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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9章 大人吃醋了 23合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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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洵静静看着她,平日里顾宝笙虽然也会笑,可是那样疏离淡漠的笑容永远像冬末春初的风,含着冰凉的冷意。

    此时她的笑容却是格外真切,恰如和风拂心让人熨帖。

    顾宝笙见他个子高高的都快把门口暖洋洋的日光挡了一半,不等楚洵说他前来所谓何事,便让丫头们到门口候着,自己亲自沏了一杯茶给他。

    “楚大人请坐。”顾宝笙坐在右边椅子,将左边的空位指给楚洵。

    楚洵并未推辞,坐在她身旁低头一看,也是一个梅子青汝窑瓷杯盛着的茶。

    桌上的紫砂茶叶罐子上还描金写了两行字,“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

    恰是今日顾明远从库房寻出来的贡茶——蒙顶黄芽。

    只是茶汤黄中透亮,一股清新甜香飘散在屋里,沁人心脾,比顾明远那儿的茶香了十倍不止。

    “是新取的茶杯,并无人用过的。”顾宝笙见他只看着茶杯不动作,便出声解释了一番。

    楚洵这才优雅的拾起茶杯,浅浅抿了一口,甜香甘醇而回味无穷,他难得说了一句“不错”。

    顾宝笙不知道楚洵嘴里“不错”二字的难得,只是心道了一句,毛病!

    哥哥顾延琛在军营出生入死,从不会像楚洵那样金贵娇气。

    这人出门儿连别人的干净杯子也要嫌弃不说,连精通茶艺的她泡的茶,也只有一句“不错”的话。

    要是哥哥,一定宝贝这茶水极了,哪里像他?

    楚洵一边品茶,一边淡淡看着顾宝笙。

    茶水甘甜醇厚,有松枝的清香,也有梅花的甜香,品得出是去岁冬日从松枝梅花上取下的雪花儿,又用花瓮盛了埋在地下的。

    一个长在村野,无人教导的少女会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泡出这样的好茶,楚洵不由又开始怀疑起她是西戎的探子来。

    但看她的神色有些怅惘,且方才看着自己的时候,好像还透过他在想着什么人,在比较着什么,楚洵便有些不大高兴。

    轻敲了三下桌子,提醒她道:“顾三姑娘,你现在是我的未婚妻。”

    所以,在他面前,最好不要想着别的男人,免得回家老头子骂他不中用,又生出许多事,想出许多莫名其妙的招数来。

    比如,每天来看顾宝笙,给她送衣服,送吃的,送胭脂……

    顾宝笙没听见楚洵说什么,只是被敲桌子的声音惊的回了神。

    她忙从回忆中抽身出来,见楚洵神色颇为认真,眸底温润明亮的光似乎让自己心底的想法无所遁形。

    她不由想起哥哥顾延琛对楚洵的夸赞来,说他多智近妖,说他耳目通天。

    既然锦衣卫的情报网如此厉害,那么,是否能找到掉下悬崖的哥哥呢?哪怕是一具尸体,也要他入土为安啊!

    照余若水当时的说法,哥哥是从缥缈崖那儿跳下身死的,若是有幸被树枝拦住或是底下有并不湍急的河水,的确很有可能捡回性命。

    想到自己好歹跟楚洵有了几次交易,顾宝笙便主动开口道:“楚大人,宝笙能否请您帮忙找一个人?”

    话落,她又补充道:“作为交换,宝笙可以帮助大人尽快让中山王和孟行舟落网。”

    至少她的局已经是布了一半了。

    楚洵听了,咯噔一声把茶杯放在桌上,脸上有淡淡的凉意。

    屋子里登时像有一道春日里从刚融化的湖水边上陡然吹进来的凉风,直让人冷得打哆嗦。

    “顾三姑娘,”楚洵凉凉道:“锦衣卫是为朝廷办事的,为你一个外人做事,你觉得合适吗?”

