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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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爸——”

    看到袁父,袁卫彬再忍不住,一头冲过去死命地抱住他爸,以前面对严父,哪怕他是最小的儿子,也从没做过如此亲昵的举动,可现在一切那么的自然,眼眶酸得眼泪直往外掉,明明是男子汉了不想哭的,就眼睛咋就那么酸呢。

    袁国柱被狠狠撞了一下,这下才敢肯定自己不是眼花,他一直惦记着不能放心的两个小儿女,此刻真的就站在自己面前,他想摸摸怀里小儿子的脑袋,湿漉漉的手却有些发颤,连忙在自己身上擦了擦,将手上的水擦掉,这才落到小儿子头上,再看向女儿的眼睛也不由地模糊了起来。

    “好……”袁国柱嘴唇抖了抖,“好……都好好的就好……”

    送姐弟俩过来的中年人有些受不住这种场面,轻咳了一声:“袁国柱同志,我把人送到了,先走了。”

    “多谢,多谢这位同志。”袁国柱忙道谢。

    这时袁卫彬才不好意思地从他爸怀里抬头,背过身狠狠揉了揉眼睛,眼睛里肯定落进了沙子,转身和他姐一起扶着爸爸进去,袁珊珊顺手将身后的篱笆门给带上。

    袁国柱将姐弟俩带进屋,摸出半截蜡烛点了起来,就着灯光好好看看姐弟俩,发现女儿依旧白净,小儿子虽然黑了也瘦了,却长高了一截,看着比以前没离家的时候还精神,终于能放下心了:“好,看你们好好的,爸爸就放心了,”忍不住伸手摸摸女儿的脑袋,袁父知道这段日子女儿最辛苦,既要担心他这老父亲,还要照顾弟弟,可女儿也刚出校门,本该是他这父亲身上的担子,却让女儿扛了起来,“珊珊也更漂亮了,看来坡头村的山水养人。”

    作为末世人的袁珊珊本该冷心冷情,可她身体里还有一部分是属于生活在这个年代的袁珊珊,看到老父亲也要忍不住落泪。

    她抓住袁父的手,这才多长时间,原本握笔杆子的手,现在却因为做粗重活变得粗糙得很,人更是瘦削了下去,手上的皮肤都打起了褶子,再看头发,原来只有几根白头发,藏在黑发里几乎不显,可现在呢,那么明显的白头发让人看得刺眼极了。

    “爸,我跟姐过得很好,可爸你过得不好,爸你瘦了好多,头上多了好多白头发。”袁卫彬眼睛忍不住又发酸,看到这样的爸爸,就好像一直为他挡风挡雨的大山猛地倒塌了,让他的心生疼。

    “爸爸没瘦,只是有点苦夏,爸爸年纪大了,当然要长白头发了。”袁父笑着安慰小儿子。

    “爸,你还没吃晚饭吧,我去给你做。”袁珊珊心里酸涩得有些听不下去,忙起身让自己忙碌起来。

    “不用,不用,爸的晚饭老钟会帮我带回去,你们怎么过来的?这个时间肯定没吃晚饭吧,爸给你们做。”袁父连忙起身,想给儿女做饭去。

    “爸,你跟彬彬坐着说话,彬彬有好多话要跟你说,饭我一人去做好了,我们路上吃了不少,现在不饿。”索性不要袁父领路,袁珊珊出了这屋子自己四下摸索起来,这屋,这房,哪里是住人的,一看那泥巴墙就知道,为了不让这屋坍塌了或是透风了,一年年地往上面糊泥巴,就屋顶,下了雨肯定要漏水。

    这里的条件比坡头村他们姐弟俩住的房子差太多了,可袁珊珊也清楚情况不同,他们那是知识青年下乡,袁父这属于劳动改造,就算上面有人暗中关照,可明面上也不可能给予太多的好条件,所以这住的吃的,不可能太好。

