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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1章 再冲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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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觉罗果科从未感觉过这么狼狈,往日他与明军作战,不论身处多少险恶的环境,总可以快速找到安全所在。或是让后翼无忧,或是让两翼无忧,不过今日这种局面,被一扫而空了。

    处在这该死靖边军军阵内,觉罗果科总觉得,四面八方总有明军火力打来,或是鸟铳,或是火炮,或是万人敌,让他甲喇内的勇士伤亡惨重。这一个个车阵之间,便若一处处死亡陷阱,不断吞噬着他麾下勇士的性命。

    其实觉罗果科身为正蓝旗甲喇章京,什么样的危险局面没见过?

    就在今年的三月,他与噶布什贤噶喇依昂邦努山,突然在杏山与明军遭遇,当时所随马甲兵不过十人,明军有百十人,个个精甲快马,觉罗果科与努山大呼搏战,结果斩级三十,得马三十二。

    特别在去年的十一月,觉罗果科所部一百余人,与明军千人遭遇,最后的战果,觉罗果科击之溃遁,更斩明军裨将一、步骑三百余。

    如这样的战例,觉罗果科不知经历多少,再险恶的境地,觉罗果科总有应对方法。然而此时觉罗果科迷惘了,恐惧了,不知道该要如何应战。

    在济尔哈朗的安排中,各旗旗丁甲兵两万余人,再从军后的阿哈杂役中挑选数千有马善射跟役,都是牛录内的余丁,组成二万三千余攻阵大军。

    其中约有四千多人,牵制吴三桂的车营,余下近两万人,攻打靖边军步阵与骑阵。

    当然,济尔哈朗不可能将兵马全部押上,他的镶蓝旗一部,还有豪格正蓝旗一部,有共数千兵马留守,作为后备兵力。余者五千人攻打明军骑阵,一万人攻打靖边军步阵。

    黄土岭东南平川似乎到达了八旗满洲的六旗。其实各满洲旗在此的兵马不过数千人。或只出动几个牛录的兵力,或是有十几个牛录的兵力,其中以满洲正蓝旗,镶蓝旗。正白旗兵马为多。

    特别武英郡王阿济格,虽然多尔衮取代了他为正白旗旗主,不过他对麾下牛录仍然有强大的掌控权,此时大部分随在身旁。

    只是迈色等精锐巴牙喇的损失,让阿济格恨恨心痛不己。那可是五十人的巴牙喇。还有一个巴牙喇甲喇章京啊,清国一个旗,才有多少巴牙喇兵?

    清军一万人攻打靖边军步阵,当然不可能全部拥上,而是分为数阵,波波攻势不止,这也是虏用兵多用锐阵,一阵退,复一阵来的来由。

    觉罗果科这个正蓝旗甲喇的兵力,随同一部分正黄旗兵马。镶蓝旗兵马。还有蒙古正黄旗,外藩蒙古土默特左右翼两旗一部人马,作为第一波的兵力,首先攻打靖边军各个小阵。

    战事一开始就不顺利,他甲喇内,来自以悍勇闻名,赫哲部落的死兵们。他们身披重甲,驱赶马群冲阵,结果在靖边军几轮霰弹轰击后,那些死兵伤亡惨重。再也无力冲阵。

    觉罗果科无法,也舍不得使用锐兵马甲,只得放弃正面攻打靖边军车阵的想法,转而从侧面两翼包抄进攻。未想到更是进入魔鬼地狱之地。

    他领兵进入两个车阵间的通道,立时遭到两侧靖边军的狠狠打击,他们的鸟铳与万人敌不断打来,让他滚滚进入通道的轻骑损失不少。

    特别在离第二列一个车阵不远时,靖边军的两门火炮咆哮轰击霰弹,己方当场数十人落于马下。个个痛苦的翻滚嚎叫,一个牛录章京更当场身亡。

    看他们血肉模糊,残肢横飞,无比凄惨的样子,身旁人等无不心寒。这些正蓝旗甲兵,没有与靖边军打过仗,以前还不以为然,现在才惊觉,以前各旗战士,是如何在靖边军犀利铳炮下挺过来的?

    虽部下的伤亡让觉罗果科心痛,不过持着甲喇章京大纛旗,他还是大声咆哮,督促甲喇内的战士继续进攻。

    而且他饱经战事,很快又作出决定,放弃攻打这个靖边军的正面车阵,再从该阵的两翼侧面包抄。

    最后的结果,让他陷入真正的死地,瞬间遭受靖边军四翼的火力打击!

