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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3.金蝉脱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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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都在担心被打死……

    殷云扶淡淡瞥了老者一眼, 没有回答老者关于那个谁的问题,而是反问老者道,“你回想一下, 这段时间,是不是每来一次山上,他晚上就睡不安稳,彻夜啼哭,胃口不适?”

    老人低头回忆了起来。

    越是回忆, 他的脸色就越是苍白,到最后身体都轻轻颤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巴,声音沙哑, “是的。”

    殷云扶不疾不徐, “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这孙子,应该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生人,男生女相,命格属阴。”

    她背着手, 语气刻板,说话的时候更像是在背书, “而这座山,阴阳颠倒, 越靠近山顶的位置, 阴气越重。他这样的命格, 还敢上这山来, 吃这山上的果子。普通人都受不了的东西,于他而言,便是在消耗他的元阳寿命。”

    老人之前也实在是没想到这一方面,毕竟这山上的东西,他也是从小吃到大的。

    这个果子,不仅无毒,而且香甜可口,山民间有一个说法,说着果子益气补血,坐月子的媳妇们也都吃这个滋补身体。

    但是被殷云扶那么稍稍一提醒,他回忆这段日子,还真是每一次都合上。

    吃得多的时候,孩子难受得就越厉害。

    老人心底怪自己没早注意到这一点,又被殷云扶那一句“消耗元阳寿命”吓了一个半死。

    他神色恳切地问道,“大师可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

    殷云扶闻言,脸上破天荒地露出了一个苦恼的表情,两条细细的眉毛在眉心处打了一个褶子,“暂时还没有,我这几天也一直在想办法。”

    老人脸色一黯,他低声道,“大师,你也看出来了,我这孙子小小年纪就吃了极大的苦头,您如果有解决的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膝盖一弯,就准备给殷云扶跪下,却被殷云扶一把扶住了,“别跪。”

    只是殷云扶现在灵力尽失,力气也都没了大半,“贺勇!”

    贺勇连忙帮着扶起了老人。

    殷云扶微微舒了一口气,心底懊恼。

    按照她的性格,其实扶不扶也没什么要紧,但是手都伸出去了,竟然没、扶、起、来!

    还差点被这个一看就瘦弱无比的老人给带倒了!

    她收敛了情绪,“老先生,我现在没办法,等我有办法了再告诉你。”

    老人闻言,眼圈微红,“大师,之前是我多有冒犯,但孩子他毕竟年纪小……”

    那么大一个框子,里面层层叠叠的草药,其实只有三根是龙阳草。

    这还是他跑了一天山头的结果。

    这三根龙阳草,也就够煎半碗药的。

    这半碗药喝完……老人哆嗦着唇瓣,心底一阵揪痛。

    贺勇看老人的样子,心底叹气。

    他也理解老伯的急切和不信任。

    从古至今,很多神棍大多都喜欢吊一吊客户的胃口,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时机未到。

    这也是一个提价的小技巧。

    不过殷云扶真不是这样。

    “这位大哥您别多想,她从小就没接触过什么人,就是个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性子。”

    说得难听些,就是傻……

    她能知道卖个关子,他也不用这么不放心了。

    老人闻言,看了一眼贺勇,又看了一眼殷云扶。

    几秒的时间,老人低下了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脸色晦暗、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家的小孙子。

    这大概就是命吧。

    他抬起头,对着殷云扶扯开笑容,笑容苦涩,“还是谢谢大师了。”

    老人虽然穿着淳朴,但是谈吐文雅,倒是一个很识礼的人。

    他低头,浑身摸了一圈,才摸出一只手机,和三百块钱来。

    贺勇在看到老人的手机的时候,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这个手机,可是限量版的,虽然价格没有说贵出天价,想要拿到却不容易。

    他若有思索地看了老人一眼。

    老人没注意到贺勇的眼神,他的脸局促地发红,“大师,这三百块钱,还请您手下。”

    这么多年,真没这样窘迫过,偏偏还是在这样的关键人物面前。

    殷云扶摇头,“不用,您的孙子已经将报酬给我了。”

    她指了指地上的那些果子。

    老人一愣,“这怎么能行?”