    找到了厨房,摸黑划了火柴,将灶台上的油灯点了起来,这灶台也无法与郑大奶奶的相比,明显是自己垒起来的最简陋的土灶。

    袁珊珊卷起袖子刷锅刷碗,看这里情况就知道没个女人住着,几个大男人,生活上面也不讲究,显得有些邋遢。

    又搬了柴烧水,将锅和碗筷子烫了一遍,这才回屋打开他们带来的行李袋,幸亏她特地带了点白面过来,厨房里只有粗糙的黑面米糠和红薯。

    袁父看到了赶紧过来阻拦,好笑道:“你这孩子,咋把这白面也带过来了?留着你和彬彬自己吃,爸这里不缺吃的。”

    不缺吃的,但吃不饱,吃不好,否则哪会这么短时间内瘦这么多,袁珊珊一转身就摆脱了袁父,朝袁卫彬示了个眼神:“爸,这白面也是用家里的钱和粮票买来的,吃完了再买呗。”顺便也带了块熏肉。

    袁卫彬留下劝袁父,让袁父哭笑不得,想去厨房帮忙,却让小儿子拦住了。

    白面最方面的是做面疙瘩,不过袁珊珊力气大,擀面的活对她来说轻松得很,看孟佳华做过一次,她就飞快地掌握了这项技能,擀的面条两个小的喜欢得很。

    等锅里咕嘟咕嘟烧响时,她又去院子里揪了两把小青菜,好歹还能自己种些菜,不过不是密了就是疏了,虫眼也特别多。

    “老袁,我们回来了!”有大嗓门在外面叫起来,“咦?今晚有客人过来?找谁的?”平时谁也舍不得点蜡烛和煤油灯,没事时就摸黑忙自己的事,早早上床睡觉,“好家伙,厨房里谁烧好吃的呢,香得我口水快掉了。”

    “你个大老粗,别把人吓坏了,”另一个声音看到屋里迎出来的两人,惊喜道,“老袁,这是你孩子过来看你了?莫不是你在坡头村的两个孩子?”厨房里忙碌的肯定是另一个了,他们老听老袁念叨两个下乡插队的孩子。

    “是啊,”袁国柱也高兴,声音里都透着喜意,“彬彬,叫钟伯伯和陆伯伯,还有这是陆伯伯的孙儿陆睿明,叫……哎哟,这辈份可怎么搞的?”刚想让小儿子跟陆睿明哥哥弟弟叫着的,可一想辈份不对,之前让儿子叫老陆伯伯来着。

    “哈哈,”陆正农是个斯文人,可形象不佳,头发乱糟糟的,脸上挂了副镜片上粘了白色胶布的黑框眼镜,摸着到他腰的孙儿说,“彬彬也没比明明大几岁,就各叫各的吧,明明,叫哥哥。”

    小孩乖乖叫人,虽然身在这种地方,却被教养得很好,袁卫彬也别别扭扭叫了声“明明弟弟”,然后转身抓出肉干跟弟弟分享,“给你吃,我姐做的。”

    小孩黑瘦,看到肉干眼睛亮了一下,不过先转头看向爷爷,肉在这里更精贵,一年到头都看不到几回,可他却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拿着吧,孩子的心意。”袁国柱劝道,虽然他还没搞得清哪来的肉,厨房里飘出来的也是肉味。

    陆正农眼睛酸了一下,低头看孙儿:“明明拿着吧,跟哥哥说谢谢。”

    “谢谢彬彬哥。”

    钟洪亮咂摸着嘴,将带回来的饭放下:“老袁,给你打的饭咋办?你闺女给你做好吃的了吧,要不你这份我们三帮你分了?”

