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9.第 18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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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是一个非常犀利的问题呢。

    因包拯忽然发难, 在场诸人反应均是有些迟缓, 夏安然却敏锐得注意到展昭原本轻松的神态骤然间紧绷, 亦是做出了防卫姿态, 显然是生怕他忽然发难。

    ——会有如此机敏反应, 想来是经过了不少锻炼吧,真是辛苦了呢,展护卫。

    夏安然稍稍思索了一下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最后还是决定将锅推给帝王。

    “包大人,”夏安然想了想还是决定用这个较为中性也较为客气的称呼“此问,本王还真不好回答。”

    他眼见包拯双眉倒竖,显有发怒征兆, 又补充了一句“此事事关重大, 包大人还是直接去询问陛下为上。”

    他语笑嫣然,全无心虚发作之态, 如此反应让包拯心中疑意稍稍减退,只是他如今骤然间发难, 这桌饭显然是吃不下去了。

    包拯心知是自己搅和了此间氛围,他心中却并无悔意, 只是此时不好多留,留则生变,于是他起立向着夏安然作揖“王爷,请恕下官暂且告退, 下官将去询问陛下关于此事的真伪, 若是误会了王爷, 下官定负荆而来。”

    “不必,”夏安然拜拜手,他站起身,顶着展昭警惕的目光走到包拯面前,对着包拯那双黝黑深沉的双眸说道“本王很欣赏包卿这样的为官态度。”

    他眸光清正,杏眼柔和,眼眸中甚至带着些无辜的味道。

    夏安然一把握住了包拯没有防备的手爪子,也没管包拯被惊得后退了一小步,非常认真得说道“包卿如此很好,可千万莫要变,皇兄也好,大宋也罢,人民亦然,此世间正需要包卿这样色正芒寒之人。”

    包拯怔楞片刻,他面色稍稍缓和了些,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不喜欢听好话,尤其是能够戳到那人心里的好话。

    对于包拯来说,平南王的一句色正芒寒毫无疑问便是一句最高的夸奖,亦是他的人生导向。且这位王爷既然知晓他个人的性格,自然也当知晓他定不会放过这一点,而即便如此,王爷的态度依然宽宏。

    就在这一刻,包拯心中亦是有了轻微涟漪,但是包拯之所以为千古名臣,便是因为他并不会因为这几句夸奖而动摇。

    他抽出被夏安然握住的手,又是一拜之后便不再多言,他带着开封府诸人告辞。

    此宴本可为不欢而散,但是夏安然的眼睛却是亮晶晶的。

    见他如此模样,陆小凤倒有几分好奇“此官针对夏弟,夏弟似是全然不以为意?”

    夏安然笑答“有何不好,以天下为己任,不趋炎不附势,中流在心之人,难道不是越多越好吗?”

    他轻笑一声,让人端来了酒盏,发自内心得愉悦着,他的目光甚至带着点慈祥“仅为此事,当浮一大白。”

    “……夏弟既然要饮,为兄自当奉陪。”

    陆小凤摇了摇头,显然是不能理解夏安然此时心情,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灿然一笑,他起手为夏安然斟酒,“夏弟,且满饮此杯。”

    夏安然一无所觉,端起酒盏一饮而尽,随后咂咂嘴,觉得这味道有些个淡啦,立刻挥舞爪子让人换一个,一边让人拿酒一边笑道“这是我上次去松江采买的,松江府的新酒,据说去年一年年景好,酒味醇厚,很是味美。”

    “哦,兄期之。”陆小凤似笑非笑得看了一眼两颊酡红的夏安然,和不知何时已经凑到他背后,给人换酒盏的白锦羲。

    唇角一扬,他恰恰对上了白锦羲的目光,陆小凤微抬酒盏,眉眼风流恣意尽显,白锦羲见他如此,便也轻轻笑,二者心中自有默契。

    姑且先不提此处,那边包拯一路疾走,夏安然的庄子就在开封城外,他走得快,竟然是在下午就已经抵达了京城,他要请见,赵祯自然十分重视,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闺女出去面见包拯,然后他便为包拯几句话给说懵了。

    面对包拯一张严肃的脸庞,赵祯顿时只感觉脑壳疼。

    此事的确难说,但是首先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南王去过金华,朕确实知情。”

    他沉吟片刻后,又道“至于这其他……倒是暂且不便说,只是包卿还且放心,南王忠心于宋,毋庸置疑。”

