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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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赤这话说得决绝，尉正升听完后愣怔了几秒钟，还是不理解。
洛城这两年接收到了不少政策的扶持，第三产业发展得风生水起，中央好多领导曾经都在洛城市政工作过。
大家都觉得，能进入洛城的市政，那妥妥地是要被上面提拔的。
尉赤不应该是这种没有野心的人。
尉正升抑制不住好奇心，问他：“为什么不在洛城呆着？”
为什么？
尉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还能为什么呢？
不想看到她，不想再让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肆意生长；
不想看到她和萧野相亲相爱，不想和她呼吸一座城市的空气……
原因太多了。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若是将原因说出来，尉正升和尉钧辽怕是要笑死。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仕途，在他们看来，是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做的事儿。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呆着。”
尉赤并没有和他们详细说明原因，不过，他要离开洛城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尉正升和尉钧辽对视了一眼，之后，尉钧辽开口问尉赤：“那我安排你去帝京市政，你觉得怎么样？那边最近好像也挺缺人的。”
洛城是沿海城市，帝京则是实打实的内陆城市，发达程度和洛城不相上下，硬件设施和资源也算得上上乘。
“随便，只要不在洛城就行。”尉赤对城市没什么要求。
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行，不过挺可惜的。你的军衔，还有立过的战功，去哪儿都行。”尉钧辽如是说。
等尉钧辽说完之后，尉正升再次看向尉赤，随口问他：“你之前那个女朋友还在联系吗？”
一个问题，直戳尉赤的软肋。尉赤下意识地收紧拳头，抿了抿嘴唇，“没联系了。”
“也好，不合适了就分开，免得彼此为难。”尉正升说，“眼看着你也快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等你转业了，也该把找对象的事儿提上日程了。我们尉家现在就你一个孩子了，你看跟你玩儿的几个，陈荆已经结婚了，铭城也订婚了，荣光人家也有谈女朋友，就你，光棍一条……”
“我知道了。”尉赤随意应了尉正升一句，“我会找的。”
“那就好，赶紧找一个，结婚要个孩子，这辈子就算圆满了。”尉正升老生常谈。
尉赤没接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他最不喜欢听这种话，但是现在，觉得尉正升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可能他真的是接触的女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对程娆这样。
等到了帝京，他多接触接触别的女人，说不定很快就把她忘了。
人都有喜新厌旧的倾向，这点应该没人逃得开。
“中午就在家里吃吧，下午你去交一下转业申请。”尉正升说。
尉赤“哦”了一声，“好，明白。”
三个男人刚聊完，正好纪媛也逛街回来了。
纪媛瞧见尉赤之后，表情略微变了变，然后问他：“你中午在家吃饭？”
尉赤：“嗯。”
纪媛：“哦，知道了，我去通知厨房别放花生。”
尉赤：“……”
难得，她竟然记住了他坚果类过敏。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被关心过，所以，听到纪媛这么说，尉赤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
午饭过后是一点半，尉赤没在家里多呆，直接开车去了军区。
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弄完了转业申请，交了上去。
沈杨和张白两个人听说他要转业了，都很伤感。
尉赤从路鸣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碰上了在门口等待他的沈杨和张白。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走到他面前，一左一右将他围起来。
“老大，”先开口的是沈杨，“你就这样转业了？”
尉赤：“嗯。”
张白说：“也挺好的，你走仕途也挺顺，要是能进洛城市政的话，以后……”
“不会。”尉赤打断了张白的话，对他们两个人说：“我去帝京。”
“为什么不在洛城？”沈杨和张白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尉赤：“不想呆了。”
听到他这么回答，沈杨和张白又对视了一眼。
能让他这样的……也就程娆了。
张白想了想之前看到过的场景，突然就理解了尉赤。
换作是他，他应该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了。
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恩爱的？