    顾宝笙噎了一下,刚才让他帮忙贴画像,都是用的锦衣卫的人,之前交易时也是锦衣卫的人帮忙,楚洵明明很爽快啊。

    怎么一会儿不见,说到再帮忙的时候,楚洵就冷淡成这样了?而且,她也说了会拿同等利益的东西来换的呀!

    顾宝笙笑回道:“既然大人不方便,那宝笙自然也不会强人所难,大人就当宝笙没有说过这句话吧。”

    她一向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旁人几乎根本看不出她的笑和话语同之前有所不同。

    但楚洵何等聪明,又是存心想套她话,细看着她的,哪里不知道这个小丫头现在心里失落极了,对自己应该也是不满到了极点。

    顾宝笙从小背井离乡,能让她找的人,一定是在丰城认识的人。

    而且就他仔细观察,细究神情,顾宝笙让他找的,十成十是一个男子。

    那样高傲的少女求他找一个男子,不是情郎还能是什么?或许还有什么救命之恩,海誓山盟在。

    未婚妻求他这个名义上的未婚夫找她的心上人?楚洵觉得,他很有必要提醒他家老头子,假戏真做的事情真的不必了。

    他没有闲到自己给自己找绿帽子戴的份儿上。

    楚洵淡淡“嗯”了一声,心里又道,最好在顾宝笙及笄前赶紧让她喜欢上别人,再把她嫁个靠谱护得住的人,如此他也算给老头子一个交代,功德圆满了。

    当然,楚洵尚且不知,他今日做出的决定到底为自己埋下了多大的祸根。

    此时,他仍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老神在在坐在一边儿喝茶,示意凛二带着一众人,端了一排托盘站在堂屋里。

    凛二跟凛一弟兄俩生得一模一样,只是凛二更活泼讨喜些,笑呵呵的样子像个招财童子。

    他张嘴就道:“小夫人,这是世子殿下为您赴宴准备的衣裳首饰!”

    楚洵淡淡扫了他一眼,凛二摸了摸后脑勺,大人好冷,好凶,他要回家找哥哥!

    顾宝笙听到“小夫人”三个字,愣了一愣才道:“你还是叫我顾三姑娘吧。”

    凛二很为难,“等属下回去问过王爷再说吧。”

    顾宝笙摇头,也并未强求,只是在低头看到一托盘的首饰衣裳时,还是忍不住咋舌。

    镇国公府家底殷实,但就算赴宴,也不会到锦华楼买这么高一摞的衣裳。

    锦华楼的衣裳一件价值千金,十件价值万金,楚洵带的这些衣裳,顾宝笙扫了眼托盘的个数,看了眼衣裳的高度。

    这约莫,得有一百来件了吧?

    广平王府,果然是……财大气粗。

    凛二还在解释道:“王爷说了,您住的这地儿地方小,怕装不下东西,所以只让世子殿下带了这么一点儿来。

    王爷还说了,等日后您嫁给世子殿下了,以后王府都交给您做主,想穿什么就穿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就是世子殿下吃糠咽菜,也得让您山珍海味把身子养好了。”然后再给他生个大胖孙子。

    当然,最后一句,在楚洵如寒冰的目光中默默被凛二咽了下去。

    顾宝笙看了满屋子的托盘,心道,还好她这地方小,不然广平王今天恐怕要拿衣裳首饰塞满她整个院子了。

    “别理他。”楚洵淡淡开口道:“三日后,宫中设宴,褒奖孟行舟治水有功,你随意来就是。”

    顾宝笙明白了,广平王是想在宫中把自己世子未婚妻的身份公之于众,想让楚洵替自己保驾护航得顺理成章,再让景仁帝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这门亲事。

    如此一来,就算景仁帝真的要下手,也会顾虑许多。

    而等她及笄成人,景仁帝已经年迈体衰,皇子夺位,大限将至,他自己尚且自顾不暇,遑论布局杀她。

    届时,或许景仁帝来不及杀她,他自己反倒会先驾崩了。

    想到为她考虑得事事周到的广平王,顾宝笙又不由想到,既然广平王如此为她考虑周到,那当初……

    楚洵似是看出了她的怀疑,淡淡道了一句:“你远离京城是父王的意思。”

    如此,她才能远离纷争,平安长大。

    “大人可否安排一下,”顾宝笙恳切道:“宝笙想在宫宴后,亲自去拜见一下王爷。”

    她心中有许多谜团想问,而且,楚洵不帮她找哥哥,她也总要另寻法子,最好求得广平王相助,那便更稳当了。

    楚洵嘴角含了一丝冰冷的讽意,“他没空。”

    空的时间都去逗鸟听戏打马吊,或是骂他不中用,催他得快些追她做小媳妇儿,哪里有空给她找情郎?