    就是一些不值钱的野果子。

    殷云扶微微一笑:“足够了。”

    这果子……她可不是用来吃的。

    老人见殷云扶云淡风轻,根本没拿钱的意思,心里感叹,这才是真高人。

    他想到自己之前的鲁莽,一时间羞愧万分,嘴唇翕动着,最后也只能拉着自己的孙子再三道谢,顺带着对殷云扶和贺勇告辞,“大师,我们先走了,改日再来观中拜访。”

    殷云扶只要果子,他们却不能真的什么都不谢。

    今天他身上也确实没带东西,只能等下了山,重新整顿了,再上山来。

    殷云扶随意地点了点头,“好。”

    她也无所谓对方来不来的。

    眼看着老人带着小孙子快走不见了,殷云扶忽然想起一个事情,“喂,老先生,我忽然想起来,好像有个符能给他续命,你要吗?”

    刚说了殷云扶有一说一有二说二的贺勇:“……”

    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

    贺勇深吸了一口气,“你不是说,你也还在想办法吗?”

    殷云扶点了点头,“是啊,对钱老板一心往死路上走,我是还没想到办法啊,他那边不停手,这里的风水格局,我也没办法动。不过为这个孩子续命,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她说话的时候,每次都慢慢的,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法让她着急起来似的。

    就这么一串话,就过去几分钟了,急得贺勇和老人一头的汗。

    殷云扶一说完,老人几乎是毫不犹豫地道,“求大师赐符!”

    殷云扶仰着小脸,问贺勇:“有符纸吗?”

    贺勇抽了抽嘴角,“没有。”

    正常人,谁会带符纸在身上?

    殷云扶失落地“哦”了一声。

    她四处逡巡了一圈,看到一片树叶,眼前一亮。

    一伸手。

    够不到。

    曾经能够飞天遁地的旱魃殷云扶:“……”

    身后,贺勇一抬手就帮殷云扶将树叶摘了下来,“要这个吗?”

    殷云扶点了点头。

    符纸是将一些灵材经过特殊的手段炼制以后,变成灵力的载体。

    而灵材本身,也是拥有这样的效果的,只是效果没有符纸那么好。

    她拿着树叶回到了那个水潭前,手指沾染了水潭中的水,歪了歪头,回忆张玄静画符时候的样子。

    她低下头,有些磕磕绊绊的画了一个图案。

    看着树叶上的图形,殷云扶皱起眉头。

    “怎么了?”贺勇在殷云扶回到水潭边上的时候,就提着一颗心。

    现在看她愁眉不展的样子,那颗心就被揪了起来。

    一旁老人也忧心,不过忧心的是殷云扶是不是没能画成功。

    他又着急又不敢开口打断,心里想着,要不行,他跑一趟,去买一叠符纸过来就是。

    殷云扶站起来,微微叹了一口气,“丑。”

    第一次画符,技艺不精,幸好符还是成了,但是图案实在太丑!

    “啊?”贺勇一脸懵逼。

    殷云扶却已经越过了她,走到那个老人的面前,“这个放在他衣服口袋里,晚上睡觉也别摘了。”

    老人闻言,千恩万谢地接过,小心翼翼地将那片树叶放到了自家孙子衣兜里。

    小男孩懵懵懂懂,也没听明白殷云扶说的什么,倒也安静,不吵不闹的一直站在原地。

    虽然乖巧,但确实没有一般孩子活泼富有生气。

    在老人将那片树叶放回到他衣兜里的时候,他脸上忽然漾开一丝笑容,“爷爷,这个树叶暖暖的。”

    他好奇,伸手就去翻找衣兜里的树叶,“好奇怪,这个树叶怎么会是暖的?”

    老人一把握住了小男孩的手,“别动,你动了这树叶就要逃走了,它可是君君的护身符。”

    叫君君的小男孩睁着一双懵懂地大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兴奋,“护身符?”