毕竟，谁都不是神仙。
“也行，不管到哪儿，你照顾好自己。”沈杨拍了拍尉赤的肩膀，“别老吃泡面了，不行就请个做饭的阿姨。”
“最好是赶紧找个媳妇儿。”张白接过沈杨的话，“老大，你也快三十了，这事儿真该考虑考虑了。”
“行，知道了。”尉赤听着他们两个人关心的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非好歹，他是分得清的。
“你俩晚上有事儿没？出去找个地方喝几杯吧。”尉赤主动邀请他们喝酒。
“我俩没什么事儿，走吧。”
严格意义上讲，最近这段时间，沈杨和张白两个人都属于休假阶段，不需要每天待在这边打卡集合。
他们三个人一块儿开车来到市里，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一个包间坐了下来。
尉赤心情不太好，沈杨和张白都能看出来。
所以，他们就尽量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希望尉赤能尽快把心情调节过来。
毕竟他这一生要走的路还很长，就算他再爱程娆，程娆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也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何况他条件并不差，想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其实挺容易的。
现在他们也不能评判程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这回事儿，真是勉强不来的，人家程娆不喜欢他，谁能有什么办法？
………
他们三个人刚开始喝酒，尉赤的手机就响了。
他手机就摆在桌子上，铃声响起之后，沈杨低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华楣。
瞧见这个名字之后，沈杨捏紧酒杯，仰头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尉赤盯着屏幕看了会儿，这才摁下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了华楣急切的声音：“尉赤，你要转业了？”
“嗯。”尉赤并没有隐瞒她。
华楣：“好吧，那祝你一切顺利。”
华楣之前就听沈杨说过，解决了这些事儿，尉赤就会转业。
当时她还不太相信，她觉得尉赤特别热爱这份职业，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们在聚义酒馆，方便的话过来吧。”尉赤向华楣发出了邀请。
尉赤并不讨厌华楣，更何况，他们有合作多年的情谊在。
华楣一直对他不错，他也是把华楣当朋友的。
现在他要转业，朋友之间道别，很正常。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华楣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尉赤看了一眼沈杨，“华楣等会儿过来。”
“老大，其实我觉得华楣就挺不错的。”张白接过尉赤的话，说：“她一直都喜欢你，性子也单纯，没什么小心思，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试一试。你要是跟她在一起，她肯定特开心。”
尉赤摇了摇头，“别瞎说了。”
他对华楣，真的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
华楣住的地方离这边不愿，她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就过来了。
来到包厢之后，华楣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四个人刚好一人一边。
华楣和尉赤是正对着的，一边儿是沈杨，一边儿是张白。
坐下来之后，张白给华楣倒了一杯红酒。
华楣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看向尉赤，问他：“你转业之后去哪边工作？市政吗？”
“老大以后不呆洛城了。”沈杨看了一眼华楣，说，“他去帝京。”
“啊？！”华楣有些惊讶，“你怎么去帝京？洛城不是挺好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呆这里没意思。”尉赤随意回了一句。
华楣“哦”了一声，“好吧。”
大抵是因为要分别了，所以特别伤感，华楣晚上喝得有点儿多。
她酒量本身就不算好，今天晚上喝得又比较急，一顿饭结束之后，整个人都飘了。
尉赤瞧见华楣这样子，有些担心，“沈杨张白，你俩谁有空送送她。”
不然的话，就华楣这情况，找个代驾他也不放心。
“我去送她吧，正好我今儿回我爸妈那边，顺路。”沈杨将这个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嗯，那你们路上都小心。”尉赤点了点头。
………
他们都是找的代驾，沈杨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酒馆的停车场里，让代驾开了华楣的车。
代驾在前面开车，沈杨和华楣两个人坐在后排。
华楣是真喝多了，意识都不清醒那种。
车内光线昏暗，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旁边有人，便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沈杨：“……”
