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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染血,执看长剑锐且锋(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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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槿侧耳静听着花解语的泣声,再瞧着慕容雪温婉忍让的模样,心头一堵,截口便道:“母后放心,便是皇上初登大宝,日理万机,没空亲自查办此事,木槿亦可代劳。”

    慕容雪皱眉,“你?”

    木槿嫣然而笑,“听闻母后年少时也曾生活于军营,巾帼不让须眉,做了多少女子不敢想不敢行之事。木槿不才,也愿趁着年轻多多历练。何况本是宫中之事,亦可借机清查下这后宫到底有多少弊端,竟能容得那么多刺客贼子混入,——母后这一两年为父皇病情忧心,无暇顾及宫中琐事,不想倒叫这些恶人钻了空子。如今儿媳即将入主中宫,襄助母后掌管后宫,本是份内之事!”

    许思颜瞧着木槿笑颜如花,受伤的手腕处却还在渗着裹了药液的血水,已又将袖子污了一块,知她恼极,不觉又是心疼,又是感慨,顺势便道:“母后近来忧思过度,玉.体欠安,的确不宜太过操心宫中之事。皇后聪慧有谋,此事便交给她处置吧!”

    木槿并非寻常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闺阁弱女,宫中也不陌生,能让抓住木槿弱点并让她在宫中遇险,显然并不是寻常人可以做到的。

    慕容雪正位中宫多少年,慕容氏势力盘根错结,无论如何都逃不开嫌疑。

    可身为子媳,此话许思颜、木槿都不好出口,萧以靖以木槿娘家人身份出头,又是蜀国太子,当面将慕容依依攀扯进来,看似冒失,却直击要害堕。

    寻常大臣多谋善断者虽有之,可明知事关太后与皇后,谁敢深挖细查?

    许思颜顾念母子之情,又得考虑悠悠众口,值此重丧之期绝不便和慕容雪有所摩擦,难免投鼠忌器;而木槿若不查清此事,留着祸根在,便是入主中宫也难保不会再发生类似之事,故毫不犹疑借此提出掌管后宫之事。

    这天下到底是许家天下,许思颜即将登基,有着自己心爱的皇后,自然不愿后宫继续成为慕容氏的后宫,见木槿起意夺权,心下早已一千一万个赞成,只是话语间不得不委婉几分。

    慕容雪倒未流露不悦之色,立时点头道:“也好,哀家原也乏得很,此事便让皇后处置。宫中事务皇后尚不熟悉,哀家便把香颂给她吧!”

    她侧头吩咐,“香颂,你带两名宫女过去,从此便贴身侍奉着皇后吧!皇后到底年轻,凡事多多提醒着些,尽量少出错,别叫那起不知上下的奴才小瞧了!”

    便见一长脸大眼的中年妇人上前应了,又跟木槿行礼。

    木槿示意秋水上前挽起,轻笑道:“母后果然思虑周到。香颂姑姑是母后跟前二十多年的老人了,难得母后肯割爱,这份厚情,儿臣谨记于心!”

    太后宫里就是猫儿狗儿都比寻常人金贵,太后所赐之人自然更比寻常奴婢高人一等,若到了皇后身畔,自然连皇后也不得不敬着些的。

    可把这样金贵的老宫人放在身边贴身服侍,从此对于太后而言,皇后又有何秘密可言?

    但木槿再未流露一丝为难之色,迅速收下了香颂,然后看向安福宫前方的大道。

    许思颜的心腹太监王达正领了数人匆匆走来,上前行了礼,禀道:“回皇上、皇后,那名施暴的男子事先已服过剧毒,太医救治不及,已经死去。”

    许思颜周身蓦地腾起寒意,问道:“有没有人认出他是什么人,怎么混入宫的?”

