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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贪心不足(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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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顾相思辰时就起床了,起床后,没有任何腰酸背痛的疲劳之感,反而是觉得精神很足,心情也不错。

    果然,她嫁了个会伺候的男人,事后给她按摩又抹药的,整个人的肌肉都能极大放松,淡香凝神,一觉天亮,能不神清气爽吗?

    西陵滟伺候她更衣梳妆时,还对她说:“回头,你把你做的针织手套戴上,下田时仔细着手,我可不想回头给你挑泡上药。”

    “这手成这样的娇嫩碰不得,还不是怪你?”顾相思是听喜欢如今这双细皮嫩肉的美手的,可这干活就不行了。

    “你说的养生,那就得从脚后跟到头发丝一起养。”西陵滟自己穿着衣裳,对于无微不至照顾她之事,他有个很正当的强大理由。

    顾相思梳头的手一顿,望着镜中的自己,暗暗咬牙。让你当初嘴欠,提什么养生,现在好了,人家真抓住你彻底养起来了。

    算了,不说了,下乡指导百姓种地或者是实地考察什么的,也不会真就干那么多的活,想来也不会又惹他生气吧?

    哎,不对啊!他以前不也巡视天下同百姓一起下田过吗?他怎么不把自己当瓷娃娃一样保护着啊?

    “天下农耕之事,你所能帮百姓之处极少,尽力便好,凡事还是需得靠他们自己努力。”西陵滟是个国政大臣,他所看到的是整个国家百姓的生计,而不是一个人,亦或一部分人。

    天下百姓太多,农官每年能帮百姓的,也只是帮他们防涝抗旱,治理各地虫灾。其它琐事,农官是不会过于过问的。

    “我明白,我不会感情用事,多做什么事,只是想帮他们治一些病虫害罢了。”顾相思还没到了过于自以为是的地步,她也不想真当个风头过盛的王妃。

    毕竟,若她过于得民心,西陵滟也就受益了。

    自古以来,功高震主,必然会祸必降之。

    那怕西陵滟和西陵楚叔侄感情再深厚,也免不得在长久被人挑拨离间后,会因为一些利益,而叔侄离心啊!

    这些她都懂,不会做的太过的。

    西陵滟陪她收拾好一切,又让人喊来孩子,一家人用过善,也就一起出门去了。

    这下子,风齐冀真是一个人待在府里,只能枯燥的当个垂钓闲人了。

    躲在镇国王,又不敢出去,他们一家离府了,宁夜紫又不会来了,他可不就寂寞空虚冷了吗?

    可却没人管他,毕竟,大人都有正事不是?

    曾萋萋在外头等风齐冀,可风齐冀没等到,却等到了这样幸福的一家人。

    见昨日那位镇国王爷抱着的小女孩,竟然就是风齐冀昨日抱着的那个女孩儿,一瞬间,她就全明白了。

    原来,这个小女孩,竟然就是镇国王府的小郡主。

    难怪,难怪风齐冀会如此保护那个小女孩。

    难怪,昨日那个玄袍男子,会如此礼让一个小丫头。

    镇国王府的小郡主,天之骄女,金枝玉叶,自是她一个孤女,无法相提并论的……

    坐上马车后,宝珠还是不老实,她跪在铺着的柔软地毯上,趴在窗口,掀帘看向外头,恰好看到墙角躲着的曾萋萋,她小眉头一皱,回头对她母亲说道:“阿娘,那个好凶的姑姑,又来找风爷爷了。”

    “别理她,她就是一个自作多情的疯子罢了。”顾相思一般不会这样直接讨厌一个人,可听了风齐冀收养曾萋萋之事后,她只能说风齐冀太倒霉了,好心遭雷劈。

    你爱一个人没错,毕竟这是心的事,谁人都是不由自主的。

    可你爱上一个不可能与你有结果的人,一而再被人拒绝,却还是自甘下贱的糟践自己,甚至越发疯狂的毒害你的恩人,这就是半点不值得人同情,只让人觉得憎恶了。

    并且,昨个儿赵晟还和他们说了,曾萋萋完全就是个嫉妒心极强的疯女人,她只看到风齐冀抱着宝珠,对宝珠慈爱一些,她就发疯的恨上了宝珠一个小孩子,这不是心理扭曲是什么?