“尉赤……是不是你啊？”华楣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哎，你就要走了，我可真难受。”
听到华楣这么说，沈杨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将华楣的手拍开，对她说：“你给我安静点儿！”
“别啊，你之前都没怎么认真听我说过话。”华楣明显是把他当成尉赤了，被他甩开之后，这回竟然直接张开手臂抱了上来。
这一下，两个人胸口贴在了一起。
他身体一僵，随后小腹处涌上了一阵燥热。
妈的……她是打算对尉赤这么做？
行啊，胆儿真大！
之前还以为她纯得不行，没想到浪起来的时候也是挺浪。
“你想说什么？”沈杨问她。
“我就是想说，我挺喜欢你的，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那会儿你是肩膀划破了，我给你包扎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华楣咧嘴笑了笑，“你身材真的特别好！”
沈杨：“……”
可以啊，平时真看不出来她还是会关注男人身材的人。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喝完酒就原形毕露了。
“尉赤，你要是过一两年还没找到合适的，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啊？”说到这里，华楣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其实我觉得我长得也挺不错的啊……呜呜……”
沈杨实在懒得听了，简单粗暴地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最后她只能呜呜地叫。
这样一来，清静多了。
没多久，车停在了她公寓的停车场。
沈杨从代驾手里接过来车钥匙，带着华楣往楼上走去。
**
医院。
手术时间定下来之后，萧野做了一个完全的术前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比较正常，是完全可以手术的。
不过，程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何况萧野要经历的还是癌症手术……
她之前看过的临床案例中，出事儿的也不少。
萧野洗澡的时候，程娆站在病房的窗户边儿上，想着手术的事儿，心烦意乱。
她紧张得不行，七八月最热的时候，她的手脚却是冰凉的。
她见过了太多生死，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永远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程娆想事情想得入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萧野出来的动静。
萧野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就看到程娆站在窗边。
她一只手在抓头发。他是了解她的，她只有在特别不安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
萧野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程娆身后，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
被他这么一抱，程娆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回头看向萧野，他身上穿着病号服。
程娆转过身来抱住了他，头靠在他胸口处。
“在想什么？”萧野摸了摸她的头发。
“萧野，我……”程娆舔了舔嘴唇，“我有点紧张。”
“因为手术的事情吗？”萧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在她发心印下一个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们还要结婚。”
听到他说“结婚”，程娆的情绪当即变得激动。
她抬起手来，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去亲他。
他刚刚刷完牙，口腔内是清新的薄荷味。
她主动伸出了舌头。
萧野捧住她的脸，将这个吻加深。
他们两个人有阵子没有做过了。
前段时间他在化疗，虽然副作用没有上次那么明显，但毕竟是病人，他的身体仍然虚弱。
化疗的那几天，晚上她都是一个人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的。
他们两个人只要躺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只是单纯地睡觉。
这点，从学生时代在一起的那会儿就开始了。
捧着她吻了一会儿，萧野松开了她，凑到她耳边问：“上次买的杜蕾斯还有吗？在哪里？”
他一这么问，程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摁住萧野的手，哑声道：“不做了……你马上要手术了。”
“没事的宝贝，”萧野低头去亲她，“我今天状态还不错。”
说完，他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头。