    “既如此,臣便不多问了。”包拯揖道,随后他将今日所见同仁宗说了,等听到夏安然居然为了几头猪做了特制的猪圈后,仁宗无奈得笑了一下,又听到夏安然那几句养猪的话语后,他则是久久沉默。

    一时之间他不知道心中有何想法,只是在挥退了包拯后,一个人在室内静坐良久。

    包拯爽气告退,他错怪南王一次,便以此“失言”算是回了王爷人情。

    他虽不喜宗室干政,但是对于南王如斯性格,如此眼界,自然还是欣赏的。只可惜他同宗室天然对立,想来今日这般私宴日后当不得再有。

    不过也无妨,若是官家听进去了他的话……日后还有共食官宴之机。

    踏出了宫门后,包拯又恢复了他那个八风吹不动并且致力于给宗室挑错处的模样。

    夏安然可不知道包拯居然那么有行动力,当天就冲进了皇宫。

    他这日下午就醉倒了,既然酒醉,自然不好移动,于是就在庄子上头裹着小被子睡了一下午,待到夜里才和□□的白锦羲双双回城,作为客人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早在他醉倒之时便已告辞。

    此二人看着傻乎乎抱着白锦羲嘀嘀咕咕又说又唱,就连“你在我心里是最美”都吼出来的小王爷,纷纷表示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上一次好歹还有几分应景,这一次可完全就是在调戏人了。

    也亏得二少性格好。

    等醒来后,夏安然足足反映了十多分钟,最后还是□□得若无其事得邀请似笑非笑的白锦羲一同来逛街。

    机会难得,二人干脆下了马,相挟在街道里头晃悠,然后没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

    许多娘子们手上提着一个灯笼模样的东西在走动,但是之所以说是灯笼模样,是因为他们手上原本是花灯的位置被一个玻璃罐子所取代,玻璃罐子上头似乎被盖上了什么东西,封住了入风口,只留了一小点口子,没有外风,被这些娘子们提在手上的玻璃罐子里头的火焰温柔燃烧,灯光在地上碎开一片。

    夏安然瞪大了眼,这,这不就是他卖的夜幕星河吗?

    怎的就变成灯笼了。

    “去问问便知。”白锦羲捏了捏他的手,二人相挟前进,方向便是朝着夏安然所开始的店铺,

    沿途他们看到了好些个娘子郎君手上都提着这个,有些是自己提,有些是边上的夫君帮着提,这些人彼此交错,脚下便是成片的碎光,看起来的确比单纯放着好看。

    这让夏安然想到了他在现代跨年夜广场上打开景观灯光之后的场景。他眸中恍惚一瞬,随后微微笑了起来。

    待到二人多走了几步,便知道为何会出现如此场景了。

    他的店铺门口排了一串小摊,个个都是娘子做摊主,她们巧手翻折,用不知是藤条还是何的蔓状物勾勒出了一个个套子,大小正好能够将玻璃烛盏给放进去,套子边上有长耳朵,可以挂在竹竿上,这一提,可不就变成了一个个小灯笼啦。

    明明元宵节还没到,汴京城的人们就已经拿了烛台改为灯笼了。

    ……你们汴京城人真能玩。

    夏安然哑然失笑,但是也不得不佩服他们,这的确是个好办法。

    这些人就是来做衍生品生意的,就像现在一个手机型号会养活一批制模厂,加上一群贴膜师傅一样的道理。

    他对此没有恶感,自然也不会去驱逐这些人,况且如此情状倒是给他打开了一个新思路。

    诚然,一个蜡烛烛台市场的饱和度有限,虽然看着有趣,也吸引了一批小女孩,但是也会有不少人觉得这个并不值。

    但是当他转为了一个漂亮的灯笼后情况自然而然就不相同了。

    对于寻常家庭来说,他们可能不舍得花钱去购买一个烛盏,但是他们未必不舍得花钱去买一个可以保住出入平安的灯笼。

    玻璃透光度高,这样一提,照明效果要远高于寻常灯笼……咦,等等。

    夏安然摸了摸下巴,见他如此模样,白锦羲伸手于人流中护住他,防止冲撞,他边带着他前进便轻声问“可是又想到了什么?”

