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从口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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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从梦中惊醒,睁眼看外面的天色将亮未亮。

    我被顾淼抱在怀里同他肌肤相贴,我枕在他肩头之上,发尾还微微湿着,想必是昨夜顾淼帮我清洗过了。

    我轻轻蹭了蹭他的下巴,向他怀中蜷了蜷,刚要舒舒服服地再睡上一会儿,便听得他嗓音微哑,低低地同我说话。

    “你怎一到早上就喜乱动?”

    我微微仰脸看向顾淼,他眼睛半睁,把我向怀中带了带,将盖在我俩身上的锦被又向上提了提,罩住滑出了半个肩膀的我。

    “你今日还有待办的事么?”

    顾淼摇摇头。

    “生意谈得妥当,我本打算昨晚连夜乘船回去,今早便能归家抱你,不想这件事发生得倒是比我预料中要早。”

    顾淼勾唇一笑,凑到我耳边低语。

    “昨晚炎炎可真是热情。”

    我老脸一红,埋首在他肩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不满。

    他低低地笑了一声,揉了揉我脑后的发。

    “昨夜听你呓语几句,可是梦见什么了?”

    我搂在他腰间的手一顿,将面皮埋得更深了些。

    我总不能说我梦见你情敌了吧?

    “好困……我想再睡一会儿。”

    顾淼捧起我侧脸揪了一把,我揉脸吃痛低呼,他倒是在一旁笑得开怀。

    “这不是醒了?”

    “坏银。”

    我瞪着他,口齿不清地说道。

    “昨夜梦见什么了?”

    以往我这般说,顾淼都会依我,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听。

    我和他相处久了,撒谎又瞒不过他,只好照实说了。

    我鼓着腮帮想了想,昨夜梦里的情景太多,我总不能都讲,还是挑重点总结着说吧。

    “梦见小时候有人趁我睡着了偷亲我。”

    我揉了揉我还有些发痛的半边脸,白了他一眼。

    “这下可是满意了?”

    顾淼脸上的笑当即便僵住了,扣着我腰身的小臂也紧了紧。

    他双眼一眯,声音比刚才还要低沉上几分。

    “何时?何地?你可还记得他是谁?”

    我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顾淼认真了。

    “我当时大概六七岁的样子…梦见在一片绿油油的草地上…我只记得他是我幼时玩伴,记不清他到底是谁了……”

    我规规矩矩尽数回答顾淼提出的问题,只盼他不要生气,却见他在我每回答一句之时,脸色便沉上一分。

    完了。

    顾淼生气了。

    “梦里也不一定是真的对不对?况且我只是把他当成玩伴,你莫要同我置气……”

    我话还未说完,顾淼就已掀了锦被起身穿衣,只留给我一个挺拔笔直冷酷无情的背影。

    “顾淼……”

    我可怜巴巴地唤他他也没有回头。

    完了。

    顾淼真的在同我置气。

    虽然早就知道他醋劲大,但我也没想到仅仅只是做个不知真假的梦他也能醋上。

    “顾淼…我冷……”

    顾淼闻言这才回身,扶我从榻上起来,面无表情给我穿衣。

    “顾淼你同我说句话好不好……”

    顾淼帮我穿好衣服,又帮我正了正领口,在此过程中并未开口说一句话。

    “顾淼?”

    “顾公子?”

    “顾少爷?”

    “淼哥哥?”

    我拖长尾音一连叫他好几次,他这才以拳抵唇清了清嗓子。

    “我定了船,用过早饭后便走,我去叫来福。”

    木门一开一合,顾淼便消失在了我的眼前,我倒在榻上,心情无比复杂。

    说假话,他能看穿我。

    说真话,他又同我醋。

    我突然有点怀念起之前每日里坑蒙拐骗的日子来。

    既撒了谎,又挣了钱,还能成全别人,也不用担心将人惹生气了该怎么哄。

    半个时辰之后,来福和顾淼一同进了屋,早饭一一摆上桌,我却没有多大胃口,只顾殷勤地给顾淼夹菜添汤,一门心思讨好顾淼。

    顾淼面无表情照单全收,一顿早饭吃好喝好,连嘴都是我亲自用帕子擦好的。

    来福坐在一旁,每吃一口饭就要咳上一阵,吃到最后咳得满脸涨红,虽然不知道来福是怎么了,不过他既然说自己无事便是无事吧。

    做人难。

    做男人难。

    做一个在另一半面前撒谎的男人难。

    做一个在另一半面前如实相告的男人更难。

    无论我如何同顾淼说话,他都只听不答,早饭吃完便在楼下结了账。

    我和来福跟在顾淼后面到了岸边,船夫已经等候多时,撑着杆子露出一口白牙笑着看向我们。

    我想起来时和来福在水路上的惨状,此时又多了一个需我哄的顾淼,努力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我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