程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也抬起手来伸进了他的病号服里。
最后，两个人一边吻、一边朝病床前走，倒在了床上。
病床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程娆躺在他身下，腾出一条胳膊来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已经开封的杜蕾斯。
………
**
同一时间，公寓内。
尉赤晚上喝得有点儿多，但是不至于不清醒。
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满身是汗。他换了拖鞋，先走到卫生间里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次……
他把程娆带进来冲冷水。
想到这里，尉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真不知道他当时在做什么。
洗完澡，尉赤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出来，然后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太阳穴隐隐作痛。
大概是因为人酒醉之后，情感就会变得特别丰富。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程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被他压在床上，痛苦不堪的表情，想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还有她高烧时奄奄一息的神态……
想到这里，尉赤仰起头来往嗓子眼儿里灌水，整个胃里一片冰凉。
他想……她应该是欠她一句对不起的。
虽然，她不一定稀罕。
尉赤将矿泉水瓶放到茶几上，内心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
翌日早晨九点钟，尉赤就来到了军区医院外科大楼楼下。
他站在楼下等了很久，始终是没有勇气上去。
他从兜里掏出了烟，在楼下吸烟区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一直等到中午，程娆都没有下来。
今天阳光很毒，虽然楼下有树荫，但只是能勉强遮住太阳，实在没办法给人凉快的感觉。
中午一点到三点，是最热的时候，尉赤一个人站在外科大楼楼下，毒辣的阳光晒在他身上，他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落，但他仍然无动于衷。
**
程娆今天中午没下楼去食堂吃饭，原因是早上的时候，黄萍差人送来了午饭。
她说萧野马上要手术了，应该吃点儿好的。
医院食堂的饭实在谈不上好吃，所以她特意让家里阿姨做了午饭送来。
下午的时候，萧野突然说想吃樱桃。
程娆听他这么说，马上就下楼去买了。
萧野从床上抓起帽子戴上，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吧。”
“不用了，今天外面太热。”程娆说，“你等着就好，我很快回来。”
今天外面的体感温度有四十二度，萧野马上就要手术了，万一今天出去中暑了怎么办？
他提出来要陪她一起，程娆当即就拒绝了。
“那不去了。”萧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天这么热，你也别下去了。”
“我没事的。”程娆说，“楼下就有超市，我很快回来。”
萧野看到她这样子，张开手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娆娆。”他喊了她的乳名，“谢谢。”
能遇到她，真的是他三生有幸。
程娆没回萧野的话，将嘴唇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然后就出门了。
萧野含着笑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开始想象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
外面是真的很热，程娆只穿了一件吊带，下面是短裤，但出去之后还是热。
这会儿是四点钟，太阳没之前那么大了，但出来之后还是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尉赤外科大楼门前站着发呆之际，突然看到一抹熟悉而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蓦地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想走上去，但是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勇气。
于是，只能在她身后跟着。
程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着，她走路的速度很快，来到了楼下的水果超市。
尉赤没跟进去，就在水果超市门口站着。
程娆买完水果之后，便到收银台结账。
她的有些热，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拎着买好的水果走了出来。
看到程娆出来，尉赤迈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突然间被人拦住，程娆习惯性地抬头看过去。