    王达便忍不住有了一丝尴尬嫌恶之色,压低了声音回道:“是每日凌晨前来宫中收集粪便的车夫……按理这些人只能在外围甬路行走,连各处宫门都进不了,且天亮之前必须离开,能见到的只会是些粗使的下等宫人,但他不知怎的留了下来,还混入了内宫。”

    许思颜、木槿等听得脸都黑了。

    以他们的尊贵,无故和那些下人说句话都会大***份,甚至为人诟病,更别说被糟蹋污辱了。

    这等奇耻大辱,连死了都会被人嘲讽议论得抬不起头,而活着的亲人更得为此蒙羞一辈子!

    木槿忆起指使那丑恶男人污.辱她的那高大男子曾说起过,他选择不了他的结局,却可以选择他家人的结局……

    无疑,他的结局就是他的死,以及用他的死换来家人的生存或其他利益,——却是以玷.污皇后从生到死一辈子的名誉为代价!

    这样的恶毒……

    木槿背脊阵阵发凉,却有一股戾气直冲脑门。

    圆亮的眼

    眸里闪过凌锐逼人的光芒,她转向王达身后,问道:“那人是谁?”

    王达后面跟着几名禁卫军,拖着捆得跟粽子似的一个太监,且用麻布蒙着头,并不让人瞧见他真面目。见木槿问起,王达才扯开那太监头上的麻布。

    竟是木槿认为必已被灭口的吕纬。

    他的嘴里塞着破布,鼻青脸肿,眼神迷乱,正胡乱地踢蹬挣扎,再无半刻停歇。

    王达躬身答道:“禁卫军在清凉台北边的一所值房里找到了他,但他已经疯了。太医看过后说,应该是被灌了药,仔细调理或许能恢复部分神智。他身边还有个死去的宫女,肩上有伤,应该就是先前流香小榭暗算皇后的女子。小人已查过,她不是宫女,只是穿了宫女的服饰,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几日宫中人来人往,未免混乱,逆党趁机潜入,倒也可能。”

    木槿说着,走上前仔细打量吕纬一眼,忽抬手,已将身侧禁卫军腰间佩剑持在手中,腕一翻已迅速自上而下割开吕纬身上绳索,又挑下他口中破布。

    那禁卫军大惊,忙提醒道:“娘娘小心!这人会武艺,虽然疯了,身手相当高明!”

    木槿听若未闻,剑尖直指吕纬,唇边蕴一缕浅笑,徐徐问道:“吕纬,我不管你是真疯,还是假疯,有句话我只问你一次。”

    吕纬赤红着眼睛,嗷嗷叫着甩开禁卫军的钳制,狰狞地看着木槿,作势欲扑,却又谨慎地扫过她的剑尖。

    天色已暮,西方晚霞如血,殷殷铺了半边天空,更把他的模样映得恐怖如鬼。

    苍白的荼蘼落瓣冷冷清清地飘过,亦似躲着这个疯子。

    旁边的宫人早已禁不住地惊呼失声,连连向后退却。

    慕容雪也退了一步,皱了皱眉,目光却投向许思颜及萧以靖。

    木槿不顾身份涉险,那两位一个是夫婿,一个是兄长,都该阻拦才是。

    但许思颜负手立于一旁,如玉黑眸莹然闪亮,仿佛折射着夕阳的余辉,格外的璀璨明亮,清晰地映着他妻子悍勇无畏的张扬模样。

    而萧以靖依然是一惯的沉默,甚至无声地退后数步,如夜黑眸却闪过一星两星碎钻般的光芒。

    他们根本没打算阻拦,甚至……明显是纵容并欣赏的!

    眼见吕纬扑近,木槿一脚将他踹开,淡淡道:“指使你的人是谁?你若不答,本宫要你举族陪葬!”

    吕纬似乎完全听不懂她的话,只是眼睛里愈发喷出火来,嗥叫一声又扑向木槿。

    看似毫无章法,却在接近她时手上蓦地多出一根铜簪子,直刺木槿心脏!

