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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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淼哥哥在我家用了晚饭,被护院送回去的时候,我忽地难过起来,紧紧地拉着他的手,希望他不要走。

    他撅起小嘴,眼睛含泪,也依依不舍地握着我的手。

    爹娘见状便允了我同护院一起送他归家,我俩在顾府前谁也不肯先放手,于是我就被护院抱起来塞进怀里,一边不断向他挥着手,一边被护院抱回了家。

    回了家我止不住地委屈,娘笑我见了顾淼就如同见了自己今后的童养媳一般,我撅撅嘴,上榻卷了被子就睡下了。

    那晚梦里全是他同我玩耍的画面,我在梦里同他欢笑着、追逐着、打闹着好不快活。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自榻上坐起,接过娘递过来的布巾去洗漱。

    早上吃饭的时候听娘说,我在房里断断续续傻笑了一整个早上,也不知道做了什么好梦。

    其实只是和某个人不知疲倦地一起玩到天长地久的梦罢了。

    我喝完了米粥擦了擦嘴,丢下一句“我出去玩了”之后便向外面跑去。

    昨日我可是将去顾府的路记得清清楚楚,临走前他站在自家门口,一双眼睛水汪汪地望着我,想必也是很舍不得我的。

    不知道他哭了没有。

    我须得尽快去找他才行。

    我风风火火地跑出了门,按着记忆中的路线上了桥再左拐,直直地跑了两个巷口再右转,果然入眼便是顾府的大门。

    找到啦!

    顾府大门紧闭着,我踏上台阶想伸手去拉那门环,无奈自己实在是不够高,踮起脚来也不够。

    于是我移来两块平整的砖石踩了上去,这次门环果然触手可及了。

    我拉着它轻扣了两下便跳了下来,将砖石移回原位,待我重新在顾府前站好的时候,大门“吱呀”一声开了。

    “咦?怎么没人?难道是我听错了?”

    “没有没有!有人哒!”

    我扯了扯前来开门的人的外衣下摆,骄傲地挺了挺胸脯。

    “我是来找淼哥哥哒,劳烦通报一声。”

    “哦哦哦,许小少爷是吧?这边请。我们家少爷这会儿正在书房练字,看见你来了一定特别高兴。”

    我还没自报家门呢他怎么就知道我是谁啦?

    我迷迷糊糊被前来开门的小厮迎进门,眨眼间便走在了去往顾府书房的路上。

    我不由得掐了掐自己的脸蛋。

    疼。

    非常疼。

    那么这一定不是梦喽。

    “许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怪不得我家少爷舍不得呢。”

    “唉?你是如何得知我和淼哥哥见过的?”

    “这不昨日小少爷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我们这些丫鬟小厮好生劝了半天也没见效,最后还是夫人出面哄了哄,我们这才知道小少爷其实是舍不得和许小少爷分开才这样的,昨日据说被夫人抱回房后还哭了好一阵儿呢。”

    原来他真的哭了啊……

    眼下这小厮回过头同我笑眯眯地谈话,步子自是慢了许多,我一想到他昨日眼里蓄泪的模样就有些心焦,恨不得立刻就飞奔过去。

    “请问书房在哪个方位?”

    “这就到了。”

    那小厮笑眯眯地指了指东南方位,我便快步走了过去扣了扣门。

    “唔…是,是谁呀?”

    顾淼软软糯糯的声音透过窗子传了过来,我心念一动,没有答话。

    过了一会儿,搁笔的声音和木凳挪动的声音相继响起,我便侧着身子向门旁站了站,脚步声越来越近,两扇木门被缓缓推了开来,我脸上的笑容不由得越咧越大。

    “是,是谁……”

    “淼哥哥我来找你玩儿啦!”

    我蹦出来吓了他一大跳,他眼睛瞪得圆圆的,不可置信地看向我。

    “许,许焱!”

    “恭喜你答对啦!奖励一个抱抱!”

    我伸出手搂上他的肩,依言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唔…我本想着练,练完字就去找你的…我…呜……”

    没说两句话他竟又开始呜咽起来,我捧起他手感极佳的脸捏了捏,嘿嘿地同他笑道。

    “昨天晚上哭得还不够,今天又要哭啦?淼哥哥真是个小哭包。”

    “唔!你怎,怎么知道…我没有…昨天没,没有哭…我不是小哭包。”

    他的眼泪霎时间憋了回去,撅起小嘴又同我委屈上了。

    “好好好,淼哥哥说不是就不是,你在练字嘛?我能不能瞧瞧?”

    “不能!”

    我万没有想到他会拒绝得这般坚决,一时间不由得愣住了。

    顾淼的小脸蛋忽地涨红起来,“噔噔噔”小跑了几步坐上木凳,将之前习字的帖子用小手挡住。

    我本是随口一问,这下好了,我比刚才还要好奇两倍不止,在心里打定了主意今天一定要看到。

    “淼哥哥,我其实写字也不好看的,你就让我看看吧,我保证只看一眼。”

    “不,不行。”

    我走到他侧面扯了扯他衣袖,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那我用一个抱抱换可以不可以?”

    “唔……”

    他咬着下唇,似是陷入了纠结。

    “那一个抱抱外加一个亲亲。”

    他白嫩嫩的脸蛋红得像个苹果,捂得严实的小手微微松了松。

    我趁此机会踮起脚尖向前凑去,果然从他两臂的缝隙里看到了字。

    “原来淼哥哥写得是我的名字呀。”

    我咧嘴微微一笑,他慌忙向前扑然而已经为时已晚,委委屈屈地下了木凳用小拳拳捶我。

    “都,都说了不许看……”

    他的脸红得不成样子,我上前一步抱住他的腰,贴上他面颊啃了一口“苹果”。

    “男子汉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唔!”

    他被我偷袭得手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捂住了自己通红的脸不出声了。

    我爬上木凳,握起笔蘸了墨,写了和我同等数量的他的名字。

    我举着宣纸跳下木凳,将我的一整篇“杰作”递给了他,拍了拍他的肩哄道。

    “这样就扯平啦!”