看到尉赤之后，她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袋子口没系好，樱桃滚了一地。
根本没想过弯腰去捡。
看到他，她如临大敌般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尉赤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看着他的表情和状态，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娆舔了舔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野的案子已经宣判了，你没办法再威胁我。”
听到她这么说，尉赤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盯着她不放，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吊带，脖子和锁骨都在外面露着，上面挂着吻痕。
很是刺眼。看到这些痕迹之后，尉赤下意识地收紧了拳头。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她的眼睛：“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程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然后从他身边绕过，准备离开。
尉赤一个着急，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握上来的时候，程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挣扎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开我！”程娆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甩开了他，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程娆。”尉赤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我不碰你，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滚。”程娆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冷静一点儿行不行？”尉赤走上去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旁边的巷子里走。
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程娆根本挣脱不开。
她打算开口喊救命，尉赤直接捂住了她的嘴。
尉赤这话说得决绝，尉正升听完后愣怔了几秒钟，还是不理解。
洛城这两年接收到了不少政策的扶持，第三产业发展得风生水起，中央好多领导曾经都在洛城市政工作过。
大家都觉得，能进入洛城的市政，那妥妥地是要被上面提拔的。
尉赤不应该是这种没有野心的人。
尉正升抑制不住好奇心，问他：“为什么不在洛城呆着？”
为什么？
尉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还能为什么呢？
不想看到她，不想再让得不到回应的感情肆意生长；
不想看到她和萧野相亲相爱，不想和她呼吸一座城市的空气……
原因太多了。
可是他清楚地知道，若是将原因说出来，尉正升和尉钧辽怕是要笑死。
为了一个女人，放弃自己的仕途，在他们看来，是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做的事儿。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想呆着。”
尉赤并没有和他们详细说明原因，不过，他要离开洛城的态度已经很坚决了。
尉正升和尉钧辽对视了一眼，之后，尉钧辽开口问尉赤：“那我安排你去帝京市政，你觉得怎么样？那边最近好像也挺缺人的。”
洛城是沿海城市，帝京则是实打实的内陆城市，发达程度和洛城不相上下，硬件设施和资源也算得上上乘。
“随便，只要不在洛城就行。”尉赤对城市没什么要求。
只要能离开这里，去哪儿都行。
“行，不过挺可惜的。你的军衔，还有立过的战功，去哪儿都行。”尉钧辽如是说。
等尉钧辽说完之后，尉正升再次看向尉赤，随口问他：“你之前那个女朋友还在联系吗？”
一个问题，直戳尉赤的软肋。尉赤下意识地收紧拳头，抿了抿嘴唇，“没联系了。”
“也好，不合适了就分开，免得彼此为难。”尉正升说，“眼看着你也快三十了，男人三十而立，等你转业了，也该把找对象的事儿提上日程了。我们尉家现在就你一个孩子了，你看跟你玩儿的几个，陈荆已经结婚了，铭城也订婚了，荣光人家也有谈女朋友，就你，光棍一条……”
“我知道了。”尉赤随意应了尉正升一句，“我会找的。”
“那就好，赶紧找一个，结婚要个孩子，这辈子就算圆满了。”尉正升老生常谈。
尉赤没接话，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其实他最不喜欢听这种话，但是现在，觉得尉正升说得也挺有道理的。
可能他真的是接触的女人太少了，所以才会对程娆这样。
等到了帝京，他多接触接触别的女人，说不定很快就把她忘了。
人都有喜新厌旧的倾向，这点应该没人逃得开。
“中午就在家里吃吧，下午你去交一下转业申请。”尉正升说。
尉赤“哦”了一声，“好，明白。”
