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里文学 > 红楼之挽天倾 > 第七百六十章 安南侯:永宁伯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第七百六十章 安南侯:永宁伯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推荐阅读: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银狐续南明唐砖

一秒记住【阿里文学 www.alwx.net】,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金陵,钟山

    暮色渐渐低垂,天地倏寂,不知何时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小雨,原本翠丽欲滴的钟山笼罩在朦胧烟雨当中,影影绰绰,秀丽无言。

    贾珩则是出了江南大营的中军营房,登上一辆马车,在锦衣府卫的扈从下,马车辚辚转动,拨开浓重的雨雾,向着金陵城的宁国府驶去。

    陈潇放下手中的书册,柳叶眉下的清冽眸子抬起,问着那蟒服少年道:「安南侯叶真怎么说?」

    贾珩道:「安南侯还在想和我谈条件,等晚上见上一面就知道了。」

    有先前海门大捷打底,江南大营的整顿无疑顺利许多,否则,安南侯多半还会给他掰着手腕。

    陈潇轻声道:「安南侯并非不智之人,况且朝廷大势又在整军经武,安南侯不会违抗大势,至于其他的条件都是小节。」

    「你以往与安南侯打过照面吗?」贾珩闻言,抬眸打量着玉容清绝的少女,轻声问道。

    方才陈潇并没有随着他进入军营,他就有所怀疑,大抵是担心被安南侯叶真认出来。

    「以往随着父王见过不少面,安南侯在未发迹前,也曾在父王手下听命。」陈潇目中现出回忆之色,清冷的声音渐渐有着几许飘渺、幽远。

    贾珩看向面上重又陷入对往事回忆之中的陈潇,想了想,轻声道:「那晚上太白楼吃饭,你去不去?」

    说着,状其自然地拉过陈潇的素手,少女的手颇有几许冰凉,但纤纤柔荑,肌肤细腻,掌指不见因为习武形成的老茧。

    陈潇面色怔了下,轻轻挣了下贾珩的手,见没有挣脱,冷冷看了贾珩一眼,低声道:「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就是了,省得被认出来,引起一些麻烦。」

    贾珩握着少女的纤纤柔荑,温声道:「那也好。」

    陈潇默然了一会儿,忽而问道:「安南侯手下的那些旧将,你打算怎么处置?」

    「以我之意,如江北大营故事,军将历年贪墨兵饷追缴回七成,另外五十岁以上的老将,全部都要退出江南大营,一个个都白发苍苍的,也该回去颐养天年了。」贾珩轻声说道。

    陈潇思忖了片刻,说道:「有些将校,当年在安南时,能征善战,现在早已失了进取的昂扬锐气。」

    贾珩轻声道:「这些兵将当年奋力拼杀,多是为了封妻荫子,富贵荣华,现在在金陵这等富贵温柔乡中,早已被酒色掏空了身子。」

    不仅仅是此由,他还需要通过战事培植亲信部将,这是一次机会,犹如赵大是郭荣整军的受益人,一干老兄弟都被安排到殿前司为将。

    「你还不是一样。」陈潇冷睨了一眼贾珩,道:「你这还没功成名就的,就已经开始沉溺美色起来,什么时候把身子掏空了。」

    贾珩笑了笑,目光温和地看向陈潇,轻声说道:「潇潇,你可能对我有偏见。」

    陈潇冷声道:「你和那甄家妖妃如此不知节制,不是固本培元,长长久久之相。」

    贾珩轻声道:「潇潇真是贤内助。」

    相比咸宁从来不关注这些,陈潇对他的身子骨儿很在意。

    陈潇听着少年之言,挣脱着贾珩的手,目中闪过一抹羞恼,道:「你别总是动手动脚的。」

    这人以为她是甄家姐妹?他那些花言巧语的套路,她早就摸清了。

    贾珩也不以为意,正色说道:「江南大营这五卫,都需要补齐兵额,我打算从江北调拨一部分人。」

    毫无疑问,如果没有江北大营兵马坐镇,这些骄兵悍将弄不好还会搞出一些「哗变」的事情来,所以刚才他没有提到整军的事,只是简单摸清江南大营的基本情况。

    陈潇沉吟道:「

    调拨兵马以防万一是对的,不管如何,不能因整军再生着乱子。」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说其他。

