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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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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裕王府,利泽院。

    跪在地上的陈氏站了起来。

    “王爷可还记得,王妃娘娘是因何而死?”

    裕王蹙眉:“说这些干什么?褚成,你速去——”

    “王爷!”陈氏含泪打断:“娘娘是为了替您生下嫡子,才会冒险蒙难的,可如今,您却要把世子的位子传给别人!”

    裕王看向哇哇哭的秦骋,愤而拂袖:“混账!本王的事,何时轮到你插嘴!”

    陈氏低下头:“奴婢只是替世子带话罢了。”

    “这难道是绍儿的意思?”裕王一脸不可置信。

    秦韶怎么会这么问!

    “是!”提到秦韶,陈氏扬起头,眼中都有了光彩:“世子说她才是王妃嫡出的子嗣,为何要让骋爷继任?既然王爷不公,她便寻那公平之处!”

    “混账!”裕王指着陈氏,手都在发抖,几乎无词可骂。

    秦韶和陈氏都是明知道女儿身的秘密,却都要反他,都要逆他,这是何道理!

    若说陈氏糊涂,被秦韶用世子大位的事迷惑,这才听凭秦韶吩咐,那秦韶自己呢?

    连容宿贼子的心思都能一眼看穿的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将世子之位让给秦骋只是权宜之计,待到秦骋储君之位定下,自然会受封太子,那裕王世子之位自然还是她的。

    可秦韶却偏偏打着这个由头,做出悖逆之事,这又是何道理?

    裕王眼中疑虑重重,既担心女儿糊涂,又担心是自己糊涂。

    “她要寻公平,寻什么公平,去哪里寻公平?”裕王问。

    事关秦韶下落,他必须要问个清楚。

    “世子说,正是王爷所想之处。”陈氏将秦韶吩咐的话如实说出。

    裕王脸色更加难看,脑中也浮现出秦韶信誓旦旦的模样:“我不去长安,骋儿也不能去!”

    当时的秦韶那般肯定,却在看过一张密信后就改了主意,连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说过。

    亏得他当女儿知道服软,却没想到,她是早有了旁的主意啊!

    “她上了那辆马车?不,不对,若不是刘嬷嬷上车,管事不会上报一切妥当,你们到底做了什么?”裕王问。

    陈氏道:“早在数日前,世子就派舒涵去大夫人处为骋爷裁制衣帽,并参照哥儿的身形制了衣裳,只需塞入棉花,再放入婴孩筐中盖上帘子,自然无人能辨。”

    “刘嬷嬷是王府旧人,这等小把戏骗不过她。”裕王说。

    “是骗不过嬷嬷,所以爷多放了一个东西。”

    “什么东西?”裕王问。

    ……

    早在王府宴请的宾客还没散去时,西侧门的马车便已经出来。

    车架只有八个扮成小厮的高手护卫跟随,咯吱咯吱地往柴孝子所住客栈驶去。

    柴孝子早就在门前小巷口守着了。

    他身后站着更多小厮打扮的人,只是这些人都蒙着面,和柴孝子的关系显然也不像是保镖和雇主,真要细细分辨起来,柴孝子倒更像是讨好的一方。

    “多谢大人,救命之恩,没齿难忘!”柴孝子暗中向为首的蒙面小厮施礼。

    “不必多礼,也是你运道好,才赶上这一遭。”蒙面小厮沉声道:“为稳住容家眼线,大人嘱咐你还需一连接送三日,便是周斌走后也不得松懈。”

    “小人明白,此次母亲能得柳先生诊病,全靠大人相助,柴某必定尽心竭力为大人善后。”柴孝子说。

    蒙面小厮摆摆手:“也是柴老板吃得了那跪求的苦楚。”

    马车驶来,他亲自上车验看,刘嬷嬷做普通妇人打扮,挎着婴儿筐正坐着打哈欠。

    “小爷不会哭闹吧?”蒙面小厮蹙眉问道,此间大事,她竟敢哈气连天。

    刘嬷嬷揉了揉干红的眼睛,又打个哈欠才道:“在王府里就喂了不伤身的安眠丸,可保两个时辰,之后,哈……”刘嬷嬷揉掉眼中泪水,说:“之后就需喂些奶水才好,还请各位勇士快些出城汇合。”

    蒙面小厮甩下帘子,再多看这刘嬷嬷一眼,他都要打哈欠了。

    “出发!”他低喝。

    刘嬷嬷终于安下心来,隔着帘子拍了拍,便靠着车背板合上了眼。

    马车不知行了多久,忽然大肆颠簸起来,车厢中的刘嬷嬷却依旧睡得死沉,愣是没被吵醒,倒是她的筐中挣动几分。

    赶车的人发出一声:“咦?”却也未及检查,便只奔目的地而去。

    时至三更,马车才堪堪停在郊外一处平阔地。

    旷野星露云散,大大的月盘挂在天空,映得下方几分明亮。

    数十人举着几支火把,围绕当中一人而站。

    “都妥帖了?”当中之人背对马车,发问之间转过身来,赫然便是早就“离开”渝州城的容宿。

    “禀四爷,神不知鬼不觉。”应话之人,竟然是方才为首的蒙面小厮!

    容宿哈哈大笑:“方昭然仗着陛下几分信赖,便与裕王合起伙来,想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却不知他的心腹早就命丧你手。”

    “四爷过奖了。”蒙面小厮揭开面罩,跪地道:“还是四爷神机妙算,知道他们不会以真面目示人,属下才有机可乘,假扮方昭然心腹掉包车马。如今,他们一程应该已经带着另外一辆马车出城汇合了。”

    容宿笑笑,令他起身。

    “如今这陈仓为我所获,我倒想看方昭然如何向圣上、裕王交代。”他长袖一甩,心腹手下当即明白过来,转身跳上马车,掀开车帘。

    “嗯?”心腹脸色一变。

    刘嬷嬷竟然一滩烂泥似得倒在马车里,连一直当命一样守着的婴儿筐也挤在角落里。

    心腹大手一抓夺过婴儿筐,只觉里面有东西受惊,挣动一下。

    “怎么回事?”容宿也觉察到心腹异样,大步走来。

    “四爷,这……”心腹脸色铁青,只怕自己是耳鸣听差了,伸手掀开一截帘子才大惊失色。

    “到底怎么了?”

    容宿脸色阴沉,一把推开心腹,亲自扯掉婴儿筐上的帘布。

    “喵……”白身黑尾的小奶猫正裹在一套红绸塞成的人偶里又抓又挠。

    五个或大或小的猫球分别做了头和四肢,让小猫崽都不知先玩哪个好,便径直熏醉在这五个猫球之中,连多叫一声都嫌费力,只软趴趴地躺在棉絮里眯着眼睛享受,倒比那中了迷药的刘嬷嬷还像是吃醉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