三个男人刚聊完，正好纪媛也逛街回来了。
纪媛瞧见尉赤之后，表情略微变了变，然后问他：“你中午在家吃饭？”
尉赤：“嗯。”
纪媛：“哦，知道了，我去通知厨房别放花生。”
尉赤：“……”
难得，她竟然记住了他坚果类过敏。
大概是因为从来没有被关心过，所以，听到纪媛这么说，尉赤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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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过后是一点半，尉赤没在家里多呆，直接开车去了军区。
他用了一下午的时间弄完了转业申请，交了上去。
沈杨和张白两个人听说他要转业了，都很伤感。
尉赤从路鸣的办公室出来之后，就碰上了在门口等待他的沈杨和张白。
他们两个人对视一眼，随后走到他面前，一左一右将他围起来。
“老大，”先开口的是沈杨，“你就这样转业了？”
尉赤：“嗯。”
张白说：“也挺好的，你走仕途也挺顺，要是能进洛城市政的话，以后……”
“不会。”尉赤打断了张白的话，对他们两个人说：“我去帝京。”
“为什么不在洛城？”沈杨和张白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这个问题。
尉赤：“不想呆了。”
听到他这么回答，沈杨和张白又对视了一眼。
能让他这样的……也就程娆了。
张白想了想之前看到过的场景，突然就理解了尉赤。
换作是他，他应该也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了。
这世界上，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看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和别人恩爱的？
毕竟，谁都不是神仙。
“也行，不管到哪儿，你照顾好自己。”沈杨拍了拍尉赤的肩膀，“别老吃泡面了，不行就请个做饭的阿姨。”
“最好是赶紧找个媳妇儿。”张白接过沈杨的话，“老大，你也快三十了，这事儿真该考虑考虑了。”
“行，知道了。”尉赤听着他们两个人关心的话，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
是非好歹，他是分得清的。
“你俩晚上有事儿没？出去找个地方喝几杯吧。”尉赤主动邀请他们喝酒。
“我俩没什么事儿，走吧。”
严格意义上讲，最近这段时间，沈杨和张白两个人都属于休假阶段，不需要每天待在这边打卡集合。
他们三个人一块儿开车来到市里，找了一家酒馆，要了一个包间坐了下来。
尉赤心情不太好，沈杨和张白都能看出来。
所以，他们就尽量聊一些轻松的话题，希望尉赤能尽快把心情调节过来。
毕竟他这一生要走的路还很长，就算他再爱程娆，程娆在他生命中扮演的角色也只是匆匆过客而已。
何况他条件并不差，想找个合适的结婚对象，其实挺容易的。
现在他们也不能评判程娆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感情这回事儿，真是勉强不来的，人家程娆不喜欢他，谁能有什么办法？
………
他们三个人刚开始喝酒，尉赤的手机就响了。
他手机就摆在桌子上，铃声响起之后，沈杨低头扫了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名字——华楣。
瞧见这个名字之后，沈杨捏紧酒杯，仰头往嘴里灌了一杯酒。
尉赤盯着屏幕看了会儿，这才摁下接听键。
电话刚接通，他就听到了华楣急切的声音：“尉赤，你要转业了？”
“嗯。”尉赤并没有隐瞒她。
华楣：“好吧，那祝你一切顺利。”
华楣之前就听沈杨说过，解决了这些事儿，尉赤就会转业。
当时她还不太相信，她觉得尉赤特别热爱这份职业，应该不会轻易放弃。
现在看来……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们在聚义酒馆，方便的话过来吧。”尉赤向华楣发出了邀请。
尉赤并不讨厌华楣，更何况，他们有合作多年的情谊在。
华楣一直对他不错，他也是把华楣当朋友的。
现在他要转业，朋友之间道别，很正常。
“我知道了，我现在就过去。”华楣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之后，尉赤看了一眼沈杨，“华楣等会儿过来。”
“老大，其实我觉得华楣就挺不错的。”张白接过尉赤的话，说：“她一直都喜欢你，性子也单纯，没什么小心思，我觉得你们两个可以试一试。你要是跟她在一起，她肯定特开心。”
尉赤摇了摇头，“别瞎说了。”
他对华楣，真的是完全没有那个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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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楣住的地方离这边不愿，她开了二十分钟的车就过来了。
来到包厢之后，华楣找了个空位子坐了下来，一张正方形的桌子，四个人刚好一人一边。
华楣和尉赤是正对着的，一边儿是沈杨，一边儿是张白。
坐下来之后，张白给华楣倒了一杯红酒。
华楣说了一声“谢谢”，然后看向尉赤，问他：“你转业之后去哪边工作？市政吗？”
“老大以后不呆洛城了。”沈杨看了一眼华楣，说，“他去帝京。”
“啊？！”华楣有些惊讶，“你怎么去帝京？洛城不是挺好的吗？”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呆这里没意思。”尉赤随意回了一句。