    她这已经不是妒忌风齐冀身边所有出现的女人了,而是风齐冀只要对谁好一点,她就觉得风齐冀背叛了她,在心里理所当然的认为,风齐冀这辈子就只能关心她一个人。

    呵呵!说实话,这种病态的占有欲,绝对和情爱无关,就是她的独占欲在作祟。

    想风齐冀又没责任这一辈子只能对她一个人好,人家照顾她这么多年,拿她当女儿一样重视着,更是利用自己的身份权势,为她说了多少门好婚事?可她却半点不为风齐冀的脸面考虑,一个个全给或拖或推了。

    风齐冀曾想过要给她撑腰一辈子,只要他风齐冀不倒,就不会让人欺负了她曾萋萋去。

    这样的照顾,别说是一个她父亲的好友叔父了,就是她亲叔伯,也不一定能为她做到这种地步。

    对于恩将仇报的人,她是真打心底厌恶。

    西陵君拉了妹妹到一边教育道:“妹妹要记得,前车之鉴,当男人如流水无情时,你这落花千万不能过于多情,懂吗?”

    宝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这话她听阿娘说过,似乎挺悲伤的。

    西陵君皱着小眉头,看着他这傻妹妹,斟酌再三,便灵机一动,打个比喻说:“比如,三才表哥要是不喜欢你,你就不能再缠着他,让他做你夫君了,明白了吗?”

    “三才表哥是喜欢宝珠的,他说最喜欢宝珠了。”宝珠还是很不懂哥哥这些话,她只知道三才表哥对她很好,还说过最喜欢她了。

    西陵君有些担忧的看着妹妹,叹口气,转头看向他父王,一脸严肃道:“父王,还是让三才表哥,也名列交换生之中吧!”

    “嗯。”西陵滟知道儿子在担心宝珠,他也忧心宝珠这些想法,倒不如让他们暂且分开几年,等宝珠大一些,懂事了,若她与三才都有意,这是最好的。

    若是郎有情,妾无意。亦或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那便也就罢了,分开远了,情也就淡了。

    宝珠爬到她母亲怀里撒着娇,根本就不知道她哥哥和她爹爹已经决定了,要让她和秦三才分开几年了。

    顾相思看着他们父子,又低头看着她怀里的可怜女儿,怎么就有种他们父子俩,在干棒打鸳鸯的恶事呢?

    可怜的丫头,你家未来郡马爷要被你爹你哥赶走了。

    以后啊!若是你家的郡马爷,被那些别国小妞勾走了,你可得好好怪罪你的父兄,都是他们坏,害你失去一个竹马哥哥的。

    西陵滟与西陵君父子对视一眼,都有点无奈,他们这个王妃/母亲,有时可是太孩子气了。

    ……

    上河村

    杨百花一早就带人等在村口了,当真是锣鼓喧天,人山人海,红绸系腰跳起来,还有一对人在舞龙……

    顾相思带着一家人下了马车,都被这热闹阵仗给惊呆了。

    这是干嘛?怎么搞得跟县官下乡一样啊?