    袁珊珊的笑声在门外传进来:“两位伯伯,我做得很多,我爸一人可吃不完,要剩锅里可浪费了。”说着人进来了,“爸,收拾一下,马上就能吃了。”

    “哎哎,”袁国柱心里欢喜,儿子闺女都不是小气的人,“老钟你说什么呢,我是吃独食的人吗?有我一口也得分你半口啊。”

    “哈哈,那成,那钟伯伯今天就尝尝我侄女的手艺。”钟洪亮,人如其名,声音也非常洪亮。

    “哎,马上就端上来,彬彬,跟姐一起端面。”

    “来了。”

    三个老男人在屋里忙活收拾桌子,桌子高低脚,一条腿用石头垫了起来,桌面也黑乎乎的,陆正农翻出几张报纸铺在上面。等袁珊珊和袁卫彬端着青菜熏肉面过来时,把钟洪亮激动得直搓手,又忙伸手接面,嘴里嚷道:“这咋好意思,哟,这么大块肉。”

    陆正农噗哧一乐:“不好意思就别吃了。”

    钟洪亮虎眼一横:“不跟你这斯文人一般见识。”

    袁父也跟过去端面,一人一大海碗,份量很足,不够还可以随时擀面下锅,方便得很。

    三个大人再加三个小的,将一张桌子坐满了,一时间只有呼哧呼哧吃面的声音,陆正农眼镜糊了给摘了放一边。

    袁珊珊之前进来一眼便发现,他和钟洪亮两人,肯定是一文一武,过后听袁父提了,果然,陆正农和袁父以前是老相识了,他是丰城大学的教授,运动刚开始没多久就挨了批,送到了这边,钟洪亮解放前就跟着老首长在战场上冲锋陷阵的,运动后老首长被关了起来,他脾气爆,说了些不中听的话,也被找了个由头送这儿来了。

    几人吃完一碗,只有钟洪亮又添了些,袁珊珊没有勉强其他人,一下子吃得太多反而会把胃撑坏了。

    钟洪亮乐得咧嘴直乐,不住地夸:“我大侄女就是能干,这面擀得老劲道,老袁啊,我侄女手上力气肯定不小,家里常干活的吧,没几把力气,这面可揉不到这么好的。”

    袁国柱听人夸自己闺女哪有不高兴的,就是不高兴听老钟一口一个我侄女,明明是自己的女儿,嘴角翘了起来,谦虚道:“我丫头现在下乡插队了,哪能像以前那样娇气。”

    袁卫彬听得嘿嘿直乐,没当着别人的面戳穿他爸的话。

    他姐要是娇气,在他看来就没几个姑娘不娇气的了。

    袁卫彬留他们在屋里说话,跑出去帮他姐干活,他和姐的屋子,都收拾得比这里干净,从丰城跑到坡头村,心里不是不失落的,可现在跟他爸这里的情况一比,又觉得坡头村是天堂了。

    姐弟俩将厨房收拾干净,将院子里袁父之前洗的衣服也给洗了,说实话,原来在丰城,袁父这些家务活可没干过多少,前面有袁卫彬亲妈做,后来袁珊珊长大了又由她接手,再说袁父工作忙,想搭把手,也不过捡重活做,比如搬煤球扛米之类的。

    衣服洗好了晾起来,一夜过后明早就能干了,袁珊珊进屋给袁父整理衣物之类的,将自己带来的也取出来归置好,袁卫彬在外拿着大扫把“哗哗”地扫院子,听得屋里的钟洪亮羡慕地拍拍袁国柱的肩:“老袁啊,你这儿子闺女让我老钟看得都眼红,坐了一天的车也不歇歇,就给你里外的收拾,就是你大儿子,一封封信地追过来,不用说也是好的,你以后是个有福的。”

    袁国柱也不嫌弃钟洪亮巴掌的力道,心里很欣慰,女儿不说了,小儿子现在也懂事多了,以前在家碗一丢就要出去玩的人,现在能耐下性子主动干活,同时又心疼,要不是这世道,一双儿女应该还在城里过着无忧无虑的日子。

    “以后日子都会好起来的,大家都会享上福的,以后明明长大了肯定会孝顺爷爷的,是不是?”袁国柱笑道。

    陆睿明有些害羞地偎在爷爷身边,点了点小脑袋来回应袁国柱的话。

    大家说了会话就回房准备休息,袁国柱将自己房间让给女儿,自己带着小儿子去跟钟洪亮挤一挤,为此特地赶钟洪亮去把臭脚丫子洗了,厨房里正好还有热水,钟洪亮不满地嘀咕老袁瞎讲究,他都河里洗过澡了。