华楣“哦”了一声，“好吧。”
大抵是因为要分别了，所以特别伤感，华楣晚上喝得有点儿多。
她酒量本身就不算好，今天晚上喝得又比较急，一顿饭结束之后，整个人都飘了。
尉赤瞧见华楣这样子，有些担心，“沈杨张白，你俩谁有空送送她。”
不然的话，就华楣这情况，找个代驾他也不放心。
“我去送她吧，正好我今儿回我爸妈那边，顺路。”沈杨将这个任务揽到了自己身上。
“嗯，那你们路上都小心。”尉赤点了点头。
………
他们都是找的代驾，沈杨把自己的车停在了酒馆的停车场里，让代驾开了华楣的车。
代驾在前面开车，沈杨和华楣两个人坐在后排。
华楣是真喝多了，意识都不清醒那种。
车内光线昏暗，她昏昏沉沉的，感觉到旁边有人，便抓住了对方的胳膊。
沈杨：“……”
“尉赤……是不是你啊？”华楣含混不清地嘟囔着，“哎，你就要走了，我可真难受。”
听到华楣这么说，沈杨的脸色变了一下。
他将华楣的手拍开，对她说：“你给我安静点儿！”
“别啊，你之前都没怎么认真听我说过话。”华楣明显是把他当成尉赤了，被他甩开之后，这回竟然直接张开手臂抱了上来。
这一下，两个人胸口贴在了一起。
他身体一僵，随后小腹处涌上了一阵燥热。
妈的……她是打算对尉赤这么做？
行啊，胆儿真大！
之前还以为她纯得不行，没想到浪起来的时候也是挺浪。
“你想说什么？”沈杨问她。
“我就是想说，我挺喜欢你的，好像从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了……那会儿你是肩膀划破了，我给你包扎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
华楣咧嘴笑了笑，“你身材真的特别好！”
沈杨：“……”
可以啊，平时真看不出来她还是会关注男人身材的人。
果然，知人知面不知心。
平时看着一本正经的，喝完酒就原形毕露了。
“尉赤，你要是过一两年还没找到合适的，能不能考虑考虑我啊？”说到这里，华楣抬起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其实我觉得我长得也挺不错的啊……呜呜……”
沈杨实在懒得听了，简单粗暴地的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巴，最后她只能呜呜地叫。
这样一来，清静多了。
没多久，车停在了她公寓的停车场。
沈杨从代驾手里接过来车钥匙，带着华楣往楼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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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手术时间定下来之后，萧野做了一个完全的术前检查，身体各项指标都比较正常，是完全可以手术的。
不过，程娆多少还是有些紧张。
只要是手术都有风险，何况萧野要经历的还是癌症手术……
她之前看过的临床案例中，出事儿的也不少。
萧野洗澡的时候，程娆站在病房的窗户边儿上，想着手术的事儿，心烦意乱。
她紧张得不行，七八月最热的时候，她的手脚却是冰凉的。
她见过了太多生死，可是到了自己身上，永远都没有办法心平气和。
程娆想事情想得入神，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萧野出来的动静。
萧野从卫生间出来之后，就看到程娆站在窗边。
她一只手在抓头发。他是了解她的，她只有在特别不安的时候才会做这个动作。
萧野轻叹了一口气，走到了程娆身后，张开手臂从身后抱住了她。
被他这么一抱，程娆才算是回过神来。
她回头看向萧野，他身上穿着病号服。
程娆转过身来抱住了他，头靠在他胸口处。
“在想什么？”萧野摸了摸她的头发。
“萧野，我……”程娆舔了舔嘴唇，“我有点紧张。”
“因为手术的事情吗？”萧野一下子就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他低头在她发心印下一个吻，“放心，我不会有事的。别忘了，我们还要结婚。”
听到他说“结婚”，程娆的情绪当即变得激动。
她抬起手来，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去亲他。
他刚刚刷完牙，口腔内是清新的薄荷味。
她主动伸出了舌头。
萧野捧住她的脸，将这个吻加深。
他们两个人有阵子没有做过了。
前段时间他在化疗，虽然副作用没有上次那么明显，但毕竟是病人，他的身体仍然虚弱。
化疗的那几天，晚上她都是一个人在另外一张床上睡的。
他们两个人只要躺在一起，肯定不可能只是单纯地睡觉。
这点，从学生时代在一起的那会儿就开始了。
捧着她吻了一会儿，萧野松开了她，凑到她耳边问：“上次买的杜蕾斯还有吗？在哪里？”
他一这么问，程娆就知道他要做什么了。
她摁住萧野的手，哑声道：“不做了……你马上要手术了。”
“没事的宝贝，”萧野低头去亲她，“我今天状态还不错。”
说完，他将手伸进了她的衣服里头。
程娆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她也抬起手来伸进了他的病号服里。
最后，两个人一边吻、一边朝病床前走，倒在了床上。
病床发出了“吱呀”的声响。
程娆躺在他身下，腾出一条胳膊来从旁边的抽屉里摸出了一盒已经开封的杜蕾斯。
………
**
同一时间，公寓内。
尉赤晚上喝得有点儿多，但是不至于不清醒。
回到家里之后，已经满身是汗。他换了拖鞋，先走到卫生间里冲了个澡。
洗澡的时候，突然就想起了之前那次……
他把程娆带进来冲冷水。
想到这里，尉赤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真不知道他当时在做什么。
