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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他得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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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了这话,秦鸾沉默了许久。

    半晌,她轻叹一声,又浅浅地笑了笑。

    林繁将她的反应看在眼中。

    淡淡笑容里,没有自傲、也没有得意,反倒是透出些无可奈何的味道。

    林繁问:“赢了,却不高兴?”

    “不是高兴与不高兴的事儿,”秦鸾垂眸,看了眼右手掌心,“修道,原也不是为了搏一个输赢。”

    修行,修的是自身。

    生而为人,自然有胜负之心。

    一旦与人比试高下时,就会全力以赴。

    强过对方,则寸步不让,弱于对方,则胜过原本的自己。

    进步是修行的一环,输赢不是。

    再者,道家术法本不该用在诬陷他人上。

    哪怕秦鸾是化解的那一方,她更希望一开始就不需要比这种输赢。

    秦鸾说得很简单,林繁还是懂了她的意思。

    “与我们习武一样。”林繁道。

    将门子弟练武,是带着血的,一招一式,不图花架子,就是奔着有朝一日上了战场,能招招致命,杀更多敌人、护更多的同袍。

    即便凶狠成这样,平日与人比试高下,都是点到为止。

    不以武力伤人,不以武力迫人。

    这是立身之本。

    秦鸾点头,又笑了下。

    倏地,林繁想到了在棋社外头的时候,秦鸾在与那道士对峙时的样子。

    “那时,你……”林繁斟酌了一下用词,“笑意更浓。”

    “国公爷看到了?”秦鸾讶异。

    转念一想,林繁让方天报赤衣卫,他自己从生花阁过来,也不过一条街。

    “我一心应对那道士,都没有发现你,”秦鸾道,“那时候就得笑,笑得越有信心越好。”

    林繁了然。

    清白与否,不只是官府里的红印子,还有在场的百姓们的嘴。

    秦家兄妹唯有自信、大方、镇定,有条有理,才能取信于众人。

    就似秦沣的轻功,内行人看着是花里胡哨,多余的动作太多了,但看热闹的百姓喜欢,好看,噼里啪啦鼓掌,一下子就把心偏向了他们兄妹。

    而林繁这样的内行,只想着之后若有机会,与秦沣切磋切磋。

    说起来,自从父亲故去、他不再当京城小霸王起,他就没有和秦沣比过了。

    正说着话,冯靖那儿也记完了口供,拿来给林繁过目。

    林繁本就在棋社中看了全场,对事情经过很清楚,见冯靖愁眉苦脸,便道:“折子照实写就是了,哪有这么难。”

    冯靖看了眼秦鸾,又看了眼走过来的秦沣兄弟,低声与林繁道:“您在隔壁信口胡诌的那些,算上吗?”

    林繁微微扬了扬眉。

    审问手段,各有不同。

    证据不足之时,有人靠诓,有人靠刑。

    连蒙带骗地胡说,以此来观察嫌犯反应,是很常见的手段。

    即便他张口二殿下闭口邓国师,真传到皇上耳朵里,皇上顶多训他不讲究,不至于因此降罪。

    审完了,真正落到折子上的,就要严谨多了。

    冯靖当了一年差,知道赤衣卫做事的准则,本不该这么问。

    会这么问,矛盾点在邓国师,而苦主是永宁侯府。

    林繁道:“我来解释吧。”

    冯靖颔首,先下去做文书整理。

    林繁这才与秦鸾三人道:“我刚才也与大姑娘提了,虽怀疑那道士与国师有些关系,但是,报不到御书房里。”

    秦沣不由拧眉。

    他如今挂在后军都督府点卯,与朝政接触不多,不过邓国师的大名如雷贯耳。

    祖父也说过,那是个小人。

    皇上十分宠信的小人。

    “证据不足,我可以揣度却不能定论,连以此质问邓国师都不行,”林繁耐心解释,“折子上只能写那道士污蔑大公子,仅此而已,还望几位谅解。”

    “我知你们的难处,”秦沣说完,想了想,道,“我祖父那里,我与他说说吧。”

    林繁道了声谢。

    先前冯靖担忧的就是永宁侯。

    老侯爷前回才从御书房被抬回来,这次知道是邓国师在背后捣鬼、偏还治不了他,万一牛脾气上来了,两拳头把邓国师揍了……

    挥拳时是解气,后头就只剩糟心了。

    匆匆脚步声从外头传来。

    众人循声看去,秦威与秦治两兄弟赶到了。

    今儿赶巧,他们都在府里,先前生花阁去人递消息,两人赶紧往如意坊赶。

    半道上遇着被秦渺打发回去的小厮,知道所有人到了赤衣卫衙门,又忙转向,这才来迟了。

    彼此行了礼。

    林繁又与两人做了些解释。

    秦威绷着脸,双手背在身后,紧紧握拳。

    好一个牛鼻子老道!

    要不是皇上偏宠,迟早被人罩住脑袋打一顿!

    他也想揍,但他得忍住。

    定国公说得是,只靠推测和观察,秦家根本不可能对邓国师发难。

    小不忍则乱大谋。

    再气,都得忍这一时。

    不止自己忍,还得多劝劝父母二老。

    秦威暗暗做了几个深呼吸,与儿女道:“报信的一说,我们就知道定是有人污蔑,你们祖母很是着急,原是想一块来的,被我劝住了。”

    秦沣道:“让祖母担心了。”

    秦治在一旁叹气:“你们祖母气得直拍桌子,回去之后,好好与她说。”

    “肯定生气,”秦渺嘴快,嘀咕着,“祖母向来是……”

    秦治瞪了过来。

    秦渺把后头的“火爆脾气”给咽了下去。

    还好,没有说出来。

    他作为孙儿,在外头说祖母暴脾气,回去之后,说不定得去祠堂里蹲六个时辰的马步。

    秦威清了清嗓子,正色与林繁又道了声谢,便催秦鸾等人回家去。

    永宁侯府的马车离开。

    赤衣卫探头探脑。

    “看把世子气成什么样了。”

    “世子看着与女儿不太亲近。”

    “就不是在身边养大的。”

    “也是,没听二公子说嘛,侯夫人向来是那个什么,对吧?”

    “什么?”

    “向来不喜欢大姑娘呗。”

    “那坏了,侯夫人对付不了始作俑者,许是会拿大姑娘出气?”

    “不至于吧?侯夫人不会不讲道理,”冯靖听了几嘴,插了一句,见兄弟们都看了过来,他摸了摸鼻尖,转头去问林繁,“指挥使,您以为呢。”

    林繁:……

    默了默,林繁道:“我与侯夫人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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