    袁国柱看到女儿给他带来的衣服和日用品,不忍道:“别乱花,爸这里不缺,你们自己留着,以后可不许这样了,你和彬彬都在长身体阶段,吃上不要省,衣服该买的就买,爸不在你们身边,要自己照顾好自己。”想到自己的两任老婆,他觉得对儿女始终有亏欠。

    “爸,我知道了。”袁珊珊嘴上应着,至于做不做又是另一回事了。

    “珊珊,”袁国柱想了想又说,“你许伯伯家的小森在那边好吗?”

    自己娶的老婆,将自己告了,那是自己识人不清,可连累了老领导却让他心存愧疚,对许言森同样如是,这年代最讲究家庭成分,袁卫国,还有许言森的工作生活,肯定都要受到影响。

    正在收拾的袁珊珊起身说:“爸,你放心吧,许大哥在那边待得好好的,而且我和彬彬多亏有许大哥照顾,日子过得顺畅多了,那边的老乡对我们也好,说请假就给我们批了,彬彬年纪小也照顾得很,对了,我还给你带了些山里的干货,就是队里知道我们要来看爸,特地收拾了让我们带来的,等我们走了,爸你和两位伯伯还有明明留着慢慢吃。”

    “这就好,这就好,这世上还是好人多。”袁国柱感慨道,“将来有机会好好感谢那边的乡亲们。”他看得出一双儿女日子过得不差,这和坡头村乡亲的照顾分不开的,这点恩情他会记在心上。

    说了会儿话袁国柱就带儿子去钟洪亮那里睡觉,袁珊珊也早早吹了从陆伯伯房间里拿来的煤油灯,她爸来得晚,又走得匆忙,日用品都不齐全,更别说照明的煤油灯了,也难怪晚上没人回来时,连蜡烛也舍不得灯,黑灯瞎火的摸着干。

    正好她过来了,明天就去镇上,将基本的生活用品添齐全了,毕竟在这里可不是待几个月,照她看,至少得要两年往上走,她爸情况不算严重,也许到时候能早点平反。

    另一边袁卫彬跟他爸挤一张床兴奋得很,跟他爸嘀咕没完,正好袁国柱也想多了解点他们在坡头村的情况,黑夜里袁卫彬眉飞色舞地将他姐狠狠夸了一遍,将快要睡着的钟洪亮都听得精神了起来,大侄女能上山打猎?还一人打了两只野猪?能一手将两百斤左右的野猪给提起来?听得他都恨不得将大侄女提溜到自己手下当兵了。

    袁国柱也越听越震惊,他咋不知道闺女这么厉害,力气这么大?自幼在城里长大的闺女能打猎?

    最后钟洪亮和袁卫彬都睡着了,钟洪亮还打着酣,袁国柱却眼着眼睛睡不着,他在想女儿到底是咋回事,到半夜里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一早睁开眼,袁国柱一看床上都空了,儿子和老钟都起床了,居然没惊动他,拍拍脑门赶紧也爬起来。

    院子里,老陆和他孙子并排蹲在那里刷牙,四下看看,没看到老钟和一双儿女,老陆回过头来看他四处张望,吐了嘴里的泡沫说:“老袁你找珊珊和彬彬啊,他们早起了,跟老钟一起去打扫羊圈了。”

    “这两个孩子……”袁国柱有些心疼,匆匆洗了把脸就跑出去了,陆正农拍拍一旁眨巴着大眼的孙子,忽然笑道,“我们明明也是好孩子。”

    “我帮爷爷打草喂羊。”

    “好。”陆正农眉开眼笑。

    袁国柱匆匆跑过去,看到老钟挥着大铁铲在往外清理羊粪便,都快清理得差不多了,其实他和老陆都不是干力气活的好料,这种出力的活多数是老钟一人抗下的,他们就算想插手也被老钟嫌弃地赶开,其实他知道老钟是照顾两人。

    “两孩子呢?”

