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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 看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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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医院规模不大,硬件看上去也有些老旧了,但胜在没什么病人。

    梁桢带钟聿挂完号,几乎没排队,里面很快就叫到了钟聿的名字。

    刚好豆豆要尿尿,梁桢让钟聿自己先进去,她带豆豆去趟洗手间,等她从洗手间里回来,钟聿刚好拿了张单子从诊室里出来。

    梁桢:“看完了?”

    钟聿昏昏沉沉应了声。

    梁桢问:“什么原因?”

    钟聿:“不知道。”

    梁桢:“不知道?

    “是暂时不知道。”钟聿有气无力地抬了下手里的化验纸,“要去抽个小血,需要看血象报告。”

    于是梁桢又牵着豆豆带钟聿去了一楼抽血的地方。

    抽的时候豆豆还在旁边一个劲给钟聿鼓气:“你要加油哟,扎针也不可以哭喲,就算要哭也得把眼泪憋下去,不然你一个大人在这里会很难看哟!”

    豆豆老成又啰嗦的样子逗得给钟聿扎针的护士发笑,“你儿子嘴巴很灵啊。”

    钟聿刚想开口,小家伙自己给纠正了回去,“我不是他儿子!”

    钟聿瞬间板了面孔,“谁说你不是我…嘶…”毫无防备下,护士一针扎了进去,血珠子冒了出来,手指被护士捏在手里。

    “不是你儿子啊?也是,你看着好像还挺小的,二十三有了吗?”

    护士拿了个小器皿捏着钟聿的手指挤啊挤,刮啊刮,好像非要把小器皿都装满。

    钟聿疼得龇牙咧嘴,“大姐,您少挤点行不行?”

    梁桢:“……”

    豆豆:“哈哈哈!”

    好不容易把小血验了,十五分钟后报告出来,梁桢拿了报告上楼再去找医生。

    医生是位男性,看着也上了些年纪,他扫了眼化验单:“白细胞偏高,细菌性感染,应该还有一点感冒,但引起发烧的主要原因应该是急性肠胃炎。”

    “急性肠胃炎?”梁桢直觉应该是昨天他淋了雨,又在车里受了凉才导致的发烧,怎么一下就成急性肠胃炎了?

    “不应该啊,他好像也没吃什么东西!”

    “吃了!”坐在那焉了吧唧的钟聿开口。

    梁桢:“你吃什么了?”

    难道是昨晚打包回来的“啃得起”有问题,但也不至于啊,她跟豆豆都吃了,也没怎么样啊。

    钟聿:“一会儿再说吧。”他重新转向医生,“麻烦帮我赔点药。”

    医生扯掉口罩突然掰住他的脸又看了看,嘴里念念有词,“皮肤干燥,眼窝凹陷,再结合你刚才说的乏力头晕等症状,说明已经开始脱水,一般这种情况下光吃药已经不行了。”

    钟聿:“……”

    医生:“这样,我先给你开一天吊瓶。”

    钟聿:“我不挂水!”

    医生:“你不挂水光靠吃药肯定好不了,而且如果脱水症状持续严重下去,不光你烧退不了,还可能波及到生命。”

    钟聿:“没你说得这么严重,不就吃坏肚子了吗,更何况…”

    “行了!”梁桢打断,走至医生旁边,“抱歉,如果您觉得需要挂水就挂水吧,不用考虑他的意见。”

    “什么叫不用考虑我的意见啊,身体是我的,我知道…”

    “闭嘴!”梁桢轻斥一声,医生和钟聿同时一愣。

    不算宽敞的门诊室内气氛好像一下变得怪异起来。

    最后医生推了下老花镜,重新把口罩戴上,“小伙儿,这你老婆吧?我劝你一句,男人还是得听老婆的话,不然回头吃亏受罪的还是你自己。”

    梁桢猛地一呛,刚要解释,钟聿一下握住她的手,“对,您说得对,老婆的话肯定得听,您给我开吧,就开吊瓶。”

    梁桢气得在下面甩手,可钟聿手心冰凉,却握得死紧。

    公众场合她也不能真把他怎样,忍了。

    等医生开好药单,又给梁桢说了些饮食上的忌讳和注意事项,他是完全把梁桢当成病人家属了,梁桢也只能听着。

    带钟聿去输液室插了针,又去给豆豆找了个一次性口罩给他戴上,这才算消停。

    她坐到钟聿对面的一张空椅子,“说吧,你这肠胃炎是怎么回事?”

    钟聿:“问你前夫去!”

    “什么?”梁桢反应了一下,“你是说丁立军?”

    钟聿:“难不成你之前还嫁过几个男人。”

    梁桢:“……”

    行行行,这时候她也不想跟他争,“你肠胃炎为什么跟丁立军有关?”

    钟聿苦笑,“这不为了套你消息嘛,前天晚上跟他一起吃了顿饭,他非要说他请,我为了照顾他的自尊心就答应了,结果他就带我去吃夜排挡。”

    梁桢看着他脸色惨白又委屈的样子,其实挺想笑。

    也亏他这贵公子的胃,怎么能适应得了街边卫生不过关的东西。

    “怎么昨天没跟我说?”