    马车回返宁国府,贾珩刚刚在后院坐定,吩咐着晴雯准备着热水沐浴,就听到一道酥糯柔软的声音在廊檐下传来。

    「珩大哥,你回来了?」

    黛玉在袭人、紫鹃的陪同下,捏着手帕,举步进入内厅,少女今天穿着淡蓝底子折枝白梅刺绣浅金滚边对襟褙子,内着白色交领袄子,穿着艾绿长裙。

    贾珩放下茶盅,看向黛玉,笑道:「正要和妹妹说呢,我等会儿不在家里吃了,要赴着安南侯的宴。」

    黛玉点了点头,轻声问道:「珩大哥今天去江南大营,怎么样?还顺利吧。」

    说话间,落座在贾珩身旁的梨花木椅子上,少女容颜明媚,罥烟眉之下,灿然星中带着关切之色。

    贾珩端起茶盅,轻声道:「还算顺利,在大营见了一些将领,查看了在籍兵丁,妹妹,最近要在金陵要多待一段时间了。」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看着韶颜稚齿的少女,一副女主人之态,心头就有些古怪,总有一种小时候过家家的既视感,你当妈妈,我当爸爸,再找个枕头当孩子?

    贾珩连忙将心头生出荒谬之感驱散,长孙无垢跟李二的时候,也不过才十三岁,他这个也不算什么。

    黛玉秋水明眸定定看向那少年,轻声说道:「珩大哥,刚入秋了,我给你缝制了一件秋裳,不知珩大哥穿着多大的衣裳。」

    贾珩温声道:「怎么好劳烦妹妹,缝制衣裳不是一时半会儿的功夫,妹妹别累着了。」

    黛玉轻声道:「不妨事的,我在府中原也没什么事儿,帮着珩大哥做些针线活,也是应该的。」

    她和他除却没有拜堂成亲,先前又是抱抱亲亲,又是牧羊咩咩,与夫妻何异?那她给珩大哥做着一些针线女红也是应该的。

    贾珩笑道:「也好,让紫鹃帮我量量。」

    其实,帮他做针线活儿未必都是量体裁衣,嗯,这个还需慢慢教引黛玉,黛玉终究有些懵懂单纯了。

    这时,紫鹃轻笑着近前,说道:「我特意带了布尺,给珩大爷量着呢。」

    贾珩起得身来,让紫鹃过来量着,一旁的袭人也过来帮忙。

    黛玉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安宁。

    过了一会儿,紫鹃测量而毕,贾珩看向黛玉,温声道:「妹妹别晚上熬着夜缝制着,就平常有时间缝制着就是了。」

    黛玉的针工女红其实还不错,能够做着香囊、扇套之类的物事。

    这时,晴雯进入花厅,撅了噘嘴,瞥了一眼黛玉,唤道:「公子,热水准备好了。」

    她也想给公子缝制秋裳,但还未曾来得及问着

    公子的尺寸,这林姑娘就抢先一步,她这后问着,反而有些....东施效颦了。

    嗯?

    贾珩抬眸看向晴雯,轻声道:「准备好换衣衣裳,我这就过去。」

    然后,看向黛玉,轻声道:「妹妹,我去沐浴了。」

    「珩大哥去吧。」黛玉柔声说着,罥烟眉之下,星眸目光柔润如水,依依不舍地看向那少年。

    ····太白酒楼

    这座酒楼坐落在金陵城中最为繁华喧闹的地段儿,平时熙熙攘攘今日虽然风雨如晦,食客也并未减少,此刻挂在旗杆上的酒招子随着挂起的灯笼,随风摇晃,晕出一团团光影。

    安南侯叶真以及其子叶楷、家将叶成,早早在酒楼之中等候着。

    叶楷轻声道:「父亲,永宁伯提调江南大营兵马,对营中人事势必要进行调整,父

    亲以为赵世伯他们能保住现在的位置吗?」

    飞熊卫、豹韬卫、金吾卫、虎贲左右卫的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还有一些参将、游击将军,不少都是叶真的部将。

    叶真目光幽幽,低声道:「他们老了,为父也老了,以后是年轻骁将的用武之地,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换旧人。」