    觉罗果科这个甲喇的骑兵,汇合余旗的甲喇牛录兵力,汹涌地涌入该阵的右翼。一片的明军呐喊中,如雨点般的铁疙瘩扔来,随后轰,轰!轰轰轰,黑火药的爆炸声不断,浓密的白烟腾起,还有内中的各种碎片飞射!

    虽然刚进入车阵时,靖边军也有扔投万人敌出来,再次经历,很多战马还是经受不了。它们受惊得无法控制,特别一些人马受伤,这波汹涌的清骑大乱。

    “砰砰砰砰!”

    “啪啪啪啪!”

    左右,还有后方的靖边军车阵,又火光与铳声大作,混乱中,又有数十人马惨叫倒下。特别那些从身后射来的铳弹,更让那些清骑措手不及,惊叫不己。

    “炸死这些野猪养的!”

    铳声刚落,又是如雨点般的铁疙瘩扔来。

    “啪啪啪啪!”

    万人敌爆炸后,又是铳声大作。

    烟雾弥漫,耳边充斥着战马受惊的嘶鸣声、战士临死的惨叫声,还有身周众多发狂马匹到处乱跳。觉罗果科也拼命拉住自己的马缰,往日温顺的战马是如此狂暴。

    他感觉自己燥热非常,炎热的阳光下,呛人的硝烟味,混合刺鼻的血腥味,吸入肺中,是如此的难受。

    周旁腾起的烟雾,让身旁人等的脸孔若隐若现,他们或惊慌恐惧奔跑,又或茫然暴戾呆立,众生百态,战场尽见。

    觉罗果科极力让自己镇定,他看向右面一个车阵,那似乎是立在一个隆起小丘陵上的靖边军小阵。

    此时他们的战车,己经掩在弥漫的烟雾中,战车后的明军铳手,更是观看不清。随时四面八方此起彼伏的铳声,也让他们的开铳声音,同样听不清楚,只觉烟雾中不时有死亡的火光闪过,然后就闻己方人马的惨叫声音。

    就在自己眼前,甲喇中强悍的勇士若克塔被一颗射来的铅弹击中。

    他滚落马下。倒在地上拼命挣扎,血淋淋的身体离自己不过数步。他可是马甲啊,马上马下搏杀技能出众,竟如此的便宜死去。连他身上的重甲,也丝毫不能给他提供保护。

    他的马匹同样中弹,浴血受惊,胡乱的跳跃翻滚着,差点将自己撞落马下。死亡离自己如此之近。看若克塔拼命朝自己双手,觉罗果科原以为自己不再恐惧,此时双手却不由抖动起来。

    再看前方不远,数个跟役正声嘶力竭的嚎叫,他们大多无甲,只戴瓜皮帽,身着箭袖,或是棉袍、暖帽,不过有些有马跟役,也有人自备棉甲。

    他们表现更为不堪。或如无头苍蝇一般乱转,想找个安全的避风港,或茫然不知所措,听天由命,当他们中弹时,就嚎哭的拼命奔跑。

    “觉罗甲喇,觉罗甲喇!”

    忽然觉罗果科惊醒过来,在明军响作一片的铳声与爆炸声音中,却是牛录章京赤兀惕在对自己大吼:“我们该怎么办?”

    觉罗果科知道,自己到了一生中最艰苦的选择时刻。胜了,这就是自己最荣耀的战事之一,败了,自己将埋身于此。

    他猛地看向四面。左右,还有后方的明军车阵,正不断喷射着夺魂的白烟,不过前方也不安全。

    黑压压洪流似的清骑,经过多个军阵,己经到达乙等军的战车前方。望眼看去,各个车阵间,似乎挤满了前来的骑兵们,很多人正绕着各车阵间策马奔跑,不断对各车阵射箭,或是抛去标枪等物。

    还有很多人,尝试冲击前面的战车,不过骑兵需要空间不少,而且那些清骑绕了这么多的车阵,到这里时,他们的马力,己经放不开。他们被劳劳阻挡这里,战车后,靖边军乙等军的排铳不断射击。

    每一次排铳声音,战车后,就是火光连成一片,然后向空中爆出一道道白雾烟龙。

    一波波清骑,被打死在战车前方,他们人马流出的血液,己经将地面的干燥黄土,染成了褐色的泥浆。淙淙鲜血小溪,向着低矮处流去,汇成了血河。

    “炸死这些野猪养的!”