    木槿眸光一闪,长剑大开大阖,如破空闪电,森然划下。

    惨叫声里,吕纬的那只手已经掉落于地。

    木槿无视那断手处喷涌的鲜血,看他慌乱痛苦之际,已一脚将他踹飞,扬剑劈出。

    如银虹铺地,如雪龙腾渊,剑影流光纵横嚣张,霸气翻涌。

    “本宫说过,只会问一次!”

    木槿声音森冷如出寒潭,冻住了多少人的手足,股战如堕却挪步不开。

    眼看着剑光与血光的交织里,那太监凄厉嘶吼,看着自己断手,断足,再被一剑横作两半,最后才是魅影般旋向脑袋,头颅滴溜溜飞出,正砸在石阶上,弹跳了两下,方滚落在一个宫女的裙裾边。

    那宫女低头看一眼,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晕了过去。

    吉太妃脚一软,差点栽倒,许从悦留心,连忙扶住,低声吩咐身畔宫人道:“送太妃进去。”

    路太妃、李太嫔及一众宫人都是连惊叫都不敢高声,各各颤抖如筛糠,却连掉头逃去的勇气都没有。

    被斩下的断手断足和一截截身子落下时,正有一阵阵风刮过,血雨缤纷四散,下风处的宫人惊恐地低叫退却,却难免沾了一身一脸的血珠。

    木槿却已一跃身跃至上风处,长剑利落掷出,正插于方才那名禁卫军脚下。

    剑柄摇曳,剑锋冷冽,残留的鲜血汇聚成条,缓缓滑入地面。

    残阳似血里,木槿一身麻布衰布,却不染半点血痕。她如松柏般挺拔地立于众人之前,无视眼前翻飞不定的荼蘼飞花,

    冷沉喝道:“父皇临终前始终放心不下我,说这皇宫看着华美宏肃,可中间多少披着人皮的豺狼虎豹,就等着他老人家驾鹤西去,便要将我这来自千里之外的皇后剥皮噬骨。”

    “我原还不信,可眼看如今父皇尚未出殡,便有居心险恶之辈,想用最狠毒的手段毁了我,毁了皇上刚刚承继的盛世江山!若真让人毁了我,毁了皇上的盛世江山,让父皇九泉之下不得安宁,那才是最大的不孝!故而我萧木槿今日在此立誓,我绝不会枉费父皇四年的教导,若有人妄图将我剥皮噬骨,我必将他五马分尸,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因前几日的操劳哭泣,她的嗓音不复原来的清亮明澈,沙哑却铿锵顿挫,如重锤般字字捶入人心,令人胆战心惊,不敢直视。

    满院的后妃、宫人,一时竟鸦雀无声,甚至不敢看到她那双凌利如刀锋的眼睛。

    本该娇弱稚嫩的圆圆脸庞,因着她此时狠锐凶悍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狂肆激越,却偏还蕴着出身皇家的雍容端贵。两种彼此矛盾的气质交汇于她身上,竟奇妙地和谐着,别有一番风华。

    那等英风侠慨,清刚妩媚,虽非绝色,却足以压倒天底下不知多少所谓的绝世美人。

    睥睨地扫过众人,她才转向许思颜,敛衽深施一礼,“皇上,木槿有一事相求。”

    许思颜凝视她的面容,已觉目眩神驰,秀挺眉宇顿蕴了三分欣慰,三分温柔,温温地答道:“你说。”

    木槿道:“豺狼性毒,不用重刑无以震吓狼心!请皇上下旨,株连吕纬及那车夫全家,推罪三族,男子刺配充军,女子发卖为婢,从此世代为奴,永入贱藉!如有敢再犯者,则族诛三族!”

    许思颜唇角一弯,“准奏!皇后与朕夫妻一体,谋害她亦即谋害朕。若有人再敢谋害皇后,均以谋逆论处,罪当凌迟,夷灭九族!”

    笑意清冷,言语果决,径将族诛三族升作夷灭九族,再无半分迟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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