    老人点了点头。

    君君立刻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上衣口袋,抿着嘴唇笑了笑,“嗯,我知道了,护身符有些害羞,我不看它。”

    老人闻言,松了一口气。

    他看孙子的脸色,就这么短短的功夫,原本苍白如纸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红润的血色。

    他扭头,连忙对着殷云扶又作了一个揖,心底的感激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多谢大师。”

    感谢的话说多了,就显得有些苍白。

    殷云扶点了点头,这一次没有再伸手扶他,算是受了这个礼。

    她缓缓叮嘱道,“这段日子不要带他上山来了,不要吃这山上的东西,也不要喝这个山上的水,不仅是他,你也别碰了。”

    老人细细记在心里,郑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他带着孙子向殷云扶和贺勇告辞。

    贺勇皱着眉头,“你说,现在这座山,普通人都受不了?”

    殷云扶挑了挑眉梢,“对啊。”

    “怎么个受不了法?”

    “轻则头晕腹泻,重则大病一场。”

    贺勇咽了一口口水,“也包括我们在内吗?”

    殷云扶眨了眨眼睛,嗓音徐徐,“包括今天所有上山的人,不包括我。”

    贺勇脸色煞白,“你之前没说啊!”

    整个工程队一大早争先恐后地坐满了整辆面包车,组团上山看热闹!

    她的声音并不重,但是她一开口,傅一晗下意识地闭上了嘴巴。

    这句话出来,所有人都是一愣。

    也对啊。

    下山和救治病人又没有冲突。

    上山的山路就那么一条,下山等救护车,还更快一些。

    喵喵迷路抿紧了唇瓣,一时说不出话来。

    沉默了几秒,她才低声道,“很多病人都是不适合挪动的……不科学的救治反而会出问题。”她说着,脸上露出一丝难过,“我只是希望你们不要这么急功近利,利用病人。”

    电话那头,殷云扶轻轻一笑,“小姑娘,你说得确实很有道理,你倒下的时候,我们一定不会动你。”

    喵喵迷路眉头一皱,脸色苍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你、你怎么说得出这样的话?”

    殷云扶声音中依旧带着笑意,“我有什么不敢说的?”

    即便她如今灵力尽失,也轮不到一个凡人站到她头上说三道四。

    这个小姑娘还真的有胆子管她说什么。

    殷云扶语调一直都很平静,只是这说出来的话实在不是一般的嚣张。

    喵喵迷路闻言,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直播间里,虽然又一些粉丝此刻有些动摇了,但是还是有更多的粉丝看不下去了。

    【事情到底怎么样还不知道呢……】

    【就冲她刚刚说话的态度,我就不信是什么大师,大师基本的涵养呢?】

    【女神摸摸,别难受,也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我们都还是支持你的#玫瑰##玫瑰#】

    说话的大多都是男粉丝,或者正义感爆棚的女粉丝。

    很多人总是会下意识地站到弱者的一方。

    更不要说这个弱者还是喵喵迷路这么一个长相可爱清纯的妹子了。

    傅一晗拿着自己原本用来直播的那个手机,看着喵喵迷路的直播间,看得眉头紧紧皱起来。

    这明明就是事实,这些人就是看不到吗?

    他看向那些工友,“先把人送下去吧?”

    这种时候,也不是和喵喵迷路计较的时候,人命关天。

    新工程队的几个工友们点了点头。

    这些主播们的是是非非他们也不想管,现在把人救回来是最要紧的。

    有人去开车。

    钱广源皱了一记眉头,“等一下。”

    那人脚步一顿,看了一眼钱广源,又看向自家的队长。

    新工程队队长皱起眉头,“钱老板,救人要紧……”

    “我也认为是救人要紧,你没听到喵喵小姐说的话吗?随意搬动,很容易出现新问题。”

    这个话一出来,新工程队队长脸上也露出了一丝为难。

    这里也没医生,没法判断这话对不对。

    如果真出了问题,谁负责?

