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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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捡了地上一根手臂长的木枝,将我家门前的蛛网尽数拂去。

    几月过去了,我终于还是孤身一人回了这里。

    我放下行当挽起衣袖,自井里打了半桶水,捡出里面浮着的落叶,拖着酸痛的身子打扫屋子。

    屋子里有些地方落了灰,我便连同其他一并擦了,准备里里外外收拾个遍。

    “哎呦许公子可使不得,这种活计放着来福来就好!”

    我自窗子看见来福提了水桶便向我跑来,顾淼站在原地默默看我,眉眼低垂好不落寞。

    我一想到我之所以会欢喜上顾淼,是因为他一开始的别有用心,心口处就一阵疼痛,看他这副表情更是疼上加疼。

    于是我索性不看了,别过头继续擦我的桌子,并未理睬这不请自来的主仆二人。

    来福急得在我身边直转圈圈,可我就是不肯撒开手中布巾,擦得越发卖力了。

    我将桌椅板凳擦干净便坐了下来,以便歇一歇这还未缓回来的老腰。

    “剩下的便让来福……”

    “我能行。”

    我话是对着来福说的,但眼睛却始终盯着进屋便沉默不言的顾淼。

    我站起身来,俯身便要擦床榻边沿,却被顾淼搂着腰身抱在怀里。

    “放手。”

    “炎炎,莫要同我赌气了,随我回家好不好?”

    “回家?”

    “这里不就是我的家么?”

    我嗤笑一声,用空着的左手推了推顾淼的肩膀。

    “劳烦顾公子让让,我今日要宿在这榻上,时候不早了,再不擦我今晚就要睡地上了。”

    “炎炎,你昨晚还同我在榻……”

    “憋说了!”

    我揉着被狠狠咬了一下的口中软/肉,疼得眼中都湿润起来。

    来福趁机抢走我手中抹布,顾淼则将我又向怀里带了带,我痛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身上也没多少力气,就由着他们去了。

    我被这狐狸套路回家还反过来对他感恩戴德,主动献上自己让他吃干抹净,如今收拾一整个屋子也是我应得的补偿,我又为什么要拒绝?

    顾淼覆上我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揉着我的面皮,眉目间满是疼惜。

    胸口的许鱼又不受控制地蹦哒起来,可我心口处更多的却是酸涩,倘若要我推开他,我又是做不到的。

    我由着他揉了我面皮一会儿,垂眸同他道谢,微微向后一步躲开了他的手。

    “少爷、许公子,来福打扫完了。”

    我转身看向正在擦额头上汗的来福,微微点头算是致谢,在茶几上倒了两杯水。

    “喝完这杯水二位便请回罢,毕竟天黑路远。”

    我从角落里翻了火柴出来,却发现已经受了潮,划了大半盒才勉强点燃一根蜡烛。

    屋子里除了我不断划火柴的声音再无他响,就连一直大嚎小叫的来福也没了动静。

    我回过身,见来福捂着嘴,眼睛里是蓄满的泪水,拼命忍着不出声,顾淼坐在凳子上端着杯子,沉默着微微抿了一小口,而后缓缓起身。

    “既然你想让我走,那我便不留——”

    “哗——”

    顾淼话音未落,外面的秋雨便汹涌而至,雨势大到无法让我将他们扫地出门。

    明明我好不容易才狠下心来的。

    “你们宿下罢……仅此一晚。”

    来福听了我这话,将满眼的泪水倒了回去,乐呵呵地跑去对面的屋寻睡觉的地方去了。

    我扫了低下头不发一言的顾淼,淡淡开口道——

    “顾公子不随他去是想睡地下?”

    顾淼依旧低垂着头,并没有对我的冷嘲热讽做出任何反应,就连闪电也照不清他眼中究竟是何情绪。

    “轰!”

    窗外传来一声震耳的雷声,我偏头向外看去,忽觉衣袖一紧。

    “炎炎……”

    顾淼皱着眉,死死攥紧我的衣袖,眼底一片暗色。

    唉?

    什么情况?

    “轰!”

    窗外又是一声雷,顾淼攥着我衣袖的手霎时就是一抖,进而攥得更紧了。

    顾淼他……怕打雷?

    窗外时不时传来雷声,顾淼更是扯着我越发不肯松手,我叹了口气,只好拉着他一并上了榻。

    “看在你这样的份上只给你睡半边……你别得寸进尺。”

    我将锦被展开,盖在我俩身上各一半躺了下来,闭上眼却觉得有些什么不对。

    来福是顾淼的贴身小厮,既然顾淼这么怕雷,那来福应是知道,早就应当赶过来了,此刻却为何毫无动静?

    我睁开眼,定定地看着躺在我身侧的顾淼,伸手在我俩中间虚空画了条界限。

    果然狐狸就是狐狸。

    现在我这个腰要我踢他下去也是办不到的。

    我除了算了还能怎么样呢?

    啧。

    “躺就躺了……先说好,你不能过线,也不能抱——”

    我话还未说完,窗外便又是一声雷,顾淼侧身过来紧紧地搂住我的腰身,将脸整个埋在我臂弯里不发一言。

    我看着怀中将自己塞进我怀里的顾淼无语凝噎。

    还真是……委屈他了。

    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