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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禄马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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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云南入川只有一条路,那就是经由建昌。

    明军大军从昆明启程,经过武定府,跨越乌蒙山进入了四川境内。

    与朱由榔想象的情况差不多,建昌卫周遭甚是荒凉,行军几十里见不到一处人家。

    这倒也不难理解。这么些年天灾人祸,百姓们死的也差不多了。那些幸运没有罹难的川民为了避免兵祸都藏进了深山里。

    这里除了当初刘文秀屯兵留下的一万多老弱残兵,几乎见不到人烟。

    当然,朱由榔已经下旨命冯双礼先一步进驻建昌清点粮草。

    等到朱由榔大军抵达只需要稍作休整便可以向都府行军。

    朱由榔此次攻打重庆要的就是一个快字。故而沿途能不耽搁时间就不耽搁,早到一刻或许成功拿下重庆的可能性就增长几分。

    “陛下,前面就是禄马驿了,行军一天了,陛下先到里面歇歇脚吧。”

    李定国驱马来到朱由榔的车辇前和声道。

    禄马驿是距离建昌卫最近的一处驿站,距离大概是一百里。

    朱由榔看了看天色,急行军的话今天也赶不到建昌卫了。

    不如先在禄马驿歇一歇,明早再启程。

    “既如此,便驻跸在禄马驿吧。”

    禄马驿毗邻宁远河(后世名曰安宁河,非辽东宁远),环境还算不错。

    行军在外朱由榔也没有啥可讲究的,在侍从亲军的簇拥下进入驿站休息。

    禄马驿的驿丞何曾见过如此大的阵仗,得知天子亲临端是吓得两腿发颤,连话都说不出。

    朱由榔倒是没有苛责于他,微微一笑唤他送一些茶水来。

    还别说,行军大半日他是有些口渴了。

    “陛下,臣妾听闻这禄马驿是后来复建的?”

    王皇后替朱由榔取下大氅,柔声问道。

    “嗯,不错。当初烈皇帝裁撤天下驿站,四川的自然也不例外。这禄马驿还是永历年间复建的,人都换了个遍。”

    提起崇祯裁撤驿站这件事,朱由榔还是感到颇为遗憾的。

    此举跟裁撤锦衣卫一样都是大昏招。

    一个令崇祯失去了内部的耳目,一个令他失去了外部的眼线。

    若是非要挑一个直接后果,那就是逼得失了业的李自成揭竿而起,逼得崇祯吊死在歪脖子树上。

    当然崇祯末年那个局势,即便没有李自成也有王自成,孙自成。有崇祯这个昏招频出的皇帝在,再好的牌也会打的稀烂。

    所幸锦衣卫和驿站都在永历年间恢复,这让皇帝至少可以保证对治下百姓官员基本的控制。

    很快驿丞便把热茶亲自送来了,经由随侍太监韩淼试用无毒后呈给了朱由榔。

    朱由榔轻轻抿了一口,感慨道:“当初太祖皇帝建立四川行都司,肯定没想到会是今日这个局面。”

    四川行都司全称叫四川行都指挥使司,于洪武二十七年设立,治建昌卫。领五卫、八所、四长官司。东北距布政司(成都府)千四百八十里,属于右军都督府管辖。

    朱元璋设立四川行都司是为了加强对四川边地的控制,拱卫成都府。如今建昌却成了永历朝廷重要的粮食储备地,真是何其可叹。

    “臣妾相信大明会越来越好的。”

    王皇后和声安慰朱由榔道。

    “嗯,朕也相信。”

    朱由榔刚想和王皇后唠唠家常,便听到屋外一阵吵闹声,不由得皱眉。

    “朕出去看看。”

    朱由榔起身推门而出,只见十几名兵卒拔刀将禄马驿的驿卒逼到墙角,嘴里咒骂个不停。

    “这是在做什么?”

    朱由榔大怒,扫视了一番军卒。

    “陛下恕罪!”

    那些方才还凶神恶煞的悍卒纷纷丢掉手中刀刃,跪倒在地。

    “谁来给朕解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

    看他们刚才那个架势,完全是奔着取人性命去的。

    还好朱由榔发现的早,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都说乱世出骄兵悍将,朱由榔可不希望他麾下的士兵都是一群这种货色。

    “陛...陛下,是他们先动口骂人的。”

    一名明军士兵一边磕头一边向朱由榔解释道。

    “我就小声说了句,何况你敢否认吗?”

    这下是一名驿卒发声了,他显然满是委屈,近乎带着哭腔反驳道。

    “你敢在陛下面前再说一遍吗?”

    “怎么不敢,你们这群西贼不配再进入四川一步!”

    那名驿卒也是来了火气,梗着脖子回应道。

    一时间气氛近乎凝固,朱由榔也听得一愣,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当然知道川民和原大西军之间的仇恨,却不曾想这名驿卒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沉默了片刻,朱由榔清了清嗓子道:“现如今没有西军、闯军,有的只是我大明官军。大伙儿都是为了大明而战,为的都是大明的利益。以后再敢有言此者,按照蛊惑人心论处。”

    稍顿了顿,朱由榔接道:“这次朕念你们是初犯就算了,都散了吧。”

    这种情况要想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朱由榔已经尽可能的做到了平衡。

    那些原西营的明军士兵虽然还有些不爽,但见天子公开支持他们,也不好再发作,纷纷起身退下。

    ...

    ...

    很快李定国得了消息赶到御前,跪倒在地请罪道:“臣死罪。”

    朱由榔连忙将他扶起。

    “晋王何罪之有?”

    “臣约束麾下不严,惊扰了圣驾,当是死罪。”

    从严格意义上说,李定国讲的也没有问题。

    不管怎么说,那些士兵在御前动刀都是大不敬。

    往大了说都可以定性为哗变谋反了。

    朱由榔虽然没有小题大做,但并不意味着李定国可以不当回事。

    如果他不及时表态,即便皇帝不说什么,文官们的唾沫星子也能把他淹死。

    “晋王言重了,这件事双方都有过错,朕已经了解了。”

    见天子如此维护于他,李定国满面羞愧道:“臣已经命人将闹事军卒重责四十军棍,以儆效尤。”

    对此朱由榔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

    他没有问责,不代表李定国不会问责。

    二人代表的分别是国法和军规,在李定国看来这个苗头是绝对不能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