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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六七章 又又又清君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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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阁老说到做到……

    他终于临阵脱逃了。

    孙阁老以自己生病为理由上奏请求告老,九千岁虚伪地挽留,然后他再次坚持要告老,于是九千岁最终同意,而且还以太傅身份告老,就这样北方士绅终于失去了在内阁的唯一支持者。

    山海关,威远城。

    “这个老狐狸!”

    蓟辽总督阎鸣泰鄙夷地说道。

    他是保定清苑人,也是阉党,当年就是他在开铁之战后,被刚刚到达辽东的熊廷弼派往沈阳主持大局,然后在虎皮驿哭着回去,不过这些年始终抱紧九千岁的大腿,光生祠就给九千岁修了七座,所以倒也官运亨通,而且通过对山海关棱堡群的修筑捞足油水。

    话说这时候的山海关已经完全实现了棱堡化。

    而且不只一座。

    山海关城,南北翼城,宁海城,老龙头的炮台,统统都已经完成棱堡化。

    再加上配置的各种火炮,内部常年储存的弹药和粮食,驻军的军饷,杨信在外面顶着骂名搜刮的银子,就这样通过一项项规模浩大的国防工程再加上政府采购,源源不断从内库和户部流出,流入这些大大小小的文臣武将手中。

    防御效果的提升的确显而易见。

    但这些家伙钱包鼓起的速度同样显而易见。

    这座提前出现的威远城也是他们的造币机之一,这座高踞土丘上的四角棱堡算是关城的前哨。

    不过现在已经没什么用了。

    毕竟关外的敌人已经没有了,用数百万两银子打造的堡垒群,最终变成了没什么用处的摆设,甚至到现在为止,这里还没遭受过任何攻击,不过朝廷上下依旧在吹嘘这座堡垒群的意义。毕竟对于他们来说,这座堡垒群对国家有没有用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通过它完成了财富的转移,把国家的钱转移到了上上下下各级官员的口袋。

    “奸臣当道,国将不国!”

    他身旁的山永兵备道梁廷栋叹息道。

    他俩是日常巡视的……

    当然,主要就是出来玩,站在这里向东海阔天高,向北巍巍青山,向西雄关如铁,向南……

    向南也是海阔天高。

    “梁副使想说什么?”

    阎鸣泰似笑非笑地说道。

    “副宪,有苑口之事,难道副宪还不明白?

    如今那贼人挟天子以令诸侯之势已成,跋扈不臣之心昭然若揭,所未行逆谋者不过以副宪及诸位忠义在侧,其心腹兵力在京城者尚不足以逞其志,故此等待这支援军而已。刘汉儒忠心为国,欲阻其北上,可惜壮志未酬,惨遭毒手,令人扼腕叹息,然其一乡宦尚且能如此,副宪手握重兵,何以坐视?

    山海关尚有一万精兵,永平士绅亦可募集两万忠义,城内军械堆积,顷刻间三万雄兵可得。

    保定诸公已募集两万团练。

    山东,山西,河南忠义之士亦已北上。

    宜兴伯目前驻军天津,足以阻挡杨家家丁,副宪振臂一呼直捣京城,诛杀阉狗及杨贼,则伊霍之功可致。”

    梁廷栋说道。

    他真得很急啊!

    他其实是河南鄢陵人,官宦世家,他爹就是太常寺少卿,他弟弟梁廷瀚也是进士,可以说标准的耕读传家,而他背后的河南集团,迫切希望北直隶集团能够雄起与杨信决一死战。实际上山东集团,山西集团,这些也都希望北直隶集团做这个出头鸟,说到底大家都知道杨信想干什么,同样也都忍不了,只不过谁都不想当出头鸟。

    不过现在因为苑口的战斗,北直隶集团已经被推到边缘了。

    就是缺临门一脚。

    而目前北直隶集团里面,真正手握兵权的就阎鸣泰,他在山海关还有一万大军可用。

    虽然不是新军精锐。

    新军是野战军,山海关是防卫军,但山海关守军在防卫军里面,基本上可以算是最强的,装备精良,训练也凑合,军官都有足够的实战经验,至少比九边其他各镇的防卫军强的多。而且阎鸣泰又是保定人,这时候保定士绅早就已经大办团练了,阎鸣泰肯定正在犹豫不决中,如果能哄着他起兵,那么就可以点燃这场积聚已久的烈火。赢了当然最好,输了也是枪打出头鸟,杨信肯定先收拾北直隶集团,那么河南士绅们就算投降,也还能争取一点宽大处理。

    主犯和从犯肯定是不一样的。

    “阉狗?”

    阎鸣泰面无表情地说道。

    “副宪,您对魏阉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

    梁廷栋说道。

    “大胆,阎某对九千岁忠心耿耿,岂容你这奸人离间!”

    阎鸣泰突然间怒喝道。

    “呃?”