    老钟抬头一看,笑道:“我让他们挑水去了,大侄女孝顺,想帮我铲粪便呢,可香喷喷的大闺女哪能这种活。”

    “爸——”正说着,跟着去河边的袁卫彬精神抖擞地回来了,后面跟着担着两桶水的女儿,袁国柱忙要过去接手。

    “爸,你别,我能行,几趟挑下来都没问题。”袁珊珊一手扶着扁担,一手挡开袁父的手,“钟伯伯,水挑来了,我来冲?”

    老钟放下铁铲,换了没剩几根枝的竹扫把,指了个方向:“丫头,往这里冲,让你老子看看你的力气。”

    袁父傻眼,袁珊珊乐呵呵地将水桶提了起来,一手抓住桶底,对着那方位稍微往前一送,桶里的水哗啦啦冲了过去,带走一大片不容易清扫的秽物,老钟趁着水没流干净,拿扫把过去刷刷几下,更干净了。

    “再来!”

    “哗啦啦!”

    老钟刷刷几下刷完,回头对袁国柱说:“你这闺女比小子还能干,干脆给我老钟当闺女吧。”

    袁国柱没好气地说:“你自己有闺女,跟我抢闺女干什么?我就珊珊一个闺女。”

    袁珊珊笑眯眯地看他们斗嘴,转身又拎起桶挑水去,在这儿只能住几天,好歹帮着袁父减轻一下负担。

    袁父哪里不知道女儿的想法,虽跟老钟斗嘴,这心里却暖呼呼的,女儿干活确实比他利索多了。

    一大早的,袁珊珊来回几趟帮着一起将羊圈还有另一边的牛棚给冲洗得干干净净,这里不止他们一户,还有好几户性质差不多的人,看到这情形,知道是袁国柱家的儿女,也直言儿女孝顺又能干,这时候能顶着风头过来看父亲,确实难得,他们这些人里,不是没有儿女坚决跟父母划清界限的。

    袁国柱回头亲自烧水,给女儿洗漱,就跟老钟说的一样,香喷喷的闺女,却替他进羊圈和牛棚干活,身上免不了沾了点味道。看着小儿子在院子里一板一眼地劈材,袁国柱觉得这一遭也不算全是坏事,至少家人和他们兄妹姐弟间更团结了。

    早饭吃的是面疙瘩,做早饭的人是陆正农,切了几片熏肉剁碎了放进去,味道意外的好。

    照料牲口的事,袁珊珊可以帮忙,上工后地里的活,她却没办法帮了,等袁父他们上工后,袁珊珊和袁卫彬出了农场去了镇上,是老钟帮忙找来的自行车,他人爽快又有把力气,所以三人里他是混得最开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苦也过笑也过,不如笑着好好过日子,把背后搞他的人气死最好。

    于是这几日,老钟和老陆眼睁睁地看着袁国柱房间,逐渐地充裕起来,床头也多了盏煤油灯,还有一整壶用油票打来的煤油,可以用好长时间。

    不去镇上的日子,姐弟俩就和陆睿明一起去割喂牲口的草,空闲的时候,姐弟俩还听到陆正农听孙子背书,小睿明一字不落地背出来,让袁卫彬听得目瞪口呆,这也让袁国柱提醒女儿,回坡头村让袁卫彬学业不能放松。

    袁国柱本身有些想法,而陆正农这样一早被送到这儿改造的大学教授,也没能改变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他觉得这个国家总有一天需要知识的,所以他不想让孙儿在这里荒废了光阴。

    最叫袁珊珊和袁卫彬敬佩的是,陆教授精通几国外语,有一天晚上竟在教小睿明德语,袁卫彬羞愧不已,他学习上估计连小睿明都比不上。

    跟着袁父的几日,袁珊珊也知道了不少人的身份,要说真没一个简单的,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以后这些人平反出去后,都是能在各个工作岗位上发光发热的厉害人物,可一想到他们原本那样的身份,却被关在这里浪费大好时间,又不免替他们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