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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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酒岁不知道徐井年听到了多少又看到了多少,反正最后他像个傻子似的杵在那,薄一昭先反应过来,直起身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对他说了句“回来了啊”,还屈尊降贵下楼,替他把行李箱拎回来了。

    将行李箱往少年脚底下一推,男人冲他点点头叮嘱了声“下回小心点”,又转头看徐酒岁,将她上上下下扫了一圈,停顿了下,才说:“我先回去,有事打我电话。”

    徐酒岁犹豫地看了眼徐井年。

    薄一昭挑起眉。

    徐酒岁立刻怂了,老老实实点点头。

    男人这才满意打开门进了屋,留下一地鸡毛的修罗场给徐酒岁收拾——那一秒,徐酒岁心想这个男人可真是不靠谱啊,亲完就跑,烂摊子也不收拾,渣男!

    感慨完了,这才转头去看三观受到撞击的少年,学着刚才男人那样挑眉:“你还准备在那杵到什么时候,馄饨还吃不吃了?进屋!”

    徐井年“哦”了声,拖着行李箱进了屋子。

    徐酒岁没搭理他,自顾自地到厨房找碗分馄饨。

    低着头正忙着,感觉到身后少年高大身形投下的阴影将她笼罩,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的声音在她耳后响起:“哈喽,有人在家吗?不解释下怎么回事啊?”

    徐酒岁听出他声音里带着一点戏谑,当然不满也是有的于是转身将盛满的那一碗馄饨塞进少年手里,一脸冷静地问:“你想要什么解释?”

    “我出去六天,回来就看见我姐和之前正眼都没给她几个的老师站在我家门口接吻,”徐井年轻笑了声,“好在不是暑假,我要是出去个十天半个月的,回来不得有人告诉我我要做舅舅了啊?”

    听他说的一点不正经,徐酒岁脸红了,伸手去掐她弟那张不正经的脸——

    后者端着碗满满的馄饨,拍开她的手,汤愣是一点没撒出来:“他知道你真正年纪啦?”

    徐酒岁端起自己的早餐,跟在他屁股后面来到餐桌边,放下,“嗯”了声。

    徐井年:“没骂你?”

    徐酒岁:“没有。”

    但是耍了流氓。

    且把二十五岁老阿姨我撩得彻夜难眠,恨不得连夜飞去拉斯维加斯看猛男秀。

    作孽喔。

    “居然没有?”徐井年认认真真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看不出上面有一点沮丧,反而像是春心荡漾,稍微放下心来,叼着筷子含糊地问,“那他知道你是做什么的了么?”

    “不知道,”徐酒岁摇摇头,犹豫了下说,“但是他看见我腿上的纹身了。”

    “哦,没想剁了你的腿吗?”

    “瞎说,二十一世纪了,你老师哪能那么古”

    “他知道这纹身是你前男友纹的吗?”

    “”

    徐酒岁自信的声音戛然而止,她微微瞪大眼,瞪着徐井年——后者一看她这无辜又惊慌失措的表情就知道怎么回事了,毫无同情心地笑了笑。

    作为一个正常男人,他非常确定如果自己的女朋友身上永久性地留下了前男友相关的东西,这会是一件多么让人原地爆炸的事。

    这事儿跟她有没有前男友,又和前男友做过什么没有任何关系

    只是因为那东西存在着,每当她看到它的时候,就会不可避免地想到她的生命里曾经出现过这么一号人。

    光是想到这点,大概就能让所有男人发疯。

    “你最好祈求薄老师早点死心塌地爱上你,没有你就不能自由呼吸那种。”

    “”

    “否则你这条腿迟早要被砍了,”徐井年认真道,“到时候请一定要叫我来围观,好期待。”

    徐酒岁愤怒地将一颗馄饨塞进她弟弟的嘴巴里:“吃丢堵不住你的嘴!那时候我和许绍洋还是师徒!师父给徒弟纹个花样怎么了!他一个小时多少钱你知道吗,我腿上不是纹身,是奉市市中心一套二百平复式楼首付!”

    “对,你就这么给薄老师说,”徐井年点点头,“说不定能把他气死,也就没人来砍你的腿了。”

    “你好烦啊。”徐酒岁被他头头是道分析的心惊胆战,嫌弃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暗恋你老师呢?”