    梁廷栋傻眼了。

    “来人,将这个奸人拿下,送往京城交九千岁!简直是丧心病狂,竟敢离间我与九千岁!”

    阎鸣泰喝道。

    他后面的亲兵立刻上前,直接把梁廷栋按住……

    “阎鸣泰,你这个懦夫,人家都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你居然还给他们做狗,梁某看错了你,你就是一条狗,一条无胆的阉狗!”

    梁廷栋挣扎着喝道。

    “押下去!”

    阎鸣泰挥手说道。

    然后他转过头看着远处,不过脸上的表情很复杂。

    他其实真想雄起一把,可他真不敢啊,这种事情是要提着脑袋的,赢了固然是好,可输了就什么都没了,他的确舍不得家里的地,可他还有银子,输了就连银子都没有了,他这个人还是很理智的……

    “你这个懦夫,你这个阉狗……”

    梁廷栋继续尖叫着。

    城堡内的军官和士兵们,全都不敢出声,看着他们的总督和兵备道,但就在这时候,钟楼上的哨兵突然敲响了警钟,正在尖叫的梁廷栋立刻闭嘴,抬起头愕然地看着哨兵,阎鸣泰同样愕然地抬起头……

    “骑兵,无数的骑兵!”

    那哨兵喊道。

    所有人目光立刻顺着他手指方向望去,东北方的旷野上,恍如开春的沙尘暴般一片漫天的尘埃,在尘埃中隐约钢铁的反光闪烁。

    “千里镜!”

    阎鸣泰说道。

    他的亲兵赶紧把望远镜递给他。

    “辽东骑兵,板甲!”

    举着望远镜的阎总督,盯着沙尘前面的几点钢铁反光说道。

    “辽东骑兵?最近没调他们入关,孙传庭已经回辽阳,就张神武在宁远也准备撤回辽阳!”

    梁廷栋疑惑地说道。

    阎鸣泰没有回答他,举着望远镜继续盯着,很快那几点钢铁反光就在他望远镜的视野中清晰起来……

    “是周敦吉!”

    同样举着望远镜的守备突然说道。

    很快张神武的副将周敦吉,就带着几名骑兵到达威远城,阎鸣泰示意打开城门,周敦吉催马进城,紧接着登上城墙,他有些愕然地看了看依然被控制住的梁廷栋,然后向阎鸣泰行礼,并且将一个卷轴奉上。阎鸣泰疑惑地看着他,接过卷轴打开,立刻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凝重地继续看着,期间还抬起头看了看梁廷栋。

    后者一脸懵逼。

    阎鸣泰突然合上了卷轴。

    “放开梁副使!”

    他说道。

    亲兵赶紧放开梁廷栋。

    “副宪,出了何事?”

    梁廷栋疑惑地说道。

    阎鸣泰带着一脸微笑将手中卷轴递给了他。

    梁廷栋赶紧打开……

    “孙,孙,孙传庭清,清君侧?”

    他嘴唇哆嗦着说道。

    “周副将,太原侯为何如此?”

    阎鸣泰笑着问周敦吉。

    “回都堂,末将只知道遵从太原侯将令,太原侯让末将杀谁末将就杀谁,末将当年不过是一个犯了罪的死囚,跟着太原侯才有今天,太原侯就是末将的再生父母,父母之命,不问原因!不过末将这里还有一封太原侯给都堂的信,信上太原侯会向都堂解释,另外,信王的使者还在太原侯处,末将及永宁伯率领本部为前锋,睢宁伯率领本部及蒙古兵为后续。

    太原侯已经返回辽阳调集各军,半个月内全部入关。”

    周敦吉很直接地说道。

    说着他掏出信递给阎鸣泰。

    永宁伯是张神武,他是在永宁犯罪被下狱的,所以封永宁伯算是一种奖励了,睢宁伯是周遇吉,他祖籍睢宁。

    “永宁伯与睢宁伯也清君侧?”

    梁廷栋惊讶地说道。

    “都堂,您看看太原侯的信就明白了。”

    周敦吉笑着说道。

    阎鸣泰立刻看信,梁廷栋迫不及待地凑过去,两人看着信上的内容,先是满脸的震撼,估计是被信王的大手笔惊呆了,但紧接着就变成了喜形于色,然后梁廷栋就变成狂喜了……

    “信王真乃圣主明君,尧舜禹汤,大明有救了,天下士绅有救了,咱们的救星到了!”

    他激动地高喊着。

    这时候后续的辽东骑兵已经到达,漫山遍野的铁骑几乎无边无际,恍如摧毁一切的钢铁洪流,在这片壮观的钢铁洪流前方正中,一面红色旌纛猎猎,上面赫然绣着六个大字。

    清君侧,靖国难!

    而在这面旌纛下,四分之三甲的张神武傲然看着这边。

    “快,快,快传令关城,打开城门,迎接永宁伯!”

    阎鸣泰举着手中的信,一脸激动地高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