    “我说了啊,只是你自己没在意!”

    梁桢想起来了,他好像昨天确实提了一句,说自己带着病体开车来找她,当时他还被关在院子里。

    当时梁桢是觉得他脸色好像不大对劲,看着苍白了些,但那时只以为他是淋了雨被冻的,可哪知道他不舒服啊。

    急性肠胃炎应该挺难受的,也不知道他昨天怎么忍了下来。

    再看他一张白得跟纸似的脸,包括干裂起皮的嘴唇,心里好像也被跟着扎了一下。

    “看着豆豆,我去给你弄点水。”

    两小袋水挂了一个多小时,赶在午饭前到家了。

    一进屋钟聿就一头栽到床上,尽管挂了水,但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

    梁桢捞了毯子扔给他,“盖上,睡一会儿吧。”

    钟聿嘴里含糊应了声,卷着毯子在床上滚了一圈,耳边迷迷糊糊好像听到梁桢气急败坏的声音,似乎是叫他脱鞋还是脱衣服,但药性上来,他又发着高烧,很快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梁桢看着横在床上的男人,重重沉了口气,走过去,将他脚上的球鞋拽了下来,小心翼翼曲着把他的腿搁到床上,又扯掉他压身下的毯子,拉平盖好。

    弄完这些之后她也没有离开,在床上站了会儿。

    不知道是药性还是真的不舒服,钟聿睡得并不十分安稳,眉头皱着,嘴巴微张,肤色原本就比大部分男人要白,这会儿生病发烧加上脱水,感觉嘴唇都是白的,额头更是出了一层薄薄的冷汗。

    梁桢有时候真的想不透这个男人。

    以他的条件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何必非要在她这一而再再而三碰壁,还带病追到乡下来,吃这个苦,受这个罪。

    潇洒舒适地当一个大少爷不好吗?

    “妈妈…”

    “嘘!”梁桢回头,扶住豆豆,“叔叔睡着了,说话小点声。”

    “好的。”

    豆豆知道钟聿病了,所以从早晨去医院到现在一直表现得很乖。

    梁桢拿了包和门钥匙,“妈妈要出去一趟,你在家里陪着叔叔可以吗?”

    豆豆重重点了两次头。

    “那你就在屋里玩一会儿积木,不要开院门。”

    “好!”

    还好超市不算远,梁桢速战速决,半个多钟头便拎了东西回来,进屋见豆豆正托着下巴趴在钟聿边上。

    后者卷着毯子并没醒。

    梁桢把东西放桌上,问豆豆,“你在干嘛呢?”

    豆豆小手捧着自己的腮帮,几乎要把脸怼到钟聿脸上。

    “妈妈!”

    “嗯?”

    “你说酷叔叔是不是在打怪兽?”

    “???”

    “你看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踢被子,跟豆豆以前生病一样,只要一生病就想睡觉,然后看到好多怪兽,只要打败他们病就会好,所以就一直睡觉一直打,打啊打,最后全被打跑了,病也就好了。”

    梁桢听完舒心一笑。

    孩子总能把生活里的糟心事简化并美化,但生病又何尝不能理解成这样呢。

    “有可能,不如一会儿等叔叔醒了你问问。”

    “好!”

    “那现在去院子里玩一会儿吧,妈妈要做事。”

    豆豆小心撅着屁股从床上下去,轻手轻脚的样子显然是怕吵醒钟聿,梁桢突然眼眶一热。

    真没出息,抗过了这么多难关岔口,就这一个细微的动作竟然差点让自己破功。

    实在是觉得亲情和血缘过于神奇。

    豆豆喜欢钟聿,从认识他的第一天开始就表现出很浓烈的喜欢,这种喜欢绵长,不自知,且毫无道理。

    钟聿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响了一会儿他不得不揭开眼皮,摸过来看了眼,没接,直接掐断,顺便瞄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居然一下已经是下午两点了,他一觉睡了三个多小时。

    钟聿揭了毯子起来,走到院子里。

    梁桢正在外面廊下的水池里洗东西,豆豆在她不远处的地方玩积木,见到钟聿出来刚要喊,钟聿竖了根手指在嘴边,作出禁声的动作。

    豆豆秒懂,颇有默契地冲他点点头。

    钟聿踮着脚尖走到梁桢背后,“干嘛呢?”

    原本正弯腰在那捣鼓的梁桢猛地吓了一跳,转过来冲他轻吼,“你走路怎么也不出个声?”

    钟聿无所谓地挑了下眉峰,又看池子里的东西。

    “做饭啊?”

    梁桢已经从刚才的惊恐中缓过神,没好气地回答:“嗯!”

    钟聿:“可你这哪有厨房?”

    梁桢:“这个你就别管了,回屋把药先吃了,争取温度早点降下来,早点给我滚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