    而一条性命的责任,谁都担不起。

    队长也担不起。

    傅一晗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心底一阵阵地发寒,让他更冷的,是喵喵迷路直播间里,这个时候还在刷礼物的那些观众们……

    【幸好有女神,要不然搬动了对方,就真的出事了。】

    【这也就算了,破元观估计要拿着这个案例到处宣传去了,然后把锅甩到我们女神头上。】

    【就晕倒了而已,看看破元观的作风,还拉入黑名单,我把真实姓名报给你,池松源,首都人,现居首都,今天22岁,华国传媒大学导演系学生,真名真姓,所有信息都给你了,你拉啊。】

    池松源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看着电脑屏幕上的直播,不屑地打下了这行字。

    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神棍了,现在都8012年了,竟然还有人受骗上当的。

    他随手又给喵喵迷路打赏了一个超级火箭。

    累积到现在,他已经蹿上了喵喵迷路粉丝榜第二名了,给喵喵迷路的礼物差不多刷了1万了。

    直播间粉丝排行榜第一名还是万有引力。

    直播间观众很多人都发现了。

    说起来,在整个粉丝圈子,池松源的账号‘少爷今天不高兴’要比万有引力出名的多,在多个主播的排行榜上都能看到这位的身影。

    网传他是个超级富二代。

    没想到还是一个学霸?

    他这一送礼,喵喵迷路的直播间又是一阵热闹。

    喵喵迷路也在直播间里表示了感谢。

    池松源看到喵喵迷路红着眼眶,羞涩微笑的样子,内心的怜爱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正准备打字回复,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收到一条新信息。

    他一看,是池烨霖发过来的。

    池烨霖是当红小生,也是他的堂哥。

    不过兄弟两个聚首的时间不多,平时这位堂哥都是和张秉均混在一起,偶尔带他一起玩。

    整个暑假都快过完了,池烨霖好像还是第一次给他发消息?

    池松源皱起眉头,点开消息。

    池烨霖:【别冒头了,真被拉黑就完了。】

    池松源皱了一记眉头,【拉黑就拉黑,我还怕她?】

    不等池烨霖回复他。

    “已拉黑。”殷云扶声音淡淡,从手机中传出,通过直播间,落入池松源的耳朵。

    他“嘿”了一声,摇了摇头,“还真挺有种的。”

    而他的手机,电话已经响了起来。

    他接起电话,“哥?”

    “你赶紧给破元观的那位大师道个歉吧。”

    “什么玩意儿?”

    “我说,赶紧给破元观道个歉!别掺和这直播了。”

    “我说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吃错你个头!你知道前几天,你老哥我差点就死在马路上了,是因为这位大师一句话,才侥幸逃过一命的!”池烨霖快速地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池松源眉头依旧皱着,“这就是凑巧吧?这些算命的,经常就用这种法子……”

    “凑什么巧,有这么巧吗?”池烨霖快被自己弟弟气死了。

    池松源冷哼了一声,“这本来就是一个概率学的问题,放到单个人身上看起来很准,你又不知道她那天直播间的粉丝们,发了多少条出去,只要有那么一两个人蒙对了,肯定就会一些脑子不清楚的各种崇拜相信她,她也就有的钱拿了。”

    池烨霖一时语塞,气得脸微微涨红。

    说谁脑子不清楚?

    偏偏自家亲爱的堂弟并不愿意那么轻易地放过他,“你说张影帝那天和你在一起,他现在是什么态度?”

    池烨霖皱起眉头,“那天以后,我和老张都忙得很,也没提这个事情,可是他那天回去就给破元观代言人打赏了五艘宇宙飞船!”

    池松源“啧”了一声,“然后呢?今天也没给那位破元观代言人发声吧?人家张影帝这么做,叫有恩报恩,该清醒的时候还是清醒的嘛。”

    他说着,小声嘀咕了一句:“谁跟你似的,天天搞这些封建迷信,有空多磨练磨练演技也不至于被人张影帝甩得那么远。”

    池烨霖闻言,气到原地爆炸:“行行行,这些都是封建迷信,都是封建糟粕,我不管你了!”

    池松源微微一笑,“好好拍戏了,乖。”

    话音未落,就听到电话那头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手机被挂断了。

    池松源耸了耸肩,“这点事情就闹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哎……愁死人,什么时候那高冷贵公子的人设崩了,又得哭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