    “哟哟哟,”徐井年一边往嘴巴里塞馄饨一边嘲笑,“恼羞成怒到说话都不讲逻辑啦?”

    “你不暗恋他你给他的裸、照点什么赞?”

    “这你都看见啦?微信阅过既赞是国际通用基本礼仪,你他妈不是你说的吗?再说了薄老师身材真好啊,那腹肌,啧啧!”

    “你大学也别清华北大了,努力下全奖学金出国吧?”

    “为什么?”

    “走远点,我不要家里住着个惦记我男人腹肌的生物,”徐酒岁面无表情地无情道,“男的也不行。”

    “等他知道你腿上那套市中心复式楼首付的来历,他就不是你男人了。”

    “介于你薄老师这辈子不认识也不可能认识许绍洋,所以这个秘密就让我们带进棺材里好了,或者等他老到举不动刀了在告诉他,”徐酒岁死死地盯着她的亲弟,警告似的说,“就这么愉快地说定了,望您心中有批数,这叫善意的谎言。”

    “你这样对薄老师不公平。”

    “你就成薄老师守护者了,他给你吃迷魂药啦?!”

    徐酒岁拍桌子气得声音猛地拔高了一个高度,尖锐道——

    “怎么不公平了,我又没干什么!我初吻都给你薄老师了!捂了二十五年的!还不够吗?!”

    嚷完了,她红着脸,瞪着徐井年呼哧呼哧喘粗气。

    徐井年也红了脸,讲真他一点打听亲姐粗吻下落的兴趣都没有,但是这么一听还挺惊讶:徐酒岁和许绍洋在一起至少二三年嗳,居然连亲都没亲过?

    他动了动唇,正想感慨两句那许绍洋也挺可怜的,这时候徐酒岁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震动了下,手机屏幕上跳出来个微信新消息——

    薄:知道你初吻给我了,不用嚷那么大声,楼下都听见了,羞不羞?

    徐酒岁:“”

    这下是真的羞了。

    羞到她恨不得把手机塞进旁边徐井年的嘴里!

    徐井年吃完了早餐就没心没肺地跑去洗澡准备补眠了,说是火车晃得他失眠。

    徐酒岁睡不着,坐在沙发上翻手机,看软件上国内知名纹身工作室的各种装修设计——

    这两天她店铺也差不多清理完残骸了,准备可以重新动工装修再营业。

    徐酒岁当年开店的时候手头资金金,一切都从简,桌子椅子都是自己上网上买的便宜货把基础的设施买好了就算完了。

    如今反正店都被砸了,许绍洋那个疯子又送来了一大笔赔偿金,不用白不用,她准备要请个设计师来重新规划设计店铺,再做个招牌,给工作室一个正式的名字。

    于是当薄一昭重新推开她家的门,就看见小姑娘盘着腿,小老太太似的坐在沙发上玩儿手机,最妙的是,她一边玩儿手机一边嘴巴里还在唱小曲儿:“桃叶儿那尖上尖,柳叶就遮满了天——”

    嗓子捏得又细又尖,自带原声的软糯,让人想到旧时代茶楼里跟着爷爷卖唱小曲儿的小丫头。

    他一进屋,她听见了响声,转过头,看见他,一双眼顿时像是染了光,又黑又亮,笑眯了眼继续唱:“日思夜想的薄哥哥,来到了我的面前呐——”

    “哥哥”两字尾音上翘,带着一丝丝气音可不是卖唱的小丫头情窦初开,冲着听曲儿的贵公子扔了个手绢儿?

    勾人。

    可惜贵公子自持稳重,油盐不进,脚下步伐沉着,面无表情地走过去,掐了把她软乎乎的脸。

    男人哪怕刻意收了力那也还是手劲儿大,那白皙的脸蛋被他这么一掐愣是掐出了一道红痕来

    她“哎哟”了声,不唱了,扔了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和他一般高,就要张开双臂去抱他——

    男人躲了躲,但是躲得比较没有诚意,像是又怕她扑空从沙发上摔着,索性伸手虚扶了下,让她心满意足地抱了个满怀。

    那带着甜香的味道“噗”地一下扑进怀里,男人原本扶在她胳膊上的手滑到了她得腰上。

    脸上还是一片薄凉,却转了转头,那略微冰凉的薄唇似有意无意蹭过了怀中人那软红发烫的耳垂

    他靠在她耳边,高挺好鼻尖就顶着她皙白细腻带着甜香的颈脖,淡问:“怎么?”