    叶楷闻言,面色微变,眉头紧皱说道:「父亲,永宁伯难道要尽数裁汰我江南大营将校?」

    先前江南总督衙门的沈节夫,还仅仅以镇海卫一卫成军换来父亲的让步,现在要彻底将叶家部将从江南大营驱赶出去。

    叶真虎目精光闪烁,道:「形势不由人,现在永宁伯不比刚南下那会儿了,他身后有刚打了胜仗的江北大营凭仗,还有朝廷大义在身,谁敢阳奉阴违,在天子剑地之下,都要落得雷霆镇压的下场,你赵叔他们年岁也不小了,有儿子的早早送在军中,以后就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

    如果想着弄出一些动静逼迫贾珩让步,只会引来更为严厉的镇压。

    叶楷道:「父亲,赵叔他们说江北大营的军将要拿出七成,不少人变卖家资都没有凑齐,甚至一贫如洗,江南大营如效仿江北大营,一家老小就只能喝西北风了。」

    十几年的贪墨,许多已经挥霍一空,一下子追回七成,真就是伤筋动骨。

    「这个还能谈。」叶真沉吟说道。

    而永宁伯整军之后,为父会给你谋升一任指挥佥事,等后续战事,你要立下功劳,如能升为一卫指挥使,等之后投入与东虏的海战,立下殊功,封为侯伯,为父纵是死也瞑目了。」

    叶楷闻言,心头微震,道:「永宁伯他能做到这些?」

    「他是军机大臣,天子原本信重有加,经过海门大捷后,天子对他更为言听计从,等来日与东虏交手,他就是我大汉的谋国帅臣。」叶真沉吟说道。

    既然能在女真亲王多铎手中,歼灭女真三百旗丁,足见其人勇略机谋,以后主持向北用兵,调兵遣将,权重更甚,自家二儿子封爵的希望,最终还是要落在这永宁伯身上。

    「待大举交战,万一他不敌东虏,吃了大败仗。」叶楷眉头紧皱,低声道。

    「以永宁伯现在的圣眷,必定举倾国之兵与敌虏决战,如是他不敌寇虏,那就是我大汉之殇谁也不能独善其身。」叶真说着,目中蒙上一层晦色。

    大汉再经一场大败,那就意味着彻底如前宋一般,再也无力收复辽东,朝廷江河日下,亡国有日。

    叶楷闻言,俊朗面容上现出凝重之色,一时间没有再问着。

    「侯爷,永宁伯来了。」就在父子二人陷入短暂沉默之后,就听到外间传来家仆的禀告声。

    安南侯叶真闻言,起得身来,向外迎去,刚刚来到廊檐,就见那身着便服的少年,在刘积贤等一干锦衣府卫的扈从下,上得二楼。

    安南侯叶真,笑着相邀说道:「永宁伯。」贾珩近得前去,寒暄道:让叶侯久等了。」两人寒暄而罢,落座下来。

    叶真也没有绕圈子,单刀直入问道:「永宁伯在江南大营督军半日,感觉江南大营气象如何?」

    「营务混沌将校懈怠,亟需整饬武备,以我之意,打算从江北大营抽调兵马以为整训模范,督导江南大营整军。」贾珩面色淡漠说道。

    叶真闻听要调江北大营兵马渡江,心头一凛,说道:「江北大营兵马不多,如往江南调拨,是否会有碍江北防务安危?虏寇尚在海上虎视眈眈。」

    贾珩面色肃然,道:「南京故都,安危尤重,今

    日我稍稍看了下兵马,南京五卫兵额缺员严重,老

    弱不堪为战,调动江北兵马除

    却督导之外,也有拱卫旧都之意。」

    按说,以他提调江北大南大营的权柄,似乎不需和叶真解释过多,但其实不然,叶真作为江南大营前节度使,对江南大营的影响力可比那些军将大多了。

    叶真说道:「永宁伯有所不知,朝廷兵部有几年没有发饷,江南大营只能缩减实际经制兵额,有些兵丁不在籍。」

    「叶侯记错了吧?这是沈节夫整顿清点兵额以后,暂且缩减经制,据本官所知,纵然江南大营的兵饷一时拖欠,后续兵部也都有补发,这些银子又是去了何处?」贾珩没有容许叶真在眼前打着马虎眼,点出其中的关要。

    叶真沉吟说道:「永宁伯,有些都是多年的老弟兄,都是为国家流过血的好汉子,这般一下子离了江南大营,生计无着。」

    贾珩道:「当年安南一战,距此也有十多年,朝廷优恤近二十年,何其宽纵?江南大营如今战力,如是先前水师大败,江南大营能否能守卫金陵不失?」

    哪里有躺在功劳簿上躺一辈子的?甚至连躺几代?