    杨百花看着他们一家人点打扮,呃?真是朴素无华,一点都没有贵人的样子。

    西陵滟依然是一袭布衣的上门女婿,宝珠和西陵君夜穿上棉麻衣裳和布鞋,带着许多零食去找小朋友玩了。

    顾相思大步走过去,一把抱住了杨百花,笑说道:“婶子,相思可想您了,却一直忙着婚事,还些日子没能回来看你们了。”

    杨百花被她这一抱,可是太受宠若惊了。可她心里也是极温暖的抬手轻拍抚她后背,激动的笑着说:“回来就好,婶子也想你,可你们那婚礼瞧着排场太大了,婶子……婶子就……”

    顾相思放开了杨百花,嗔怨的说道:“婶子还说呢!本是让人给你们下了喜帖,盼星星盼月亮的盼着你们大家去喝喜酒,却不料最后……婶子搁下贺礼,赵管家追都没追上您和吴叔,你们就那般过门不入的离开了。次日听了赵管家的回禀,您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是有多难过。”

    “唉!我们也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只送去贺礼,恭喜你和……和王爷大婚之喜,也就罢了。”杨百花和吴丙那日瞧见镇国王府外车如流水马如龙的排场,哪里还好意思上门喝喜酒啊?那不是平白让人笑话他们寒酸吗?

    “婶子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想我顾相思,那也是咱们村飞出的金凤凰吧?没有这方水土养大我,我能出落的这般美丽漂亮,让王爷一下子就瞧上我这乡野村姑吗?”顾相思挽着杨百花的手,招呼大家都去村长院里说话吧!

    这个村长院子是西陵滟让人建造的,除了有三间直通的议事大瓦房,还有一个宽敞的院子,院子里有许多石条椅,绝对是个聚会议事的好地方。

    因为怕夏日炎热,大家坐外头燥热,便在顶上扎了遮天蔽日的葡萄架,如今快四月了,叶绿而密,恰好遮阳。

    顾相思看到那个门口放的书案和太师椅,太棒了,他居然真给她做出来了。

    这个时代没有椅子,一般就是用凭几当靠背的,书案也是矮脚长条的,人进屋就脱鞋,或盘膝,或跪坐写字,当真是辛苦不方便。

    之前她就提了一下,西陵滟便开始让人尝试做这些高腿书案和太师椅、官帽椅、绣凳、长条凳之类的桌椅板凳了。

    当然,最重要的,就是她的七巧桌,她可太喜欢那种拼凑拆分都有用处的七巧桌了。

    一群人坐在院子说话,也没有严谨严肃的开会架势,就是一群人先唠唠嗑而已。

    何花一家也来了,可她却是用不屑又嫉妒的看着与人笑语顾相思,那怕是一身朴素布衣,人家也男俊女美,夫妻好是般配的让人羡慕嫉妒。

    其中有一人举手大声问道:“王妃娘娘,你这次回来,是不是来教我们……像老吴家一样致富发家的啊?”

    这个问题被人一抛出来,满院子的人,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

    顾相思从容淡笑,望着这些人或希冀,或期待,或紧张的眼神,她起身看着下方所有人,勾唇浅笑说:“我今次回来,只是为了帮助大家抗旱防涝,也是为了教大家怎么预防,或是整治那些病虫害,以及发掘出更多的可食用植物,让大家以后的日子,更能安稳富足一些。但是发家致富……说实话,我这人的脑子也和你们大家一样,就那么一点,哪有那么多赚钱点子啊?再者说了,要是全村都去买豆腐,大家这样一分,估计也是谁都赚不了钱,反而还是要亏本的。”

    “不帮我们发家致富,还让我面朝黄土背朝天苦哈哈种地啊?”有一个人,语气抱怨,还声音不小,引起许多人共鸣,一下子下头就闹哄哄了起来。

    顾相思最是讨厌一些人莫名其妙的理所当然,也最是讨厌有人道德绑架她。因此,她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脸上再无一丝和善笑容,而是极为严肃冷然道:“我在这个村子里长大,我与养父养母承受过不少人的恩惠,所以王爷从一开始,就求皇上把上河村赏赐给了他,为得就是庇护上河村一方安好,不被一些人恃强凌弱欺负了你们。而我,我也只是挂了个村长之名,却将村中所有地都白送给了你们各家,甚至是你们每家该上缴的税收,都由我一人承担,我自认已经知恩报恩你们大家了。如今,我回来一心想帮你们,为得就是让你们每一个人都能吃饱穿暖,可我却没责任帮你们每一个人都成为有钱的富人。你们想要致富,只能靠自己的努力,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也没有那么多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如果你们一定要这样挟恩求报,那这上河村,我也没必要第一个前来帮助了。”