    顾宝笙看出他的敷衍讽刺,也收了话,不再求他。

    忖度一番,心道,大约是这位世子殿下嫌自己未婚妻的身份平白无故被人占了,而他自己心里有人,替心里那位姑娘不值得吧?

    不然,如何会连自己见一面广平王都要拒绝?

    泰半是怕广平王真的看中自己这个假儿媳,不肯接纳他的意中人吧。

    反正,当时林青晚最初欺骗她哥哥,要赖着她哥哥见父亲和母亲时,哥哥就是如此不愿意的,连这冷淡的讽刺都如出一辙。

    于是她换了个话题道:“孟行舟可有到顺天府为他堂弟和二叔求情?”

    孟行舟那个人,最爱重自己的名声,不可能任由自己的二叔和堂弟在牢狱里待着,给自己的名声抹黑的。

    “没有。”楚洵抿了口茶水,润了润喉咙道:“孟家人坑蒙拐骗十多年,在南齐各州县府骗财上达十数万两银子。顺天府尹不肯放。”

    “十数万两银子?”顾宝笙有些讶异。

    骗了这么多银子,若是从十多年前起,置办一些田产房产,买几间铺子,于孟老太太一个乡下妇人来说,丰衣足食,年年有余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啊!

    楚洵不等她问,便惜墨如金回道:“赌。”

    孟老太太的儿子孟启恩好赌成性,一夜就能散去他们一年赚的银子,是个填不满的无底洞。

    顾宝笙笑了笑,“那就请大人一定要尽快让他们从牢里出来。”

    “三日后,他们自会出来。”

    不多也不少,饿上三天,孟老太太求救无门,自然会到顾府找孟行舟。

    以那位老太太撒泼的性子,三天之内让全京城的百姓,甚至宫里的景仁帝和元戎太后等人知道此事,一定很容易。

    届时,不管是孟行舟想在牢房里杀人,或是等他们出来后再下杀手,都会被人死盯着,根本不用再浪费锦衣卫的人手了。

    顾宝笙点头微笑,和她想的一样,关三天,不多也不少。

    两人并未商量,却有同样的想法,竟有些“身无彩凤双飞翼,心有灵犀一点通”的意思。

    不过顾宝笙立马就把这句诗从脑子里抛开了,她和楚洵,大约只能算在谋事上言谈投机而已。

    这样喜怒莫辨,脾气古怪的男子,也不知日后的妻子得每天哄他哄成什么样,毕竟他总是那样,喜欢生气,又不爱理人的,难相处得很。

    顾宝笙心里暗自同情了楚洵日后的妻子一番,却见楚洵淡淡瞥她一眼,平静无波吐了一句:“不要在心里说人坏话。”

    这都能看得出来?

    “你嘴角撇了一下,还冲我的方向很嫌弃的瞥了一眼。尽管你头低得足够低,一般人都看不到。”

    楚洵顿了一下,补了一句,“但我眼神好,还是看到了。”

    好吧,看到就看到了吧。

    顾宝笙也坦荡的抬起头来,并没有无谓的挣扎,试图去解释什么。

    只是平静的阐述道:“宝笙只是觉得大人有时候有些不近人情。”还不讲理,不帮她找人。

    咯噔一下,楚洵手里的茶杯放下来,他更不讲理了,“锦衣卫有锦衣卫的规矩,你小孩子不要多嘴!”

    凛二低头装死,他绝对不能出卖大人,告诉小夫人,锦衣卫的规矩就是大人的规矩!

