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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6章 大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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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想看,女孩子有多么地好打扮不是?

    单一个发髻就能挽出无数的花样来,更遑论数也不数清的四季新衣、簪环钗钿等诸如此类的物件儿了。

    可儿子却是没了这个乐趣,左不过衣裳、帽子、靴子老三样儿,想花哨都花哨不起来。

    当然,若真有哪个儿子精于打扮了,刘氏这个当老娘的可又得担心了。

    虽说后来又来了个殷巧慧,聊慰刘氏那颗装扮闺女之心,只这孩子心智不全,性子又躁,根本坐不住,哪如红药这般乖巧懂事?

    更况且,红药生得还好看,眉目如画、肤若凝脂,便只这般瞧着,刘氏也觉欢喜。

    最近下人们都在传,说是老夫人拿新认的二姑娘下饭,一顿能多吃大半碗呢,传得有鼻子有眼儿的。

    这等闲话,红药自不会听,听了也不会信,信了则更高兴。

    刘氏在国公府的地位,等同于太后娘娘之于皇城,得她青眼,红药便是长出八只脚来横成了螃蟹,整个国公府也没人敢管她。

    将支摘窗向外推了推,红药极目望去,却见湖畔跑来几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一个个拿着箕帚开始洒扫。

    不消多时,她们的肩膀上、发鬓间,已是落英斑驳,似担着白雪,湖水青碧、红杏如霞,真比那画儿还好看。

    “姑娘,外头风大呢,可别吹着了。”大丫鬟荷露此时挑帘进了屋,见红药只穿着中衣立在窗边,忙柔声劝了一句。

    红药应声回首,浅笑着道:“无事的,天气暖了,这风也不凉。”

    口中说着话,到底将窗扇合上了大半,返身往榻边走,一面便问:“你怎么来得这般早?芰月呢?”

    荷露、芰月、菡烟、莲香四个乃是红药的贴身大丫鬟,皆是刘氏与常氏亲挑上来的,不只生得齐整,规矩上头也好,并未因红药的出身而瞧她不起,服侍得很是尽心。

    当然,照红药看来,在服侍人这件事上,她们几个加起来,也不及自个儿。

    不过,这也不是甚值得夸耀之事。

    难不成红药还能天天摆出一副“我比你们更会服侍人”的架势来,睥睨众生么?

    见红药相问,荷露忙陪笑着回道:“回姑娘的话,芰月领饭去了,一会儿就回来。”

    因见天色尚早,她又轻声问:“姑娘是要再歪一歪呢,还是现就梳洗起来?”

    红药正坐在榻边着袜,闻言便道:“就起罢,再睡也睡不着了。”

    荷露忙应是,挑帘唤进几个青衣小鬟,捧来巾栉等物,服侍着红药慢慢洗漱完毕,又扶她坐去妆台前,正欲替她挽发,那门帘忽地一挑,芰月走了进来。

    荷露自镜中看去,见她两手空着,不由诧异:“不是说领饭去了么?怎么空着手?”

    芰月面色如常,摆手笑道:“别提了。大厨房不知怎么的,竟漏了半屋子的水,几个妈妈忙着找管事去堵呢,乱糟糟地,我见一时半会儿领不着饭,就先回来了。”

    荷露“哦”了一声,留神看了红药一眼,见她半阖着眼睑,似在醒盹儿,并没往这里瞧,遂提声笑道:“哎呀,大厨房那屋子老旧得很了,依我说早该修好才是。”

    “是啊,上回我去的时候,那梁顶还往下掉木头屑子呢,招了我一头的灰。”芰月笑着应承她,趁红药没瞧见,悄悄往外呶了呶嘴。

    荷露会意,口中仍旧与她闲话,手上动作却是飞快,麻利地替红药挽了个垂鬟分肖髻,又细声说道:“姑娘,头发梳好了,不知姑娘想戴哪套头面?”

    红药似是被她唤醒,张开双眸,向镜中顾盼一番,摆手道:“罢了,先别戴上那些,一会儿吃饭碍手碍脚的,还是饭后再说罢。”

    “那奴婢先把羊乳给您端来,您先喝两口润一润可好?早饭恐要迟些了。”荷露收将梳拢之物收好,一面觑着她的面色说道。

    红药实则早便察觉她与芰月方才的动静,却也懒得多问,只笑着点头:“就听你的。”

    荷露领命出了屋,见芰月微丰的身子正立在廊角,一个劲儿地冲她招手。

    她打了个手势,回身先唤来个机灵的小丫头,命她去小灶上端羊乳,这才快步走了过去。

    “出事了。”尚未走近,芰月便压着嗓子说道。

    她生得一副秾丽的眉眼,遗憾的是鼻梁微塌、肤色也不够白,损去了几分颜色,却也算得俏丽了。

    “我知道。”荷露沉稳地点了点头。

    芰月空手而回,定然是出了事,这她早就猜出来了,此时却也不着慌,只道:“你别忙,慢慢说。”

    芰月秀眉紧蹙,说道:“我在半道儿上遇见了明萱堂的墨书,她悄悄告诉我说,昨儿下晌,章大姑娘竟闯到了四爷当值的地方,险些没闹起来。”

    明萱堂乃是上房,国公爷并刘氏便住在那里,墨书亦是刘氏的贴身丫鬟,向来消息比别处更灵通些。

    荷露闻言,着实吃了一惊,一双鹿眼张大了好些:“吓,竟有这等事?这章大姑娘也太……”

    她咬住唇没往下说。

    身为奴婢,好些话她是说不得的。

    芰月将声音又压低了几分,耳语般地道:“那章大姑娘也不知从哪里听来的风声,竟以为咱们姑娘是要配给四爷的,说了好些难听的,简直是……”

    她摇着头息了声,面上的神情说不出地古怪。

    荷露被她说得一怔,旋即直气得浑身乱战:“这是哪里来的混帐话?谁不知咱们姑娘是府里的正经主子,怎么还有人胡说乱道的?也不怕烂了舌头!”

    她越说越怒,脸涨得通红,胸脯一起一伏地,显是气得不轻。

    “我也这么说呢。”芰月跟着道,旋即又叹:

    “不是我说,我们姑娘的品貌,真真是出挑得很,我瞧着那些个什么才女、什么淑媛,又是什么大族里的姑娘太太的,也不过那样儿,好些还不如我们姑娘呢。我想着,怕不是那些人看不得咱们姑娘好,这才乱传闲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