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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4章 眼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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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她二人带头,众女眷便也不憋着了,一时间,偷笑声此起彼伏,其中又以女孩子的笑声最为清脆。

    徐玠面色不变,拢袖上前行礼,举动神情无不安然,丝毫不为那窃笑所扰。

    一群没见识的土鳖。

    老夫今儿就让你们开开眼。

    徐玠隐在水晶片后的凤眸陡然迸出灼亮的光来,却因有物遮挡,无人得见。

    见他言行自若,并无被人耻笑的尴尬,朱氏一时倒也息了,只拧着眉心生气。

    什么玩意儿,还抖起来了,弄出这等阵仗来,是显得你有本事么?

    腌臜东西!

    心里恨了一声,朱氏将帕子袖了,用一种劝诫而又隐忍的语气和声道:“我说五郎啊,你这又是在作什么?淑妃娘娘乃是贵客,座中也皆是前来贺寿的嘉宾,此地更非宁萱堂,你也莫要过于玩闹了,好不好?”

    话说得极软和,纯然一副体贴庶子的慈母态度,然语中之意,却是在指摘徐玠平素无状,经常如今日这般胡闹。

    换言之,他对嫡母,很是不敬。

    不得不说,在抹黑徐玠这件事上,朱氏的脑子一向转得挺快。

    徐玠一脸地宠辱不惊,躬身道:“母亲提点的是。还要请娘娘并诸位贵客恕罪,因面目不洁,恐惊了娘娘的驾,并扰了诸位雅兴,我这才戴上眼镜遮挡的。”

    “眼镜?”淑妃立时挑出了这个新鲜词儿,清丽的脸上,有着真切的好奇。

    很显然,徐玠失礼与否、面目如何,她并未往心里去,她此刻全部的注意力,皆在对方脸上的那个叫做眼镜的怪东西上。

    “这个眼镜,又是什么?”停了一息,她又追问,身子前倾,美目微张,瞧来不像尊贵的妃子,倒像个不知事小姑娘。

    诸女眷亦与她一样好奇,成国公夫人便笑着道:“是啊,这眼镜又是个什么物件,真真是前所未闻,五爷倒是说说看呢。”

    徐玠恭声道:“启禀娘娘,并告诸位贵客,此物我是偶然得着的。因我发现,若是把水晶片磨出一定的弧度来,便能够让人看东西看得更清楚。”

    说到此处,他略顿了顿,在众人越来越好奇的眸光中,不疾不徐地道:“说起来,这也是因父王最近案牍之时,经常说视物模糊,所以我才造了这么个东西来,便是想要给父王一用,以解他视物不清之苦。不过,此物如今还在试验阶段。”

    一大堆的新鲜词儿,众人听得一脸讶然,却也勉强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这个眼镜的东西戴上之后,能帮助那些眼睛不好的人,看东西得更清楚。

    哟,这可是个好物件儿。

    需知在座女眷多为官眷,而夫君在朝为官,自然免不了劳于案牍,亦多少会有眼睛不舒服的情形。便是那勋贵之家、无人当官儿的,也总有一两个读书写字的儿郎,秉烛夜读、亦耗眼神。再不济,她们自个儿针线做得久了,看东西也是糊的。

    而今乍闻有此一物,竟能令人看东西更清楚,她们自是又好奇、又心动。

    刹那间,满屋俱静,一道道视线全都凝在了徐玠的脸上,有那离得近的,更是将眼睛张大,仔细端详着他鼻梁上的眼镜,只觉不可思议,这么个小东西,竟有如此效用。

    而这般瞧着,这眼镜倒也没那么古怪了,多看几眼,还挺别致呢。

    不少女孩子目中涌动着热切的眸光。

    新鲜玩意儿么,又是往脸上招呼的,女孩子们的热情自然特别地高。

    “哦,竟有这般奇效么?”淑妃此时语道,眸光闪动,显然亦被勾起了兴致。

    徐玠想了想,低声告了个罪,便抬手摘下了眼镜。

    一刹时,众人的眼前,现出一张俊美而又可笑的少年的脸。

    言其俊美,在之于其骨相眉目确然俊秀;而言其好笑,则是他眼睛上那两个青黑的圆圈儿。

    “哟,五郎这是被人打了不成?”锦乡侯夫人素与朱氏不和,此时立刻“失声”说道。

    只是,那声音高得拔尖儿,满花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语罢,她忙又掩袖,一脸“哎呀怎么竟然把话说出来了这可如何是好”的惶然。

    这戏也太假了。

    众女眷不免心底哂笑。

    不过,锦乡侯夫人这话倒也不算错,怎么瞧着徐玠都像被人打了。

    怪道要拿眼镜挡着呢,原来如此。

    这谁打的啊?

    都说打人不打脸,这人怎么专拣着脸打呢?

    思及至此,便有那熟悉王府情形的,悄悄去看朱氏。

    听说,王妃最近一直在找徐五郎的茬,且方才淑妃娘娘说要召徐五说话时,王妃也显得格外地不情愿。

    原来,这才是王妃不乐意的因由。

    众人交换着心照不宣的视线,花厅中亦有了一阵诡异的安静。

    朱氏先还未曾在意,只那么些或明或暗的眼神飞来,她再是粗疏,也终是察觉到了。

    于是,万分疑惑。

    这是怎么个意思?

    都瞧我干嘛?

    要看就看那贱种啊,什么眼镜、什么惊驾,这种鬼话也有人信?

    然而,环视四周,越来越多的视线不住聚拢,渐渐让朱氏有些难以招架。

    这其中更有些促狭的,瞧一眼徐玠,再瞧一眼她。

    那意思不要太明显。

    朱氏被瞧得几乎发毛,险些便要叫人拿靶镜来给她照照。

    足足花了好几息的功夫,她才终是明白了过来,直气得脸都青了。

    合着都以为是她打的啊?

    她倒也想打这贱种一顿呢,可是,这厮滑得像条泥鳅,她连片衣角都捞不着,更遑论打了。

    真是气死了。

    朱氏鼻孔气大了两圈儿,偏又无从辩解。

    人家连话都没说,就只看了她两眼,你叫她怎么讲?但凡她一开口,这屎盆子就算扣严实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

    眼瞧着朱氏那鼻孔越张越大,徐玠只觉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都舒爽了,终是开口道:“启禀娘娘,草民不小心摔了一跤,形容不整,娘娘恕罪。”

    “呵呵呵”,满屋子的女人都笑了。

    摔跤只把眼睛给摔青了,嗯,这一跤倒真是促狭得紧,专捡着要紧的地方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