在追更新的小读者,看见主角有进展,自己也跟着高兴:继续加油啊!

    阳樰挖了勺火龙果,绵软香甜的果肉贴上舌尖,甜得她忍不住眯起眼。电视里也正演到女主打反派脸的片段,直教人身心舒畅。

    她放下勺子,取了个抱枕当枕头,放松地横躺进沙发里。

    刚躺下,一个视频请求就弹出来了。

    ——裴澍。

    这小少爷向来我行我素,经常不打声招呼就弹个电话、弹个视频,阳樰都习惯了。

    她调整了下姿势,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颓废,才点下接通键。

    大洋彼岸正是三更半夜,裴少爷精神头倒挺足,画面一出来,首先震到阳樰的就是今夜不嗨是悲哀的重金属摇滚乐。

    她嘶地赶紧把耳机扯了下来。

    等到一脸坏主意得逞的裴少爷终于回到安静的房间,阳樰才重新戴上了耳机。

    那边的年轻男人一副要把手机扔出去的架势:“嚯,哪来的女鬼?”

    阳樰把面膜掀了,神色凶狠:“裴澍你是不是皮痒痒了?”

    裴澍咧嘴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调侃:“哟,摆姐姐谱啊。”

    阳樰白眼一翻:“我可当不起您这大少爷的姐姐。”

    “别这样啊姐姐,”裴澍笑嘻嘻的,吊儿郎当地语气,“哎,我下个月回趟国,有什么想要的吗?”

    阳樰坐起来,抓过抱枕抱在胸前,“你回国干什么?学校终于把你开除啦?”

    “你就不能盼我点儿好的?”裴澍一脸服了的表情。

    “我看您天天轰趴,吃吃喝喝的,别是好过头了吧。裴叔叔把你送出去是学本事的,可不是给你自由过了火。”阳樰把下巴搭在抱枕上,“您把自个儿带回来就成。”

    裴澍:“真不要?生日礼物哦。”

    他这一提,阳樰才想起来,下个月9号,可不就是自己的生日吗?

    所以裴澍是特意回来给她过生日?

    阳樰很感动:“弟啊,我亲弟!”

    裴澍:“……”

    “不是说当不起我这大少爷的姐姐吗?”裴少爷开始斤斤计较。

    阳樰:“还没过两分钟不是?我撤回。”

    “你撤回什么撤回,网给你掐了。”裴澍冷笑一声,催促道,“快说,要什么?”

    阳樰咬着手指头仔细想了想,好像真不缺什么。

    她犹犹豫豫的,裴澍等得不耐烦了,脑瓜子突然灵光一闪,道:“你把手机找个地儿架着,站起来让我看看。”

    阳樰:“啊?”

    “去。”

    阳樰把手机翻了个方向靠在果盘上,然后人绕到茶几外侧,根据裴澍的指示一点点往后退,直到脖子以下都进入了镜头。

    裴澍认真端详了会儿,比了个OK的手势:“行了。”接着对她的穿衣品味进行了吐槽,“你这什么家居服,本来就不高,现在更矮了。”

    “就你话多。”阳樰炸毛,她的家居服是一件连体的小鳄鱼睡衣,布料的厚度在这种季节正好。

    气呼呼地掐了电话,阳樰立马找途川倒苦水。

    她屏幕敲得哒哒响:不就矮了点吗?臭小子,又没吃他家大米!

    途川:……你那个弟弟?

    阳樰稍微跟途川提过自己家里的情况,他知道她那个准后爸有个独子,就比她小两个月。

    两人年龄相仿,性格又聊得到一块儿去,既是姐弟也是朋友。

    阳樰:对啊!不过他下个月专程回来给我过生日,我他妈还有点儿小感动。

    途川:……

    阳樰想到什么说什么:可惜了,抛开姐弟关系不说,他也不是我会喜欢的款。

    这句话当然是开个小玩笑。但这个玩笑发出去后,迟迟没有得到途川的回应。

    阳樰没多想,毕竟对方也有自己的事儿要做,搞不好正在画《冷暖》的稿子呢,能抽空陪她闲聊几句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