    “的确。”夏安然乖乖让他拉着,将方向的控制权交给了白锦羲,他脑子里面方才有一个念头一闪而过,但是一下子没能抓住。

    是什么呢……

    这种想到了什么却想不起来的烦躁感让夏安然咬了咬腮帮子肉,然后他一股子将手爪子塞进了白锦羲手中,就干脆彻底放开了思考能力跟着人走,专心致志于想事情当中。

    手心中被塞进来一只手,并且那只手非常熟练得找到了他五指的位置,然后将自己的手指给扣了进来,此举让白锦羲稍稍一怔,之后他立刻软了眉眼。

    二人袖摆都很长,放下来之后并不会让人看到二人是手牵手的姿态,加上夜色沉沉,虽有细碎星光照路,但是手的位子不上不下,正好处于视线的盲区,但是这些理由都不能阻止他为了二人公开手牵手而欢愉的心情。

    宋民风较为开放,若是小夫妻在街上手挽手走着便也无妨,当然,若是两个男人便有些不妥。且他二人眉目出众,夏安然虽是不觉,他却知晓沿途有多少娘子看向气质温润眉目柔和的夏安然。

    只是无论多少人看着他,他的景熙选择的永远都只有他。

    这个认知令白锦羲喜悦非常,他唇角忍不住得上扬,加之下午时候夏安然抱着他说了好些情话,此时他心情喜悦至极,自然觉得这街道千好万好。

    但是夏安然却不这么觉得。

    宋朝街道上自然没有街灯这个概念,但是因此处多商铺,商家为了在夜里吸引客流,当然会打出灯箱。

    这种灯箱在如今的日韩仍然在用,只不过现代的灯箱里头早就换成了灯泡,但是大致造型不变,外头都是用纸张糊在木框上,再以墨在木框上书写店铺名字或者是本店特产。

    譬如他们前方的一家就是写了店名,又以红字书了汤面二字,叫人一看便知道这家有热乎乎的面条吃。

    但是这些灯光只能保证行人们能顺着大概的方向走而已,故而这些娘子们手上才会将这玻璃烛盏拿出来提着,正是因为不容易看清地面,宋朝的地面又是以青石扑压,总也免不了哪处有了凹凸。

    故而若是不当心脚下,便容易摔跤。

    哎!他想到了!

    夏安然捏了捏白锦羲的手,等他回头时候便兴奋得说道“等回去,给你那马做一盏马灯。”

    白锦羲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是只要夏安然说了,他就甚少有拒绝的,如今自然微笑点头,夏安然立刻在脑中画了下马灯的结构图,然后思考了先有技术点可否点亮这个……

    唔!液压机都能造,他相信大宋的工匠们的能力!

    等有了马灯,就给挂在白锦羲那匹马的马鞍上头,马灯照亮距离很大,以后到了夏天,白锦羲上朝时候就不必乘坐马车了,冬日在马车里头舒服,夏天便有些太热,之前白锦羲同他介绍上朝时候便说过。

    若非需要人照亮路,预防马跑出轨掉入了汴京城大小的河道,他夏日便骑马上朝了。

    骑马的机动性要远远高于人拉马车。

    至于马灯的燃料……理论应是煤油或柴油,不过这倒是无妨,寻常油也能烧,就是耗了些。

    至于是否可行……嘿嘿嘿,马灯是民国时期出现的一种进口照明灯具,最早就是被挂在马上头方便老外夜里行军的,后来因为它照明方便,机动性强,才被普及开来。

    夏安然的外公挺喜欢收集这些复古玩意儿的,收集了多了,自然也要自己学会修理维护,所以夏安然看了几眼,这些东西的大概原理他也知道一些。

    所以说技多不压身呢,他颇有些膨胀得想,但事实上当年的民生用品其实结构制造都非常简单,都是非常基础的物理化学知识,只要知道原理,自然可以复刻出来。

    夏安然都不想去店铺里面看了,他就想回家之后赶紧去画示意图然后给白锦羲尽早定制一个出来。

    至于目前大街小巷普及率颇高的小灯笼……

    夏安然心知估计不用多久,汴京城大街小巷便会出现了类似的产品。

    要做他夜幕星河的仿制品并不容易,短时间内还不会出现,但是做一个玻璃灯笼可不难。

    几乎所有的玻璃产品都可以在配上这样的套子之后成为灯笼的替代品。

    若他所料不差,现如今玻璃作坊内恐怕已经接到了相关的订单。

    这个市场夏安然并不打算去抢,他也没有必要去抢。市场经济最大的忌讳就是垄断。

    垄断会让这个市场变成死水一潭,要做生意,也要做好生意,就必须集百家之所想,更何况一旦这个市场扩大,对于玻璃的需求也会飞速的扩大。

    大宋朝如今的玻璃作坊无论是原料也好,工匠也好,都无法应对这个突然之间长大的市场,那么首要的冲击对象就是辽国,无论是买玻璃沙,亦或者直接是购买玻璃产品都会成为两国的贸易桥梁。