洗完澡，尉赤走到厨房拿了一瓶冰水出来，然后在客厅里坐了下来。
他靠在沙发上，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儿，太阳穴隐隐作痛。
大概是因为人酒醉之后，情感就会变得特别丰富。
他这会儿，满脑子都是程娆。
他想起了那天晚上她被他压在床上，痛苦不堪的表情，想到了她歇斯底里的叫声，还有她高烧时奄奄一息的神态……
想到这里，尉赤仰起头来往嗓子眼儿里灌水，整个胃里一片冰凉。
他想……她应该是欠她一句对不起的。
虽然，她不一定稀罕。
尉赤将矿泉水瓶放到茶几上，内心已经做出了某个决定。
………
翌日早晨九点钟，尉赤就来到了军区医院外科大楼楼下。
他站在楼下等了很久，始终是没有勇气上去。
他从兜里掏出了烟，在楼下吸烟区一根接着一根地抽。
一直等到中午，程娆都没有下来。
今天阳光很毒，虽然楼下有树荫，但只是能勉强遮住太阳，实在没办法给人凉快的感觉。
中午一点到三点，是最热的时候，尉赤一个人站在外科大楼楼下，毒辣的阳光晒在他身上，他额头上不断有汗珠滴落，但他仍然无动于衷。
**
程娆今天中午没下楼去食堂吃饭，原因是早上的时候，黄萍差人送来了午饭。
她说萧野马上要手术了，应该吃点儿好的。
医院食堂的饭实在谈不上好吃，所以她特意让家里阿姨做了午饭送来。
下午的时候，萧野突然说想吃樱桃。
程娆听他这么说，马上就下楼去买了。
萧野从床上抓起帽子戴上，拉住她的手，“一起走吧。”
“不用了，今天外面太热。”程娆说，“你等着就好，我很快回来。”
今天外面的体感温度有四十二度，萧野马上就要手术了，万一今天出去中暑了怎么办？
他提出来要陪她一起，程娆当即就拒绝了。
“那不去了。”萧野揉了揉她的头发，“天这么热，你也别下去了。”
“我没事的。”程娆说，“楼下就有超市，我很快回来。”
萧野看到她这样子，张开手臂将她抱在了怀里。
“娆娆。”他喊了她的乳名，“谢谢。”
能遇到她，真的是他三生有幸。
程娆没回萧野的话，将嘴唇凑到他脸边亲了一口，然后就出门了。
萧野含着笑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开始想象她穿上婚纱的样子……
**
外面是真的很热，程娆只穿了一件吊带，下面是短裤，但出去之后还是热。
这会儿是四点钟，太阳没之前那么大了，但出来之后还是热得人喘不过气来。
尉赤外科大楼门前站着发呆之际，突然看到一抹熟悉而单薄的身影走了出来。
他蓦地回过神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他想走上去，但是发现自己完全没有勇气。
于是，只能在她身后跟着。
程娆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被人跟着，她走路的速度很快，来到了楼下的水果超市。
尉赤没跟进去，就在水果超市门口站着。
程娆买完水果之后，便到收银台结账。
她的有些热，抬起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然后拎着买好的水果走了出来。
看到程娆出来，尉赤迈了一步，挡在了她面前。
突然间被人拦住，程娆习惯性地抬头看过去。
看到尉赤之后，她手里的袋子“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袋子口没系好，樱桃滚了一地。
根本没想过弯腰去捡。
看到他，她如临大敌般往后退了一步。
她不知道尉赤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是看着他的表情和状态，她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程娆舔了舔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萧野的案子已经宣判了，你没办法再威胁我。”
听到她这么说，尉赤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他盯着她不放，目光落在了她的脖颈上。
她今天只穿了一件吊带，脖子和锁骨都在外面露着，上面挂着吻痕。
很是刺眼。看到这些痕迹之后，尉赤下意识地收紧了拳头。
“我不是为了这件事儿来的。”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她的眼睛：“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没什么好说的。”程娆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然后从他身边绕过，准备离开。
尉赤一个着急，握住了她的胳膊。
他握上来的时候，程娆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记得，那天晚上，她挣扎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握住了她的手——
“你放开我！”程娆使出了浑身的力气甩开了他，之后又往后退了一步。
“程娆。”尉赤喊了一遍她的名字，“我不碰你，只是想跟你说几句话。”
“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你滚。”程娆的情绪有些激动。
“你冷静一点儿行不行？”尉赤走上去揽住她的腰，带着她往旁边的巷子里走。
他使出了全部的力气，程娆根本挣脱不开。
她打算开口喊救命，尉赤直接捂住了她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