    忽然像是没骨头似的粘人。

    徐酒岁怎么会说她心虚呢?

    怕被砍腿呐!

    所以她攀附在男人肩膀上的手稍稍收紧,小声地跟他说:“舍不得你。”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男人目光闪烁了下,唇角无声地勾了勾,又重新放平。

    开口时,倒是一如既往地刻薄:“徐小姐是昭告天下自己的初吻归属之后,羞愤到决定跳楼以谢清白了吗?”

    “哎呀,”徐酒岁娇气地跺脚,身手掐他的脖子,“谁跟你说这个,你不许提!”

    她那点儿力气,小的像是猫挠,薄一昭也没恼,拎着她的脖子真像是拎宠物似的把她拎开了些

    垂下眼盯着她的唇,目光慵懒昏沉,脑子里还想着刚才他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盘腿坐在那,唇瓣微启,自顾自地唱着京腔小曲儿,声音又软又糯——

    “要不还你?”他忽然问。

    “啊?”徐酒岁没反应过来,“还什么?”

    下一秒就被吻住了。

    早上匆忙结束的那个吻得以延续。

    他的唇贴着她的,细密地舔吻,极其具有耐心,又怕是惊着房间里熟睡的少年,动作也是悄然无息的,生出了柔情的意味

    他的吻要比他本人温暖柔软的多,舌尖挑得她腰都麻了,伸进她嘴里的时候她差点儿站不住,还是扶在她腰间的大手使了些力。才没让她丢人地跪下去。

    她不得不伸手攀扶他的肩膀,被亲的脑袋缺氧,双唇微红肿,脑子一片空白的时候才勉强反应过来——

    原来他说的是,把她的初吻还她。

    以这种方式。

    这个老流氓!

    她哼了两声,扶着他的肩,感觉到她哼哼那么两下的时候,那原本扶在她腰间的手紧了紧,改整条手臂横揽过她

    她几乎是以无法呼吸的力道撞入他的怀中。

    “哎哟,喘、喘不上气了呀!”

    她挣脱了他的舌尖,小声地说。

    男人轻笑一声,由着她躲开了,甚至极有耐心地伸手用大拇指给她擦了下唇角没来得及吞咽的唾液。

    趁着两人暂时分开,彼此唇舌灼热的气息中,她这才想起来今天见着薄一昭她其实是有事儿的于是忽然没头没尾地说:“明天的飞机去近海市。”

    “哦,”男人声音低沙,低下头亲了下她的耳朵一侧,漫不经心地问,“去做什么?”

    徐酒岁咬了咬下唇,目光闪烁:“工作。”

    薄一昭盯着她的眼睛,下意识地觉得这诈骗犯又在糊弄人但是看她一脸“再问自杀”,就好心地没问她什么工作,介于他一直默认她就是个无业游民,这会儿居然还说出她有工作,已经算是意外惊喜。

    至于做什么,不是杀人放火也就无所谓了。

    天塌下来,不还有他么?

    于是又“哦”了声,琢磨此时应该回答什么,又忽然想到那天酒桌上好像是答应了研究院那些老头,有空会去近海市的研究院那边亲眼看看设备仪器,于是停顿了下。

    扣在她腰间的大手蹭了蹭,顺势又把刚刚挣脱开的人往自己怀里一压,他懒洋洋地说:“巧了,我也要去近海市做点事,一起?”

    骗人就骗人吧。

    大不了他跟着去,如来佛眼皮子底下,孙悟空还能翻出朵花来不成?

    日思夜想的评论论,来到了我的面前呐,还突破了两千!

    ——预备,唱!

    嗳,岁岁唱的是探清水河,真的很好听,且歌词可改变套用任何“哥哥”用以强撩套路,强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