    顾宝笙又不是真的小孩子,哪里不知道楚洵在锦衣卫中是何等举足轻重的地位?

    一句话能定人生死的锦衣卫指挥使大人从来是我行我素,哪里会听别人条条框框的规矩?

    “是,大人说的对。”顾宝笙笑得温柔无害,一字一句道:“宝笙此番受教了。”

    原来他不止有不讲理的时候,还有这么更不讲理的时候,还不讲理得理直气壮!

    楚洵抿了最后一口茶,淡淡“嗯”了一声,让人收了桌上他用过的茶杯,直接起身拂了拂长袍,就此走人。

    连“告辞”两个字都吝啬的不肯说,还是凛二拱了拱手,不停跟她们说大人太忙要回南镇抚司办案云云,才告别离开的。

    门口的半夏见人都走了,方才进屋子来,准备收拾茶杯。

    可一看桌子上干干净净的,连茶壶都没有,她忙问道:“楚大人没喝茶?是不是生姑娘的气了?”

    生气?顾宝笙撑着小脑袋幽怨的看了半夏一眼。

    这丫头没看出来生气的是她吗?

    “不该的呀。”半夏嘀咕道:“姑娘长得跟天仙儿似的好看,楚大人明明该很喜欢的,怎么会生气?”

    “半夏。”顾宝笙阻止她继续说下去,“楚大人只是来府上问候问候我的伤势而已,并没有其他意思。

    那茶杯和茶壶,楚大人已经将它们带走了。”

    楚洵不喜欢用别人的东西,也不喜欢别人用他的东西,譬如用过的茶杯,要么摔碎,要么拿走。

    “那就好,”半夏听了,便放下心来道:“可见楚大人是没有生气的,还把茶杯带回去做念想了。”

    顾宝笙知道跟她说不通,干脆不说话了,让半夏和翠荷两个人找了几个稳重可靠的丫头把楚洵送来的衣裳搬到她隔壁的小屋里锁上。

    虽说是广平王出的钱,但毕竟她又不是真的要给楚洵做媳妇的,这些东西拿在手里就是烫手山芋。

    见楚洵那不满的样子,顾宝笙已经推测出广平王怕是真的有意让她做媳妇了。

    也因此,她更要把这些东西都保护好。

    等退婚,广平王提着她领子凶着问她,拿了衣裳怎么不做他儿媳妇时,她也好把东西还给人家。

    不得不说,顾宝笙对广平王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很了解的,广平王还真是存了这个意思。

    可惜她想得很周到,但事情的发展总是不在她意料之中的,此是后话了。

    *

    春日美,但风辞小筑算是顾府春日最美的地方。

    处处鲜花鼎盛,绿竹猗猗,香清清,凉幽幽的,不少别院子得空的下人都会过来在外面绕一绕,晒晒明媚的春光。

    当然,也有专门过来采鲜花儿的。

    拢梅阁中繁花虽多,到底不如风辞小筑是当年姜德音亲手栽种侍弄的花草缤纷艳丽,妩媚多娇。

    高迎秋自打花朝节后,就对顾府所有人都闭门不见。

    周玉芙心疼女儿极了,怕女儿在屋子闷出病来,便建议让她戴着面纱在府里花园四处转转。

    她一漏话,便说起风辞小筑的花儿开得正好来。

    气得高迎秋登时砸了一屋子的东西,逼着青梅来风辞小筑把花儿都摘完。

    青梅委屈的提了提柳条编的小花篮,那样子也不过是小西瓜的大小,风辞小筑还有这么多人在看着,她哪里能摘得完所有的花?

