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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客随主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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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夜中,有一瞬的静默。

    秦鸾抿了下唇。

    她刚才问的时候并未多想。

    收礼、奉茶,很自然的待客之道。

    此时后知后觉,似乎这样是不太对的。

    究其因由,她是头一次在夜里收到别人礼物,没有经验。

    而定国公沉默,大抵是他也没有料到,收到点心的人还想奉茶

    又下意识地抿了抿唇,秦鸾斟酌着要开口。

    林繁是好意,她怎么也得给对方一个台阶下。

    秦鸾思索之时,林繁亦在思考——秦姑娘这么说,是寒暄客套,还是真的要请他吃茶。

    未及想清楚,就见秦鸾抿唇、又抿唇,透出几分迟疑来。

    林繁不由蹙眉。

    他送谢礼,好像送得让秦鸾为难了。

    这两人推敲间,钱儿早想明白了,笑盈盈道:“那奴婢去煮水。”

    说完,小丫鬟转身,加紧步子回屋里。

    门未关,一迈进去,透过垂帘隔断,能一眼看到次间状况。

    钱儿瞥了一眼,倏地顿住了脚步。

    哎呀。

    好像不太好。

    院子里,因着钱儿把揣摩的气氛都打乱了,秦鸾不禁弯了弯唇,而后,与林繁比了个请。

    客随主便。

    林繁颔首,随着秦鸾过去。

    钱儿杵在门边,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来,露出了一个窘迫地笑容:“姑、姑娘”

    秦鸾不解:“怎么了?”

    钱儿眨了眨眼,三分尴尬,三分礼貌,手垂在身侧,手指悄悄往次间指。

    秦鸾顺着看去,轻咳了声。

    林繁也顺着看。

    角度刚刚好,正对着正中的桌子。

    桌边五色攒盘,里头有没有吃完的芸豆糕、绿豆糕、荷花酥等等,桌子上摊得满满当当的,是还没有收起来的叶子牌。

    林繁:

    以他的了解,当然能想到,所谓的禁足就是给皇上看的,秦鸾根本不会受什么委屈。

    可这么逍遥自在,还是让他有些许意外。

    秦鸾越过钱儿,撩了帘子进去:“刚才散的,还没顾上收。”

    钱儿忙不迭点头:“奴婢的错。”

    不能在主人家的尴尬上火上浇油,林繁绷住笑意,顺着这话题、选了个角度:“谁来当的牌友?”

    “阿鸳想玩,叔母不肯让她来,拉锯了一刻钟,阿鸳不情不愿地派了一丫鬟,叔母又把汪嬷嬷借了来,添上钱儿,正好够了,”秦鸾说起来就不住笑,“我玩得少,以前在观中很少有打叶子牌的机会,万幸她们都不敢狠狠赢我。”

    这下,林繁没有忍住,轻笑出声。

    钱儿也笑:“亏得二姑娘没有来,她打叶子牌最厉害,别说府里没有对手,与其他府里的姑娘们一块耍玩时,回回都赢个盆满钵满,现在都没人叫她打牌了。”

    秦鸾乐得不行。

    请林繁落座,钱儿去煮水了,秦鸾便把桌子都收了。

    林繁看了眼屋里状况。

    除了此前未收的桌子,这间的其余地方整齐、干净,东西不多,显得朴素又简洁。

    几子上放着一叠书,林繁眼神好,看清最上面的一本,封面上题字湖中记。

    这可不是什么游记,是京中书局年初出的鬼怪话本子。

    林繁便问:“修道之人,也看这个?”

    “道行浅,”秦鸾道,“多看一些,开开眼界。”

    民间故事,日新月异。

    不多了解些,以后诓人,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诓了。

    昨日钱儿还问她,明明就有一贴上就动不了的符,先前怎么还骗她说都是书里编的呢?

    弄得秦鸾哭笑不得。

    术法高深。

    再是稀奇古怪的术法,都有人能够做到。

    但大部分时候,骗子居多。

    而能画出定身符来,那位邓国师多少有些真本事,不是个光会坑蒙拐骗的假道士。

    林繁道:“我母亲平日里很喜欢听这些鬼怪异志,她总说‘鬼有好的,也有坏的’,‘我喜欢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秦鸾莞尔。

    善恶有报,谁会不喜欢呢?

    以直报怨,以德报德。

    人如此,道亦如此。

    热水得了,秦鸾取了茶叶泡上。

    淡雅茶香慢慢散开,是林繁从未闻过的。

    “只我们观中饮这种,”秦鸾道,“茶树长在山间,采摘后炒制,配以几味崖上的花蕊,主凝神静气,夜里饮也不用担心睡不沉。”

    林繁接过茶盏,轻吹细品:“很香。”

    既有了茶,也少不得茶点。

    林繁打开了食盒,道:“生花阁边上有家点心铺子,口味还不错,今日去生花阁取东西,让人一并买了。”

    秦鸾道了声谢。

    “该是我谢你,”林繁总算得了机会说真正来意,“我托你的事,极不好办,能得一二进展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因而备了份谢礼。”

    秦鸾笑道:“我亦有求于国公爷,各有所求而已。”

    林繁没有接她这话,只道:“听铺子里说,你在等候时看得最多的是这笔架。”

    盒子打开,细长的笔架子躺在其中,底下垫了缎子。

    秦鸾一瞧,果真是她感兴趣的,道:“国公爷有心了。”

    “你喜欢就好。”林繁道。

    秦鸾取出笔架,放在桌面上,白皙手指划过。

    看得出来,秦鸾并非在说客套话,而是真的很喜欢。

    林繁忐忑的心总算放下,不自觉地,弯了弯唇角。

    送礼就该合人心意。

    不枉他思考了这么久。

    秦鸾对符灵招了招手。

    刚才回屋后,它又去榻子上瘫着了。

    符灵起身,飘到秦鸾手边。

    秦鸾提着它的腰身,把它挂到了笔架上。

    符灵:?

    “整日瘫着,真把自己当剪纸小人了,”秦鸾笑了起来,“我看这笔架时就在想,得让你挂着。”

    挣扎了两下,没有脱身,符灵认输了。

    挂着也行叭。

    林繁正吃绿豆糕,观这一人一符举动,险些噎着,赶忙拿茶水顺了顺。

    他就说,修道的秦姑娘,不是什么一般的姑娘家家。

    寻常姑娘,可不会想着让纸片挂起来。

    秦鸾笑过了,与林繁添了茶水。

    林繁垂眼看着一动不动的符灵,想起它上回直直冲过来的样子,好奇道:“你们师门都修些什么术法?”

    问完,又觉不妥。

    “师门秘术,”林繁道,“我不该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