    有人是被顾相思这些话吓到了,有人却是真觉得顾相思这话在理,人家已经给了他们田地,连租子和国家税收都包了,他们再这样得寸进尺,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可也有一群就想不劳而获的人,就想走捷径发财的人,对于顾相思这些说辞,显出了极大的不满。

    第一个开口的,便是一向爱拔尖儿,一向不喜欢顾相思这套装模作样的何花,她甩开要拉住她的夫君,站起身大胆的直视着顾相思道:“王妃娘娘,你也说了,你长在上河村,多少人对你施恩过,你感激不尽,因此回来帮大家是为了报恩。既然是报恩,那怎么就不能报的彻底一些?俺哪怕没读过什么书,俺也听过一句话,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如今,你当王妃了,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俺们大家又没要求你给俺们弄个官当当,你咋就能说这般寒人心的话,说给俺们点田地,帮俺们缴点税,就当是报答俺们这些人的恩情了啊?这明明就是在打发叫花子嘛!对不对啊父老乡亲?”

    “对!何家嫂子说得对,王妃娘娘你这就是在把俺们大家当叫饭花子打发啊!”刘癞子也在人群里,不顾它父母的拉扯阻止,硬是和那群狐朋狗友起哄着大闹了起来。

    杨百花一见这些人都疯了,便是急的满头大汗,担忧的看向顾相思,早知道有这么多的人不知满足,相思就不该好心回来帮这群狼心狗肺的人。

    顾相思无比淡定的稳坐在太师椅上,旁边官帽椅上坐着一脸冰寒的西陵滟,她抬手握住一个醒木,啪!往桌上一拍,那响动吓得众人一下子就没声儿了。

    杨百花也被吓了一跳,这醒木怎么和官老爷审案用的惊堂木一样响啊?怪,怪吓人的。

    顾相思见他们一个个眼神畏惧都安静下来了,她便是把醒木往桌上一放,翘着二郎腿,双手环胸,背靠在太师椅上,神情淡冷道:“先别急着闹,且听我给你们讲个故事。等故事听完了,咱们再说这恩该怎么报,报到何种地步,才是最合适的。来人,给大家上茶点水果,瓜子也都多端些上来,你们边吃边听,也不会太枯燥,不是?”

    烈风和墨云去帮忙卸下了四辆拉货马车上的东西,初晴和飞漱,以及乔雪和另一个叫甄喜的丫环,手脚利索的准备了一盘盘的点心水果及瓜子,送了上去。

    这里也有个厨房,乔雪带着甄喜去厨房烧水,飞漱忙着去洗了厨房里的大茶碗,取了许多的茶叶,准备给他们这些人煮茶喝。

    刘癞子他们那些游手好闲的村中痞子,一瞧初晴她们几个小丫环个个水灵标志,心里便想着,若是能娶一个回家,那岂不是做梦都能乐醒了?

    刘癞子的父母人品可是很正直善良的,他们在他们儿子要伸手摸人家姑娘手时,便及时给制止了,并且还向人家姑娘无声表示歉意。

    初晴倒是没在乎这些,可稍候给那些人送东西时,她却小心了很多,直接从外围,一直让人一波波捎递了进去。

    这些人没机会占便宜,只能拿眼睛淫邪的盯着这水灵灵的丫头一个劲儿瞧。

    顾相思自然看到这些人淫邪的恶心眼神了,她看向初晴淡淡吩咐了声:“你们都去厨房烧水煮茶,烈风,墨云,你们一会儿帮大家斟茶送水。”

    “是,王妃。”烈风和墨云虽然是从不曾干过这样的事,可他们之前也瞧见初晴差点被个痞子占便宜了,为了保护这些小丫头,他们也只能委屈点,给这种人斟茶送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