    可是主子发话了,她一个奴婢又哪里敢不依,只能忙提了篮子出来摘花。

    好在顾宝笙对下人一向很好,知道女孩子们都爱买花、摘花戴,拦人其实也是拦不住的。

    因而只要不是太过分的摘采,风辞小筑看院子的圆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去了。

    青梅摘了三朵四季栀子花,暗想着,干脆只摘一小篮子回去交差就得了。

    她刚要伸手再摘两朵白玉兰,忽然瞥见院子里有几个丫头在小心翼翼的把托盘里的衣裳放箱子里。

    件件衣裳在灿烂春晖下流光溢彩,看得她眼都直了。

    她再探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的飞鱼服男子从廊檐处走出来,像是在替人开路,再仔细一看,竟是上次长安街闹疯马时,救她家姑娘的那个男子。

    青梅心里突突跳得厉害,她家姑娘这些日子不开心,其实都是因为她身子不舒服后,想着人到广平王府去请鬼医来给她看看,但广平王府根本就没有人给她们开门。

    如今那位世子殿下的跟班儿都在这儿,那么那位世子爷肯定也在呀!

    这三姑娘病恹恹的,怎么赶得上她家姑娘貌美倾城?

    青梅并不知道高迎秋的脸蛋儿毁了,她只是在想一定是三姑娘装病,让这位爷过来看她的。

    她要赶紧儿回去告诉姑娘,让她过来拆穿三姑娘的阴谋!

    *

    廊檐下,楚洵沿着一排细细密密,清清幽幽的斑竹枝走着,阳光透过茂密的竹枝竹叶,洒下斑驳细碎的翠玉。

    楚洵面容白皙俊逸,翠玉映在脸上,倒像是远山之中,年轻有为的隐士高人,说不出的清贵雅致。

    凛二耷拉着头走前后面,连声摇头,轻轻的唉唉叹气。

    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自家的主子了,明明来的时候,人家小夫人自己一个人玩儿得很高兴的。

    可是自家主子就跟小夫人说了不到十句话,就把人家气得话都不想跟他说了。

    不就是找个人吗?多大点儿事儿啊!

    这也罢了,反正自家主子不太会说话,气家里老头子也这么着的,可是好歹的,人走了得说声再见吧?

    主子倒好,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人。

    他倒是帮着描补,说公事繁忙云云,可这一出来,主子就搁这儿慢慢悠悠的走着,得,他这谎全是白撒了!

    许是凛二叹气的声音太明显,观四周旖旎美景的楚洵也收回目光来,问他道:“你很失望?”

    “咳,主子,”凛二觉得为了主子的终身大事着想,他觉得还是应该劝劝他的,“其实,属下觉着,这找人吧,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大事儿。

    许是小夫人在丰城受苦受难的时候,有人拉了她一把,她想着报恩啥的。

    无论男女,咱们找了拿银子打发了就是,您这么着跟小夫人说话,小夫人会生气的!”

    楚洵冷眉一挑,她生气?

    身为他名义上的未婚妻,不守好自己的本分,她有什么资格生气?

    凛二立在一边,察言观色,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脱口而出道:“大人!

    您不会是怕找出来的是救命恩人,小夫人到时候要以身相许,您留不住人,所以……

    您……吃醋了……害怕了吧?”

    这小神情儿,小模样儿,凛二觉得像是吃醋,真他丨么像!

    “凛二……”楚洵闭了闭眼,沉沉道:“这个月,下个月,下下个月,今年府里马厩的马都归你洗!”

    “主子,”凛二抓头哀嚎:“您不能这么恼羞成怒,公报私仇!”

    他这样善解人意的属下只是说中主子的心事,为什么要被惩罚?凛二觉得他很冤枉啊!

    “嫌少?”楚洵挑眉,“南北镇抚司的马,也都归你!”

    “不是……主子,您听属下说……”

    楚洵懒得理他,径直沿着小竹林往前走。

    凛二瞧他脚步都轻快了几分,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嘿,这事儿有戏,他得回头找王爷说道说道,再怎么也得让他大哥那个木头人帮他洗的嘛!

    毕竟帮着主子追到小夫人,生主子才是大事呀!

    *

    拢梅阁

    高迎秋戴着面纱站在桌前,一瓶子接一瓶子把药往地上摔,嘴里大叫道:“没用!全都没用!”