    「叶侯也是明事理之人,关于军将生计,据我所知,彼等军将这些年在金陵广蓄田宅,经营货殖,可谓积蓄丰厚。」贾珩目光咄咄地看向叶真,沉声道。

    叶真一时无言,说道:「永宁伯所言是理,听说江北大营要将历年侵占空额饷银补缴七成?不少军将典当家财,将堪堪凑齐。」

    贾珩冷声道:「近些年空额亏空,追缴回七成,已是朝廷仁至义尽,安南侯是老行伍,如是旁人整军,不杀的人头滚滚,岂会轻轻放过?江北大营整饬,彼等只是补缴一些银子,本官并未因罪一人。」

    叶真闻言,一时默然,沉吟片刻,道:「不少部将凑不出空额之银,这般强迫下去,逼的家破人亡,也有失朝廷体面。」

    贾珩思量片刻,说道:「银子的事可以慢慢商量,如是个别将校家中实在窘迫,朝廷也并非不通人情,可以酌情缓缴、减缴。」

    也不能一味强压,需要让一步。

    叶真闻言,心头暗暗松了一口气,说道:「永宁伯气度恢弘,老夫佩服。」

    七成贪墨的兵饷要追缴回,对那些老部下而言,不少人估计都要跳脚骂娘,但现在人为刀俎,

    我为鱼肉。

    而哗变闹事,只会引来朝廷的严厉镇压。

    双方敲定此事,原本隐隐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渐渐放松下来。

    叶真道:「永宁伯曾在《平虏策》中提及,拣选一支精锐水师北向征伐东虏,水陆并进,老夫认为的确为进兵良策。」

    贾珩道:「在我大汉踯躅犹疑之时,东虏却已经亲王携寇泛海南下,欲以毒计乱我江南,江南江北大营的整军,重建水师当为急务,清剿海寇更是重中之重。」

    叶真道:「犬子叶楷,从小深谙武艺,熟知水战,永宁伯既重建水师,想来也缺不少将校。」

    这时,叶楷看向贾珩,拱手道:「末将叶楷见过永宁伯。」

    贾珩看向叶楷,打量半晌,问道:「叶侯,令郎现在军中充为何职?以往都立国什么战功?」

    先前就有所猜测,安南侯叶真要将其子打发到他麾下,为将来铺路。

    叶楷回道:「先前在军中为四品参将,只是未得用武之地,并未立有殊功。」

    贾珩道:「通州卫港之中,水师方饬,亟需贤才能士,叶参将如是愿往水军任职,可调入镇海卫中。」

    叶楷闻言,凝眸看向一旁的叶真。

    叶真面色顿了顿,问道:「平级调入?」

    贾珩道:「先前海门一战,曾有小卒因功劳而越级升迁千户,如是令郎立下功劳,本官自当提拔,否则,

    骤登高位,人心岂能靖服?镇海水师方因海门大捷形成的争先风气也被败坏一空,本官之意也是将江南江北大营的水师集为一体,用兵海上。」

    如是真的有本事,足以出头,身无尺功,就贸然登上高位,凭他爹是叶真?

    叶真闻言,思量着其中利弊,道:「楷儿,你明天就去通州卫港的镇海军应卯,不得怠慢。」

    给自己儿子铺路不是一时半会儿,只要在军中立下功劳,后面的他会慢慢想法子。

    「父亲。」叶楷眉头紧皱,心头却有几分不服,他在江南大营就已是参将,去了镇海军仍是参将。

    叶真目光眯了眯,似是有些不悦看向叶楷。

    叶楷心头一凛,连忙应道:「儿子明天就去镇海军。」

    贾珩将叶楷神色收入眼底,如是在镇海军不堪一用,那么参将也大概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