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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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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宁沉川打开家门,房子里黑漆漆一片,他轻手轻脚地关好门,换上拖鞋,打开了玄关的壁灯。

    柔和的灯光驱散了黑暗,宁沉川这才发现沙发上有个一动不动坐着的人影。

    “kiven?”

    人影动了动,但没发出声音。

    “你下了班就一直坐在这儿?”

    宁沉川慢慢走到人影面前,撩下眼皮低声问道。

    坐在沙发上的男人丧丧的,弓着背,垂着头,大长腿无处安放,只能委屈地蜷在沙发与茶几之间狭小的空间。

    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宁沉川蹲,抬头看着kiven的眼睛。

    这人的蓝眼睛怎么这么好看呢,让他头回见着了就念念不忘,现在又瞧上一眼就开始心软。

    宁沉川认命地叹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没吃晚饭呀?”

    好在同居后宁沉川对下厨的兴致呈直线上升,情侣二人又乐衷于一起逛超市这种日常琐事,冰箱里的存货还算充裕,不至于像几个月前把人邀请到家里来了却只能弄碗小米粥。

    酱汁在锅里咕噜咕噜地冒着泡儿,香味从玻璃锅盖的缝隙钻了出来,宁沉川夹了一块排骨出来,使劲吹了几下,然后放进嘴里。

    没有太甜,也没有太酸,正正好。

    宁沉川将糖醋排骨端到餐桌上,又煮了碗挂面,在小碟子里放了些花生和香菜。

    kiven乖乖地坐在餐桌边上,吃一口抬起头来看宁沉川一眼,生怕宁沉川会不见一样。宁沉川干脆拉开他对面的椅子,撑着头笑眯眯地看他吃东西。

    可算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喜欢看直播吃东西了。

    kiven吃得差不多了,放下筷子,把袖子撸到手肘处,站起身准备去洗碗。

    “等等,”宁沉川拦住他,“我们谈一下好吗,亲爱的?”

    “对不起。”

    “什么?”

    宁沉川愣了愣。

    “对不起,我早上不该那样。”kiven语速很快,“我今天给你买了一个更好看的戒指,昨天那个你摘就摘了,我没关系的。”

    “我不是想谈这个,不对,我不只想谈这个。”宁沉川尽可能放柔自己的语气,去安抚看上去像是应激反应的恋人,“戒指的事我们稍后再谈,我是想说,我们找个时间一起去看心理医生好吗?”

    “心理医生?我说过我好很多了,你是不信我吗?”kiven拔高了声音,然后又落了回去,“你是不是后悔了,根本不想戴戒指,你也从没有想过和我结婚,甚至你答应我都是因为我在巴黎救了你,而且同情我有焦虑症?”

    “……是不是觉得我的病好了,你就可以放心地离开我了。”

    原来kiven一直以来是这么想的吗?

    被怀疑真心,宁沉川有些难过。

    “你怎么会这么想?”

    宁沉川声音很轻,没什么力气一样。亏他还偷偷在心里为自己体贴沾沾自喜过,原来只是一厢情愿。

    “kiven,我喜欢你,所以才和你在一起,与其他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

    “我想去看心理医生是因为,”宁沉川突然觉得,恐婚这件事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好说出口的了,“我害怕缔结婚姻关系。”

    “我不能想象我结婚以后是什么样,虽然在别人眼里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身边多了一个人而已,但我真的一想到我就全身细胞都在抗拒。”

    “所以,我不能欺骗我自己更不能欺骗你说,我很高兴接受你的戒指,很期待和你结婚。”

    “我一直不敢告诉你,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但我不想和你结婚。”

    “这样说的话算什么呢?你会怎么想?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最后还是选择当个逃兵,所以我收下了戒指,却又把戒指摘了。”

    宁沉川捏着指尖,盯着桌面。

    “但是kiven,我很喜欢你,所以我想,我也许可以去看看心理医生,等我哪天不害怕结婚了,我就戴上你送给我的戒指。”

    说了这么多话有点口渴,宁沉川起身,想去接点水喝。

    没走几步,就被kiven从身后揽过腰紧紧圈在怀里。

    kiven额头抵在宁沉川颈窝边上,讨好似得蹭了蹭。

    宁沉川伸手推开kiven的头,转过身。

    kiven看向他的眼神很是小心翼翼。

    宁沉川笑着亲了一口kiven的耳廓。

    “我确实有错,没有及时坦白,可是亲爱的,你难道不应该也该和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误解?”

    “还有,你的焦虑症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可以告诉我吗?”

    kiven眼神乱飘,很是心虚。

    过了半晌,才磕磕巴巴地小声开口。

    听见甘霖这个名字的时候,宁沉川居然一点儿也不意外。

    他想起其实高崇在机场里就提醒过他,可他心大,又低估了甘霖的作妖程度。

    kiven当然不可能傻白甜到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更何况这个别人是是前任情敌,但架不住甘霖钻了人心的空子,在kiven的心里他自己从一开始就是弱势的一分,是自卑的,所以即使听者无心,怀疑的种子还是种下了。

    不过,种子之所以能发芽,还有kiven本身严重的焦虑症推波助澜。

    “我其实不喜欢你时时考虑我的感受……”kiven撇嘴嘟囔,“就好像在你眼里我首先是一个焦虑症患者,其次才是你的恋人。”

    “你的迁就让我感觉被敷衍了。”

    “就像刚刚,我说话那么过分,你明明可以对我生气的。”

    宁沉川下线许久的吐槽魂复活了,他心道,你一个刚见面时除了A还是A的巨A,怎么恋爱后人设崩成这样,撒娇粘人抖m一个不落,就差掉眼泪了。

    不合时宜地,宁沉川的思维开始发散,他心里的小人猥琐地搓着手,盘算起阴差阳错缺席到现在还没有开始的某些不可言说。

    也许,可能,或者,kiven一边和自己在床上负距离“交流”一边哭着对自己说骚话还…挺带感…的?

    宁沉川闷笑出声,在kiven踹踹不安的目光下,装模作样地没好气道,“那你告诉我,为什么不配合医生治疗?你难道不知道焦虑症严重了会危害健康吗?如果没有今天的事,你是不是打算一直骗我?”

    “不是的,沉川,我配合过,药也吃了几个月,可没很大疗效。后来我忙着申请调往伦敦工作,就没怎么去医生那里,平时也没有在公众场合出过事,就没再去了。”kiven认真解释,“瞒着你,是因为我怕你会担心。”

    “你是怕我担心还是怕我介意?”

    “我讨厌被别人欺骗,可你不光骗我,还不相信我喜欢你,不相信我愿意接受你的缺点,我真的很难过。”

    后面这句话很是真心实意,放在今天之前宁沉川压根不会说出口来博取怜惜,但被提出了问题就该及时改正,他决定多任性一点。

    kiven心疼地抱紧宁沉川,亲吻他的耳廓,慌慌张张地不停道歉。

    宁沉川无动于衷,全然我被伤了心你哄不好的模样。

    kiven急了,捧起宁沉川的脸,定定看他半晌,然后抿着嘴唇眨了下眼。

    我——

    宁沉川刻意维着持的冷脸再也绷不住了,他怔忡地看着那让他心驰神往的眼睛被泪水浸得湿润透亮,如同威尼斯夜色下的海波切割出细碎的月光。

    宁沉川小幅度地倒吸一口气。

    他知道这样很变态!但是!他真的!忍不住ying了!

    “原谅你了。”宁沉川用舌尖舔了舔唇峰,“恋爱以来第一次争吵又和好,我觉得我们可以纪念一下。”

    “kiven,我想和你上`床,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