    她整张脸都肿胀得像猪头,细腻的皮肤像树皮一样粗糙极了,脸上还密密麻麻布着凸起的褐色疙瘩。

    整个人晃眼看去,就跟长满了树瘤的老木头一般,根本不像个人。

    想到这样的糟心事本该是顾宝笙承受的,如今反倒落在了她头上,高迎秋真的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顾宝笙,你好恶毒的心啊。”高迎秋喘着气道:“等我恢复容貌,我一定要你死得比我现在百倍、千倍、万倍的难看!”

    可什么时候能恢复呢?自然只能等广平王府鬼医愿意见她的时候。

    高迎秋不由想,若是楚洵回了王府就好了。

    他们之间有两面之缘,楚洵若是知道自己那般娇艳如花的容貌还没有恢复,一定会怜香惜玉,帮自己一把的!

    想到这儿,高迎秋立马唤人,“青梅!青梅!”

    青梅刚跑回院子,就听到高迎秋叫她,连忙应声道:“姑娘,奴婢在呢,奴婢在呢。”

    青梅关上门,高迎秋正戴着面纱坐在上首,生气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

    “姑娘,”青梅忙道:“奴婢有件顶要紧的事儿跟您说呢。”

    *

    高迎秋听完,登时大怒道:“顾宝笙身为我们丞相府的小姐,竟然随意去见外男,还是用装病的手段!真是太不要脸了!”

    “对对对,”青梅忙道:“奴婢也是这样说呢。

    趁楚大人还在,不如姑娘您赶紧的去找楚大人,让他找鬼医帮您看看吧,您才是真的身子不舒服呢!”

    “好。”高迎秋点头道:“你马上带我过去。”

    “遵命。”

    *

    主仆二人匆匆赶过来时,恰值楚洵绕过那片翠绿的小竹林。

    高迎秋见楚洵就快要出垂花门,忙娇柔着嗓子高声道:“楚大人,楚大人!”

    凛二对这个看不起自己大哥的女人很没有好感,直接过去拦住她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

    您还未出阁,离咱们大人这么近,不合适呀!”

    楚洵没有看高迎秋,径直走过去,算是默认了凛二的说法。

    高迎秋真是觉得这个男人讨厌极了,她不知道凛二跟凛一是两兄弟,只是暗恨这人怎么如此讨厌!

    上回疯马的事情和花朝节上面给自己添堵,这会儿又来?

    凭什么顾宝笙可以私自见外男,她就不可以?难道她还赶不上一个无才无德,病恹恹的顾宝笙?

    还是说这个人收了顾宝笙的好处才这样的?

    高迎秋把手镯上的翡翠镯子转了个圈儿,别有深意道:“其实臣女是有要紧事,才来求见殿下的,还请您帮忙通融一二。”

    凛二冷笑了一下,锦衣卫的俸禄和主子给他的月例多得很,好么?他还用得着收贿赂?

    “高姑娘是吧?”凛二抱着绣春刀道:“您有冤情往顺天府递状子去,您有苦处往您家里顾大人那儿去。

    我们锦衣卫,不管那些不相干的人和事!您回您屋子里,想清楚了再自个儿解决吧!哈!”

    高迎秋怒瞪着他,隔着幕篱都能感受到她锋利的眼刀子。

    她不相干?等她做了世子妃,就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看看,她到底相干不相干吧!

    见楚洵半只脚都踏进垂花门了,高迎秋顾不得礼仪,忙高声叫他:“楚大人,您一向清明公正,怎么能被恶毒女子欺骗呢?”

    楚洵脚步一顿。

    高迎秋心中暗喜,她就知道楚洵这样天之骄子一定受不了被女人欺骗,尤其那还不是女人,只是个女孩子。

    于是她立马上前几步,噼里啪啦的把顾宝笙的罪行说了一遍,又含泪委屈道:“楚大人,迎秋跟她好歹也是有血亲的姐妹啊!

    迎秋视她为亲妹妹,她却妒忌迎秋美貌。

    在花朝节上动手脚,下毒暗害迎秋,如今又装病骗大人前来探望她。

    她这样恶毒的女子,怎配得上大人来看她?怎配得上大人的怜惜?

    她根本就不配呀!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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