    其效果只会比他推广这个烛台来的更好一些,因为工序简单,需求量大,这些基础的产品才会让辽国的匠人们向之倾斜。

    因为这些产品的投入低收获高,供需压力又轻,看起来不会亏本的生意会让更多的民众敢于去改变。

    而如果像他之前所想生产笔,或者说是烛盏这样较为精美的玻璃制品,因为工序较为复杂,也需要匠人的熟练度,所以反而可能会阻挡一部分的辽国人改换门庭。

    至于这样做,对于国内玻璃的冲击……夏安然丝毫不担心,玻璃制品毕竟是易碎物品,损坏率非常高,但是同时玻璃又是可以被回收重新制作的,也就是说国内的市场发展到了后期,完全可以依靠回收碎玻璃进行再次生产。

    而这些从辽国进口来的玻璃因为原材料质量比宋国产的要更加的好一些,这些玻璃到最后会在国内重新整合,并且将只生产质量更优的产品,这部分届时也可以反过来售卖给辽国。

    所以只能说……

    夏安然空着的一只手摸了摸下巴,这种天赐良机来临的太过突然,难道因为赵祯是老天亲儿子?

    这个想法让他吃吃笑了起来,白锦羲看了眼不知为何笑得眯起眼的爱人,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将人往里头护了些。

    二人刚抬步进了店铺,便听到掌柜的正在招待一对父子,他们刚入内,便听到这小郎君脆生生得说“长者皆可用此笔,缘何不售孩童,某年级虽小,却已是识字习经,某是买来写字,并非为了玩耍或是附庸风雅,掌柜的还请放心,”

    这小儿年岁不大,扎着童子头,说话却是一套一套,他父亲站在一旁负手而笑,显然是没有插言的意思,完全将主场交给了儿子。

    夏安然听了一会后,觉得好玩,这小孩明显是看出了掌柜的不是这个意思,却慢悠悠得一套有一套给这掌柜戴帽子,一边说一边还袖手而立的姿态,一幅老气纵横又有些小骄傲的模样,可爱极了。

    夏安然见这掌柜的可怜,便笑着说道“小郎,你确是误会了掌柜的意思了。”

    他用手指了指墙上的握笔方式绘图“这笔的握写姿势同寻常毛笔不同,年长者尚可,若是小儿用惯了此笔,容易改不回来。”

    这小儿看了他一眼,对着他做了一个揖“敢问这位可是店铺之主?”

    夏安然挑了挑眉,非常干脆的应了下来“我是。”

    就见这小儿冲他深拜,夏安然一愣,忙前进两步扶起他“小郎,你这是作甚?”

    这小儿在夏安然的轻扶之下直起身来,说道“小郎要为自己小人之心向郎君道歉。”

    见夏安然不解,小孩脆生生得说“某兄长前些日子买了这琉璃笔,小子很是喜欢,但是兄长却同某说不可用。”

    “小子不解,后兄长让小子试了一下,小子便觉得此笔佳又不佳,”小男孩的双目闪亮亮的,就像是要等着他问自己哪儿不好,夏安然微微一笑,请这小孩同他的父亲共入了内,然后他亲自为二人点了茶。

    小孩有模有样得接了,放在一旁,然后说道“此笔方便可携。”说罢,他从自己的袖子里头掏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给夏安然看,里头应当是他家里人自制的笔墨格子,墨是被人分装了出来,整个盒子的大小不过是一双筷子那么大。

    非常的便携,夏安然的眸子闪了闪,心中生出:没想到微笑着倾听,小孩说话气短,一句话常要分段,但是这小孩说话有腔有调,叫人极为舒服“若排除易碎这一点,这笔可在任意时候取出使用,清洗也极其便捷,小子大胆猜测,不到一年,便可遍及宋境。”

    “只是,其握笔方法同毛笔全然不同,虽是便捷,却容易使人懒惰。且此笔璀璨,书者易分神,即便是某,亦是被摄了心去。”

    小孩一幅【哪怕厉害如我没想到还是中了招】的模样实在可爱,夏安然忍不住笑开了,然后问道“既如此,小郎说的小人之心又是何?”