    吼叫中,战车后的明军还不断投出万人敌,让车前的清骑们,更加的混乱。

    觉罗果科猛然决定,攻打右面的车阵,前方的明军火力太密集了,往那边攻击,就是死路一条。

    而左右两端,他们鸟铳不过数十杆,若强力攻打,还是攻得下的。

    只要攻下靖边军一个车阵,局面将大为改观。

    而对甲喇内几个牛录章京,攻打那车阵下方的建议,觉罗果科否决了。兵马移在那处后,看似只有前后两处明军的火力,不过战车后明军的铳火太强了。

    相对的,处在这两个车阵之中,看似有四翼火力打击,不过前后的明军火力,相距可能有二、三百步。只需远离前后火力点,这两侧数十杆鸟铳,火力还是弱些。

    看身边人马仍不时中弹,一片混乱,觉罗果科大吼:“全部下马步战!”

    他快速布置,以甲喇内近百刀盾兵护住后侧,还有一些弓手射箭,虽说他们的盾牌与甲胄,根本挡不住靖边军那边的火铳,不过有东西遮掩一下,总比没有好。

    然后面对这右侧的车阵,觉罗果科调了百余善射的弓手,中间是数十的马甲刀盾兵强攻,随后又有数十的马甲兵持着沉重虎枪,准备进攻。

    不是觉罗果科不想多集兵力,而是该地空间相对小,兵力不容展开。特别各旗骑士不时掠过,中弹发狂的人马乱叫乱跳,也影响了他的兵力安排,还有混乱恐慌中,许多人己经不知策马奔到哪去了。

    而就在觉罗果科布置时,两侧不时火铳巨响,一个个甲喇内的勇士被打翻在地。他们身上激起一股股血雾,无论盾牌还是甲胄,都不能给他们提供保护。

    觉罗果科心急如焚,持着甲喇章京大纛旗,呼喝咆哮部下冲击,那些弓手与刀盾兵,呐喊着往前方的战车冲去。

    那边的靖边军,似乎发现觉罗果科的情况,排铳不断对他们打来。

    虽每波只有十几杆,但火力不断,这些冲击的清军,一个个尖叫着滚倒,转眼间,就有二、三十人倒在地上。

    相比靖边军鸟铳,他们的弓箭还是太弱,五十步才有杀伤力,要破棉甲或铁甲,更要拉近到二、三十步左右。当然,他们箭镞其形如凿,长至七寸,若被射中,也不是好受的事情。

    觉罗果科拼命咆哮,忽然一声轰然巨响,一辆战车后,烟雾中突然爆起一股醒目浓重的火光。

    至少六、七个清兵凄厉地滚倒在地,很多人头脸上,身躯上,满是密密麻麻的血孔,他们厉声大叫,跪在地上,痛苦地呕出大口大口夹带内脏的血块。

    “是明军的九头鸟!”

    冲阵的许多清兵惶恐大叫,觉罗果科咬着腮帮子:“冲上去!”

    紧接又一声巨响,两个清兵的头颅被轰烂,喷泉似的鲜血涌射出来。

    他们身旁还有三四人,都哭嚎着跪倒在地,霰弹枪的轰击,让他们成了满脸的血麻子。甚至有一个弓手,一个眼球都被打了出来,吊在眼眶外,极为的吓人。

    更多人惊恐大叫:“鹰扬炮……”

    觉罗果科厉声道:“后退者斩!”

    眼前的情况,容不得退缩,他持着甲喇章京大纛旗,亲自跟在那些刀盾兵身后,指挥冲锋作战。

    终于,在靖边军的鸟铳声中,这些清兵奔近战车前二、三十步,他们腰蹲步阔,弓矢齐发。

    很多人连珠似的射箭,眨眼间就射了好几箭,更有人用力投出标枪与铁骨朵。虽然明军掩在战车后面,又烟雾弥漫,目标不清,不过仍有闷哼声传出,似乎有战后的明军被射中,投中。

    在弓手的掩护下,那些清军残余的刀盾兵狂吼着向靖边军战车扑来,还有他们那些持着虎枪的马甲兵,也是吼叫着,似乎不要命的冲锋。

    “万人敌!”

    战车后,传来明军的咆哮声音,又一片的铁疙瘩扔出来,轰轰声响中,一些刀盾兵与虎枪兵凄厉嚎叫。

    觉罗果科声嘶力竭的吼叫:“再冲上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