    “此物昂贵,某本以为店家出此物定是为利,故而特地跑来购买,殊料哪怕小子连连央求,掌柜均是拒绝,甚至放下旁的客户也要来同某讲道理。”

    小孩冲着掌柜的也是一揖“是某错怪了店家,自当道歉。”

    夏安然一愣,掌柜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顿时笑开,原来这小孩在这里已经纠缠了一个下午了。

    掌柜被他骚扰得差点就要卖给他,但是最后还是顾忌夏安然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不要卖给小孩,尤其是看到父母来为儿郎采购之时定然要制止,方才挺住了。

    夏安然不让小孩买的原因非常简单,硬笔书法入门比软笔简单得多,大人尚且会忍不住偷懒之心想要转软笔为硬笔,更妄论小孩儿。

    但是他和赵祯商讨过这个问题,大宋官方十年内不会将主流书写模式改为硬笔。

    也就是说,只要你要参与科考,你就得写毛笔,十年,恰恰是一个孩子最重要的时间段,若是因为他沉迷于用硬笔,荒废了软笔的练习,致使科考不利,他岂不是坑了一代人?

    所以夏安然从一开始就让人在房间里面写上了提醒标语。

    玻璃笔不要给孩子用的另一个原因是玻璃笔尖过于尖锐,大人不会出问题,小孩若是玩耍时候不当心就容易伤到,此世间科举择才,多少还是要看身上的疤痕的,暗处也罢,但是一般玻璃笔伤到的都是明显处。

    所以购买者须过及冠,这是夏安然的要求,若是掌柜的知晓这是大人卖给孩童的,则也不可出售。

    他宁可不做这笔生意,也不想耽误了人。

    屋内处处标语都是警示不要给孩子用,如果还有熊家长觉得无所谓……那么夏安然也真的管不了那么多。

    没想到当时多想一步,现在却差点被“钓鱼”,这小孩未免也太聪明了吧,夏安然面上的惊色被小孩看在眼里,他面上有些羞赧,对着夏安然一拜“某本有些不解郎君为何要推此物,本也想要来提醒几句,然见着郎君,某觉得郎君定是胸有丘壑,其中微妙,应也不用在下多说。”

    他跳下了小凳子,极为潇洒得说道“小的便告辞啦!祝郎君财源广进。”

    说罢,他刚要走,却被夏安然轻轻压住了肩膀,小孩儿不解转身,便见这位穿着牙色长袍的公子对着他作揖,小孩条件反射性回礼,便听这小郎君说“还未问郎君姓名呢,不知小郎君可否愿同我为友?”

    小孩显然被这一问弄得有些惊讶,但是他立刻笑开了,但凡是聪明些的小孩都不喜欢大人们高高在上的态度,夏安然的平辈之交无意便很和他的心意“小子姓司马,单字为光。”

    “在下姓赵,名惟能,”夏安然附在他耳旁悄声说道,“此为真名,行走江湖之时,我名为夏安然,小郎唤我安然即可。”

    “好,”司马光非常识趣得大声说道“安然哥哥。”

    “哎,”夏安然摸了一下小孩的脑袋瓜,整个人心里头却在冒泡泡,司马光,这可是书写《资治通鉴》的司马光啊!他小吸一口气稳了稳心境,然后站起了身从柜台上取了一个盒子,拿到了小孩的面前,在小孩不明所以的目光中他将盒子打开,露出里面的一叠纸张。

    这些纸都是他平日里头自己写的一些钢笔字字体,其实他记得的钢笔字要领已经不多,毕竟比起钢笔字来说,他花了更多的时间在毛笔上头,如今早就已经成为习惯。

    但是少年时候他还是少年宫常客,一手硬笔书法也是拿过奖的,这也是为什么当年他作为一个没有毛笔基础的人还能写出“平平无奇”的毛笔字的原因。

    而在之前他写了许多名言名句,有好些出处都不记得了,基本都是应试教育下的产品,只记得前后句,记不得来处。

    见小孩瞪大了眼睛,他笑道“这些是我平日以硬笔所写,算是一些硬笔的书写经验,你……”他想了想,还是笑道“赠给小郎了,待到小郎长大后,若是还想要用此笔,可再作参考。”

    小孩表情立刻变得古怪,他也不客气,夏安然既然是敞开了给他的,自然意味着他可以直接打开。

    他往里头只看了一眼,立刻眼睛一亮

    最上头的一张正是夏安然以楷体书写的一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